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院中的“花开富贵”——试论唐代文人隐逸观
2016-03-07刘斌
刘 斌
(陕西师范大学 文学院,陕西 西安 710062)
寺院中的“花开富贵”
——试论唐代文人隐逸观
刘斌
(陕西师范大学 文学院,陕西 西安710062)
摘要:唐代作为中国古代封建社会的大开放繁荣时期,在传承魏晋的基础上产生了与前代不同的隐逸观念。以寺院牡丹诗为主要切入点,通过寺院与牡丹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象,探求唐代文人在“仕”与“隐”的问题上的处理方式,以及“仕隐一体”“以仕为隐”等的仕隐新风尚,最终确立了“隐士互护”的唐代隐逸观念,揭示唐代文人的仕隐实质。
关键词:寺院牡丹诗;仕隐融合;隐仕互护
唐代作为中国历史上文化兼容的繁盛时期,仕隐观念也在发展中产生了较大的变化。从单一的对立到逐步的融合,甚至互为牵引,不得不说是一种历史的进步。以寺院为隐逸的代表,以牡丹为天荣富贵的象征,唐人在寺院牡丹诗中吟咏出了遮羞的欲望,寺院与牡丹的兼容切实反应了唐代隐逸互护的隐逸观念。
隐逸观作为深刻影响中国古代文人的一脉思想,学界已有了较为系统的研究。主要有蒋星煜先生的《中国隐士和中国文化》,(1944年初版,三联书店,1988年重版)冷成金的《隐士与解脱》,(作家出版社,1995年版)张立伟《归去来兮——隐士的文化透视》,(三联书店,1995年版)木斋等《中国古代诗人的仕隐情节》,(京华出版社2001年版)王德保的《仕与隐》,(华文出版社1997年版)邵明珍的《唐宋经典作家仕隐思想研究》)等。(齐鲁书社2013年版)这些著作主要从横向和纵向两个方面对中国的隐逸观念或者说是仕隐观念做了系统的分析整理,本文截取中国唐代这个特殊时期,并就寺院牡丹这样的一个特殊意象,分析隐逸观在唐代发生的转变以及唐人普遍的隐逸观念。
一盛开在寺院的“富贵”——寺院牡丹诗的出现
牡丹在寺院的种植以及寺院牡丹诗的出现是历史发展的必然结果。寺院牡丹诗将牡丹的阶级性与寺院的隐逸巧妙融合,借寺院遮蔽,用牡丹抒情,展现文人的内心本质。
1.花开富贵——牡丹的阶级性。
牡丹作为现今国花源于唐代的强盛以及它身上的美好寓意。据统计,全唐诗中有“牡丹”字眼的诗歌达二百多首,此外还有一些写牡丹并未出现牡丹字眼的诗歌,牡丹成为唐诗中重要的吟咏对象。
牡丹在中国的出现并非源于唐代,据东汉的《神农百草经》中对牡丹的记载:“牡丹味辛寒,一名鹿韭,一名鼠姑,生山谷”,①主要用于治疗血瘀病症;魏晋南北朝时期牡丹成为观赏花卉,突破了本有的药用价值,过渡到了具有审美价值阶段,但未大面积普及。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精神需求的加大,牡丹在唐代开始大量种植,并且成为单纯的审美意象,例如孟郊的“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踏尽长安花”,可见牡丹在长安的生长之盛。但是,牡丹的种植在唐初阶段是受到严格控制,除了皇家,寺院中略有种植的迹象。唐代写牡丹诗歌的诗人较多,同时赋予牡丹的含义也丰富多彩。如“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赞美牡丹的国色天香之姿;“一种芳菲出后庭,却输桃李得佳名”借牡丹抒发自己怀才不遇的苦闷心情;“一丛深色花,十户中人赋”借牡丹反射统治者富贵人的不知人间疾苦的恶行……牡丹本身本无对错,但是却能够代表整个时代的社会风气,而且能够直接反应社会的经济情况。初唐时期的向往,盛唐时期的称赞,晚唐时期的批判,正好反应了一个王朝由盛转衰的历史进程。这是时代与历史赋予或者说强加给牡丹的文化内涵,即牡丹身上的阶级性。
阶级性是世人赋予牡丹的特殊属性,这与唐代的审美、牡丹在开始传播的有限、上位者对于牡丹的肯定、儒家文化潜移默化的影响都有着直接的联系。其最为直接的体现就是四个字——花开富贵。富贵跳出来传统金银的模式,一个简单的花卉成了功名利禄的代表。在封建社会中,阶级是不可跨越的鸿沟,是受儒家文化影响下的文人骚客的终极目标,同时也是一个社会甚至是一个时代最为直观的社会划分手段。在世人眼中,牡丹是功名利禄的最好寄托者,将许多无法直接宣之于口的欲望寄托在了它的身上,直接导致唐代关于牡丹的咏物诗不那么纯粹。花开富贵,开了整个盛唐,反射了文人们那颗蠢蠢欲动的不安分的心。
2.无情有情——寺院的隐逸与现实。
