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穆兄会政治整合的优势、短板与借鉴

熊 倩（广东外语外贸大学 东方语言文化学院，广东 广州 510420）



埃及穆兄会政治整合的优势、短板与借鉴

熊 倩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 东方语言文化学院，广东 广州 510420）

摘 要：穆斯林兄弟会（穆兄会）下属政党主席穆尔西，在埃及人民的簇拥下当上了埃及首位民选总统。当选一年即被罢黜。埃及穆兄会大起大落的执政现象，既表明其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民心民意，因其一度登上了埃及政治统治的巅峰；又表明其政治整合存在着短板，即在组织、经济、文化、外交等方面存在着难以弥补的缺陷，导致它很快失去了政权、并被定性为恐怖组织。论文运用政治整合理论，对穆兄会的执政现象进行了深入分析，力求为发展中国家的政治整合提供借鉴。

关键词：埃及穆兄会；政治整合；优势；短板；借鉴

一 组织整合的优势、短板与借鉴

所谓整合，是以系统论的视角，对各部分进行聚合或优化的过程或者达到聚合或优化的结果和状态。政治整合是指占有国家权力的政治主体，为获得社会系统的和谐和平衡，对社会系统的各个组成部分进行聚合和优化的过程。

政治整合对于提升执政能力、维护国家稳定、评判政党优劣等方面具有深刻意义。首先，从执政的能力检测标准来看，政治整合能力是检测一个执政党执政能力高低、乃至去留的重要检测标准。其次，从保持社会稳定的需要来看，良好的政治整合是社会稳定的重要条件。政治整合系统内涵组织、经济、文化、外交等方面的整合，其背后均隐藏着不同利益集团的各自需求。政治整合的任务，就是要实现各集团利益的相对平衡，从而实现社会稳定之目标。

（一）组织整合的优势

（1）在穆兄会内部已建立严密的组织结构。在取得合法身份前，穆兄会既是宗教团体，又是社会组织。它通过为民众提供福利和服务，逐渐形成庞大而完整的组织系统和社会服务网络。而在组建了“自由与正义党”，取得合法身份后，它则获得了政治整合的更多依靠力量。

（2）埃及穆兄会注重与其他政党结盟。穆兄会历来注重与其他政党结盟进行参选。第一次是在1984年与新华夫脱党结盟，穆兄会成员以新华夫脱党候选人的身份第一次参加议会选举，获取了七个议席。从此，尝到了甜头的穆兄会在历届的议会选举中越发活跃。1987年，穆兄会转而与社会主义者工党和自由者党结成伊斯兰联盟，参加人民议会的选举。

穆兄会组建联盟不忘掌握主导权。穆巴拉克政权（1981-2011）倒台后，埃及于2011年3月28日颁布新政党法，穆兄会借此机会组建自由与正义党，确立了较为开放的政治纲领，并牵头组建了“民主联盟”。“民主联盟”是由新华夫脱党、劳工党、中间党等多个党派组成的联合体，并以联盟的形式与军方周旋，迫使军方修改选举法。在2011年11底举行的埃及人民议会选举中，自由与正义党赢得议席数235席，占议会总席数的47.2%；赛莱菲派光明党领导的伊斯兰联盟也赢得了121席，占议会总席数的24.2%。这样一来，政治伊斯兰势力共获得70%左右的席位，具备了主导埃及政坛的实力。2012年6月，来自穆兄会的总统候选人穆尔西赢得大选。从竞选期间到当选初期，穆尔西始终承诺将致力于建立一个具有广泛包容性的联合政府，建设一个“世俗、民主、宪治”的现代化国家。从理论上设想，穆尔西承诺的这个联合政府是可以建立起来的。穆兄会在成为执政党后如能采用内阁制，自由与正义党或选择以民主联盟为基础，或同赛莱菲派光明党领导的伊斯兰联盟结成同盟，均有利于其实施政治整合。然而遗憾的是，穆尔西的承诺并没有兑现，而是实行的一党独大，这就为其失败埋下了隐患。

