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族”问题辨析

张翊轩

(吉林大学 哲学社会学院，吉林 长春 130012)



“低头族”问题辨析

张翊轩

(吉林大学 哲学社会学院，吉林 长春 130012)

低头族；学生学习成绩；辩证；现代技术

“低头族”问题作为现代技术发展所带来影响的负面部分，已日趋严重且日益受到大众关注。大众对于“低头族”多采取一种极端消极的态度，通过理论分析与实证分析两个方面，说明技术发展不可逆，以及如何在处理现代技术与中国学生学习成绩关系的问题上趋利避害，让技术造福于社会。辩证地看待“低头族”问题，用“疏”取代“堵”，让技术为我所用，这是当下最应采取的面对技术问题的措施。

Phubbing，是一个新兴的网络合成词汇，中文译为低头族。目前，在我们的大众认知中，“低头族”一词泛指那些只顾低头玩手机，而无暇顾及(冷落)其他人或事物的一群人或一种社会现象。也就是说，“低头族”这一语词，自诞生以来就倍受人们的指责，就被应用为一个贬义的词汇。

而在如今这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越来越多的人，尤其是年轻人不断地加入低头族。似乎我们的生活已经无法离开手机、电脑、网络、软件等现代技术。如何看待“低头族”问题，“低头族”现象是福是祸，如何恰当地处理这一问题，已然成为当下愈发重要的课题。

一、 “低头族”问题的理论分析

低头族这个词，实则反映了我们现实生活中由于科学技术的巨大进步，为我们人类生活带来的巨大影响中的负面部分。低头族问题，实则是由于网络、软件、智能手机、电脑等现代技术所引发的社会问题。这是一个大的社会问题的一个方面——技术发展所带来的对社会影响的负面部分。

这一问题自人类社会产生之日起便存在，我们可以想象远古时代，人类学会用石器作为工具、武器，防御野兽的攻击、获取食物。但我们可以预见那不可避免的，随着武器的发展，有人会用武器来杀人。我们不能因为有人用武器杀了人，就停止使用武器，不允许武器发展。倘若我们的祖先如此选择，也不会有今天的人类社会，人类社会可能因此就中断在了某一时代。

时至今日，技术问题主要体现为科学技术问题，科学技术是一把双刃剑，他在今日推动着社会的进步与发展，也在不知不觉间带来巨大的负面影响。雾霾问题、水资源污染问题、空前的学术抄袭问题、“快播”引发的问题、电脑病毒问题等等。

对于技术的负面影响问题，海德格尔曾从我们当今许多学者认为是“技术悲观论”的角度提出了现代技术“座驾”的理论，认为人的命运被主导的因素在现代就是技术——现代的人被现代的技术所统治。这一点正是准确预见了百年后的信息化时代，一个个年轻人手捧手机“无法自拔”的现象。而技术座驾的观点，与马克思的异化理论不得不说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这里面的异化我们可以将其理解为“技术异化”——技术从人的手段异化为了人的目的。

低头族这个语词，在使用它的时候，已经默认了一种贬义色彩，这是不客观的。我们现在这样假设一个问题，如果一个人、一个团体、一个社会拥有了手机这种通讯工具，又拥有了智能手机这种超越通讯的工具，会有谁愿意完全地抛弃他，完全脱离开手机？

马克思的一个著名的观点就是人是社会性的存在，他认为：“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因此社会性应当成为分析人的本质的最重要因素。我们每个人，正因为有社会的存在才变得具体、真实，脱离了社会的人只能是概念中的抽象的人。当今的社会，身处于信息化时代中的人，无论是谁都无法做到真正的离群索居。而手机，无论作为通讯工具、娱乐工具、办公工具、学习工具、摄影工具、录音工具、购物工具，当其配合着软件、网络等等出现在人类社会中，都直接或间接地增强了人的社会性，即增强了人与人之间的密切程度。也就是说，技术已经彻底的渗透进了我们大多数人的生活，并产生了不可逆的效果。据调查，仅微信这种引发许多人“低头”的软件，其每月活跃用户就可以达到5.49亿。

