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境阅读:儒家经典的多维解读
2016-03-07王宏海
王宏海
(三亚学院 跨文化研究中心 , 海南 三亚 572022)
情境阅读:儒家经典的多维解读
王宏海
(三亚学院 跨文化研究中心 , 海南 三亚 572022)
儒家经典是由儒家宗师孔子及其后人共同的文化创新,儒家的六经、十三经是其经典文本。儒家源于政府的职官,其经典有为官之学的遗传因子,因此,以仁为本、积极有为、教化济世是儒学的基本思想。当然,相对而言儒学也有其历史局限性和先天的不足,值得批评和反思。通过情境阅读,对儒家经典《论语》进行实证分析,指明阅读儒家文本应该以历史语境为基础,在开放的系统中,以哲学、管理学、社会学、政治学、教育学等为视角,进行多学科、多角度的跨学科解释,在多元文明的对话中,沟通、理解、诠释,融合与创造。文化创造不仅是个体的,而且是民族的、独立的包容式的文化自觉。
儒家经典;跨学科解释;情境阅读;文化创新
在人文科学研究中,引进情境阅读这一概念,化“情景阅读”为“情境阅读”将更加有助于理解经典文本的意义生成与流变的历史传承,也有助于发现思想创新的内在动因。情景阅读是通过教师与学生共同设计情景,使学生进入模拟的情景中准确地理解文章。而情境阅读是以文学、艺术、哲学、宗教等纸质文本或口头传说或艺术作品、建筑、器物等为“阅读”对象,主体对“阅读”对象的创造性诠释。从逻辑上讲,情境阅读一般有三个层次的“阅读”。第一层次的阅读是追本溯源。即追问“阅读”对象的来龙去脉、历史背景、创作者心路历程,以理解阅读对象的基本意思。第二层次的阅读是遇境生情。即阅读者亦即主体阅读的情境如何,主体自身的阅历与见识、学科背景决定主体对“阅读”对象信息的加工与选择,主体总是对“阅读”对象加以情感与理性的解释,把“阅读”对象看作是当下而非古代的材料分析综合解释。第三层次的阅读是会通古今。即主体不再是“阅读”对象的外在的客观的人的存在,而是古今思想、情感、信仰的内在的生命延续。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拟以情境阅读的方式,运用多学科的分析方式对儒家经典阅读做些初步的探讨,以求教于时贤大方之家。
第一,阅读儒家经典根植于儒家文化的发展与演变。儒家文化是中国历史上的主流文化,它以六经为基本文本依归,以《颜氏家训》《幼学琼林》《三字经》《弟子规》等后世儒家的解读为文化传承,以仁为核心价值,以五伦、四维、十大经典义理①儒家十大经典义理指:仁、义、礼、智、信、忠、孝、廉、毅、和。参见陈杰思编著《中华十大义理》,中华书局,2008年。为人生、社会的指导。儒家积极入世、教化济世的价值诉求注定要被官方主流意识形态所利用,这种官、学合一的模式是中国文化古今的宿命。班固在《汉书·艺文志》中说:“儒家者流,盖出于司徒之官,助人君顺阴阳明教化者也,游文于六经之中,留意于仁义之际,祖述尧舜,宪章文武,宗师仲尼,以重其言,于道最为高”[1]②梁启超对于班固《汉书·艺文志》“诸子出于王官”提出质疑,他说:“虽其分类未能尽当,其推原所出亦非尽有依据。要之古代世官之制行,学术之专业归于国民中一部一族,非其族能与闻。非在官者不获从事”(《论中国学术思想变迁之大势》,《饮冰室合集》文集之七,中华书局,1982年版,第2页。)傅斯年、钱穆等人对诸子出于什么职业,哪些群体都有论证。1917年4月16日,胡适日记有《论九流出于王官说之谬》,明确反对班固说。不过清末章学诚、龚自珍,民国时期刘师培则坚守班固说。今人晁福林在《诸子·王官·学统:诸子起源再认识》(《史学月刊》2014年第10期第9页至第13页)对诸子起源说作了较为客观的分析,认为“作为社会身份的诸子与作为学术的诸子之学是两个有一定区别的概念。诸子的社会身份绝大多数不是王官,说诸子出于王官,显然不确。然诸子之学与西周春秋时代形成的作为官府之学的六经有着源与流的关系,若说诸子之学源于王官之学,也不能算错。诸子的社会身份绝大多数为“士”,这些“士”是那个时代最初走出宗族藩篱的一部分人,他们以自己的知识技能为生计。固守学术不仅是其立身之本,而且是其精神支柱。他们研读古代经典文献,传道授业,以传续学统为己任。”笔者认为在此意义上诸子的生存情境为官、学合一。本文在此意义上展开讨论。。司徒本身就是官职,是儒家做官济世的文化基因。按照班固的解释,儒家是要辅助人君的,也就是说要辅助国家领导人的,这是他的本职工作,他要使领导人懂得顺从天地阴阳的变化,顺应自然规律做事,而且还要开明教化。什么是教化?教就是教育、化育,就是为人有德,也就是化性起伪*《荀子·性恶》“故圣人化性而起伪,伪起而生礼义,礼义生而制法度。” 参见王先谦撰,沈啸寰、王星贤点校,《荀子集解》,中华书局,1988年。。合而言之,教化就是要人从野蛮状态进入文明状态,这个文明是人文化成,它包含了人的情感、意志、信仰、道德审美需要等诸多的要素,因此,儒家倡导的文明既有制度文明、也有政治文明,还有物质文明,最重要的是精神文明。所以班固说儒家以六经为精神建设的文本依据,强调仁义,学有传承,师有所法,政有德,民有归,为政做人皆合于道,这就是儒家的使命。