自东汉白马拖经到唐代,佛教在中国的土地上扎根生长并且巧妙地融合了中国的儒教、道教,从而形成了中国式佛教。中国式佛教突破了传统道教的一味退避和注重自我修炼的模式,又不同于儒教的积极追求现实利益的世俗态度,而是在面对中国特殊人群,在不断汲取中国文化的基础之上,融合两者之间的共同点,结合人们的心理需求不断改进成为适合中国人自己的佛教。但究其根本仍是万物皆空,不问红尘。佛教的盛行直接导致了寺院地位的提高,在前文中提到过,牡丹的种植一开始仅限于寺院和皇家贵族,这就不难看出统治者对于佛教的认同。当现实与理想产生碰撞的时候,隐逸教义与盛开在其中的牡丹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寺院牡丹诗便出现了。人们在寺院看到的牡丹已经不单单只是一种花卉,而是牡丹背后隐含的进与退的问题。如唐代诗人杜荀鹤在《中山临上人院观牡丹寄诸从事》中写道的:
闲来吟绕牡丹丛,花艳人生事略同。半雨半风三月内,多愁多病百年中。开当韶景何妨好,落向僧家即是空。一境别无唯此有,忍教醒坐对支公。②
作者在一开始就写到花与人生相同,风雨和愁苦都是给予花与人生的考验。但是面对风雨和愁苦的时候,作者认为一切皆是空。最终归结到了禅宗的道义。表面上看,作者是要借寺院花朵来写万事皆空,实则是面对现实的无能为力,面对支公也无法排遣的愤懑之情。那么这种愤懑之情到底来源于什么呢?从作者写道的“多愁多病”来看,无疑是作者对于现状的不满,这种不满追根溯源来自儒家的出仕思想,当空有一身抱负而没有施展机遇的时候,面对寺院的牡丹也只能假装洒脱了。这与后文中即将提到的唐人的仕隐观有着密切的联系,寺院牡丹无疑成为这种仕隐观念的最好诠释。
二隐逸与出仕的融合——唐代仕隐新风尚
唐代是中国封建社会的鼎盛时期,经济发达,政治清明,文化交流频繁,思想高度融合,形成了一个相对宽松的政治思想坏境,科举制的进一步完善使得寒门学子一朝登天子堂,坐拥功名利禄成为了现实,出仕观念得到了空前的肯定。借用沈既济《枕中记》中的主人公卢生的话来说,“士之生世,当建功树名,出将入相,列鼎而食,选声而听。使族益昌而家益肥,然后可以言适乎”,③这足以反映功名利禄与出仕是相等的,而且在文人心中有着重要的地位。既然积极出仕思想是文人的终身信仰,作为对立面的隐逸观在唐代蔚然成风是否存在对立的因素?
1.仕隐对立与融合的历史轨迹。
唐代的隐逸观念在历史中形成,必然受到了历史的影响。追溯中国的隐逸观念,当以《周易》为始。《周易》以变化为宗旨,因此这些变化在文人看来不过是审时度势,适当的蛰伏。比如乾卦:“初九:潜龙,勿用”,王振复先生在《周易精读》中解释为:“君子好比‘潜龙’,时机未到,隐居不出,不可妄动,是因为是犹如初阳在下,处境不利的缘故”。④这样看来,君子不是不出仕,而是在等待恰当的时机。此类记载在《周易》中比比皆是,主张“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儒道两脉,一则主张出仕,二则主张隐逸,但是两者并不是完全对立。代表儒家的孔子虽然主张积极入世,但是同时他又以“道”作为判断是否值得入世的重要标准。可见“学而优则仕”和“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并不矛盾。而作为道家的代表人物老子来说,他主张清净无为,但是并不主张消极遁世。他的一个重要主张即是“功成身退”,这并不是一味的隐逸,而是要求人们在出仕之后不贪恋功名利禄,宁静修为而已。
因此从儒道来看,出仕与隐逸也并不对立。魏晋时期隐逸成风,很多人将隐士视为世外高人,隐士数量也有所增长,这与魏晋时期的政治经济文化有着必然的联系。但是值得注意的是,魏晋时期的隐逸大部分是不得已而为之。受到魏晋玄学的影响,很多人开始怀疑现实憧憬神仙,也就给世人造成了一个误区:魏晋多隐士。实则不然,如孙绰所说:“公雅好所托,常在尘垢之外,虽柔心应世,蠖屈其迹,而方寸湛然,固以玄对山水”,⑤王康琚根据他的观点提出了“小隐隐陵薮,大隐隐朝世”的观点。⑥可见魏晋玄学影响下的世人并不是一味的消极避世,而是直面现实,自然寄托罢了。
由此可见,儒教与道教,出世与入世,仕与隐早已有了相互融合相互调和的趋势,这种历史发展的轨迹直到唐代才真正体现出来。
2.寺院牡丹诗的唐人隐逸观。
寺院牡丹诗作为反映唐人隐逸观念的重要方面,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唐代文人的隐逸态度。例如唐代诗人翕承赞在《万寿牡丹诗》中写道:
烂熳香风引贵游,高僧移步亦迟留。可怜殿角长松色,不得王孙一举头。②