这也许会遭到质疑——这样的人与人之间的密切并非感情层面的主动的密切，而是由于技术所引发的被动的密切，人的社会性是被动的增强的。即便有如上的论断，我们也必须承认，更先进技术的出现，符合人的本性需求——人作为社会性的存在，要求自身的社会性得以增强；符合社会的发展需要——社会作为人的社会，需要人类文明的进步来推动社会自身的向前向上发展；符合技术本身的发展趋势——技术无论是否具有统治现代人类社会的能力，都有一种不断向前向上发展的趋势。

那么我们再将手机问题放回于人类社会的技术发展中，是否可以先抛开手机所带来的负面影响，给出诸如“低头族”这样的负面评价，变为客观地看待其发展？我认为技术发展，这是一种历史发展的必然结果，技术是历史的产物。就像马克思所讲的异化是一种历史范畴，即异化是必然的一定历史时期的产物。因而我认为，我们决不能因为技术的发展带来了许多负面影响就去否定他、甚至阻碍其进一步发展。

我们所面对的问题是一个巨大的笼统的问题，因为既然技术已经随着历史的发展不可逆，无法从人类社会中真正消失，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显而易见即是如何趋利避害，使技术真正为人所用，让技术的发展推动社会的方方面面共同发展，让技术与时代相互适应。而避免像海德格尔所说的产生“技术座驾”。这一个“趋利避害”说来简单，做起来却是很困难，针对问题的不同方面，针对社会的不同领域，甚至针对每一个截然不同的人，都应有不同的方法，即应当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二、“低头族”问题的校园分析

从宏观上来说，大多数人抱有一种极端的消极态度，认为“低头”是不好的，“抬头”才是正确的。我们再具体到我们要探讨的微观问题——现代技术与中国学生学习成绩关系，中国家长与大多学校在学生学习阶段(特别是高考前的12年教育阶段)如何处理学生学习与手机、网络、软件、电脑等技术关系问题呢？大多数老师、家长都有这样一个极端看法：想学习好，就必须远离手机，远离网络。电脑、手机有害于学生学习，学习阶段与手机、电脑不能共存。

因此就出现了家长没收学生手机，家中断网，不允许学生观看电影、玩游戏、听音乐，甚至与同学联络。学校及教师不允许学生在校使用手机，一经发现即刻没收，若需要使用电话则到办公室打电话等等规定。

我们不能否认人与人之间确实需要“抬头”相处，但在当今的信息化时代，“低头”已经越发普遍，成为了我们生活中的一部分，并且包含有积极的方面，因此我们需要先有一种正确面对“低头族”问题的态度，起码辩证地理智地看待现代技术的有关问题，再发挥技术的优势为人类造福，避免其危害，趋利避害。

大数据时代，信息化时代，信息大爆炸时代，有技术、会使用技术就意味着拥有更多的信息，更多的知识，书本的知识对于学生来说是远远不够的。其实我们可以想到，凡是我们落在书本上的知识，都是已经过时于信息化时代的知识。因此，有技术、会使用技术，不仅会成为个人的能力，更会使人拥有更丰富的知识，这无疑意味着更高的素质，即更有可能实现教育的根本目的——通过教育成才、成人的愿望。

从长远的角度我们可以有两方面的论证

1.限制学生使用技术，也许可能在一时使学生的成绩短期提高，比如我们许多家长老师所采取的没收手机、禁止学生观看电影、听音乐、玩游戏、用手机交际等等(高考前此种做法尤为明显)但是由于这种约束是一种外在约束，而非学生自己与技术相处所产生的内在约束。这会造成学生丧失自觉的使用技术的能力，无法在与技术的相处中实现自由，这会极大增加这样一种可能——学生在日后的一天，当其失去了家长、学校的约束后，犹如被堵住的洪水遇到了打开的闸——无限制的使用技术，沉迷于游戏、软件，甚至开始接触黄色、暴力信息等等。(此种现象在学生进入大学，走出父母的约束后很常见)而这样的情况，多么类似于这样一个故事——大禹改变其父亲“堵水”的方式，转为“疏水”从而成功治水。传颂千年，如今我们还可以受用——疏之于堵的方式，在培养学生与技术相处的“积极自由”中更为重要。

2.“堵”所带来的，正是海德格尔所担忧的“技术座驾”，人被技术所控制，无法自拔。但我们不妨借鉴海德格尔的一句话：“哪里有危险,哪里也有救”。让学生从小便逐渐与“技术”相处，在适当用外力“疏”“导”中让学生自己寻找“内在约束”，让其自己寻找与技术的“共存”之道，才是应当被鼓励的做法。

