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外“中国模式”研究争论问题评析*
2016-02-26成龙
成龙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
国外“中国模式”研究争论问题评析*
成龙
20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模式”日益成为国际社会争论的热点,围绕 “中国模式”的概念内涵、探索时间、成功因由,以及思想性质、哲学基础、世界意义、未来发展等问题展开争论,形成了各种不同的,甚至截然相反的观点。深入研究国外关于 “中国模式”的研究,对于我们从国际大视野进一步总结发展经验,明晰中国发展的历史方位,加强国内外学术交流,坚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信念,贯彻 “四个全面”的战略布局,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中国模式国外研究问题评析
20世纪80年代,邓小平在阐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过程中,多次运用了 “中国模式”的概念。之后,这一概念被国外学者、人士大量使用。随着中国经济社会的迅速发展,“中国模式”日益成为国际社会争论的热点,形成了各种不同甚至截然相反的观点。系统梳理并深入研究国外关于 “中国模式”的争论,对于我们从国际大视野进一步总结发展经验,明晰中国发展的历史方位,加强国内外学术交流,坚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信念,贯彻 “四个全面”的战略布局,无疑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一、“中国模式”的概念内涵
如何理解 “中国模式”这一概念?国外研究中实际上存在着三类不同的理解。第一类观点把 “中国模式”理解为 “中国经济发展模式”。如1984年12月,苏联第一副总理阿尔希波夫来华访问,英国路透社记者撰写的新闻分析指出:“苏联批评中国经济改革但却对中国的成功感兴趣。”“中国对于自从改革开始以来,它的农业加工业的迅速增长感到高兴,它对苏联人的回答是一个告诫:除非苏联采用中国模式,否则它的经济决不会成功。”[1]在这里,“中国模式”意味着 “促进农业加工业迅速增长”的措施和办法。1987年8月19日,巴西学者在比较中巴两国技术模式优劣之后,在 《商业新闻报》发表文章认为,中国的自主发展技术堪为楷模。文章还提出 “中国模式应成为巴西的榜样”。在这里,“中国模式”意味着中国的 “自主发展技术”。1988年底法国 《发展论坛报》发表文章,认为自邓小平宣布实行对外开放和经济现代化以来,改革使中国模式逐渐变为计划经济与市场经济并存的中间模式。[2]在这里,“中国模式”意味着 “计划经济与市场经济的并存”。尼克松在1990年曾谈到他和邓小平在1985年的会晤,“在我们的会晤快要结束时,我说,中国的改革由于得到成功,也许可以成为第三世界的许多国家的模式,特别是因为苏联的模式已经名声扫地,而美国的模式对于不发达国家来说也许过于先进。邓小平用很响亮的语调说,他不赞成输出经济模式,苏联永远不会承认中国的做法优越。他强调说:‘他们想使大家仿效他们的模式'。”[3]在这里,邓小平把 “中国模式”明确定义为中国的 “经济模式”。