（3）将其他社会组织纳入到自身的组织网络系统。埃及公民社会的迅猛发展，导致了大量社会组织的产生。“除了目前的23个贸易协会联盟和24个行业协会，在官方正式登记的非政府组织的数量高达 17000个”。[1]埃及还兴起了一类特殊的公民组织——伊斯兰主义者创立的“宗教公民社会组织”。他们伊斯兰化的意识形态，以及政治目标等方面与当时还是政治反对派的穆兄会不谋而合。伊斯兰公民组织和世俗性的非政府组织一样，通过建立伊斯兰基金会、清真寺等向广大民众尤其是穷人提供多种社会福利，且相对于世俗的非政府组织在财政上具有相对独立性和较大优势。穆兄会抓住机会，通过对公民社会组织的努力渗透，影响并控制了许多行业工会、慈善组织及伊斯兰投资公司等社会组织，形成了庞大而完整的组织结构和社会服务网络。如1992年的地震，穆兄会在第一时间赶到灾区抢险救灾，帮助地震中的受难者渡过难关。并利用医生协会的人道援助委员会为灾民提供医药救助、食物、衣服和其他必需品。穆兄会通过这些社会组织的力量，有效地填补了政府社会服务的不足。这些就为其日后的执政打下了群众基础。

（二）组织整合的短板

穆兄会执政，从表面上看，穆巴拉克的专制制度被取缔了，总统和内阁都换了人，但实质上实施专制制度的土壤还在，某些人的利益还需要旧专制制度的保护。正因为如此，仍然残存在军队、司法体系乃至行政机构中的旧势力对他们已失去的利益不甘心，它要同新政权进行顽强的较量，这就为穆兄会重新对国家机构进行组织整合设置了障碍。

（1）司法机关与穆兄会的对立。针对总统穆尔西及其在2012年11月颁布的新宪法声明，开罗的解放广场上持续有示威民众抗议。同时，埃及最高宪法法院宣布将无限期停止工作，并将无限期推迟解散制宪委员会一案的审理。司法界不断对新总统的政治重建设置障碍，事实上构成了埃及新宪法迟迟不能出台的主因。[2]

（2）军方保持相对独立，总统失去对军队的绝对控制权力。埃及拥有50多万人的军事力量，一直在国家政治生活中发挥着主导作用。由于在反抗外来侵略，维护国家独立、主权和领土完整的斗争中战功显赫，同时，它和安全部队还可以给中低收入的年轻人提供吃住，因此受到了埃及民众的拥护。在历史进程中，军队还一直充当着打压穆兄会的主要力量。穆尔西当选总统后，军方迫于民众压力，表面上不得不向民选总统让权，在穆兄会与世俗势力的斗争中保持中立。但军方多次表态希望发挥类似土耳其军队在社会中起到的民主监护作用，甚至希望把其地位写入宪法。这说明军方有着重掌政权的企图，以保其在政治生活中的特殊地位和一贯特权，这势必对力图集权的穆尔西政权产生威胁。

（3）执政党组织内部意见不一。穆兄会内部充满着矛盾，严重影响着其组织整合的开展。一是政治运动方向与政党纲领相矛盾。穆兄会的政治运动的目标是要建立一个以伊斯兰教法治国、政教合一的伊斯兰政权；而在其基础上建立起来的自由与正义党，主张却是建立一个基于伊斯兰教法基础，但“非神权”的多党民主制的“公民国家”。宗教组织使国家伊斯兰化，政党的任务则是要领导国家的现代化进程，这就使得执政集团内部在意识形态和实现手段上都无法整合。

二是政教不分。尽管自由与正义党主席穆尔西宣称，自由与正义党是非神权的公民政党。但在实际的执政过程中，穆尔西很难把伊斯兰从政治考量中去除。埃及《华夫脱报》2012年7月19日的社论干脆指责说，穆尔西前台从政，穆兄会总训导师巴迪耶后面“垂帘”。

三是穆兄会内部出现了“保守派”与“自由派”的分裂。“1.25革命”后，以穆罕默德·阿巴斯为首的青年领袖宣布退出穆兄会，并成立了自己的政党——今日埃及党。他们的“自由派”和老一代的“保守派”彻底分裂，其显著特点是更看重制度运作中的民主和透明度。在组织中占主流地位的保守派，与民众已接受的世俗化生活必将发生抵触。

