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蚁人》看美国电影的个人主义
2016-03-12张霄燕侯宇
张霄燕 侯宇
[摘要]美国导演佩顿·里德于2015年拍摄的电影《蚁人》是近几年比较成功的科幻电影之一。影片虽然采用了好莱坞传统商业电影的叙事模式,但其科幻想象所带来的视觉冲击与细腻的情感书写仍吸引了众多观众的眼球。影片再次体现了美国电影中由来已久的英雄主义情结,也是对美国社会价值观中关于个人主义品性的深刻揭示。文章以《蚁人》为考察视点,从英雄人物形象、浪漫主义以及自由精神三方面,分析了美国电影中的个人主义品性。
[关键词]《蚁人》;美国电影;个人主义
美国导演佩顿·里德于2015年拍摄的电影《蚁人》是近几年比较成功的科幻电影之一。影片虽然采用了好莱坞传统商业电影的叙事模式,但其科幻想象所带来的视觉冲击与细腻的情感书写仍吸引了众多观众的眼球。影片的主人公斯科特·朗本是一个失败者,由于盗窃被判入狱,妻子再嫁他人,但他高超的“犯罪技能”,却引起了汉克皮姆博士的注意。两个生命轨迹截然不同的人走在了一起,共同完成了拯救世界和自我的道路。蚁人是美国影片中,继超人、蝙蝠侠、钢铁侠等之后,被塑造出的又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英雄人物。《蚁人》的核心命题依然是“一个人拯救全世界”。因此,影片再次体现了美国电影中由来已久的英雄主义情结,也是对美国社会价值观中关于个人主义品性的深刻揭示。本文以《蚁人》这部影片为考察视点,从英雄人物形象、浪漫主义以及自由精神三方面,分析了美国电影中的个人主义品性。
一、《蚁人》中的英雄人物形象
美国电影中的个人主义历来以英雄人物为代表。[1]虽然好莱坞影片的类型多种多样,但英雄却始终是一个“通用”的人物类型。虽然随着时代的变迁,英雄人物形象也在不断地演变,但只要“一切价值都是以人为中心”的社会信条不动摇,英雄人物就不会从屏幕上消失。甚至可以说,没有英雄,便没有美国电影。但长期以来,程式化的英雄形象已经令观众产生了审美疲劳,《蚁人》的出现是电影创作者寻求审美突破的体现,也是美国电影中英雄世俗化转向的具体表现。
首先,《蚁人》的男主人公是一个“有缺陷的英雄”,或者说是一个带有“反英雄”倾向的人物。所谓反英雄(antihero)是指影视文学作品中既有各种缺点,同时又带有英雄气质的人物。[2]这类人物的突出特点就是对个性的张扬,如文学作品《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中的哈克贝利·费恩,《麦田里的守望者》中的霍尔顿;影视作品《飞越疯人院》中的迈克·墨菲,《海扁王》中的男孩儿戴夫等。反英雄是近年美国电影中的英雄叙事的普遍趋向。英雄人物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美貌与智慧并存、崇高与博爱同在的完人,而是有人性弱点的,来自大众社会的草根英雄。这种形象更接近普通人,更真实,也更容易引起观众情感的共鸣。
片中,斯科特·朗就是一个反英雄角色,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是一个“窃贼”而非“强盗”。斯科特因盗窃入狱、婚姻破裂,其在影片的一开始便是以一个失败的小人物身份出现。当博士希望斯科特成为下一代蚁人时,遭到了其女儿霍普·凡·戴因的反对。霍普的视角代表了社会的一种主流看法:有犯罪前科,没有高尚品德和专业技能的人,无法担当拯救世界的角色。这种看法恰恰与个人主义中对个人价值的看法相悖。但斯科特又具有成为英雄的潜质,首先他本身是电气工程硕士毕业,同时还入侵过世界上最安全的系统之一——远景公司的安保系统,这已经显示了他的过人之处。而在盗窃蚁人战衣的过程中,斯科特的随机应变和专业知识更是展现得淋漓尽致。最重要的是,斯科特并不像霍普想的那样,他虽然犯过罪,但这并不代表其品德有问题。恰恰相反,斯科特侵入远景公司系统,是在付诸法律无效情况下的义愤之举,而他也没有获利,并且把公司欺诈的钱财返还到被欺骗者手中,这无疑是义盗之行为。影片也通过斯科特的英雄成长之路,揭示了以霍普为代表的主流观念的错判。影片这种人物设置的内核,与个人主义的核心主旨极为契合。一方面,有缺点的英雄使人物更人性化,也更加独特,即个人主义所认为的每个人都有一种不可估量的性格和无限的可能性。[3]这是影片所要表达的一个重要主题。另一方面,草根也可以成为英雄,也体现了个人主义中所有个人在道义上均平等的观念。