第二类观点把 “中国模式”理解为 “中国道路”。如1980年9月19日,南斯拉夫 《战斗报》刊登该报评论员特斯利奇的 《建立本国的模式》一文,认为中国开始 “对内部体制进行根本的改革”,“建立自己的社会主义国家的模式”;换句话说,“中国在放弃外国模式”,亦即不走 “外国公式的道路”。如今中国既坚持 “科学社会主义”的原则,又遵循 “本国的特点的原则”。“对世界社会主义发展的进程来说,中国的这一行动具有重大意义。”[4]在这里,“中国模式”意味着不同于 “外国模式”的 “中国道路”。新加坡国立大学东亚研究所所长郑永年在 《中国模式:经验与困局》一书指出:“中国对发展的道路选择也并非 ‘非此即彼',就是说并不是在告别苏联模式后,就去选择西方模式。这方面中国又与俄罗斯和东欧国家区分开来。应当说,这种探索本身就是一种价值。”[5]在这里,“中国模式”意味着 “中国的发展道路”既不同于苏联模式,也不同于世界其他国家的模式。2011年,意大利学者洛丽塔·纳波利奥尼 (Loretta Napoleoni)在 《中国道路:一位西方学者眼中的中国模式》一书,高度赞扬 “中国选择了一条正确的道路”,“中国模式成为最大的赢家”。她认为,“到目前为止,中国模式为我们更好地理解西方社会的危机和资本主义的衰落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借鉴,也有助于我们纠正过去20年所犯的错误。”[6]在这里,作者直接把 “中国模式”等同于 “中国道路”。
第三类观点把 “中国模式”理解为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如1988年,戴维·W.张在 《邓小平领导下的中国》一书就指出,中国正在搞的是一种 “混合模式”,其内容包括:坚持社会主义原则;抛弃苏联经济体制;仿效匈牙利经济模式;吸收美国企业管理模式的精华;学习日本的发展经验;借鉴台湾经济成功的经验;结合传统的注重实践的特色。“事实上,这种新体制就其本身来说是一种新模式,这就是邓小平的 ‘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7]在这里,“中国模式”的内容十分丰富,不仅意味着抛弃苏联体制,借鉴各国发展经验,而且 “坚持社会主义原则”并 “结合中国传统”。再比如,苏联B.奥克蒂斯托夫在1991年发表文章指出:“1983年至1987年这个时期,是中国从理论上探索新的社会主义模式的最积极的时期,这个时期以中共十三大 (1987年)通过具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理论轮廓而告结束。正是在这个时期,中国社会学界系统地研究了根据中国具体实际情况对社会主义理论和实践所进行的新的探索过程,试图制定出本民族的社会主义模式。”[8]在这里,作者强调了 “理论探索”对 “新的社会主义模式”的重要性。美国未来学家奈斯比特强调,“我们探寻的是中国大趋势。我们明白,自己所关注的是一个区域发展各异、各种变化纷繁复杂的国家。我们所寻找的是一种中国模式,只有把一系列的单一事件放在这个模式中来观察才有意义,并勾勒出一幅新中国的图画”。[9]在这里,作者强调总体性的重要性,即从 “中国大趋势”观察和把握 “中国模式”。
笔者认为,中国改革开放的探索经历了一个从局部到整体逐步扩展的过程,国外学者对 “中国模式”的理解,逻辑上也经历了一个从 “具体政策”上升到 “中国道路”,再从 “中国道路”到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过程。这符合人类认识 “从个别上升到特殊,再从特殊上升到一般”的发展规律。国外绝大多数学者看到,“中国模式”既不同于苏联模式,也不同于世界上其他国家模式的独特性,这是难能可贵的。笔者赞同从总体上把握 “中国模式”的认识方法。
二、“中国模式”的探索时间