儒家的影响如何呢?孔子发其端,七十二子扬其后,孟子树其威。孟子在《滕文公》中说:“圣王不作,诸侯放恣,处士横议,杨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天下之言,不归杨,则归墨。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2]。尽管孔子及其弟子大力宣扬儒学,有一定的影响,但是仍然受到了杨朱、墨子学派的挤压。孟子奋起抗辩,再到荀子对思孟学派的批评,儒家的影响力明显提升。所以《韩非子·显学》说:“世之显学,儒、墨也。儒之所至,孔丘也。墨之所至,墨翟也。自孔子之死也,有子张之儒,有子思之儒,有颜氏之儒,有孟氏之儒,有漆雕氏之儒,有仲良氏之儒,有孙氏之儒,有乐正氏之儒。自墨子之死也,有相里氏之墨,有相夫氏之墨,有邓陵氏之墨。故孔、墨之后,儒分为八,墨离为三,取舍相反不同,而皆自谓真孔、墨,孔、墨不可复生,将谁使定世之学乎?”[3]看来,在战国时期,儒家已经成为主流学派了,韩非子之说一方面说明了孔子儒学的原创性,不可复制性;另一方面也指出儒家学说之传承性以及可解释性,更表明了相对于墨学来说,儒学的影响更大。
儒学之传承衍化分裂既不是逻辑的演绎,也不是理论的推导,尽管有许多人试图以孔子嫡传者自居,然而历史的传承就是现实的选择,孔子之学经七十二子的解释和传播,至孟子时为一变,其学说核心价值就是通过人性善说明人的可教化性,由此导出仁政的政治思想;至荀子又为一变,其学说以人性恶推导出人需要教化的必要性,由此,荀子的政治主张就是隆礼重法。隆礼重法的指向就是政治集权,加强王权的必要,而现实生活则为王权的衰落。至此,儒家之旁系法家成为了历史主流话语,李斯、韩非即其代表,秦统一中国即其效用。然而,世势时异,秦命短促,经黄老无为之术的反正,至汉武帝时,经过今文经学大家董仲舒等儒者的努力,儒学成为国家意识形态,以孝治天下成为汉代的国策。虽经过唐宋间,佛道二家的夹击,然而儒学仍得国家支持,加之儒生之坚守,儒学的主流意识形态亦无所改变。宋时,儒学归流又为一变,至朱熹为儒学之集大成者,而有理学之兴盛。元仁宗时,朱子理学《四书章句集注》成为科举之定本,而后有心学之高潮,王阳明是其代表,至清时,有格物之实学,考据之经学。是以,儒学一为官学,教化世俗;二为民间之学,仁义礼智信五伦已经内化为国人的经脉。儒学有悠久的文化积淀,虽经五四的反儒批孔,文革之破坏,然而儒家思想作为中国人之文化基因,始终影响着中国人思维习惯、行为方式、价值取向。
第二,如何看待儒家文化。这些问题是当下语境中亟待解决的问题,首先,儒家的文化身份的认同。中国经历了三十余年的改革开放,社会稳定,经济繁荣,人民的物质生活水平有了极大的改善。在这个前提下,人们的精神生活就更需要一种身份认同。这种身份的认同不是物质的满足,是文化的归属感。“我是中国人”,“我是河北人”或者“我是三亚人”或者说“我是岛民”,其本质意义是主体自我认知的一种典型意义,即我是某一地域、某一地区、国家的价值代表,而这种典型的代表意义就是一种自豪、自卑或中性意义的身份标识,其深层意义就是一种区域的文化归宿。“我是中国人”今天的意义就是在世界范围内有着自己独特发展经验,有着区别于西方价值的对世界的理解,从而表明中国是全球经济发展最快的地方。其次,儒家文化圈的示范意义。儒家经典所具有的普世价值自古就有,它不仅泽润华夏大地,而且辐射“番邦”,早在汉唐时期,东播朝鲜半岛、日本群岛、琉球群岛,南下菲律宾群岛、新加坡、马来西亚诸岛,由此,形成了东亚、东南亚儒家文化圈。今天尽管在中国大陆儒学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危机,然而,儒学复兴之趋势方兴未艾,生机勃勃。西方的一些学者对儒家文化表现出了少有的关注,美国已故著名学者亨廷顿就在他的《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中认为伊斯兰文明、儒家文明都是核心文明,二者与以美国为代表西方文明存在竞争关系,而且有潜在的冲突[4]。