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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仿经典系列之二复 兴
——戏仿鲁迅《白光》

2016-03-13重庆朱朋

名作欣赏 2016年13期
关键词:白光兄弟

重庆|朱朋



戏仿经典系列之二
复 兴
——戏仿鲁迅《白光》

重庆|朱朋

天空阴沉沉的,既挤不出半点雨滴,也照不进一丝阳光,只是悲哀地沉默着,如同一张看似平静而又阴暗、冷酷的脸。就在这孕育着巨大波澜的天穹之下,陈士成孤零零地走在S县城的大街上。废弃的烂纸片和塑料袋,连同路人的嘲笑,在冬末呼呼的冷风里张牙舞爪地向他袭来。

在S县城里,认识陈士成的人不在少数,从这点来说,陈士成也算是县里的一大名人。谈起履历,陈士成最精彩的要数县考前线的十八年抗战。按理说,这样的执着已是虽败犹荣,但S县城里的人不讲究这些,他们讲究的是吃穿用度,讲究的是排场和体面。

在S县城里,半辈子混不上秀才的人也不在少数,但连考十八年县试而未中的“殊荣”,则非陈士成莫属。不中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陈士成偏就认准了要做科举之下的冤魂。日常在嘴里念叨的是如何先中县试,再隽了秀才,然后上省去乡试,一径联捷上去,如今也早已在S县城人沾过太多油腻的嘴角上传开了。也或许,这便是人们嘲笑他的最初的缘由。

但这也并非所有。起先,人们也不过是随口问问,诸如“老陈呐,今年高中了没”“士成啊,还是不行啊”“别气馁,明年再来”之类的未必不包涵鼓励或安慰的话。但陈士成听了就恼怒了,有时还破口大骂,甚至还和人干上了架。陈士成天性敏感,讲自尊,讲自强,最受不得被人笑骂。挨了骂,就生气,生了气也就激怒了人,被激怒的人就还要想方设法来骂;生了气,有时也打架,打了架又总是输,输了就不免总被人居高临下,久而久之,欺负陈士成也就成了S县人的家常便饭。但客观说,先前人们未必不含有善意,但到后来便只剩下鄙夷和嘲讽了。

太阳偏西的时候,陈士成走到了S县城的大十字街上——他已经绕着县城的街道走了八圈。只见街北的方向围了一群人,争吵声不断从北方传来,陈士成呆滞的目光这才生硬地转动了几下。

陈士成知道,那是胡天霸又在和人闹事了。胡天霸,人如其名,是县里的一霸,走到哪儿都喜欢先报上自己的名字。报了名字就像有了执照,走到哪儿都畅通无阻。认识的知道这是S县里的一霸,不认识的单从这名字和气势上也就知道这是S县里的一霸。

不好惹的人陈士成也不想惹。但即使陈士成不去惹,也未必没有不被惹的时候。对于胡天霸的嘲笑,陈士成曾坚决地抵抗过一次,但后来的结局可想而知。自此陈士成就有了疑惑:为什么大家总是要讨好胡天霸,而对自己却要百般地嘲笑与欺侮?

这原因,陈士成一时想不明白,因为书上没有讲过。不过凡事总需研究。陈士成将自己和胡天霸的基本情况一一列在了纸上,进行了一番细致的对比和分析,然后统计、总结,最后得出了结论:自己没有胡天霸有钱,也没有胡天霸有势。再进一步推理得出:自己要想找到自尊,就得有钱和有势。可是,钱哪里去找呢?祖上埋起来的银子还是没有找到。势呢,更无从得到。

一想到这些,陈士成就更加沮丧了,也无心去看人争吵,便低着头继续枯木似的朝前走了。眼看自己早上新换的黑皮鞋给漫天的尘沙抹得更灰了,这才弯腰在路边捡了个废纸片,低下头一遍又一遍把黑皮鞋擦干净了。

“唉,这几年,环境也变得坏了,到处都是尘土,到处都是塑料”,想到这些,陈士成更加悲哀了,“不过,相比人性的恶劣,自然的恶劣又算得了什么?”