“中国模式”的探索 “始于毛泽东”,还是 “始于邓小平”?一类观点认为,“中国模式”的探索 “始于毛泽东”。据汤森和沃马克所著 《中国政治》一书,上世纪70年代,西方学者就曾展开关于 “中国模式”的讨论。作者指出:“这一论题大多产生于毛泽东从50年代中期统治了中国政治的那些政策。这些政策看起来使中国脱离了集权主义模式、苏联模式和各种发展中国家模式,并规定了取代这些模式的毛泽东主义形式的发展模式的主要方面。因此,正如在辩论中所引证的,‘中国模式'确实意味着一种‘毛泽东主义模式'。”[10]1977年,施拉姆在 《马克思主义者毛泽东》一文指出:“‘照搬苏联'的政策(正如毛在1962年所说),早在50年代中期就被部分地抛弃了。”“甚至在1955年底,当毛刚开始思考中国独特发展道路的可能性时,他就首先是从政治上看问题的。”[11]1981年,在 《简评毛泽东》一文,施拉姆接着讲,毛泽东对中国 “独特道路”的探索是相对于 “苏联模式”的,“他设计了一个比苏联更纯洁、激进、人道的新社会主义模式”。[12]1977年,史华慈在 《毛泽东思想的形成》一文指出:“毛 (同其他领导人一样)从根本上意识到,斯大林的模式不适合于中国,意识到农业对于中国的重要性,意识到并不存在可以轻易地加以利用的 ‘现代化'模式,中国必须找到自己的现代化道路。我认为,这就是毛主义阶段的更坚实的遗产。”[13]尼克·奈特在 《毛泽东和中国的社会主义道路》一文指出,“在这方面,毛是航行在一条基本上未曾探测过的轨道上。他所寻求的发展战略同苏联模式迥异,而50年代初,中国所沿用的正是这种模式……这条道路开辟了一个新的天地,提出了一种不受苏联模式束缚的社会主义过渡时期发展战略。”[14]
另一类观点则认为,“中国模式”的探索 “始于邓小平”。早在1979年1月,美国 《时代周刊》发文指出:为实现四个现代化的目标,“邓和他的支持者们开创了一条崭新的道路”。又说:“正因为意识到了事物向相反方向转换的必然性,中国当前的领导者们正以一种非直接的方式带领人民走一条与毛的主张背道而驰的路。”[15]戈登·怀特所著 《骑虎难下:后毛中国经济改革的政治学》一书的第一章,其标题是 “毛主义发展模式的失败与经济改革的兴起”。他指出:“一般地认为,1976年毛的去世标志着‘毛主义模式'的死亡。”[16]经济体制改革的政治动力则来自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这次会议拒绝从前作为 “以阶级斗争为纲”政治路线基础的毛主义的定义,提出今后的主要目标是经济现代化。为实现这一目标,传统的经济发展方式、50年代 “苏联模式”基础上的计划经济体制从战略和组织两个方面被改革。[17]艾赖恩·杰夫瑞主编的 《中国治理术:治理的变化,变化着的政府》一书认为,中国从 “计划社会主义”向 “市场社会主义”的转型,“它导致对标志毛时代特征的行之有效的群众路线政治的放弃,取而代之的是修正版的 ‘科学社会工程和社会计划'”,[18]与之相关联的是它自身通过新技术发展形成的“距离治理”的新自由战略。一种社会主义——新自由主义和杂交物 (或者说 “新列宁主义”),一种人们熟知的政治权威与技术统治的结合。洛丽塔·纳波利奥尼指出:“当1979年邓小平成为毛泽东之后中共第二代领导集体的核心时,他的确是以世界的眼光和全局的高度对中国进行审视。他给自己设定的目标就是把马克思主义理论同西方的新自由主义结合起来,创造中国发展的新模式。”[19]
笔者认为,自新中国成立之后,中国共产党就面临一个如何对待苏联模式的问题,毛泽东在50年代就已认识到并做了初步的探索。《论十大关系》和 《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等著作的写作,其核心所在就是 “以苏为鉴,引以为戒”,突破苏联的既有模式,独立自主探索适合中国特点的现代化道路。可惜的是由于国内外形势的变化,毛泽东并没有将自己的主张坚持下来,错误地发动了 “大跃进”和 “文化大革命”,并且在 “反修防修”的口号声中进一步强化了 “苏联模式”。十一届三中全会后,邓小平在毛泽东对社会主义道路探索的基础上,开启了改革的新篇章。应该说:“始于毛泽东,成于邓小平”的评价比较准确。
三、“中国模式”的成功因由
