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转型期新疆游牧民族传统体育文化的演进特征*

2016-02-27王宝庆李红军陈晓洁

新疆社会科学 2016年4期

王宝庆李红军陈晓洁

王宝庆李红军陈晓洁

文章运用文献资料法、田野调查法、访谈法及比较分析法对新疆游牧民族产生的背景以及定居后在社会转型期游牧民族传统体育文化的变迁进行调查研究，并对演进过程中的特征进行了细致分析。结果发现：(1)游牧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元素在演进中得到保留；(2)现代游牧民族传统体育文化为多元一体化发展；(3)游牧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对建构族群认同和国家认同具有促进作用；(4)转型期现代生活方式对游牧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发展具有重要影响。

新疆游牧民族传统体育文化演进特征社会转型期现代生活方式

据科考资料考证，新疆游牧民族传统体育文化的起源可以追溯到新石器时代。任何体育文化的产生都会受到自然条件、生活生产方式和宗教习俗的影响，新疆游牧民族传统体育文化也不例外，但同一地域的不同民族有相似的体育文化，同时也有其自身特点的民族传统体育项目。在国家大力推行富民安居工程的影响下，大部分游牧民族开始接受了定居或半定居的生活方式，特别是现代传媒以及现代文明对其民族传统体育文化的冲击和影响更是重大而深远。

一、新疆游牧民族体育文化变迁及现状分析

1.哈萨克族

哈萨克族是新疆人口居第三位的民族，主要分布在新疆北疆地区，伊犁哈萨克自治州、塔城地区、阿勒泰地区最为集中，另有一些零散分布或是杂居在昌吉回族自治州、乌鲁木齐市、哈密地区、石河子市、奎屯市、克拉玛依市等地，人数较少。据2010年中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新疆哈萨克族总人口为1 462 500人，约占新疆总人口的6.7%。

新疆哈萨克族具有“马背上的民族”的称号。长期以来，新疆哈萨克族生活在草原牧区，人们相互交往接触的机会非常少，所以每当节庆时节，他们就举行各种大型庆祝活动增加大家交流的机会，例如举行姑娘追、赛马、库热斯、飞马投鞭，等等。目前，新疆哈萨克族流传下来的民族传统体育项目共有209个，受现代文明和定居生活方式的影响，有些项目正在逐步被边缘化，而且有失传的可能。姑娘追是目前新疆哈萨克族群众最喜爱的游戏活动，它历史悠久，流传广泛，而且具有浓郁的哈萨克文化特色。

在新时代，随着现代化进程的飞速发展，加上国家西部大开发和富民安居工程的不断推进，新疆哈萨克族的社会结构和生产生活方式发生了巨大变化，大部分游牧民接受了定居或半定居的生活方式，据资料显示，目前有超过70%的哈萨克族游牧民愿意或已经实现定居，而且把生产方式转变到养殖、种植或做生意等其他经济事业的发展上。很多家庭都买了摩托车、货运汽车等现代交通或生产工具。生产生活方式的改变，使他们失去了对马的依赖，“马背上的民族”的称号也受到了冲击。定居后出生的很多孩子都不会骑马，更别说进行马背上的体育比赛了。

社会转型后，定居下来的游牧民意识到了科学文化技术的重要性，很多家庭把孩子送入国家学校学习，加上媒体和现代竞技体育的发展，很多游牧民，特别是青少年学生越来越多地喜欢上现代体育项目，例如篮球、排球、足球，等等运动项目。

2.柯尔克孜族

当代柯尔克孜族主要分布在新疆南疆地区，帕米尔高原附近，其中90%的人口分布在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据2010年国家人口普查数据显示，我国柯尔克孜族人口约为189 300人，其中一部分分布在北疆的乌鲁木齐市、昭苏县、特克斯县和额敏县等地，另一部分分布在阿克苏地区、和田地区和喀什地区。

柯尔克孜人受到特殊的历史和自然环境的影响，他们和马、牦牛、骆驼和鹰等牲畜形成了一种相互依存的关系，这些牲畜不仅给他们提供了经济来源和重要的劳动工具，还是他们在闲暇、节庆和民间仪式上的娱乐活动工具。据测算，柯尔克孜族得以传承至今的民族传统体育项目有58个，目前开展比较好的民族传统体育项目有套马、叼羊、赛骆驼、飞马拾元宝、摔跤等项目。