其次,《蚁人》中还体现出一种集体观。这看似与个人主义的概念相对,但两者却并不矛盾。因为人是社会中的人,个人组成社会是为了实现其自身的完善,就表明了他者对于个人来说的环境作用。环境既是一种制约,也是一种解放自我的条件。一方面,影片中并非只有斯科特一个英雄,一代蚁人汉克·皮姆和妻子无疑也是英雄,并且,汉克是斯科特的导师。也正是汉克的“强迫”,斯科特才走上了英雄之路。另一方面,斯科特的成功与他人的努力和配合亦是分不开的。斯科特的前狱友及一群同样有前科的伙伴,是其重要的帮手。他们在盗窃“黄蜂战衣”过程中默契配合,虽偶有插科打诨、出丑卖乖的洋相,但毕竟完成了配合斯科特的任务。此外,影片中斯科特还有一群重要的伙伴,那就是蚂蚁。影片向观众展示了木工蚁、子弹蚁、疯蚁和火蚁等数种蚂蚁,这些蚂蚁或充当斯科特的破拆工具,或是斯科特的交通工具,在其盗窃黄蜂战衣及逃离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影片也借此展示了“蚁人”的内涵:蚁人不光可以缩小到蚂蚁的尺寸,更要和蚂蚁心灵相通,具有操控蚂蚁的能力。而蚂蚁诠释的正是集体的力量,这也是影片个人主义英雄观下的另类风景。
二、《蚁人》中的浪漫主义情怀
美国电影中,伴随着英雄叙事的必然是浪漫主义。在《蚁人》中,浪漫主义情怀贯彻始终。在西方,浪漫主义是感情上的个人主义,表达了人们追求理想世界的热切渴望。与之相伴的,在影视艺术中,无论是以真实历史素材为根基,还是以科学幻想为核心,抑或是以当代社会现实为焦点,浪漫主义情怀无处不在。《蚁人》恰恰体现了这一点。
《蚁人》中的浪漫主义主要体现在英雄的成长过程以及伴随此过程观众的内心起伏。斯科特从一个小偷、感情失败者、走投无路的小人物,过渡到一位神奇的战士、一个伟大的父亲,并获得一个了不起的女子的芳心,这个经历本身充满了传奇性色彩。传奇性是影片浪漫主义的突出表征。影片中,在斯科特的不同阶段其角色身份不断变化,观众的情感也同样跟随着主人公的经历曲折发展着。同情、担忧、焦急与欣慰等不同情感在观影的过程中此起彼伏,审美体验是颇为丰富的。如,冰淇淋店长与斯科特的对话这个桥段一波三折,令观众充分感受到斯科特内心的波澜起伏。经理先是说出了斯科特的前科,观众有了斯科特被炒的心理预期;而经理之后的大加赞赏,又让观众悬起的心放下;但经理最后还是解雇了斯科特,让观众体会到了斯科特获得外界认同的艰难。小人物生存的艰难,使斯科特的再次行窃有了一种“逼上梁山”的悲壮,也获得了观众内心的认同。影片最后,斯科特打败黄蜂战士,终于成为英雄拯救了世界,但自己也缩小到亚原子量级,其能否再回到现实世界,着实牵动人心。虽然观众对斯科特再次返回现实早有心理预期,但还是非常享受皆大欢喜的结局。伴随英雄的成长历程,观众也体验了一次惊心动魄之旅,这无疑是具有浪漫情怀的。
影片的浪漫主义情怀还体现在对父女间亲情的诠释上。这为影片增加了许多温馨的色彩。影片诉诸普通人的情感,令主人公更接地气。并且,虽然斯科特实现了拯救地球的伟大责任,但其初衷却并非如此,而是通过此举使自己可以做一个合格的父亲。斯科特没有什么宏伟的社会理想和个人目标,他所为之赴汤蹈火的事业,其目的无非是能够光明磊落地做人,堂堂正正地做一名父亲而已。这与观众惯常所见的电影中的崇高伟岸的英雄有着巨大的差别。在《蚁人》中,世俗英雄被进一步“缩小”了。正是因为这种小情怀,才使得影片主人公更富魅力。因此,影片最终的结局,不在于世界是否被拯救,而在于斯科特是否为自己争取到了做一名普通父亲的资格。同时,也由于情感线,使得影片的叙事层次变得立体,叙事线索也显得不那么单调。片中的父女之情,不仅包括斯科特和女儿,也包括汉克和霍普。汉克和霍普之间存在着误会,那就是第一代黄蜂女——霍普的母亲死亡之谜。虽然霍普是盗取黄蜂战衣的最合适人选,但汉克不想让女儿穿上蚁人战衣参与这一冒险,正是怕女儿重蹈母亲的覆辙。两对父女间的亲情,共同推动影片叙事的展开,也为拯救世界的宏大叙事增添了浪漫的情调。
