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戒烟

余力

闲话戒烟

余力

老灶炕、老烟鬼、老烟筒——这是妻子16年前对我抽烟不满，以“老”字当头给我起的内涵雷同叫法不一的三个外号。说是外号，但不对外，她只在屋里对我如此称呼。

我受家乡烟民的熏陶，从小学会了抽烟，一直抽到天命之年。回想我和妻正值“二黑”“小芹”阶段，“小芹”见我抽烟忒甚，指焦黄，唇暗紫，一挥手，一张嘴，就有一股浓浓的烟味，于是委婉地说：“你真逗！还抽烟？”我心想：笑话！未相知，才相恋，就想卡我大脖子？我回答她：“江山易改，烟性难移了！”也许，她视我为“鸡肋”，食之无肉，闻之有味，甩了可惜，最终还是跟我“夫妻双双把家还”了。

后来有了孩子，妻“提格”为“孩子他妈”。那时我和她月薪合二而一不足100元，五口之家也够难的了。妻便对我实行经济制裁，开资当天就买回两条丙级“万里”香烟限我全月享用。如此小伎，既不失贤妻恤夫的体面，又能节省开支。我悻悻然，赌气说不抽烟了！她把我的锥子当成了针（真），说：“戒（ji）了好，省钱给你买肉吃！”果然，她买来面值一斤票的肉给我红烧。然而，我温饱更思“烟”，就把久藏不露的一包“石林”拿出来抽。她面有愠色，质问我为啥言而无信？

上世纪90年代初，因往报刊涂鸦，我不分昼夜，烟量倍增。为避免夫妻闹经济摩擦，我由抽“洋烟”改为抽关东“老旱”。当夜幕降临、挑灯夜战时，我就把烟包烟纸打火机置于案头，以便冥思苦想或书写时信手拈来。下意识地卷，下意识地抽。拙文脱稿，伸腰展肢再看脚下，那烟蒂就像扑火的灯蛾尸横遍地。妻早晨起来在乌烟瘴气中一边扫烟蒂，一边怨恨道：“呛死人啦，你这个夜夜泛风的老烟筒！”

随着拙文见报，一位文友街头邂逅向我恭维：“老兄反腐杂文写得够劲，辛辣中还带点儿毒性！”我哑然一笑，说：“那当然，写稿时我抽的是‘蛤蟆癞’！”

由于经常熬夜，抽烟无度，我食欲锐减，身体形销骨立，常被插科打诨的贫嘴们看成是“面黄肌瘦肚子瘪，不是能说就能写”的“忽悠”对象。

妻见我抽烟痴迷不改，就向我进行直观教育。一日，她鼓动我和她去参观人体展览。在依次看了连体婴儿、畸形怪胎、心肺错位和梅毒性病之后，忽见瓶装如煤似矸的药泡人肺，细看说明，方知乃长期抽烟所致。触目惊心，我顿觉呼吸不匀，无心再看，走出展厅。妻也随后跟出，并从衣兜里掏出一包美国“希尔顿”请我抽。我一巴掌把它打翻在地，又踏脚蹈之，狠心发誓：“再抽烟，我肺如斯！”

戒烟三年后，熟人都说我和戒烟前判若两人。妻也根据我的性格、爱好和长相，又以“老”字当头给我起了三个仍不对外的新外号——老有乐、老来俏、老小伙。

（本栏责编：红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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