黑皮鞋是前天买的,今天是第一次穿。听说县考的榜今天要放了,陈士成五更天就起了床,把自己浑身上下都收拾了一遍,不仅刮了胡须,还换上了新皮鞋。接连多年的落榜,让陈士成对与考试有关的任何一个环节都不敢大意了。衣服要穿好的,鞋子要穿新的,此外,还要在放榜的日子临近时沐浴焚香、斋戒三天。

其实这天一大早,S县城的十字路口上就挤满了来看榜的人。读书考学虽然已经不很流行了,但关注科举的人仍旧很多。不管怎样,谁中谁不中都是S县城里的一件新闻,且能给人们枯燥乏味的生活加进些调料。于是,有人要看自己的儿子或侄子有没有中,也有人要看自己有没有中,但更多的人是要看陈士成有没有中。

陈士成挤在黑压压的人群里,后面的人还在潮水一样地涌来。背后一个三角脸的汉子狠命地把他往前推,他只好半蹲下来,扎下马步,用屁股和后背死死地扛住,才勉强地站稳了身子。

陈士成从头到尾把榜看了五遍,找遍了每一个角角落落,竟然连个“陈”字都没有发现!

他有些绝望了。脚步不自觉地迈出了人群。看榜的人在他旁边吵吵嚷嚷,但他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见。

“啊呀呀,老魏家的儿子,那呆头呆脑的家伙都考上了!而这陈士成……哎呀呀……”陈方头的父亲陈圆头找遍了榜也没看到儿子的名字,本想嘲笑一番陈士成,但想到自己的儿子也未中,便不好再开口了。不过,他看到榜上最后一个名字 “魏大虎”时,还是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陈士成心如死灰,对身后的各种嘲骂也懒得理会了,只是在县城的十字街上游魂一般地走。就这样走了一天,忘记了疲惫,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嘲骂。直到黄昏降临,群鸟归巢,陈士成才悻悻地往家里走去。

第二天,某报上陈士成就上了头条,标题六个大字格外醒目:不成士,便成仁。文章的结尾还谈到S县里的有关人士,已在积极地和外面联系,就陈士成十八年县考而未中的“壮举”申请吉尼斯纪录。虽然这项纪录有点不大光彩,但不管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毕竟这是一个出名比出什么名更重要的时代。

多少人怀着登报露脸的梦想而未得,如今却让陈士成替他们圆了。一夜之间,陈士成就无端遭到了更多的羡慕、嫉妒和恨。

陈士成敏感的自尊心又发作了,对于这样的出名,他却觉得愤愤不平。于是他跑到了父亲的坟前,号啕大哭。

望着父亲杂草丛生的尖尖的坟墓,他仿佛看到了父亲高昂着的须发旺盛的头颅。一瞬间,思绪就回到了父亲死前的那一幕。

奄奄一息的陈老爹把陈士成叫到了床前,拉着他的手,满眼泪花。

“成儿啊,你爹我对不住你。咱家祖上原本富庶,奈何到了我这里便一蹶不振,你爹我无德无能,没能振兴祖业,还让你跟着我受苦。但是,成儿,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从今以后,我们陈家的复兴还得靠你啊。

“你要勤奋苦读,只要中了举,做了官,我们老陈家就能再次兴旺下去了。古人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你只要好好读书,什么都会有的。至于其他的事情,你就先不要管了。

“你答应我……答应我……担负起复兴陈家的大任……不要……不要让爹死……死不瞑目……啊……”

说着,陈老爹就瞪大了死鱼眼,嘴巴也张得可以塞进两个鸡蛋,吓得陈士成想都没来得及想,便慌慌张张地连声答应了。

陈士成一答应,陈老爹的脸色一下子就从铁青恢复到了新绿,还忽闪忽闪地泛着光泽,瞪大的眼睛缩小了,梗着的脖子放松了,张大的嘴巴也咧出了笑意。一直等到三天以后,陈老爹才在平静的睡眠中沉沉死去。

陈士成接受了陈老爹的临终遗命,便时刻不敢忘记。从此就真的只管埋头苦读,其他的一应事务能不管的就都不管了。

一晃许多年过去了,陈士成已经四十岁了。人到中年,却发现一事无成,连老婆都没有娶上。近来又听闻国中的人口比例严重失衡,男多女少,这让陈士成很是忧心。但不久就又听到更大的噩耗,说是上面的政策改了,即便一径联捷下去,也不能做官了,人们对读书人的敬仰也与日俱减了。很多人迫于生计选择了“下海”,陈士成也想,但在书斋里呆了半辈子,到了“海”里才发现海水实在太深了,小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想到这些,陈士成伏在陈老爹的坟墓上哭得更伤心了。

