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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门散忆

2016-03-15成松柳

华中学术 2016年2期
关键词:杜甫诗歌老师

成松柳

(长沙理工大学文法学院,湖南长沙,410014)

师门散忆

成松柳

(长沙理工大学文法学院,湖南长沙,410014)

1983年9月,我考入华中师范大学中文系中国古典文学专业的研究生,师从石声淮、丁成泉两位先生,两位先生春风化雨,耳提面命,三年时间虽然短暂,受益却是终生的。

一、 读书

读书是当时最重要的事情,那时也真是心无旁骛,一心读书。记得第一次见石先生,先生挨个问我们读过一些什么书,他听说我大学期间读了“前四史”,很高兴,就要求我先读《资治通鉴》,再读新旧《唐书》。他后来无数次提到,读古代文学,史学的根底一定要扎实,不了解作家作品的历史和文化背景,就无法真正还原于历史语境,无法真正把握作品的内涵。就这样,在先生的要求下,将《资治通鉴》和新旧《唐书》读了两遍,确实对于理解唐宋诗词,很有帮助。此外,先生总强调,治唐宋文学,先唐的基本典籍一定要通读,只有熟悉了先唐典籍,才能真正地辨源流。石先生的教学并不现代,他给我们讲授韩柳散文,要求我们先抄写一遍,然后再讲授。当时觉得繁琐,但后来却觉得很有好处,因为一遍抄下来,很多篇章就熟悉了。

当时还年富力强的丁老师给我们的读书指导就更多,更直接了。《杜甫研究》是丁老师给我们开设的重要专业课。丁老师在四川大学读研究生时,师从庞石帚先生。庞石老讲诗歌,以杜甫和苏轼为重心,因而丁老师于杜甫研究颇有心得。为此,我们将《杜诗详注》、《杜诗镜铨》、《读杜新解》反复读了很多遍。当时,读得有点心烦,也有些不理解。但后来,当自己站在高校的讲台上,独立地讲授唐宋诗词时,才真正领悟丁老师的苦心。选择杜甫,几种著名版本反复读,至少有几点好处,一是可以在不同的版本比较中,准确领会杜甫诗歌的特点;二是心中有了杜甫这个坐标,对于唐宋诗歌,乃至于中国古典诗歌的走向,就有了较好的把握;三是读通一个大家,研究诗歌,就会显得自如多了。这些感受,我后来回去看丁老师,和他讲过,丁老师哈哈大笑,说:“成松柳,你终于开窍了。”我也和同校任教的邱良任先生多次谈过,当时邱先生的研究重心是杜甫湖湘行踪和湖湘诗歌,我每周都会去一两次他的宿舍,请他解答杜甫研究中的一些问题。邱先生听说我的读杜经历后,大加赞赏丁老师的方法,认为这样的学习,对于领悟唐宋诗词,乃至中国古典诗词是大有好处的。也正因为如此,良任先生也很愿意将自己的读杜心得传授于我。

丁老师给我们开的另一门课程是唐宋山水诗,当时,老师正准备写作《中国山水诗史》,所以,他对山水诗特别有心得。不仅给我们讲授文学史上反复提及的盛唐山水诗,也讲当时还很少人关注的宋代山水诗,尤其是南宋以杨万里为代表的山水诗人,很多诗人的作品,我们都是第一次接触。在讲授的过程中,丁老师经常会提出一些问题,让我们思考。比如,讲到苏轼评价王维的“诗中有画”和“画中有诗”,问我们,这两句话的真正含义是什么,如果仅仅是王维作品有诗情画意,那就太简单了。通过这样的思考,我们弄明白了王维作为一个诗人,同时又是杰出的画家,他注意将诗画的创作技巧融合,从而锤炼出独特的艺术风格。又比如,南宋诗人普遍的自娱风气,解构了中国古典诗学的一些基本特征,诗歌发展出现了许多新的因素。这也是我们在讨论中涉及的问题,后来我较广泛的读宋诗,发现宋诗演变有一条比较明显的轨迹,即从北宋早中期的关心社会时事,到江西诗派的注重内心人格修养,注重书卷气的养成,再到南宋诗人普遍的以诗歌为自娱工具。即使是文学史称道为爱国主义诗人的陆游,其大量的作品也都是生活琐事的描写。言志的诗歌在他们手上,变得相当世俗化了。应该说,这些都来源于丁老师对我们的启示。

丁老师讲授诗歌,注重诗歌发展史上的纵横向联系,眼界很开阔,同时又非常注重细节。比如,有一次讲到杜甫的“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就花了一个上午时间,给我们讲诗句中“破”字的含义,告诉我们这里的“破”不是将书读烂了,而是达到的意思。他也为此专门撰文释义,在《光明日报》的文学遗产栏目发表。

