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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到C”与“V得C”的多角度比较

2016-02-28鲁再萍

太原城市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6年12期
关键词:补语句法焦点

鲁再萍

(上海师范大学语言所,上海 200234)

“V到C”与“V得C”的多角度比较

鲁再萍

(上海师范大学语言所,上海 200234)

“V得C”是一个现代汉语中最常用且使用范围最广的述补结构,而“V到C”是一个正在不断发展的新兴的述补结构,同样可以作为述补结构,尽管有一些相同之处,但更多的是差异。文章从形式、句法、语义、语用等角度,将“V到C”跟“V得C”进行比较,从而探讨两者的不同。

“到”;“得”;差异

当代汉语中经常见到这样一些句子:

(1)她的恋爱观大胆直接——要么不爱,要么爱到死去活来。

(2)曾经爱得死去活来的两人在现实婚姻的压迫下平静地离了婚。

句子中的划线部分,本文分别将其记作“V到C”和“V得C”结构,“V”主要是单音节动词和形容词,“得”“到”是补语标记词,“C”是补语。同样可以作为述补结构使用,学者们对“V得C”研究得已经很详细,对“V到C”却鲜有研究,仅仅只有一小部分文献可供查阅,如张莹(2003)、李敬爱(2010)、邢玲(2011)、常莺(2012)、张谊生(2014)等。对于“V到C”和“V得C”之间的对比研究,暂时还没有系统的文章可供参考。因此,本文将主要从句法、语义、语用三个平面入手,将“V到C”跟“V得C”相比较,力求探明“V到C”的使用特点以及跟“V得C”的不同之处。

一、形式与句法的比较

“V到C”和“V得C”在形式和句法方面有相同之处。如:“C”都可以是动词、形容词、成语、小句,句法上可以作谓语、定语、补语等,但本文主要探讨其差异,相同点暂且不谈。

(一)形式的差异

“V到C”有很多不同于“V得C”的表现形式:

1.V到+定中短语C

此类形式的“C”是表示程度的定中短语。张谊生(2014)指出,此类“C”的修饰语大都是谓词性的,也可以是“这、这个、这种、那、那个、那种”等指示性代词,中心语多是“程度、地步、边缘、境地、田地、份上、样子”等。这种定中短语类“C”是“V得C”所不具备的,如:

(3)开发商对《南方周末》记者说,“现在楼盘的利润率已经高到让我们不好意思的程度了。”(吴晓波《激荡三十年——中国企业史1978-2008》

(4)有的时候,他们问的问题难到能把学生们急哭了的地步。(土一族《从普通女孩到银行家》)

(5)辽宁沈阳等地的一些人被骗到海南省三亚市等地从事非法传销活动,其中一些人已落到身陷他乡有家难回的境地。(2000《人民日报》)

(6)那时农村每人每月24斤粮,竟会把人饿到连树叶都吃光了的份上。(1994《报刊精选》)

(7)谭嗣同之谋已经把袁世凯逼到非首告不能自免的绝地。(《策马入林——林思云、马悲鸣对话中国近代史》)

这类“V到C”形式的使用率很高,受结构与韵律的影响,有时可以省略中心语变成一般形式:

(8)为了可以多发表文章,收取版面费,许多学术期刊的文章都短到可怜(的地步),根本无法将严密的学术讨论展开,更不用说完整地介绍实证研究的整个过程和结果!(《CMJ0197》)

(9)好吧,我想我是够蠢的了,但我还没蠢到不可救药(的份上)。(詹姆斯凯恩《邮差总敲两次门》)

还有一些是不可以省略的:

(10)功夫练到这个份上,开车,已不是职业饭碗,倒几近艺术绝活了。(1995《作家文摘》)

(11)母亲说:“我们家里五代人不是奴隶就是佃户,可是谁也没拿过一分不义之财。我们还没穷到那个地步。”(洛兰·汉斯伯雷《太阳下的一颗葡萄干》)