三天以后,陈士成渐渐从沮丧里恢复了过来,脸上也渐渐有了往日的生气。于是,就想着出去走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但到了外面,才发现依旧是漫天的尘沙,因此,新鲜空气没有呼到,灰尘倒是吸了满鼻。

陈士成走到大街上,远远地就看到了前面的小酒馆,招牌上写有四个鎏金大字:闲哼酒店。

这家酒店很有特色,主打“闲哼”,酒菜倒在其次。来客都是些压力很大的先生或女士,专门挤一个有闲的上午或下午,暂时从生活的烦闷里解脱出来,来到酒馆里坐坐,旁若无人地哼上半天。半天过去,人也就仿佛年轻了几岁。

陈士成进了酒馆,摸了口袋里暖热的几两银子,一咬牙全拍在了柜台上:“二两烧酒,一个熏鱼头,两片油豆腐,再来……再来一碟花生米!熏鱼头和花生米多放辣酱!”

酒菜上齐,陈士成并不急着吃,而是先对着窗子“咿咿呀呀”地哼哼了半个时辰。等到情绪高涨了,肚子很饿了,才一个人吃了起来。一边吃着还不忘一边不时地哼哼几声。就这样吃到日中以后,约摸过了午饭的时间,才一个人半醉不醉地往家里走去。

远远地还没走进巷子,一群玩耍的孩子突然向他涌了过来。为首一个稍大点的,立刻装作大人的模样叫道:“喂,家里来客人了,你怎么还在这儿,还不赶快回去招待!县考都不中,要你有什么用!”说时还两只手叉到腰上,完全一副老子教训儿子的模样。

一句话再次戳中了陈士成的伤口,陈士成羞愧了,羞愧过后就是愤怒。陈士成突然弯腰捡起一个瓦片,就向那孩子身上砸去。但并没有砸中。于是,那群孩子嘻嘻哈哈地一溜烟儿逃回巷子里消失不见了。

陈士成又变得垂头丧气地往家里走了。眼看就到家门口了,一抬头却看见一驾装饰得富丽堂皇的马车正停在门口,不禁大吃一惊。只见那马车装饰得金碧辉煌,威风凛凛。四匹马拉着,匹匹神骏。马车上坐着两个戴墨镜的汉子,正一丝不苟地在手里托着的“砖块”上划个不停。

陈士成不自觉停下了脚步,即刻想到刚才那群孩子的话,才知道并不全是戏弄。

“但客人会是谁呢?”陈士成的脑海里迅速闪过一连串的人影。

陈士成的祖上是曾阔过,但到了祖父那里就家道中落。到了父辈,家里还勉强有着几个亲戚,但父亲一死,便只剩下眼前的数十间房子和乡下的一处老宅子了。如今这些亲戚也有发家的,听说十三姨夫就很有钱,只是很久以前就断了联系。陈士成还记得十三姨夫有两个儿子,不过对两个表弟的样貌早已忘却了。

陈士成看了看眼前的两个汉子,并不认识,但又不便去问,不过仔细一看倒的确和十三姨夫有几分相像,便料想必定是自己两个表弟无疑了。

陈士成立刻就想走上去招呼,但一想到陈家一败落,十三姨夫就和他断了联系,就有些生气。于是,准备好的热情一下子又冷却下来了。

“二位老弟,怎么有空到我这寒舍来了?”