亨廷顿的这本著作已经被翻译成22种文字,得到广泛的讨论,它的一个标志性意义就是儒家文化被作为一种当下世界的强势文明。再次,儒家文化圈的经济创造能力举世瞩目。在两千年的世界文明史中,中华文明创造了举世瞩目的经济财富,在大部分时间中,中国的经济总量和社会发展程度超越其他国家,在近300年的现代化进程中,中国的创造力才有所落后。然而在20世纪的100年中,儒家文化圈先有亚洲“四小龙”,后有“四小虎”,当代的金砖国家中,中国独占鳌头。最后,中华文化的复兴深入人心,国家投入,公民践行,国学勃然兴起。时下的“国学热”既不是媒体的炒作,也非官方意识形态命令,而是国人的文化自觉,“孔子学院”的纷纷建立,国学堂在各地的跃然出现,无不表现出一种文化的回归和复兴。然而,今天的儒家文化复兴绝不是简单地、机械地重复前人的老路,而是在科学与民主为核心价值的公民社会的基础上一种创生,一种新型文化的诞生。
第三,如何阅读儒家经典。不仅应该从历史、哲学、政治、经济、管理方面理解、沟通,与古人对话、与神圣贤哲对话,还应该站在全球化应有的高度,抱有理想、使命、责任、价值和信念去看待传统文化和儒家经典。
阅读儒家经典首先不能割断历史,片面地曲解先人的思想。因此,阅读经典必须回归文本,这个文本是历史的时空聚焦点。具体地说,文本的思想首先是由文本产生时代的政治、经济、心理、信仰与普遍知识(常识)所决定的,也是由当时文本作者的时空观所决定的。试举例说明之。
《论语·雍也》有一段鲁哀公问学的对话,哀公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关于这一段历代的解释甚多,可以参看程树德的《论语集释》[5],钱穆先生解释:“本章孔子称颜渊为好学,而特举不迁怒不贰过二事。可见孔门之学,主要在何以修心,何以为人,此学的也。读者当取此章与颜渊子路各言尔志章对参,志之所在,即学之所在,若不得孔门之所志与所学,而仅在言辞间求解,则乌足贵矣!”[6]王熙元在《论语通释》中认同钱穆所识,认为儒家为学之道在于为人;又引证王充《论衡》的思想,亦谓孔子之语在于讽谏鲁哀公有迁怒、贰过的毛病。又以《先进》篇季康子向孔子问同样的问题,而孔子不提二事为由作为论点的佐证[7]。清人宦懋庸《论语稽》引哀公问政。孔子说:“文物之政在方策。”问民服。子曰:“举直措枉。”如孔子言则哀公亦必可以有为之君。宦懋庸说:“观其后欲以越伐鲁而去三家,则此时弟子好学一问,殆有求贤自辅之意乎?”*程树德《论语集释》二第三六七页,卷十一,雍也上。如是,宦懋庸之见地较为深刻。
从学术史看,传统儒学多重视孔子言说的思想及其指向的意义,而极易忽略孔子言说的具体语境。从语义表达的逻辑关系上讲,或有学者质疑,“好学”与“迁怒”和“贰过”没有必然的逻辑因果关系。诚然。这也是我们解释孔子之学不是今天所谓知识之学的理由之一。如果把鲁哀公国君的身份提出来,孔子对曰这样的表述方式的情景就是哀公为君、居上位,孔子是臣,居下位。可见,一国之君或者说一个国家的最高领导人问一位有名的教书先生他的哪位学生好学啊,这句话的意义就不再单单是字面上的意义了,而是国家需要治国管理人才的召唤了。因此,孔子知道哀公话语后面的意思,就做了如是回答,也就是说孔子认为具有管理能力的人应该好学,多了解各方面的知识,且更为重要的是不因情绪波动影响工作,不要把自己的无明火发到不该发到的人身上,更要善于汲取教训,不要犯相同的错误。因此,追本溯源、遇境生情是阅读儒家经典的重要原则。只有身临其境,仔细体会才能真实地感受古人言说的意义。
同样在《雍也》篇中,季康子问:“仲由可使从政也与?”子曰:“由也果,于从政乎何有?”曰:“赐也,可使从政也与?”曰:“赐也达,于从政乎何有?” 曰:“求也,可使从政也与?” 曰:“求也艺,于从政乎何有?”在古代为政者君,执政者卿,从政者大夫。据王熙元考证,这是孔子自卫国返鲁后,与季康子的一段对话,当时季康子在鲁国执政,子路、冉有已经做了季氏的家臣,子贡也被鲁国任用,只是还没有做到从政的大夫而已。孔子的学生各有特长,仲由子路擅长军事;端木赐子贡擅长言语,能说会道,做事圆通;冉求冉有有政治才干。因此孔子说,子路有判断能力,做事果断;子路通达;冉有多才能。“于从政乎何有”就是“对于管理政事有什么困难呢”。这段的语势与上段有明显的不同。“季康子问、子曰”表明了孔子与季康子是平等关系。季氏僭越,既然已然专权,子路、冉有也成为人家的家臣,孔子只能对季康子直言各弟子的长处了。而关于他们是否可以胜任,则以反问语气表示肯定作结。这种情境阅读法,可以有助于读者真实地理解孔子,理解孔子的处境,以及孔子所言的背后思想。