(12)中华民族被逼到了灭亡的边缘。(1995《人民日报》)

虽然“V得C”不具备定中短语类“C”,但其后接的一些程度补语,如“很、慌、透、遍、爽、够、不得了、要死、要命、、够呛、厉害”等。这些词很难进入“V到C”作补语,在北京大学语料库进行搜索,能进入“V到C”的只有“不得了、要死”两个:

(13)她宠趣趣宠到不得了。(岑凯伦《蜜糖儿》)

(14)只有林先生心里发闷到要死。(茅盾《林家铺子》)

因此,对于定中短语类“C”,“V得C”一般不适用,而对于副词性的“C”,“V到C”也不太适用。

2.V+O+到+C

这种形式不同于重动形式,重动形式中同一个“V”要出现两次,而“V+O+到+C”中“V”只出现一次:

(15)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如影随行,无声又无息出没在心底,转眼吞没我在寂寞里,我无力抗拒特别是夜里想你到无法呼吸。(《悠悠看风景》2005-12-6金山在线)

(16)我们不赞成学生玩网络游戏到痴迷的地步,但是像这样的学生会不会相对比较适合报考这个专业呢?(《北京电影学院孙立教授解读网络游戏专业报考》2008-4-2教育频道)

这种形式的“V到C”虽不属于重动形式,但可以跟重动形式互相转换,例句中“想你到无法呼吸”可以转换成“想你想到无法呼吸”。然而“V得C”不具备“V+O+得+C”的形式。

3.V到C的否定形式

“V到C”的否定形式可以分为两种情况,其一“V+也+V+不+到+C”:

(17)事情要那么简单,我再笨也笨不到团团转。(《卫士长谈毛泽东发脾气:吼声像打雷,以老子自居》2016-2-2日文史频道)

(18)果真如此,那机关里面谁也闲不下来,想懒也懒不到哪儿去。(《评点“红头文件”,听听读者声音》2009-6-3人民日报)

这种否定形式的补语“C”常常会是“哪里、哪里去”等。

其二“(V)+也没+V+到+C”:

(19)《洗澡》中的人物,好也没好到天神下凡,坏也没坏到十恶不赦,都算中不溜儿的芸芸众生吧。(当代报刊《读书》)

(20)郭德纲好也没好到那份上,他一个人也不能拯救相声;坏也没坏到那种程度,他有不足,但一定要给他点时间让他想想自己的不足。(《雨夜访耀文》2006-6-16人民日报)

这两种形式是“V到C”自身比较独特的否定形式。“V得C”也有否定形式,一般是直接在“V得C”前加否定词,像“没、没有”等,却没有“V到C”这两种特殊的否定形式:

(21)跨过终点线的那一刻,袁琛并没有累得气喘吁吁。(《滁州山地自行车赛昨日鸣枪》2013-5-2人民网)

“V到C”前也可加否定词:

(22)的确,它没有丑到极致,但把掌机和手机混合在一起,显得非常笨拙,当然由于平台限制,诺基亚最终也未能打造一个移动游戏帝国。(《十大最丑数码产品,简直脑洞大开!》2015-11-25环球网)

“V到C”前加否定词是比较常见,也是“V得C”所具有的,不归入差异之中。

上面四种“V到C”比较独特的形式,“V得C”一般都不会具备,说明了“V到C”具有“V得C”不具有的使用场合和表达功能,下面会逐步分析到。

(二)句法功能差异

“V得C”的主要句法功能是作谓语、定语、补语、状语等,在我们研究的“V到C”中,“V”主要是指单音节的动词和形容词,在搜集的语料中,“V”是动词居多,那么“V到C”就倾向于动词性,它的句法功能就是作谓语及谓语中心:

(23)一向靠脸吃饭的叶祖新再一次用演技征服观众,甫一登场便搞到鸡飞狗跳,饥不裹腹依然不忘记“颜值”第一,苦苦求饶“别打脸”!(《赵丽颖陈伟霆《剑侠传奇》电视剧开播,叶祖新登场必杀技:别打脸》2016-11-7新华娱乐)