“哎哟,老哥,是您吶!我们兄弟可算等到您了!”两个汉子听见声音,抬头看见陈士成,便慌忙地摘掉眼镜,从马车上蹦了下来。

陈士成把两位客人迎进了客厅,指着茶几边的椅子,招呼客人坐下,自己则转身出去到灶房给客人倒水去了。

旧家具都有些破损了,因为长期缺少擦拭,屋子里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陈士成进了灶房,提起墙角的暖水瓶轻轻摇了摇,发现已经没水了。

在我国,电子商务企业在运用大数据做运营的同时却存在“杀熟”的问题。比如说我们准备用打车软件去往某个地方,在同样条件下提供给新用户和老用户的价格是不一样的,那么这种价格上的差异就被叫做“差异定价”。由于老客户在前期已经形成消费习惯,从而导致被迫的接受“差异定价”。像这种价格歧视的产生,既是商家的营销策略,也成为一种侵犯消费者知情权的手段。大数据为监测我们的生活提供了便利,同时也让保护隐私的法律手段失去了应有的效力。

“去烧吧,”陈士成望了望灶房不多的几根木材,又有些不舍了,“况且,烧水太慢了,让客人久等也不很礼貌,只好到井里打些冷水凑合了,看他们的样子,大概也不会喝我这寒碜的井水。我就倒上两杯冷水做做样子好了”。

冬末春初的天气还是有些余寒,两兄弟早在门后等候多时,此刻倒真想喝杯热茶暖暖身子。水端上来了,两人各自取了一杯。

“两位老弟,近来可阔呀,单门外这辆马车就得值不少钱吧?”陈士成一边递了茶水,一边开口问道。

谈到马车,两兄弟立刻来了兴致。

“老哥,您真好眼力,我们这马车,整个S县,怕也就只有这么一辆。四匹宝马拉着,因此是四驱的,至于这马车嘛,也是时下超级名贵的宝马牌马车,这样一套,简直是绝配!有多值钱?那就不消多说了吧。”

两兄弟一番吹嘘之后,一仰头就将杯子里的水全倒进肚子里了,这才发现杯子里的水竟是冷的,但已经来不及了:牙齿冻得直打颤,冰水灌进胃里,连胃都要冻住了。

陈士成装着不知道,对着两兄弟又恭维了一番,便问:“两位老弟,怎么突然想到光临寒舍?”

“这……老哥,实不相瞒,我们是来给您报喜的!”

“报喜?”

“嗯?”

“我们兄弟最近捣腾起了房地产,看上了您的这块地皮,想买下来。”

“这是祖基,不能卖。”

“说句老实话,这片地放在您手里也就是块死地,生不了财。”

“财可以不生,但我总是还要有个住处的,何况,我还能收点儿房租,支撑着勉强度日!”

“那点儿房租也太少了。再说,我们听说大伙都说您的房子有霉运,都不愿意住了。”

“那也不行!这是祖业。出卖祖业,那是不孝!”

“不,老哥,您先听我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老哥您既然要孝,恐怕首先得娶妻生子吧?”

陈士成不吭声了,心想他们说的倒有几分道理。

“听说您还没妻室,这怎么能孝呢?不过您要是同意把这片地卖给了我们,您开个价,我们兄弟两个保证让您满意,让您在乡下盖座房子,娶妻生子,养活下半辈子都不成问题!”

陈士成心里发笑,心想“就这块地皮怎么可以让我娶妻生子,过活半辈子?不过既然你们两个执意要买,那我不妨开个高价让你们知难而退”。

于是,开口就要了两千两银子。

“好!就两千两!”两个人虽稍稍皱了一下眉头,但到底也还是爽快地答应了。

这一下,惊讶的是陈士成了。他几乎是打了个冷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两千两,他半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

“两千两,你们要出两千两买这片地?”

“对!两千两!一两不少!”

陈士成犹豫了。两千两,实在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两千两银子……我是愿意卖的。但,这地是祖上留下的唯一的东西了,况且这地卖了,我又没地儿去住,所以,我还是不能卖。”

“听说您在乡下还有一片宅子。”

“不行,还是不行!”

两兄弟不知道陈士成是嫌钱少,还是真的不愿卖,只好不停劝说城里物价高、雾霾多,交通拥堵、污染严重、世情凉薄,而乡下什么都好。但陈士成只是推托。见劝说无效,两兄弟就一百两、一百两地往上提价,加到两千四百两的时候便再也不肯加了。

眼看天色渐晚,两兄弟无可奈何,只好使出了最后一招:“好吧,既然您执意不肯,我们只好去买另一处了。实不相瞒,我们本来已经谈好了另一处,但是因为看老哥您日子清苦,才想也给您个机会,也算做件好事,没想到老哥竟不肯。也罢,我兄弟两个就只好去买另一处吧!”