同样,如果我们从政治管理的角度来阅读儒家经典,就会发现古今中外共同的管理问题,孔子的处理办法以及对我们的启示。哀公问学一段,所揭示的孔子整体管理思想就是管理者自身要有良好的学习能力和自我驾驭素质。管理者要好学、要善于学习各种知识以备解决各种问题;管理者还有自我心理调控能力,喜怒不形于色,不要因为个体的情绪影响员工的工作;管理者还有善于总结教训,不犯相同的错误。
又如孔子说:“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君子与小人相对,义与利相对,按照宋儒以及中国古代社会后期的一些理解,君子是褒义词,小人是贬义词,义利是否可以并存,人应该如何在义利中做出选择就是一种人生哲学了,是见义忘利呢?还是见利忘义呢?或者是义利并举呢?理学家采取了重义轻利的价值取向。而运用情境阅读法则会更好地理解历史思想的变迁,启迪后人。在春秋时期,君子和小人属于社会分层的规范,君子处高位,辅助王,管理国家;小人处下位,属于被管理者,是生产者。在大多数情况下,君子、小人并无褒贬之分。因此,孔子说“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按照当时的社会分工,孔子名实相副的礼论,君子是社会的食禄阶层,对社会管理就要以“义”为标准,而小人作为被管理者以生产为生活的职责,小人自然关注利了,君子重义,小人重利是社会分层所决定的,凭什么可以厚此薄彼呢?从管理学的角度看,管理者清楚自己的职责,被管理者明白自己的任务是最基本的管理理论。管理者不了解管理对象的需要就难以理顺人情、提高工作效率;从社会学的角度看,个体的身份不同扮演的角色也不一样,承担的责任也不一样,个体在做出选择时总要综合各方面的关系,做出一种平衡,儒家的经典对自然人、经济人、道德人、社会人等做出了中庸选择的策略,这是儒家经典的意义所在。
从政治学的角度读儒家的经典,就会发现:无论是君主专制还是民主议会制或者精英管理代理制,其核心意义还在于个体是否对所在的政府有信任感和归属感与向心力,而一个好的政府必须是“仁”的政府,仁就是爱,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这也是孔门儒者极力推动仁政的意义所在。从社会管理、社会分工、社会控制到个体管理,再到个体修养、自我调整、社会适应都不是独立的,都是关系的存在。因此儒家经典所建构的是一种由内向外的身份认可的思想制度设计,这种设计有自己特定的话语方式。在中国这种特定的政治结构设计中,因地制宜、因时制宜、因人制宜就成为一种动态的稳定政府管理模式。仲由、端木赐、冉求执政能力各有所长,因此,孔子只说其为人之长,对哀公只提建议而不妄下论断。颜回好学、不迁怒、不贰过,具备了优秀管理的素质。君子、小人名实不同,管理亦当分层制宜。由此,儒家的政治结构是彼此对待、和谐的集体主义制度。因此,国父孙中山先生则认为原始儒家的民主制度要比西方民主制度早了许多年,而法国启蒙思想家伏尔泰则认为中国儒学超越了中世纪的神学藩篱,为西方资产阶级启蒙提供了有力的思想支持。
最后,儒家经典还可以从不同的方面理解,如教育学、心理学、伦理学等各个角度来理解。而归根结底应从哲学的人生意义上给予观照,孔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 “仁者爱人”。孟子说:“仁也者,人也”。这就是精神对有形物器的超越,是形而上的人学。任何理论,任何文明规范,如果没有人味,没有人与人之间公平、正义存在,如果没仁爱的本质存在,都是对人性的否定,对人的尊严的践踏以及对人的意义世界的消解。儒学高扬以仁为本的原则,在处理人际关系中坚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黄金中道法则,以“己欲达而达人,己欲立而立人”积极有为的处事态度,对待人自身及其外在世界的关系,这些原则已经得到世界其他文明的认可和称赞。然而,儒家文明毕竟是人的产物,其有限性和局限性也是不言而喻的,如果把儒家的伦理法则看成修养教条就很可能使人失去了灵性和主体性,恰恰违背了孔子的基本理论。历史的教训是沉痛的,时至今天,明清的保守守旧、文化革命的疯狂都给中华文明带来极大的痛苦,值得深思!