上世纪50年代以前，我国的柯尔克孜族还是以部族的形式生活，人们之间的生活水平差距非常大，大部分的牲畜集中在少数人手中，导致大部分人无法进行畜牧生产，于是这部分人就逐步定居从事农业种植或是进行经营活动，相应地他们的生活水平较低，由于生活所迫从事大型文体活动的机会也就相对较少，阻碍了其民族传统体育文化的发展。新中国成立之后，党和国家对我国柯尔克孜族进行了社会主义改造，成立了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并建立了现代医院、学校等设施。近几年国家又加大投入力度，使大部分的散居游牧民结束了游牧生活转型为定居生活。目前，定居后多数人的生活水平得到了空前提高，人们举行群体活动的意愿也非常浓厚，举行文体活动的次数也增加了，推动了民族传统体育文化的发展，目前是柯尔克孜族传统体育文化和现代竞技体育文化相互融合发展的状态。

3.蒙古族

新疆蒙古族是我国蒙古族的一部分，主要为卫拉特蒙古的后裔，现在已经基本上新疆本土化了。他们世代主要从事牧业生产，到近代时一部分群众逐渐定居转为农业生产。目前，新疆的蒙古族主要分布在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和布克赛尔蒙古自治县以及昭苏和乌鲁木齐等地，人口为177 120人，约占新疆总人口的0.87%。

目前，新疆蒙古族的传统体育项目共有94个，其中开展比较广泛的有：赛马、博克、蒙古象棋、射箭，等等。新疆蒙古族传统体育文化在新疆体育事业中具有重要意义，对新疆体育事业和提升新疆蒙古族的社会地位都起到了重要作用，其中最著名的就是蒙古族那达慕民俗旅游节，它既反映了蒙古族的文化特点，又与当代生活相结合，日益受到全疆各族人民的喜爱。但随着新疆蒙古族的社会转型和定居化的发展，参与蒙古族传统体育项目的年轻人在逐年减少，年轻人更为喜欢现代竞技体育项目。

4.塔吉克族

我国的塔吉克族居住在帕米尔高原东部，自古以畜牧为主，另有一部分人兼营农业生产，长期过着半定居半游牧的生活。目前，我国的塔吉克族主要分布在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其余分布在莎车、叶城、泽普和北疆地区。2010年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塔吉克族人口为47 200人。

塔吉克族常年生活在高寒地带，终年积雪，所以他们饲养的牲畜主要是牦牛、绵羊、马、驴和骆驼。特殊的生产劳动方式和恶劣的自然环境为塔吉克族传统体育文化的发展提供了不可多得自然条件，致使其生产劳动和体育文化的产生发生了不可割裂的联系。目前，我国塔吉克族的传统体育项目共有18个，其中发展比较好的有马球、鹰舞、速度赛马、骑马叼羊和牦牛叼羊等项目。在飞速发展的现代化社会进程中，新疆塔吉克族传统体育项目的生存空间正在逐渐缩小。社会生活方式虽然在转型，但是民族传统文化的精髓，特别是濒临消失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应该得到足够的保护。

二、社会转型过程中新疆游牧民族传统体育的特点

1.游牧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元素在演进中得到了保留

新疆民族平等、社会和谐发展的政治环境在一定区域内发挥着特定的社会功能，是新疆游牧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在现代生活中得以延续与发展的基础。目前，很多游牧民族传统的体育活动都是在本民族传统节日盛会时进行的，既有自娱自乐的成分，也有表演的性质。新疆游牧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在本地的现代化发展进程中,不可能完全走现代体育发展模式之路，由于现代生活方式的转变以及生态环境的关系，呈现出多态并存的特殊景象，在今后和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游牧民族传统体育的发展趋势是现代性与民族性并存，这也符合我国民族传统体育的发展主流。

2.现代游牧民族传统体育文化的多元一体化发展

在当今条件下，游牧民族传统体育文化的自身特点和优势得到了进一步发展。这必然要求其保持高度开放式发展姿态，这也是不同文化之间交流的必然结果。现今游牧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开放式的发展结果，在新疆这种多民族地区必然会带来不同体育文化之间的相互渗透与影响，形成一元变多元、单一变复合的现状。在新疆的现代化发展和游牧民族聚居区定居政策的推广和实施过程中，游牧民族传统体育项目或多或少会受到地区现代化发展、不同民族混居以及年轻人受到教育、媒体等因素的影响，不管是其他民族的传统体育文化还是现代体育文化，其在本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发展过程中都得到了借用，通过共生共存、吸纳与融合都不同程度地发展了本民族的传统体育文化。这种不同民族之间的跨文化交际, 必然会提升本民族传统体育在现代社会发展中的影响力，也为本民族的文化注入了新的活力。