(23)“搞到鸡飞狗跳”在句中作谓语。“V到C”有时还可作定语:

(24)割风用他两只已经老到颤巍巍的满是皱皮的手抱住冉阿让的两只铁掌,过了好一阵说不出话来。(雨果《悲惨世界》)

(24)中“老到颤巍巍的满是皱皮”修饰“手”。偶尔还可以作补语:

(25)平时在家里我也是能不穿鞋子就不穿鞋子的,归根结底就是懒,懒到连鞋子都在家懒得穿。(《人人都想长生不老,可这些小细节你做到了吗?》2016-7-18 39健康网)

(25)中“懒到连鞋子都在家懒得穿”则补充说明“懒”的程度。

“V到C”的句法功能主要是作谓语,作定语和补语的几率要少一些,这跟“到”的虚化时间比“得”晚,虚化程度比“得”低有关,因此,“V到C”的句法功能没“V得C”丰富。

二、语义特征的比较

“V到C”和“V得C”都可以作为述补结构,那么两者一定各具特色。“V到C”由最初的述宾结构逐渐地发展成为述补结构,一定具有“V得C”不具有的语义特征,我们认为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程度义

“V到C”和“V得C”都可以表程度,但两者各有着重。“V得C”着重表现静态化的状态,而“V到C”倾向于表现动态化的程度,请比较:

(26)慢性肠炎、腹泻:小麦面粉一斤,放锅内炒到焦黄,每次一两,加适量白糖,用开水调匀,早晚饭前服,3-5天有特效。(《民间药方大全》)

(27)胖妈则在另一个煤气炉头上哗啦哗啦地炒面粉,一会儿面粉炒得焦黄,胖妈用筷尖挑了一小撮塞进小嘴巴里。(《刘再复作序“民以食为天”》2013-8-6海外网)

(26)中“炒到焦黄”是说明要把小麦面粉炒到“焦黄”这个程度,而(27)中“炒得焦黄”是形容面粉已经具有的状态。再如:

(28)若不是因为来拜访小院里的傅惟慈先生,我不会驻足,更不会注意它如此安静,静到一只鸟从屋檐下飞过都触目惊心。(《傅惟慈曾因翻译德国文学作品受到批判》2014-3-25北京日报)

(29)当我拿起手术刀后,翻腾搅动的心,顷刻间静得竟象一潭深深的湖水,好象什么也不曾发生过。(《读者》)

(28)中说明安静的程度高到一种有鸟飞过就会被破坏掉这份寂静的地步,(29)中形容心静的现有状态。当然“V得C”也可以表程度:

(30)她用力咬着嘴唇,尽力想控制自己,怎奈这地方实在太静,静得让人发疯,她想到的事恰巧又是任何女人都不能忍受的。(古龙《陆小凤传奇》)

(30)中的“静得让人发疯”有表程度的意义,但更多的是通过程度表达“静”的状态。

“得”的标记化程度最高,“V得C”的适用范围最广,既可以表状态又可以表程度,但“V到C”比较而言,“V到C”突出的是程度义,“V得C”则侧重状态义。

2.动态化

张谊生(2014)指出,“A到X”主要表达一种动态化的延伸性程度。张莹(2005)也指出,“V”与“到”结合成“V到”整体上就有一种动态的完结,即给人一种动态感。我们认为,动态化是指“V到C”相对于“V得C”而言,更多时候是形容动态的场景:

(31)如果违反法律造成亏损,非但罚到银行破产,而且涉案者必须从自己口袋里掏钱赔,赔到倾家荡产,才能奏效。(《华尔街官司永不眠》2013-9-25国际金融报)

(32)河南义马市李树林一家三口沉迷炒股,想一夜暴富,却赔得倾家荡产,仍执迷不悟。(《河南义马一家三口沉迷炒股,诈骗200多万元全家入狱》2015-5-15新华网)