因此应当让学生学习接纳技术，而非抵触，应当让学生学会利用技术，使技术成为强大自身的手段，而不是在当下或未来异化成为一种目的。而为完成上述这一切的基础，就是要辩证地看待“低头族”问题及其他现代技术问题。

我们再以功利的角度即现代技术能否真正提高学生学习成绩的问题进行分析。

1.现代技术在针对学生的教学中是存在优势的，也是有许多好处的。他可以帮助学生生动、直观地掌握知识，获取更多知识，有更好的课堂体验。除传统授课方式的视觉、听觉学习外，还加入了视频、图文等，增加了课堂的趣味性。

据调查，两堂相同内容的20分钟的课程，使用ppt、word、电脑、网络、视频等现代技术进行授课的学生，要比使用传统形式授课的学生，课堂吸收率高出6.12%。如果换算为以年为单位，则使用现代技术授课的班级获取的知识量将为传统授课形式的3395.84倍。

让我们试想，如果有一天我们的教学条件可以允许每一个同学使用智能手机、平板电脑等技术在课堂上与教师完成互动、学习，教师通过这类通常被我们称为“低头族”的“罪魁祸首”的现代技术授课，那同学们的课堂吸收率会不会有一个接近3395.84倍的猛增呢？答案也许是偏向于肯定的回答。

2.目前中国家长与学校对于手机、平板电脑、软件、网络等造成了“低头族”问题的现代技术并不持积极态度，基本采取极端消极态度。然而我认为，即便目前的状态，现代技术还并不能在学生学习问题上发挥巨大积极作用，我们也应当采取一种辩证地态度面对技术问题。据调查，微信每月活跃用户可达到5.49亿，其中约50%(2.74亿)都是25岁以下的年轻人，其中19.7%(1.081亿人)为学生，微信在年轻人中的覆盖率约90%。此外，超过80%的微信用户都关注了一定量的微信公众号，截至2016年第一季度，13.7%的微信公众号都与知识、学习有关。再来看一些教育类软件(手机软件)的数据。“学霸君”自2014年创立以来，已有3500万用户使用，题目搜索量超过18亿。“有道词典”用户量已超过5亿。移动教育类应用软件中，“超级课程表”的用户活跃度最高，约4千5百万台智能设备安装并使用。

在一次对天津南开中学(天津市高考成绩第一名)的问卷调查中，我们发现了如下问题：

(1)70.84%的同学都认为只要技术完备，会在家中学习时使用现代技术进行学习。67.08%的同学更喜爱在网络上和同学老师讨论问题，有60.45%的同学认为在网络上能够更加及时的解答疑问，提问数量更多，而14.02%的同学认为当面提问难免害羞，使用网络更容易进行提问。

(2)南开中学57.32%的教师经常使用ppt、word、视频等教学课件授课，41.93%的教师有时使用，而只有1%的教师上课时完全不使用课件。

(3)91.24%同学都使用过手机中的词典软件，如有道词典、金山词霸等软件进行学习；73.47%的同学都使用过学霸君、猿题库等软件辅助学习；虽然是高中生，但37.05%的同学都观看过大学生的网易公开课、慕课、新浪公开课等课程；67.46%的同学观看过ppt、word、视频等教学课件，只有1.25%的同学从未使用过手机、电脑等进行学习……

(4)南开中学高一年级18个班级，每个班级均建有自己的QQ或微信联系群，且联系群中都上传过教学课件等学习资料，部分班级教师还将作业及答案上传至班级联络群中，可以这样说，班级联络群已经承担起了班级学习平台的功能，同学和部分教师都在积极使用班级联络群，帮助同学们学习。

(5)58.07%的同学认为恰当使用技术会为学习带来很大帮助，39.3%的同学认为恰当使用技术对学习有一定帮助，仅2.25%的同学认为技术对学习完全没有帮助。

(6)学生使用手机有各种用途，娱乐游戏、欣赏音乐电影、观看电子书、联络他人之外，还有许多同学在题目中写明：手机可以用来摄影PS、制作ppt(利用办公软件)、购物等等。学生中尝试利用手机进行学习的学生比例已经高达98.74%。