3.游牧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对建构族群认同和国家认同具有促进作用

新疆游牧民族的传统体育文化作为相对闭塞的农牧区群众地域性生活是乡土社会“草根文化”存在的重要场域，而这些地区正是新疆游牧民族传统体育文化的发生地。新疆游牧民族除了蒙古族外大多信仰伊斯兰教，伊斯兰文化与新疆本土文化融合，就形成了独具特色的新疆游牧民族传统文化，其中就包含游牧民族所特有的“流动的草原体育文化”“沙漠体育文化”“定居的绿洲体育文化”以及“高原体育文化”等，这种本土化了的伊斯兰文化和新疆本土文化以及当地的中原文化相结合形成了赋有中国特色的文化内涵。游牧民族传统体育作为民俗文化的形式之一，曾经满足了人们不同的社会和心理需求，节庆传统体育是乡村文化的平台，民众的参与社区和族裔意识是新疆游牧民族传统体育与民族节庆相依存的重要源泉，在转型期新疆游牧民族聚居的广大农牧区，人们凭着民间民俗制度约束传承他们特有的民族传统体育文化。

新疆游牧民族在新中国成立后的60多年中生活在相互尊重，求大同、求发展的民族自治政策下，古尔邦节、肉孜节、春节等传统节日和国庆节、儿童节、妇女节等节日形成了广义区域的群体记忆和节日生活，并有汉语与哈萨克语、蒙古语的多语言教育和政务服务，在相对宽松的环境中的共同记忆也有了明显的对传统文化发展的认同：赛马在哈萨克、蒙古、塔吉克、柯尔克孜等民族都是广受欢迎的体育项目，族群记忆中的新疆游牧民族传统马上体育项目在新疆16个地州市的8个游牧民族中都有流传。由此也说明,新疆游牧民族体育项目中既有单一民族的标识性项目，也有相同或相似的体育项目，且传统体育项目的共融性为各民族所接受，并在现代民族运动会上通过竞赛项目的设立而进一步融合。单纯地看民间，少数民族聚居区的游牧民族群众对传统体育文化的选择因参与群体在语言和生活习惯上的类同具有融合性社会认同趋势，并藉此在“我们自己的历史”基础上形成地域民族——新疆人的文化认同。

随着新疆社会情境的变迁，转型期各游牧民族传统文化在相互学习、相互理解的基础上相互尊重，并形成共同的社会记忆，这些都可以成为凝聚新疆人民、振兴社会主义中国的现代诉求力量。就如新疆游牧民族传统体育的赛马、摔跤、射箭等活动在民间是族群认同的实物标识之一，通过民运会项目的规律性重复发展为地域民族文化认同的新标识，这些文化认同感与国家为游牧民提供的优惠政策以及政治认同感融为一体，形成了保留民族身份的国民意识，并在潜移默化中起到国家认同的作用。

4.转型期现代生活方式对游牧民族传统体育文化发展具有重要影响

新疆游牧民族节庆体育文化在改革开放后有了更多展示的机会。不仅在民族节庆期间会有组织地开展游牧民族传统体育文化活动，在国庆节、民族风情节等现代节日里，新疆的少数民族传统体育文化活动无一例外地带有新疆游牧民族特征。但同时现在的大型活动——那达慕大会、阿肯弹唱节等，有一些刻意追求国家与民间社会互动的痕迹，有些民俗的模仿演绎成了纯粹娱乐性的游戏和表演，好在各民族群众也只是看“热闹”，文化的“民族标识性”并不被关注。

新疆各少数民族青少年尊师重教，在学校体育课中掌握了现代体育的部分技能，理解科学健身的原理和方法，对本民族的传统体育健身理论知之甚少；他们努力学习汉语、外语、科技文化和电视上宣讲的生活方式，在各种社会机会面前参与竞争，努力进入主流社会，却离自己的家乡越来越远，离自己的文化越来越远。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对外交流文化协会：《哈萨克族民俗文化》，乌鲁木齐：新疆美术摄影出版社、新疆电子音像出版社，2006年。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新疆通志·体育志》第83卷，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2002年。

《新疆年鉴》，乌鲁木齐：新疆年鉴社，2010年。

彭立群：《新疆游牧民族传统体育文化概述》，北京：北京体育大学出版社，2010年。

张忠培：《中国北方考古文集》，北京：文物出版社，1990年。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民族事务委员会编：《新疆少数民族传统体育项目汇编》，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2006年。

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统计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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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远等：《云南游牧民族体育产业发展的思路与构想》，《体育文化导刊》2003年第2期。

熊志冲：《传统体育与传统文化》，《体育文史》1989年第3期。

彭金城：《天山北部两大草原岩画与游牧民族传统体育文化研究》，2009年新疆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