“中国模式”是否存在,如何可能?绝大多数的国外学者充分肯定 “中国模式”,并从多视角分析了“中国模式”能够成功的原因。雷默认为,“中国模式”之所以成功,就在于它遵循了 “三个定理”:使创新的价值重新定位;使可持续性和平等性成为首要考虑而非奢谈;坚持自主发展,不受别国干扰。奈斯比特认为,中国的新社会依赖于 “八大支柱”:解放思想;“自上而下”与 “自下而上”的结合;规划“森林”,让 “树木”自由生长;摸着石头过河;艺术与学术的萌动;融入世界;自由与公平;从奥运金牌到诺贝尔奖。罗斯·加诺特认为,中国的成功来自对世界各国经验的借鉴。从经济形态看,中国经济呈现出一个 “四不像”的状态,是一个 “半计划、半市场的混合体;非社会主义、非资本主义”。[20]从政治层面来讲,中国经验的核心在于 “中国领导人成功地从一个混乱的威权体制中走出来……我们可以把这种体制标识为一种协商的、由发展驱动的威权主义。”[21]可称为 “威权主义的升级”或 “威权主义2.0”。俄罗斯科学院世界经济和国际关系研究所主任研究员亚历山大·萨利茨基认为,中国的成功关键在于 “综合创新”。他说:“中国提出并实施了综合性发展方案。方案中囊括了一切:日本的经验,新兴工业国家、苏联和其他国家的经验。这一方案还伴随着中国尊重本国的历史。尊重历史是中国人固有的特点,是永不抛弃的传统。中国改革家现实地对待所取得的成就和所犯的错误。这种现实主义奠定了现代化和改革开放的基础。”[22]傅高义认为,邓小平时代中国发生的根本转型是由多种因素塑造的:“高度发达的中国传统;中国社会的规模和多样性;当时世界格局的性质;共享技术和管理方式的全球体系的开放性;中国共产党的性质;无数具有创造力和勤奋工作的人们的贡献等等。”[23]美国国家安全顾问埃里克·安德森 (Eric C.Anderson)认为,“中国模式”的成功,主要有六个方面的因素:务实的改革办法;国家积极干预经济;更加重视经济改革;承认人权的重要性和合法性;主张人权取决于各地实际情况;建立自由主义民主的替代体制;使外交政策专注于主权;自决和相互尊重。[24]
但也有人对 “中国模式”表示怀疑和否定。第三世界论坛主席萨米尔·阿明 (Samir Amin)在论及“中国模式”时,认为 “现在谈这个 (‘北京共识')没有太大意义,这还是个过程,还处在寻找、探索的过程中。”[25]德国杜伊斯堡-艾森大学政治学研究所、东亚研究所所长海贝勒 (Thomas Heberer)认为,中国正处在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型期,“因此我认为所谓的 ‘中国模式'并不存在。中国的这一转型期将伴随着急剧的社会变革和政治改革,这一过程是渐进的、增量的,在这种条件下,我们谈论‘中国模式'还为时过早。”[26]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斯隆管理学院黄亚生教授认为,中国的发展模式并不独特。无论是中国的成功经验还是发展困境,都不是中国特有的,都可以从世界其他国家的身上找到影子。[27]美国耶鲁大学管理学院陈志武教授也持同样的观点。他在中国台湾出版了一本题为 《没有中国模式这回事》(China Model Never Exists)的书,明确否定 “中国模式”的存在。
笔者认为,任何模式都是确定性和不确定性的统一,不存在一劳永逸的发展模式。一方面,通过新中国成立以来60多年的探索,“中国模式”的总体框架、布局已经形成,有了自己相对稳定的道路、理论、制度及其一系列具体的战略策略。在这一点上,国外绝大多数学者的评价是比较中肯的。另一方面,“中国模式”的确还处在探索之中,中央关于 “四个全面”的战略布局,实质上正是要面对 “难啃的硬骨头”,通过全面深化改革,进一步完善 “中国模式”。国外一些学者借 “中国模式”发展中的某些不足,或因某些方面与别国模式的相似性而否定 “中国模式”,显然是不够科学的。