(31)中“赔到倾家荡产”是一种假设的预期效果,是“赔钱”的具体程度。“赔钱”有一个由少到多,最终到倾家荡产的动态变化过程,句中明确表示只有赔到“倾家荡产”这个程度,才能奏效。而(32)中“赔得倾家荡产”是形容赔的最后状态,正因为一家三口处于倾家荡产的状态,才逼迫他们去诈骗、去犯罪。

“到”最多是用作及物动词,用作补语标记还是在发展阶段。当“到”用作补语标记时,有些情况下还带有一些动词的影子。也就是说,“到”的虚化程度比“得”低很多,“V到C”中“C”更多的是各种谓词性词语,所以“V到C”在作述补结构时倾向于表动态的程度。“得”的虚化程度很高,“C”往往可以是抽象的词语,因此“V得C”是静态化的状态描述。

3.有量性

沈家煊(1995)论述了人在认知上形成的“有界”和“无界”的对立在语法结构中的具体反映。具体到“V到C”,我们认为其同样有量性。同“V得C”相比,“V到C”一般很少用一些程度副词来修饰补语“C”,例如“很、十分、特别、非常”等,即使有,也远远低于“V得C”的使用频率。因此,“V到C”表达的程度总体而言是细化的、特定的,也就是有量的,而“V得C”表达的是无量的,因此可以用程度副词来修饰补语“C”。试比较:

(33)两个人都瘦得厉害,周纯一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他那件军装棉袄,原来紧绷绷的,如今觉得宽松了,所以绳子捆绑处出现了很大的皱褶。(戴厚英《流泪的淮河》)

(34)据董圆圆回忆,今年看望姜先生时,感觉他身体已大不如前,瘦得特别厉害,前不久从协和医院转到友谊医院进行治疗。(《京胡大师姜凤山去世,曾为梅兰芳最后一次演出伴奏》2012-12-22人民网)

“V得C”是无量的,(33)中“瘦得厉害”可以前加程度副词表达量的变化,也就是(34)中前加程度副词“特别”来表量。

(35)如今的颖儿瘦到胸前排骨一根根凸出来,令不少网友大呼“看起来好心疼”,可见,颖儿为了减肥,真是下了大力气。(《颖儿暴瘦锁骨下全是排骨,减肥过度瘦成一把骨头的女星》2016-7-6爱秀美)

(36)见过腿细的,但细成这样的,真是没几个了。瘦到腰都直不起来,整个人都是萎缩的状态。(《郑爽现身美国街头暴瘦明显,盘点娱乐圈纸片人女星》2016-7-23河南分网)

“V到C”表达的是有量,而且是细化的量。例句中“瘦到胸前排骨一根根凸出来”、“瘦到腰都直不起来”都已经具体地描绘了瘦的程度,表达了一种高量义,相当于量幅上一个具体的量点。

4.形象性

张谊生(2014)指出,“A到X”可以用隐喻和夸张的手法来达到形象化的程度表达。我们认为,所谓形象化就是指“V到C”运用到隐喻等手段来生动形象地表达所要描述的效果。

隐喻是认知语言学中的一个概念,指的是把熟悉的、已知的、具体的范畴概念投射于抽象的范畴概念。“到”最初是动词,“V到C”最开始一般表空间义,逐渐可以表时间义,最后虚化为可以表程度、状态等抽象义。这种虚化过程是符合隐喻机制的:

(37)拍摄中最苦的是野外训练,“匍匐前进那种姿势把手上的皮都磨破”。王洋坦言“苦到天天都想哭”。(《“麻辣女兵”王洋首次触电:汤小米是撞来的》2012-11-28新华娱乐)

(37)中“天天都想哭”脱离语境并不能表程度,进入“V到C”中才可以把原始含义隐喻成所要表达的程度义。

还有一些“C”会使用比喻和夸张来加强结构的形象性:

(38)林鹏坦言,这是她拍戏以来哭戏最多的一次,经常要连续哭上好几天,眼睛肿到像金鱼眼一样,甚至哭出了麦粒肿。(《林鹏〈恋恋阙歌〉痴心虐恋,卖力痛哭长出麦粒肿》2015-9-22新华网)

(39)每一场都哭到像心肌缺血一样,我们都说这感情戏拍的像打戏一样,很累很累。(《〈女不强大〉海清学生扮相显清纯,哭戏演到“心肌缺血”》2015-5-26东北网)

(40)即使爱马俐爱到天崩地裂,却也从来不强迫马俐回馈给他同样的爱,只是一根筋地站在马俐身后等待着她。(《〈陆知马俐〉曝搞笑片段:宋佳霸气强吻包贝尔》2016-7-19国际在线娱乐)

由于“V到C”表达得有量性,所以“C”的形式会比“V得C”更丰富一些。相比“V得C”而言,很多时候“V到C”表达得会更形象一些。

三、语用特征的比较

(一)强化焦点

焦点是语用层面的重要概念,是话语中着意强调说明的信息。焦点主要有句尾焦点和对比焦点。句尾焦点一般是在句子的末尾,是新信息的核心和重心。“V到C”和“V得C”都属于句尾焦点,但“V到C”更多的是强调性的句尾焦点,也就是说“V到C”具有强化焦点的作用。

“V到C”和“V得C”通常都处在有新信息的句子中,而且两者都是重心在后的述补结构。由于“到”的虚化程度远远低于“得”,因此“到”还带有一层潜在的动词义。“到”在作动词时表趋向,有[+指向][+达成]的语义特征,一般“V到C”本身就是焦点结构,那么“C”是焦点中的焦点,“到”又使“C”得到进一步的强化和凸显。“得”已经是一个很成熟的补语标记,同样用于焦点结构中,“得”一般都是很客观地描述动作行为产生的状态。试比较:

(41)时装剧方面,井柏然穿来穿去还是一股浓浓的泡菜味,王珞丹来来回回爱得撕心裂肺。(《春节档“雷剧”卷土重来:古装剧幼稚时装剧折腾》2015-2-26半岛都市报)

(42)有整整一代女孩子读琼瑶小说长大,幻想着自己就是书中美貌柔情的女子,爱到撕心裂肺。(《琼瑶女郎今何在,都曾为爱伤痕累累》2011-8-3四川新闻网)

例句中,两个结构在整个句子中都是焦点,“爱得撕心裂肺”是比较客观地在描述主语“爱”的状态,“爱到撕心裂肺”是阐述整整一代女孩子都幻想自己好好去爱,并强调要爱到“撕心裂肺”这种程度。因此,大部分情况下“V到C”比“V得C”更能强化焦点。再比如:

(43)柳岩现在的照片已经完全不像自己了,面部僵硬的时候有点像宋智孝,面部消瘦的时候有点像李小璐,千万别整容整到亲妈都不认识,如今停止整容还来得及。(《柳岩化身美艳厨娘,整容前后对比照被扒面部僵硬似李小璐》2016-2-23光明网)

(44)有网友在微博中回复道:“整容整得不认识了。”还有网友说:“这谁啊?整的有点过了,虽然很美,但是不是原来的你。”(《郑爽也变“锥子脸”,整容后判若两人的10大女星》2015-3-24光明网)

上面例句都运用了重动形式,“整容整到亲妈都不认识”强调了整得太厉害,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整到亲妈都不认识”是焦点,焦点本身就是句子中要强调的信息,用“V到”显然进一步强化了、突出了焦点。“整容整得不认识了”在语气上就显得比较平和。同样是表现焦点,用“V到C”就多了强化的功能。

(二)使用频率

“到”的标记化还处在发展之中,“V到C”作为述补结构的使用范围、频率都没有“V得C”广泛。虽然前面考证了“V到C”结构侧重表动态化的程度,但“V得C”也能表示程度,有些时候两者可以互换且语义整体不变,比如:

(45)他从马背上坠地,还被重达550公斤的白马及道具行李压住,当场痛到晕过去,恢复意识时也是全脸皱在一起,相当痛苦的样子。(《明星不易:马丽昏迷几月不休息,冯绍峰骨折》2016-6-29河北新闻网综合)

(45)“痛到晕过去”可以换成“痛得晕过去”,基本语义不变,因此,“V得C”的使用频率要远远高于“V到C”。我们随机分别选取四组“V得C”和“V到C”的实例,在北京大学语料库和人民网中进行搜索统计,通过一个小搜索来来对比一下两者的使用频率。(见表1)

表1 “V得C”和“V到C”使用频率随机搜索对比

通过上面四组实例的随机搜索,虽然不能全面反映问题,但至少可以从一个局部看到“V得C”的使用频率远远高于“V到C”,不管“V”是动词还是形容词,“C”是单词还是短语,“V到C”都不及“V得C”。

尽管使用频率远远低于“V得C”,但“V到C”中的“C”更容易进入新形式,尤其是随着网络语言的不断发展,许多词经过重新分析再次进入“V到C”变为另外一种用法。这些新形式在网络或青年一代中使用广泛,大部分是“V得C”所不具备的,像“V到没朋友”“V到哭”“V到爆”等:

(46)通过答题环节,我们也了解到一个“甜到没朋友”的小秘密,原来每天睡前,新郎陈晓都要对新娘陈妍希说:“老婆我爱你一生一世。”(《陈妍希陈晓已知孩子性别,九把刀亲吻陈晓》2016-7-26中国青年网)

(47)迷你K把我的声音录得这么好听,音效真的是棒到哭!(《成都悄然流行电话亭式KTV半小时做张专辑》2016-7-7四川在线)

(48)最近,大家都被郭晶晶和霍启刚的爱情虐到爆。(《郭晶晶霍启刚自曝恋爱经历,回顾世纪婚礼礼金多到惊人》2016-7-26河北新闻网综合)

这些在网络上新兴的形式,前面的“V”主要是一些形容词,像“好、帅、酷、丑、美多、甜、矮、萌、烂”等。在北京大学语料库中,搜索不到“V得+没朋友”“V得+哭”“V得+爆”这些述补结构,在人民网中能搜索一些“得”跟它们搭配的用例,但数量却很少。总之,从整体而言,“V得C”的使用频率比“V到C”高,但就与新兴形式组合能力而言,“V到C”要强于“V得C”。

四、结语

综上所述,“V到C”和“V得C”在形式、句法、语义、语用等方面有很多差异,跟“V得C”相比,“V到C”更多的是自己独特的地方,表现在侧重突显程度义、动态化、有量性、形象性等方面,在语用上更是突出在强化焦点。另外,还可以针对补语标记“到”“得”各自的演化轨迹来进行进一步的分析探讨。

注释:

(1)现代汉语组合式述补结构“V得C”包括三种类型:A.可能补语结构,如:“洗得完”;B.状态补语结构,如:“洗得干干净净”;C.程度补语结构,如:“喜欢得很”。本文主要讨论状态补语结构“V得C”。

(2)当代汉语中,除了“不得了、要死”之外,还有“要命、爽、够、要死、够呛”可以进入“V到C”。

(3)沈家煊(1995)论述了人在认知上形成的“有界”和“无界”的对立在语法结构中的具体反映,并在探讨性状形容词的“有界”和“无界”时分析了性质形容词代表一个不定的“量幅”,而状态形容词则代表了这个量幅上的某一个“量点”。本文认为“V到C”结构有量的概念,并且是量幅上的表示高量的“量点”。

[1]张谊生.试论当代汉语新兴的补语标记“到”[J].当代语言学,2014(1).

[2]张莹.“V到”结构研究[D].延边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3.

[3]沈家煊.“有界”与“无界”J[.中国语文,1995(5).

H109.4

A

1673-0046(2016)12-018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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