我的毕业论文选择温庭筠诗歌,选题定了后,丁老师要求我通读温庭筠全部作品,并对其做注释。为了找到更好的版本,我先后去了国家图书馆、北京大学图书馆和上海图书馆。确定以清代顾嗣立的《温飞卿诗集》为底本,参照国家图书馆藏明代弘治十二年李熙刻本《温庭筠诗集》,北京大学图书馆藏明代姜道生刻《唐方城令温飞卿集》,在此基础上,再与《才调集》、《文苑英华》、四库本等一一对照。这个工作,比起论文写作更费时间和精力,因为当时查找资料远没有今天这么方便,很多典故与词语并不是一下都能找到出处,得花很多时间去翻书,去思考。有时候几天才能解决一条,这是常有的事。读温庭筠和李商隐、李贺和杜牧的全部著作,读和温庭筠诗词有着传承渊源的前人著作,从而寻找问题答案,这是我一年多时间的唯一工作。为此,也经常去打扰石先生和丁老师,他们总是不厌其烦地为我提供思路,从而依靠自己的力量去解决一个又一个问题。

丁老师住在校内,离我们的住处不远,因此,除了上课,我们每个星期都要去“骚扰”老师,和他聊天,听他谈学术掌故,谈和师友的交往,谈学问的路径,也谈生活中的困惑。他谈得最多的是庞石帚先生如何做学问。他告诉我们,庞石老其实学历不高,主要是靠自学。自学者往往有两个特点,一是读书多,追求鸿博;二是往往悟出了自己的方法,一以贯之地使用。比如庞石老的《国故论衡疏证》,为了此书的写作,老先生读完了章太炎所有的著作,而且对章太炎先生原著所涉及的经史子集以至佛典和域外之书,都一一寻解。逐字逐句,辨析源流,寻根究底,耗费了十年的时间,终于完成了这一皇皇巨著,得到学界的一致好评。庞石老研读杜甫也是如此,精选不同版本的杜诗,尤其是仇兆鳌的《杜诗详注》,逐字逐句理解含义。同时又非常关注杜甫的诗史特色,善于体察宋代诗歌对于杜甫的传承。所以,丁老师不止一次地告诉我们,从杜甫开始,唐诗中有很多新变,对宋诗的走向是有影响的。对待宋诗,一定要放在中国古典诗歌发展的背景下,去考察其独特性。这些话,今天已经成为诗学界的共识,但在20世纪80年代,在学界普遍认为宋诗仅仅是唐诗的补充的背景下,的确是有眼光的。

二、 为学

研究生期间,读书和为学本来是一体。因为那个年代的研究生,人数很少,所以,那种国家队的意识很强烈,有一种选择了这一行当,就选择了学术研究的使命感,因此,读了点书,有了点滴感悟,便开始跃跃欲试,想公开发表点东西。

在这一点上,两位先生的态度是不一样的。有一次,我和石先生提起一个想法,说自己想写点东西发表。没想到石先生慢慢地说道:“成松柳,你才读几句书,就想写文章了。这三年,不要想写文章的事情,多读点书,多做点笔记,以后,有的是机会。”从这以后,再也不敢和先生提起发论文的事情。

石先生虽然不主张我们过早发论文,但对我们为学路径的训练却抓得很紧。一是定期检查我们的读书笔记,着重了解我们对元典的理解程度,有没有自己的思考,形成的看法是否持之有故,是否言之成理;二是极为重视版本目录学的训练,在工具书的使用环节,先生不顾年岁已高,总是亲自带我们去资料室和图书馆,手把手地教我们;三是在每一次专题讲授和聊天时,向我们推荐前辈学者的治学门径。比如,先生极力推荐程千帆先生将文艺学与文献学相结合的方法,推荐姜亮夫先生的楚辞研究,推荐杨明照先生的《文心雕龙》研究,要求我们去看他们的相关著作,并且做读书笔记。先生认为,研究中国古典文学,经学元典的研读,是一个关键,因此,他一直要求我,一定要将十三经自己点一遍,毕业后,我来长沙水电师院任教,先生在信中还提及此事。只可惜,当时年轻,满脑门子的新方法,没有很好地践行先生的教诲。直到近年来,自己才专心完成这一任务,也算对先生迟到的告慰。

在做毕业论文时,有一次,一个注释没有去查元典,而是转引。石先生发现后,将我结实修理了一顿,平时,先生很少疾言厉色,这次不同了。他说:“成松柳,有出息了,会做生意了。”我开始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先生的意思。他见我不解,加重了语气:“会做二道贩子了。”我才知道,先生在批评我偷懒,不肯花费精力去查元典。接着,先生告诫我们,二道贩子、三道贩子要不得。一是别人的引用,不见得是从元典上引用,如果以错误的引用作为自己文章的立足点,那就会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二是查元典的过程,就是一个新的学习机会,会加深印象,也有可能形成新的想法。我至今珍藏着石先生对我论文的批改,那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从论文结构到字词修改,无一不体现先生对学生的谆谆教诲。从此,也促使我敬畏学术,并且,始终这样要求学生。