（三）对组织整合的借鉴

穆兄会在组织整合中既存在先天不足，又存在后天乏术。从上台伊始，穆兄会在国家组织整合中就不占优势。在穆兄会上台后，不同党派、以及以军队和司法机构为代表的旧势力与其顽强地博弈。在如此被动的条件下，以穆兄会为班底的穆尔西政府仅仅在口头上呼吁各派合作，行动上却未在让利的基础上进行组织整合和调节，反而在执政集团中安插亲信，排除异己，执意搞一党独大。致使自己十分孤立，这就为其彻底失败埋下了致命的伏笔。

二 经济政治整合的优势、短板与借鉴

（一）经济整合的优势

1.穆兄会自身“汲取”财源的能力较强。经过多年的苦心经营，穆兄会在埃及建立了包括投资公司、银行、医院、清真寺、学校、工厂、法律服务中心、商店、旅馆、农场、大众媒体等在内的庞大社会服务网络。根据伊斯兰教传统，富人必须向社会和穷人尽义务，要将企业一年流动资产的2.5%上交到清真寺，再由清真寺转发给穷人、病患和遭遇困难的人。这笔钱中的很大部分通过穆兄会兴建的众清真寺又回流到穆兄会手里。穆兄会还控制了许多“行业协会”，如医生、工程师、律师、新闻记者、科学家行会等，许多富裕商人都成了穆兄会的领导成员，他们与国内外的商界，特别是海湾地区的石油巨商有着密切的联系。

2.穆兄会将“财源整合”作为“人心整合”的基础。穆兄会在成立之初就关心普通民众、注重为中下层民众提供福利。在英国殖民时期，穆兄会就代表民众提出“反对歧视当地员工、要求同工同酬”，宣传伊斯兰教的“扶贫济困”的主张。以致在哈桑·班纳时期，广大下层农民，手工业者以及城市贫民。纳赛尔时代，商人、军官、教师等踊跃加入穆兄会。在萨达特统治时期，许多找不到工作的年轻人也投奔了穆兄会。穆巴拉克时代，律师、医生等专业人士也被吸收进入穆兄会。成员身份的多样化使得穆兄会对埃及社会组织的掌控力不断增加。

总而言之，凭借雄厚的财力，穆兄会坚持走“群众路线”，事实上发挥着历届政府未尽的“服务”职能，以“扶贫济困”的方式聚拢人心。

（二）经济整合的短板

1.经济恶化加大财源汲取难度。在穆尔西执政的这一年中，埃及经济增速急剧变缓，财政赤字大幅增加，外国投资迅速撤离，外来游客剧减，作为经济支柱之一的旅游业低迷不振，外汇储备锐减。严重的赤字、沉重的债务和低迷的经济使埃及的主权信用一再被降级：全球主要信用评级机构标准普尔公司在2012年 12月将埃及的长期主权信用评级从B+下调到B－，评级展望为“负面”；到了2013年6月又从B－下调到C。

2.经济发展走入恶性循环。“1.25”革命带来的严重政局动荡和随后的社会动乱给埃及经济和人民生活造成重创。穆兄会虽然取得了执政权，它接手的埃及原先存在的经济问题仍待解决，在国家转型过程中经济问题更加恶化。概括地说，埃及走入了“人口剧增—福利拖累—工业落后—失业严重—政治动荡”的恶性循环。

3.穆尔西政府掌握的国家资源严重不足。从穆巴拉克时期起，“皇亲国戚”们就掌控着国家的大量资源和再分配的主导权，再加上军队作为特殊利益集团所享受的特权，民众被分配到的资源少之又少。若保持旧体制不变，穆兄会无法变革不合理的社会生产关系，也就不能重整资源配置格局；若想变革，真正改善民生，实现国民的经济和社会地位平等，就要强行打破旧有特权阶级的特权，损害他们的利益，这又是对国家稳定的一大威胁。

4.高福利分配格局与经济发展滞后呈现尖锐矛盾。在穆尔西执政的这一年，埃及政府财政能力孱弱，使得整个国家处于坐吃山空的状况。政府为了满足庞大人口的基本生活需求，长期以来实施食品和能源补贴政策。这就发生了尖锐矛盾：为使经济快速发展，就须紧缩高福利政策；而紧缩高福利政策所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民众造反。埃及贫困人口占总人口的40%，物价上涨顷刻就会造成社会动乱（历史上曾出现过“大饼革命”），倘若维持高福利分配格局又使国家缺少足够资金投入经济发展。穆兄会对这种恶性循环无法摆脱。