在这首诗中,作者写道牡丹盛开的香味吸引了贵客观赏,就连高僧也不禁驻足,而万年长青的松柏,得不到贵客一抬头的殊荣。作者将牡丹与富贵紧密相连,以松柏自比,表面上表达了作者对于贵客这种行径的不赞赏,其实实质反映了作者希望与牡丹一样得到赏识,从而实现其人生价值。可见,作者并不是安于“殿角”,而是想要香飘十里,有所建树。巧用对比的手法,含蓄地将内心的想法表达出来,反映了唐代当时的隐仕互护的仕隐新风尚。
“与中国的历史基本同步,隐逸文化经历了先秦到两汉的酝酿期,魏晋至盛唐的逐渐成熟期和中唐以后的衰变期这样三个大的发展阶段”,⑦可见,唐代是中国隐逸文化由成熟至衰变的时期,是中国隐逸文化的大发展时期。唐代的隐逸文化除了继承历史中沉淀的隐逸融合的特点之外,特殊的政治文化背景同时赋予了其隐仕互护特殊的时代特点。
三隐仕互护——揭示唐代文人仕隐实质
仕隐之间的关系发展到唐代已经产生了重大变化,并且关于仕隐之间关系的探讨也层出不穷。但是究其实质则可称为隐仕互护,以隐为幌子,满足文人暂时性蛰伏的状态。
1.“出情一处”,模糊仕隐概念。
“出情一处”代表了唐代仕隐观念的高度模糊,这种模糊是道家与儒家的相互渗透,同时也是在儒教指导下的文人面对现实生活做出的不断妥协。仕与隐相互对立的时代已经过去,在唐代更多人奉行的是仕隐同宗。这种同宗的观点在唐代诗人中可见一斑。例如唐代诗人王勃所说的:“引簪裾之胜侣,狎丘壑之神交,……出处之情一致,笙蹄之义两忘”,⑧他明确表示认同出情一处,仕与隐不过是面对现实生活做出的识时务的正确抉择而已。骆宾王也明确提出“庙堂与江湖齐致”“忘怀在真俗之中,得性于形骸之外”的理想宏图,这些都是唐代隐逸观念的典型代表,人们不在一味的追求建功立业,拜相入将,而是努力在心灵与物质之间寻求一种平衡,这种平衡的既能够实现自己兼济天下,匡扶政治的雄心壮志,同时也能够满足自身享受山水田园的情趣和自然的放纵与舒适。
“出情一处”源头性概念的融合,从本质上决定了仕与隐的模糊认识,成为了文人在封建社会中寻求到的最佳方式。
2.“吏隐、心隐”,虚化仕隐空间。
“吏隐”“心隐”从字面意思上来讲,顾名思义是强调生理隐退和心理隐退的区别。这种区别的出现,就打破了一开始人们所设定的山林归隐,庙堂高歌的仕隐模式,虚化了仕隐的空间概念。
“吏隐”,始于西汉东方朔,在魏晋时期成风,逐渐发展,直至唐代才逐步成熟。“吏隐”的出现与魏晋时期的玄学密不可分。东晋苻朗在《符子》中提到:
“许由谓尧曰:‘坐于华殿之上,面双阙之下,君之荣愿,亦已足夫。’ 尧曰:‘余坐于华殿之上,森然而松生于栋;余立于棂扉之内,霏焉而云生于牖。虽面双阙,无异乎崔嵬之冠蓬莱;虽背墉郭,无异乎迥峦之萦昆仑,余安知其所以荣?’”⑨
身居庙堂,但是心系山水田园,打破了归隐的空间范围,这就是“吏隐”的实质。到了唐代,这种“吏隐”观念进一步理论化,身心分离得到了进一步认可。唐代比较著名的有王维的“心隐”观。封建文人突破了归隐的物质局限,不需要寄托山水山林,不需要特定的空间模式,仕与隐之间没有任何物质之间的限制与隔阂,归隐显得更加随意和自然。
“吏隐、心隐”使得归隐和出仕之间没有物质和空间的限制,虚化了空间范围,仕与隐进一步融合在了一起。
3.“隐仕互护”,透视隐逸实质。
笔者在上文中提到的牡丹的花开富贵和寺院的禁忌隐逸两者在对撞中展示了唐代文人特有的隐逸观念——隐仕互护。所谓隐仕互护,从根本上来讲,即为隐仕同宗,互为本源,一方总为另外一方存在的重要依据,并且随着现实的变化从而选择最为有利的面世姿态。
仕的存在和隐的存在看似对立,实则互为依存。“隐仕互护”的隐逸观念,从根本上反应了唐代文人的隐仕态度,无论是孟浩然的“以隐为居”,王维的“无可无不可”,还是韦应物的“闲居”和白居易的“中隐”,这些观念透露的实质都是以隐为幌子,实则是积极求仕的态度。隐是蛰伏,伺机而动,是仕的暂时性的中场休息。罗宗强在《玄学与魏晋世人心态》一书中写道:“影响中国古代世人心态很重要的一个方面,是政局的变化。在中国有隐士情怀的不少,但是真正的隐士却不多。隐士情怀是人生的一种调剂,而真正的隐士却要耐得住寂寞”。中国缺少真正的隐士,大部分所谓的隐士也无法逃脱世俗的牵绊,最为简单直接的即为物质生活。没有物质的保证,精神的富足在一定程度上是很难实现的。中国式以家庭为单位的自然经济,根本来说士无法满足士大夫舞文弄墨的精神需求;同时士农工商的社会阶级地位的划分,则影响了读书人不能够卖画弄文,这样隐士就会面临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如何生活。而且中国儒教的影响深入骨髓,文人们大多数想要出人头地,光宗耀祖,自命清高,文人相轻,因此,当他们想要归隐的时候,需要莫大的勇气。随着历史的发展,中国文人在现实与精神之间寻求了一种平衡,即为隐士互护,这种互护在满足文人物质生活富足的前提下,又能够寄情山水,小资情调。