今天,站在全球化的高度,进行有效的跨文化对话已经成为可能,如何进行跨文化的儒家经典诠释,如何在交流互动中保持文化的独特性以及如何在开放的系统中吸取外来文明的优秀文化,就成了我们这些文化工作者的使命。因此,在跨文化交流的系统中,文化创新的基本模式就是对话、沟通,理解、诠释,融合与创造,文化创造从来不是多元的,而是民族的、独立的包容式的文化自觉。在这样的语境下,对儒家经典的阅读或创造性的解读就成了文化创新和文化自觉的一种必然价值选择。
[1] 班固. 汉书[M].颜师古,注.北京:中华书局,2000:1367-1368.
[2] 朱熹. 四书章句集注·孟子集注卷六[M].北京:中华书局,1983:272.
[3] 王先慎. 韩非子集解[M].北京:中华书局,2006:351.
[4] 塞缪尔·亨廷顿.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M].周琪,刘绯,张立平,等译.北京:新华出版社,1998:109-363.
[5] 程树德.论语集释[M].程俊英,蒋见元,点校.北京:中华书局,1990:365.
[6] 钱穆.论语新解[M].成都:巴蜀书社,1985:132.
[7] 王熙元.论语通释[M].台北:台湾学生书局,1981:268.
[责任编辑:吴晓珉]
Situational Reading: Multidimensional Interpretations of Confucian Classics
WANG Hong-hai
(Cross-Cultural Research Center, Sanya University, Sanya 572022, China)
Confucian classics are the common cultural innovation by Confucius and his followers, among which six classics and thirteen classics are their classic texts. Confucian school comes from the official posts, whose classics inherit the gene about how to be an official. Hence benevolence, optimism and cultivation for saving the world are its basic ideas. However, Confucianism relatively has its historical limitations and inborn deficiencies, which are worth reflection and review. Situational reading can be adopted to empirically analyze its classics The Analects of Confucius, which suggests that reading Confucian texts be based on historical contexts. In an open system, it is supposed to carry out the multi-disciplinary and multi-dimensional interpretations 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philosophy, management science, sociology, political science and pedagogy and so on for communication, understanding, interpretation, integration and creation in the dialogue of multiple civilizations. Cultural creation is not only of individual but of the national, independent and inclusive cultural consciousness.
Confucian classics; interdisciplinary interpretation; situational reading; cultural innovation
2016-06-25
B 21
A
1004-1710(2016)06-0142-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