丁老师则鼓励我们多读、多思考,也要多写。读书一旦有想法,就要将其扩大,强化思考,努力形成文字,敢于公开发表。我的第一篇论文《试论杜甫的纪游诗》就是在反复读杜诗中形成的想法。我个人觉得,杜甫由秦入蜀时,诗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杜甫纪游诗以意为先,在自然山水的塑造中,有着浓烈的时代风云和个人身世的影子,使山水草木都充满着诗人忧国忧民之情与迟暮飘零之感。这样的诗风,拉开了与盛唐山水诗的距离,深刻地影响了唐代诗歌,乃至宋代诗歌的走向。想法产生后,丁老师鼓励我写成文章,数易其稿后,将其推荐给学报,发表于1985年的第四期。后来,我又写了关于杜甫题画诗、夔州诗风的文章,经丁老师仔细修改后,先后在《杜甫研究》(当时刊名为《草堂》)上发表。在论文定稿后,我将丁老师的名字加在前头,但老师毫不犹豫地划掉,说老师修改学生文章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是你自己的学术成果,加我的名字干什么。好在当时的学术环境好,年轻学子的文章刊物也愿意发。等到自己也带学生时,发现世道真的变了,几乎所有的刊物都不单独发研究生独立署名的文章,非得加上导师的名字,真有一种被绑架的感觉。

我当时写东西,很注意思路的流畅和情感的抒发。丁老师说我笔端常带感情,并用梁启超的行文特点来描述这种感受。他告诉我,笔端常带感情有好处,但也有弊端。尤其是做学术研究,要客观准确地对待研究对象,不能太有倾向性。毕业论文写作过程中,在描述温庭筠诗歌传承时,我指出其诗歌的确有芜杂的现象,这是诗人创作中的不足,也和诗人的个性有关联。丁老师很高兴,认为这是做学问应有的态度,不能选择了研究对象,就一味说好,应该客观地描述其文学成就。同时,丁老师也告诫我,笔端常带感情的写作者,写文章很容易追求一蹴而就的感觉,因此,写好后一定要放一放,不要急于出手,过一段时间再看看,多打磨打磨。这个习惯我一直坚持,每次写好东西,总要放几天,反复看看,果然,每次都能有所修改和完善。现在,自己写东西,很少有太多的情感流露,也很少用形容词,不再追求那种所谓的气势,觉得可以用最简单的语言描述的,何必要夸饰呢?也许,这种变化体现了人生的阶段性。但每次想到这个问题,我就想到丁老师当年的教导。

在当时,我还算爱读书的人,大学期间,也认真读过一些书,做了几箱卡片。但与前辈学者相比,根底差得太多,所以有时候表现出急躁情绪。特别是毕业论文写作期间,有时候几天纠缠一个问题,却不得解,更是焦虑。此时,丁老师总是告诉我,学问要循序渐进。“不怕慢,只怕站”,只要你坚持读书,坚持学术,自然会有收获的。这几个字,丁老师用他那略带常德口音的普通话说出来,真是有韵味。我也一直记着这几个字。后来,无数次地对一些老师和学生反复讲过,教师这个职业,最吸引人的就是自己总是在成长,因为,自己总是在阅读,在思考。

和丁老师聊天中,老师说得最多的还有另外一句话“一字功成,半折心始”,这来自《文心雕龙·神思》“方其搦翰,气倍辞前,暨乎篇成,半折心始”。丁老师反复和我们提起这句话,是告诫我们写作的不易,一定要反复琢磨和修改,才能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思想和学术观点。我想,我至今还留存着对学术的敬畏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两位先生的教诲。

三、 做人

跟着两位先生读书三年,收获自然良多,但更多的是学会做人,尤其是如何对待学生,如何培养学生。乃至于自己从教后,定下一条基本原则:如何对待学生,是一个教师的底线。不但自己遵循,而且以此评价教师。

第一次去拜见石先生,很有点诚惶诚恐。当时先生不住在桂子山校园,而是住在城内的华中村,一个两层的小楼,需要坐几站公共汽车才能到。没想到,石先生竟然在门口接我们,引我们上楼。师母很快就端来了香片,热腾腾的茶,虽然在大热天,我们几个年轻人不能牛饮,但确实有了顿时凉爽舒适的感觉,接下来的谈话也就自如多了。之后,每一次的上课,不管是我们同学四人,或是我和薛桂荣师弟两人,甚至,有几次我一个人跑到先生家请教,离开时,他都是送到门口。