寺院的牡丹花开富贵,唐朝的文人隐士互护。在这种隐士互护的新的隐逸观念下,我们看到的是中国文人面对现实的困境和植根于骨髓的出仕态度。中国缺乏真正的隐士,隐逸不过是文人面对现实生活的识时务的蛰伏罢了。
注释
①[清]黄奭辑: 《神农本草经》,北京:中国古籍出版社,1982年版。
②戴松成,宋瑞祥:《牡丹诗词三百首》,河南:河南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82页。
③李时人编校,何满子审定:《全唐五代小说》,陕西:陕西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543页。
④王振复:《周易精读》,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52~53页。
⑤孙绰:《太尉庾亮碑》,转引自徐震塄《世说新语校笺》注引,北京:中华书局出版社,1984年版,第339页。
⑥萧统,李善:《文选》第二十二卷。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版,第1030页。
⑦王毅:《中国士大夫隐逸文化的兴衰》,《文艺研究》,1989年3月,第57页。
⑧王勃:《夏日宴张二林亭序》,《全唐文》卷一百八十一,第1841页。
⑨严可均:《全晋文》卷五十二,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年版,第1655页。
参考文献
[1]邵明珍.唐宋经典作家仕隐思想研究[M].山东:齐鲁书社,2013:1-187.
[2]戴松成,宋瑞祥.牡丹诗词三百首[M].河南:河南大学出版社,2000:1-120.
[3]吴丹娟.论唐诗中的牡丹意象[D].福建:华侨大学,2008:1-58.
[4]曹香珍.论诗歌中的牡丹情结及其文化意蕴[J].西南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7(1):134-137.
[5]李小兰.中国隐士的文化精神蜕变[D].浙江:浙江师范大学:1-66.
Class No.::I206.2Document Mark:A
(责任编辑:蔡雪岚)
On Living in Seclusion Concept of the Tang Dynasty
Liu Bin
(School of Liberal Arts, Shaanxi Normal University, Xi’an,Shaanxi 710062,China)
Abstract:The Tang Dynasty is regarded as a boom period in ancient China ,and it is in the Tang Dynasty that the living in seclusion concept emerged . Taking the peony poem as the main entry point, the paper discussed the different ways to deal with being official and living in seclusion and the problem of fusion of official and seclusion and being official is for living in seclusion .The paper tries to explain the nature of the living in seclusion concept of the Tang Dynasty.
Key words:poem of peony ; fusion of official and seclusion ; protection between official and seclusion
中图分类号:I20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6758(2016)02-0113-4
作者简介:刘斌,在读硕士,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研究方向:中国古代文学元明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