（三）对经济整合的借鉴

穆兄会在经济整合中既面临捉襟露肘，又显得手足无措。尽管穆兄会极力调整聚财与再分配的关系，但经济的不景气，难以摆平“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尴尬。富裕者不愿意放弃富裕，谁要对其剥夺就要同谁拼命；穷困者不甘贫困，一旦对政府的经济政策不满就要造政府的反。在主观上，穆兄会执政后，面对经济结构畸形，农业和工业对经济的贡献率较低，出口导向的制造业落后的现实，感到素手无策；面对因私有化改革加深了的经济结构矛盾，也无良药。尤其对“三高一低”问题（高赤字、高通胀、高外债与低就业）更是一筹莫展。更对埃及当今已走入了“人口剧增—福利拖累—工业落后—失业严重—政治动荡”的恶性循环怪圈难以摆脱。经济问题处理的失当，是穆兄会经济整合和政权掌控失败的最根本原因。

三 文化政治整合的优势、短板与借鉴

（一）文化整合的优势

1.利用埃及民众的宗教信仰为我所用，是埃及穆兄会的重要政治手段。2011年3月19日，埃及就宪法修正案举行全民公投，该法案对总统候选人资格、选举司法监督等内容进行了修改，并最终以77.2%的支持率获得通过，为穆兄会的代表人物登上总统宝座铺平了道路。在随后的公投中，穆兄会利用了伊斯兰积极分子的热情，使自己以微弱优势如愿以偿。利用伊斯兰这一宗教信仰动员和利用民众，是穆兄会文化整合的重要手段。

2.搭乘伊斯兰复兴运动高涨的快车。世俗的民族主义和伊斯兰主义构成了斗争的双方。自20世纪50年代起，第一种文化范式占据了主流，由此诞生了一批民族国家。但随着70年代末伊朗伊斯兰革命的胜利，第二种文化范式开始了强劲的泛起与复兴。现代伊斯兰主义运动的实质在于借助宗教的形式否定传统政治模式，进而扩大民众的政治参与和实现民众的权力分享。乘着伊斯兰复兴运动的高涨浪潮，作为伊斯兰主义代表的穆兄会站上了埃及政治文化价值系统的制高点，顺势开始强化伊斯兰的政治文化功能，因势利导地为其政治整合目标服务。

3.穆兄会的文化伊斯兰策略是紧抓宗教意识形态宣传教育。穆兄会在成立之初就重视宗教道德和文化的宣传教育活动。经过长期努力，埃及穆兄会已经控制了为数众多的大学学生会组织、数以千计的私营清真寺、经学院、文化俱乐部和部分媒体，使之成为宣扬伊斯兰价值观和生活方式、批判社会生活世俗化的宣传阵地。许多大学生强烈要求政府实行传统宗教法制，实行男女生分班教育，示威游行支持宗教派别。

（二）文化整合的短板

1.穆兄会与世俗派的矛盾无法调节。在埃及“1.25革命”中，民众抗议属于无宗教背景和诉求的世俗政治运动，其实质是要解决经济和民生问题。而剧变发后，反对专制主义的主要群体——世俗民主派未能上台执政，反而在社会发展中未起核心作用的穆兄会却通过选举上了台，成为了剧变中的最大受益者，这是世俗民主派难以接受的。在穆尔西任内，由于“新世俗派”在政治上被边缘化，无力在体制内抗衡穆兄会，便通过街头抗争，大造舆论反对穆兄会专权并推行伊斯兰化议程。穆兄会意识形态特征明显的新宪法一经颁布，就激起了埃及社会的层层波澜，数十万穆尔西的反对者和支持者上街示威，引发了暴力和流血冲突，约有600余人受伤。这就表明了埃及政治剧变是一场不彻底的“革命”。再从穆兄会政权构成的实体来看，前政权的官僚体系、司法机构、军队均保持原状，剧变后的埃及政权，其实质上是实行没有穆巴拉克的“穆巴拉克政权”。“旧世俗派”顽固地扮演着世俗制捍卫者的角色。世俗主义者和政治伊斯兰主义者都不承认对方的“意识形态”，并且都极力向民众证明只有自己才能引领国家发展的正确道路，从而使得统治者要整合并形成大众“共同认可”的政治文化价值，变得几乎不可能。