石先生在学术上对我们很包容,不仅鼓励我们提出自己的看法,也鼓励我们走出去,多向前辈学者请教。当时先生年龄已经偏大,身体也不是太好,很多学术会议,就让我们自己去。遇到学术上的难题,就让我们去访问名家,拿着先生的信,我们几位同届的古代文学研究生,跑了许多地方。北京大学、复旦大学、南京大学、北京师范大学、山东大学、陕西师范大学,游学的收获是全方位的,但最令我记忆深刻的是老一辈学人对后学的奖掖。和老一辈学者打交道,真的是如沐春风。尤其是对年轻学子的奖掖,愿意将自己最精华的治学心得一一传授,言谈之间,没有丝毫的保留。我后来一直思考这种做老师的境界。我们见过的很多老一辈学者,如程千帆、王运熙、陈贻焮、胡国瑞等,他们都是学术史上的高峰,所以,他们从来不担心别人的超越,希望文学研究中有更多的高峰出现,群峰并峙才是真正的美。对学术的热爱和学问的底气使得他们有着高度的自觉与自信,因而对年轻人非常包容。

临近毕业时,石先生关心我的去向,希望我留校任教。他和我说:“成松柳,你这个人太直,没有城府,不适宜于去机关,还是做学问好。留下来,我们可以关照你,你的学术发展会顺利一些。”当时年轻,只想自由地闯一闯,就没有答应先生,自己联系了湖南人民出版社。结果,阴错阳差,出版社没有去成,还是来到了学校。到新学校一年多了,人事处告诉我,我的档案还没到,就跑回母校查,原来石先生还是将我报给了学校,作为留校的人员。

丁老师对我们的影响和关心更是全方位的。记得还是在研究生面试环节,我抽中的其中一道题是背诵杜甫的“三吏”“三别”,面对教研室的许多老师,有些紧张,原本很熟悉的作品背得有点结结巴巴。这时,丁老师插话了,说:“慢点背,其实你很熟悉。”看着老师那关切的目光,紧张的情绪一扫而光,背诵也就很流利了。入学后,第一次见丁老师,是在古代文学教研室,从窗口望出去是学校的办公楼,丁老师指着办公楼,说这个楼不要也罢,没有它们,我们一样地教学,一样地研究。当时只以为老师是玩笑话,后来,自己在高校待久了,目睹愈演愈烈的高校行政化的种种怪现状,就理解了老师的感叹。丁老师是这么说,也是这样做的。毕业后不久,回去看两位先生,丁老师很高兴地告诉我,他辞掉了中文系主任职务,可以一心教书和写作了。2002年,我辞掉了学校科研处的职务,回母校看丁老师时告诉他,他非常高兴,连连说好,并且告诫我,要有一个大一点的读书和写作规划,坚持数年,出点精品。

2004年,又一次回母校去看丁老师,他送给我的是一套大部头的《山水田园诗集成》,湖北教育出版社出版,四大本。丁老师告诉我,这是他退休以后十年的成果,整整十年,先生翻阅了能找到的诗集,挑选出从东晋南北朝到清代的山水诗,作者3231人,作品13191篇。要知道,当时《全宋诗》、《全明诗》才开始编撰,要想没有遗漏地找齐古代的山水诗,个中的艰辛可想而知。2014年,我再一次去母校,丁老师又赠我书籍,是他的《中国山水诗史》的修订再版。一部学术著作,出版二十年后,还有很多读者,还有出版社要求再版,真的是不容易。可丁老师却很遗憾地告诉我说,很多章节都想重写,尤其是做了《山水田园诗集成》的工作后,对山水诗有了很多新的认识,可惜现在没有精力一一修改。

丁老师对石先生非常尊敬。在校时,我们每次从石先生处上课回来,他都要问问先生的情况。毕业后,我每次回母校去看丁老师,他总是问,去见过石先生没有。和老师打电话、通信,他也总是要告诉我们石先生的近况,叮嘱我们给先生写信。

毕业时,我和师弟去丁老师家辞行,老师除了叮嘱我们路上小心,有时间多联系以外,还给了我们每人100元钱,说路上有些花销,一定要我们拿着。要知道,那个时候的100元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当时拿着就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每次想起,也总有一股暖流从心头流过。后来,我也这样对待过不少学生,想想,这可能就是一种师承。

不知不觉离开学校三十年了,年复一年的教学、读书,自认为基本没有产生过职业倦怠,能始终如一地对待每届学生,很大程度是两位先生和其他老师的影响,当时华师的古代文学教研室,在石先生的带领下,非常和谐。黄清泉、李广柏、唐玲玲、温洪隆、马承五,这些老师,对我们都很好。我们这些研究生,有时也参加教研室的活动,老师们总是鼓励我们说出自己的想法。想起这些事,就想起先生们亲切的目光和温润的话语,教师的使命感就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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