通过以上数据，我们不难发现，中国学生及部分教师正在努力将手机、软件、电脑、网络等现代技术应用于学习，提高学习成绩。即便网络、手机、软件、电脑等技术会为同学的学习带来一些阻碍和问题(如过度游戏，色情暴力信息等)但其在学生成绩提高的过程中，已经越发体现出了积极作用，并且有越来越多的同学已经在试图通过其提高学习成绩。因此我们可以预见，现代技术将在学生学习成绩提高方面有一个光明的未来，中国学生应当可以恰当地使用现代技术，使其在未来能有效地提高学习成绩。

我在这里大胆猜想，当未来一个个年轻的“低头族”手捧手机用于自己的学习，当一个个“低头族”成为了学生中的学霸，当现代技术能够为学生学习带来巨大便利和帮助之时，谁还会常用“低头族”这个词作为贬义呢？家长、学校和老师们谁还会把手机、平板电脑拒之于学生的门外呢？

三、客观对待“低头族”的实践思考

从根本上说，我认为部分教育部门、学校、家长应当摒弃一些观念，如手机、电脑完全就是毒害。我们应当引导学生更好的利用技术。

一些有利于学生学习的软件应当被研发，诸如各地教育系统在每年高考前都会发售一些考试大纲，英语词汇手册等书籍。我们可否将其内容做成APP并加以推广？学生在网络上购买书籍，利用手机阅读，还可以增加诸如单词小测验，答疑等功能，教师还可以对其班级学生利用软件进行网上统一管理，不用进入教室，师生便可互动交流。教育部门、学校进行统一推广。厚书本就被轻薄便捷的手机取代了，教室和学校可以是任何地方。这样所造就的，背单词、读书学习的学生“低头族”又有什么不好呢？

同时，我们也要有“堵”，但堵住的不应是使用手机这个环节，而是规范现代技术市场，让更多有利于学生学习，有利于青少年健康成长，有利于社会和谐稳定发展的内容更多去充斥市场，加大技术市场监察力度，完善各项法律规章制度，用政策引导更多更好的技术出现。

诸如华为手机都有应用软件市场，我们可以使每一个下载软件的人都实名登陆，学生账号在下载软件时，不良信息被着重排查筛选，并可以借账号控制学生游戏、娱乐时间，更多保证学生的上网安全。

总体来说面对“低头族”问题，我认为最好的建议就是三条：

1.“疏”之于“堵”更好。

2.让技术为我所用，用好的现代技术去充斥市场，用先进的、优秀的东西去取代糟粕。

3.用辩证、理智、客观的态度面对问题。

技术发展不可逆，正像时间一分一秒逝去不可追回，水不可向上逆向而流，但我们可以辨证地客观地理智地对待技术，利用技术，让技术为我们造福，从而做到趋利避害。正像海德格尔所说的：“技术之本质必然于自身蕴含着救渡的生长”。

低头族问题并非是一个小问题，要真正解决它需要我们的努力，需要我们更多人正确得面对它。既不是呼唤着“技术座驾”而悲观地面对，或是极端消极地看待“低头族”问题，认为扔掉手机就能拥抱美好生活；也不是盲目扩大人的主观能动性，认为“低头族”问题无关紧要。解决这一问题需要技术更完善的发展；需要我们都积极开动脑筋，都怀抱着一颗为人类得以更好共存而努力的心去奋斗。“我们愈是邻近于危险,进入救渡的道路便愈是开始明亮地闪烁”，不论如何，我们都应当相信，生活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幸福！

[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1):160.

[2]阿兰布托,海德格尔[M].北京: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494.

[3]海德格尔选集[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96,946.

[4]海德格尔选集[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96,954.Discussion on Phubbing

ZHANG Yi-xuan

(School of Philosophy and Social Sciences,Jilin University, Changchun Jilin 130012, China)

phubbing; students'academic performance;dialectics;modern technology

Nowadays, phubbing the phenomenon of students looking at cellphones in class is becoming more and more prevalent and is gaining increasing public attention. The public generally hold a deprecating attitude towards the phenomenon, regarding it as just another negative outcome brought by technological advancement. This article, through theoretical and empirical analysis, makes the point that technological development is irreversible and that the only course is to strike a balance between modern technology and students'academic study. Suggestions are made regarding how to make the most of technology while avoiding its negative effects in order to benefit students’ learning and the society at large. Phubbing should be viewed dialectically and the right way to deal with such problems should be to make use of the technology instead of trying to get rid of it all together.

2095-2708(2016)05-0010-04

C9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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