2.穆兄会与赛莱菲派在治国方略上存在着根本分歧。埃及剧变后，一向超脱世俗政治、主张顺从威权的伊斯兰保守派别——赛莱菲派开始参政。它与穆兄会既合作又竞争。二者在制宪等重大问题上联手抗衡世俗派，但二者在政治上又是竞争对手。赛莱菲派主张全面实行伊斯兰教法，实现国家与社会伊斯兰化的要求。而穆兄会由于担心激进伊斯兰化路线招致世俗派反弹和西方干涉，虽坚持伊斯兰化路线，但采取了较为谨慎的态度，并不急于通过制宪路径立马完成伊斯兰化目标。代表赛莱菲派的政党光明党提出基本诉求包括：新宪法应体现“真主主权”，反对主权在民和人为立法。它在议会选举中获得24.2%的席位，仅次于穆兄会旗下的自由与正义党，成为埃及政坛第二大政治派别。

3.难以扭转民众“街头游行解决问题”的意识。据统计，在穆尔西执政的一年里，埃及共发生7400多次民众抗议。仅在2013年7月间就有1432场示威活动，平均每天46场，每小时几乎有两场”。这无疑给穆兄会进行意识形态的整合制造出许多新麻烦，也使得埃及更为不稳定。正如亨廷顿所说，“政治稳定程度与政治制度化程度成正比，与大众参与度成反比”。[3]

（三）对文化整合的借鉴

穆兄会在文化整合中既要应对不同党派的挑衅，又缺乏意识形态正确引导的智慧和能力。穆兄会代表的是伊斯兰主义者，它的对立面是世俗主义者。两派的势力相当，这就为其政治整合带来了巨大障碍。除了党外有党，党内还有派。即还存在着穆兄会与赛莱菲派之间的意识形态冲突。至于其他小党小派，更是多如牛毛，难以计数。思想的不统一，是文化整合的最大障碍。在主观上，面对埃及民众的“街头游行解决问题”意识，穆兄会存在认识偏差，问题的实质本来是经济和民生问题，且只有通过发展经济才能解决的问题，但其却认定是政治问题，企图绕过经济发展难题、而幻想通过文化整合解决经济问题。在此误判意识的指导下，决定了其失败的不可避免。

四 外交政治整合的优势、短板与借鉴

（一）外交整合的优势

1.伊朗和土耳其支持穆兄会执政。穆兄会要完成政治整合使命，必定要争取广泛国际社会援助。首先，伊朗与埃及有着利益契合点。伊朗曾表示希望穆兄会候选人当选埃及总统，而穆兄会则希望通过与伊朗的交往树立独立自主的外交形象，从而标榜自己与前政权的不同，以获得更多民众的支持。其次，土耳其与埃及也是难兄难弟。土耳其一直标榜自己是民主国家，因而尊重通过民选上台的总统穆尔西，它认为穆兄会上台有利于改善土埃关系。

穆兄会上台初期，较好地处理了对外关系，在外交整合上取得了积极成果。埃及政府为了尽快恢复国内经济广泛引入外部援助，争取外国投资。埃及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和非洲发展银行申请了贷款。穆尔西上任之初就访问了沙特、卡特尔、土耳其、中国、伊朗、德国、美国等国，以期加强埃及与上述国家的经贸合作，吸引外国资本的投资。

2.卡塔尔在穆兄会上台后成了对埃及经济援助最大的国家。卡塔尔的援助总额达到70亿美元，其中10亿美元为无偿的直接资金援助，另外的钱作为贷款或存入埃及中央银行作外汇储备。不仅如此，卡塔尔还在王室投资所建立的半岛电视台上，极力为穆兄会的上台鼓与呼。