三、《蚁人》中的精神自由诉求
美国电影中的个人主义元素,无论叙事内容和表现形式如何,其核心指向都是人的精神自由。[4]影片中,斯科特的困境就在于其失去了盗贼之外的一切社会身份。他出狱后,虽然努力地想要回归普通人的生活,靠自己的劳动,而不是盗窃的老本行谋生,但其诚意却每每换来人们的拒绝。如,斯科特刚刚出狱并谋得了一份冰淇淋门店服务员的差事,而他面对的却是近乎白痴般的顾客,在他告知店内没有汉堡包后,顾客竟然要热的椒盐卷饼,无奈的斯科特告知这是冰淇淋店,而顾客则说“随便来点又热又新鲜的”,这简直是无理取闹。就在观众还沉浸在笑声中,斯科特已经被经理叫进办公室,并扯出了他的前科问题,他也因此被解雇。在不被他人认可的同时,斯科特也失去了一个丈夫和父亲的家庭身份,成为一个彻底被现实社会所边缘化的人。妻子已经嫁作他人妇,并且她还不欢迎斯科特来探视女儿。而斯科特极其重视女儿对自己的看法,渴望得到女儿的认同,这是导致其精神困境的根本所在。因此,影片在宏大的叙事、华丽场面之下,演绎的是一个失败者如何重拾自我、实现自我价值的“小故事”。
斯科特努力奋斗成为英雄的过程,也是其自我实现的过程,这一过程虽指向精神的自由,但也在客观上完成了拯救世界的使命。斯科特出狱后被逼无奈走上了偷窃的老路,但其实这一切都“得益于”汉克的安排。斯科特的朋友直接或间接被汉克收买,向斯科特传递出假消息,而斯科特再次行窃成功并发现蚁人战衣的秘密后,他非常惶恐地将战衣物归原主,但仍未逃出汉克的掌心,也由此进入监狱,并在无奈之下与汉克达成交易。这一切看起来完全是汉克的花招,但斯科特出狱之后,他有权选择是否与汉克合作。而且,斯科特之后的选择自主权越来越大,一切也在他设定的方向走上坦途。如与霍普学习格斗技巧,与蚂蚁培养合作默契,都是其主动为之。当斯科特去霍华德·斯塔克的仓库盗取信号干扰器时,发现那里根本不是废弃的仓库,而是有复仇者把守的重地。斯科特完全可以选择撤退,而这也正是汉克与霍普的决定,但斯科特还是凭借自己的顽强,与复仇者猎鹰巧妙周旋,并成功取回了信号干扰器。这一次斯科特的选择完全凭借自己的意志。此外,影片最后,当斯科特坠入亚原子空间领域时,汉克的叮嘱“绝对不要动调节器”历历在目,但斯科特没有听从汉克的告诫,而他也完成了从亚原子空间返回现实的壮举。在斯科特的成长历程中,其选择的自主权始终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虽然有随波逐流的无奈,但斯科特还是听从内心的指引,最终走向了精神世界的自由。其自我主宰的过程是与社会责任相结合的,斯科特不仅拯救他人,最重要的是拯救了他自己。获得女儿的亲情、霍普的爱情,可以说是对斯科特最大的肯定。
综上,《蚁人》明显地传达出个人英雄主义的价值观。但其对英雄的诠释,少了几分神性,而多了几分人性。观众可以从斯科特的成长历程看到一个失意者是如何逐渐转变颓势,最后终于奋起的过程。蚁人斯科特更像一个市井英雄,他也因此更加贴近观众的生活,容易获得观众的认可。
[参考文献]
[1] 史莹娟.美国英雄电影的文化透析[J].电影文学,2010(21).
[2] 王岚.反英雄[J].外国文学,2005(04).
[3] 杨明,张伟.个人主义:西方文化的核心价值观[J].南京社会科学,2007(04).
[4] 袁永和.对西方个人主义价值观的几点思考——以美国为例[J].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科版),2005(07).
[作者简介] 张霄燕(1985—),女,河北保定人,硕士,河北金融学院商务外语系助教。主要研究方向:跨文化交际。侯宇(1988—),女,河北邯郸人,硕士,河北金融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英语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