陈士成一见他们这么说,还真怕还有另一处,一颗心都揪紧了,便急急地拉住两兄弟说:“兄弟先慢一步,我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兄弟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此事事关重大,可否容我再考虑几天。”

事情果然有了转机,两兄弟喜出望外,但面上还是做出一副很勉强的样子。

“那麻烦您一周之内给我们兄弟两个答复,行的话,我们即刻来动工,不行的话,我们就去买另一处。”说着就从随身带着的皮包里掏出了一张白色的小卡片,递给了陈士成:“这是我们的名片,决定了就打这上面的电话,please call me,OK?”

“啊……好!”陈士成并没有听懂后面叽里咕噜的语言,但猜想也无关紧要,便答应了。

陈士成看了看名片上的名字,见并不和十三姨夫一样姓“郑”:“莫非不是自己表弟?”但转念一想:“不管是谁,这地皮,我已经决定要卖了。”于是也就不再去想这件事了。

这天晚上,又是很好的月光。陈士成早早吃过了晚饭,就坐到书房里了。月光透过窗纸上的破洞洒在了地板上。陈士成盯着光柱沉思,竟越看越觉得这束月光就像一柄利剑斜刺进来,仿佛就要劈开这地面寻找出什么。

“寻找什么呢?”陈士成随口嘀咕着,突然,他脑海里闪现出了小时候的画面:金黄色的月光下,他坐在院子里,听祖母讲故事。祖母讲到她的祖母说在这屋子的地下,祖宗埋了无数的银子……

“地皮卖了,祖上埋着的银子岂不是也要卖掉了?”陈士成对着月光触电了一般蹦了起来,慌忙跑到院子里拿了铁锹,就在这月光的光柱底下挖开了。

十多年前的那个晚上,他也是被这样的月光引导着挖了整整一夜,先是在自家的宅子上,后来又跑到山里,但怎么也挖不到祖上埋下的银子。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陈士成想到这块地皮马上就要出售了,便顾不上休息连夜地挖了起来。

陈士成一连挖了六天,出售地皮的期限眼看就要到了,陈士成就更加没日没夜地挖,先是把院子掘成了大坑,继而又把屋子里也掘了。

等到第七天,陈士成已翻遍了所有土地,推倒了所有房屋,但仍是一无所获。至此,陈士成才意识到祖上的银子也许就不存在。

就在这时,陈士成却因为连日的劳累和焦虑而病倒了。这一病就很不轻,一个人勉强支撑到了医院,却又因为押金不够,没法看病。

陈士成被难住了,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才想起口袋里的名片。于是,按着名片上的数字打了电话,对方答应以预付地皮的钱来给陈士成交了押金。

陈士成住院了,一住就是半个多月。住院的第一天,两兄弟带着银子和合同书来看他。待陈士成在合同上签字并按了手印,两个人就兴高采烈地走了。看着两个人消失在转角的背影,陈士成像孩子一样嘤嘤地哭了。

陈士成病愈出院,再次经过那片宅子时,那里已经变了模样,高大楼房的地基已经全部打好了。他打听了一下,据说并没有挖到什么东西。

陈士成带着银子回到乡下,在那片祖上留下的宅子上盖了房子。陈士成成了乡下的富人,用高价的彩礼娶到了老婆,一年后就生了个儿子。

渐渐地,陈士成得到了乡里人的尊敬,只是在进城的时候,偶尔会被人议论:“哼,那屡试不中的没用东西,居然走了狗屎运,靠着祖上的东西挣了钱,听说还娶了个年轻的老婆!唉,什么世道!”

不过,那议论的声音已经很小了,只有在竖起耳朵仔细去听时才能听到。至于陈士成,则似乎已经不以为意了。

清明的时候,陈士成到陈老爹的坟前烧纸。临走时,陈士成似乎想起了什么。犹豫片刻之后,终于对着陈老爹的坟墓低声问道:“爹,复兴陈家的重任我算完成了吗?”

一阵风吹来,纸钱的灰烬飘起如漫天黑雨,和着陈士成低低的嗓音一同消散在无尽的苍穹里……

作 者:朱朋,西南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

编 辑:张玲玲sdzll0803@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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