3.在处理与中东及阿拉伯国家关系时，穆兄会将恢复埃及的地区大国地位作为外交目标。它为有利于提升埃及在阿拉伯国家和民众中的威信、实现国家利益的最大化，在独立自主的基础上实施“平衡外交”。埃及采取的外交行动包括：积极斡旋巴以问题，和伊朗总统完成历史性的互访，与土耳其高层互访并举行海上联合军演。穆兄会打造的有利国际环境为其顺利进行政治整合增添了不少资本。

（二）外交整合的短板

1.穆兄会执政后，沙特对埃及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中东剧变以后，代表伊斯兰势力的穆兄会上台，让沙特十分担忧。这是因为，埃及穆兄会所推崇的民主与伊斯兰的结合，而不是王权与伊斯兰的结合。这样的理念和实践模式，冲击着海湾国家君主制的治理模式，一旦以穆兄会为首的伊斯兰势力扩张，沙特等海湾诸国在地区的影响力将大打折扣。因此，两国关系处于对持状态。

2.以色列不支持穆兄会上台执政。埃及剧变后，以色列人担心穆巴拉克的倒台将会把他们带回数十年前的孤立状态，尤其担心以“反犹太复国主义”为政策核心的穆兄会入主埃及政府，他们担心穆兄会会彻底废除1979年3月埃以双方正式签署的《埃以和平条约》，担心在巴以问题上支持巴勒斯坦，给两国关系带来严重后果，因此，以色列对穆兄会上台执政取排斥态度。

3.有些阿拉伯国家为穆兄会的下台而庆贺。在穆尔西被罢黜后，沙特、阿联酋和科威特率先向埃及过渡政府表示祝贺。在军方接管埃及之后，“沙特迅速为埃及筹集到总共120亿美元的援助，其中50亿来自沙特、30亿来自阿联酋、20亿来自科威特”。[4]之后沙特还将穆兄会列入恐怖组织名单。

4.美国对穆兄会取观望态度。美国是以自身利益为重的国家，也是在关键时刻最靠不住的国家。美国是对埃及以及整个中东地区最具影响力的国家。在穆巴拉克时代，埃及实行的是亲美、亲以的外交政策。由于长期接受美国的经济及军事援助，埃及相应地也把自己和美国利益捆绑在了一起。到了穆兄会掌权时期，必定要彰显与前政权政策的不同，但又不敢同美国政府公开叫板。美国则对穆兄会采取观望、暗中施压的态度。

（三）对外交整合的借鉴

埃及处于特殊的地理位置，具有与多国互通有无的良好条件。尽管它有许多诸如伊朗、土耳其等朋友国家，但朋友国家也是靠条件维持的。而很可能今日的朋友就是明天的敌人。在主观上，穆兄会不善于整合与对立国家的关系，如与沙特、以色列等国的关系就很僵，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其国际地位和形象。

综上所述，穆兄会的起落，缘由千头万绪，但与穆兄会没有清醒地认识到政治整合的地位和作用，即组织整合是艺术、经济整合是中心、文化整合是支撑、外交整合是策略等方面有关。痛定思痛，一个国家、尤其是发展中国家，在执政中只有做到科学的政治整合，即缜密的组织整合、给力的经济整合、宽容的文化整合、智慧的外交整合，才能使自己的统治长治久安。这便是埃及穆兄会政治生涯沉浮历程带给人们的思考与借鉴。

参考文献：

[1]蒋灏.埃及公民社会伊斯兰化及政府对策[J].阿拉伯世界研究,2011,(1).

[2]Nathan J.Brown,Michele Dunne.Egypt's Judges Join In-The Crackdown on the Muslim Brotherhood Enters a New Phase, Foreign Affairs,the 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M].April 1, 2014.

[3][美]塞缪尔·P·亨廷顿(王冠华等译).变化社会中的政治秩序[M].北京:三联书店,1989:51.

[4]中国新闻网.美媒:沙特承诺经济援助埃及,为埃军方“撑腰”[J/OL].http://www.chinanews.com,2013-08-22.

（责任编校：张京华）

中图分类号：523.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219（2016）06-0073-04

收稿日期：2016－02－21

作者简介：熊倩（1988－），女，湖南长沙人，广东外语外贸大学东方语言文化学院教师，研究方向为社会文化、国际关系和阿拉伯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