四、“中国模式”的性质特征
如何看待 “中国模式”的政治性质?这方面主要有三类观点。第一类观点坚持 “新自由主义论”。认为 “中国模式”并没有超越 “华盛顿共识”,相反,正好成为新自由主义成功的最好例证。早在20世纪80年代,布热津斯基就曾认为,“中国的改革开放、经济发展看来不会失败,但中国走的却是商业共产主义的路子,与马克思主义、科学社会主义的本义相距甚远,犹如两股道上的车子。”[28]美国威斯康星大学政治系教授莫里斯·迈斯纳则转述了西方一些媒体对中国改革的评价:“这种改革使所谓 ‘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的手段与目的似乎是毫无希望地混淆在一起,并使一些西方观察家匆忙地赞扬 ‘十亿中国人的政府放弃了马克思主义而改信资本主义'。”[29]90年代,“中国走资”的论调在西方有所上升。苏黛瑞等人认为,中国在80年代末实行的企业破产、企业兼并、股票和股票市场这些积累资金的措施都是资本主义性质的,他把这些措施称之为 “有中国特色资本主义的措施”。[30]进入新世纪以来,认为中国走向资本主义道路的思想一直没有停止。黄亚生所著《中国特色的资本主义》一书,被英国 《经济学人》杂志评为2008年度最佳图书之一。在他看来,“中国特色的资本主义是一种在两种形态的中国——企业家的、市场驱动的 ‘农村的中国'与政府领导的 ‘城市的中国'——之间从事政治平衡的功能。”[31]而他的另一部专著 《“中国模式”到底有多独特?》则开宗明义地讲,“中国发展的方向和原则并没有任何独特之处……所谓的 ‘中国模式'并不独特:在大的原则问题上,中国如果要成功,必须和西方的体制接轨。”[32]陈志武认为,“中国的改革经验恰恰证明,新自由主义主张的经济、政治模式非但没有得到否定,反而得到了中国经验的支持。”[33]大卫·哈维 (David Harvey)指出,中国已确定无疑地迈向新自由主义和阶级力量的重建,虽然 “带有独特的中国特色”。然而,权威主义、民族主义诉求、某种帝国主义的复兴,这些都表明中国正以其特殊的方式与新保守主义潮流汇合,后者在美国正兴风作浪。[34]美国著名左翼学者詹姆斯·彼得拉斯也认为,现在,“中国不仅仅是中国资本家的 ‘乐园',也是全世界资本家和投资者的磁石:每一个资本家都希望对中国近乎无限的劳动力进行无限制的剥削,进入由2亿中产阶级消费者、上千万个百万富翁和数千名超级亿万富翁组成的中国市场。”[35]
第二类观点坚持 “中国式社会主义论”。认为 “中国模式”是发展了的社会主义,与 “华盛顿共识”有着本质的区别。美国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家大卫·科茨 (David M.Kotz)指出:“20世纪80年代,邓小平断然拒绝了弗里德曼等人向中国推荐的新自由主义发展战略。如果中国向新自由主义转变,将给中国经济和社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36]曾任世界银行多种高级职务的印度经济学家阿嘎瓦拉 (Ramgopal A-garwala)指出:“无论中国成功的基础可能是什么,毫无疑问,成功不是来自对 ‘华盛顿教义'的盲目迎合。‘有中国特色'的改革是中国改革进程的定义性特征。从国外经验中汲取精华,从中国的现实情况中选择发展方向和方法。”[37]美国经济学家巴里·诺顿指出:“无论如何,在最近的将来,中国不会向美国或者西欧的资本主义模式趋同。实际上,全球金融危机使人们都看到了资本主义的美国模式暴露出来的缺陷。因此我们不奇怪中国领导人的结论,即没有必要改变自己的市场经济与政府导向相结合的特点。只要中国领导人继续经营这种独特的中国模式,趋同就不太可能出现。”[38]法国国际马克思大会社会主义学科主席托尼·安德烈阿尼指出:中国的社会主义具有中国的特点,因为它必须考虑本国的特殊国情。此外,它在发展市场社会主义经济的同时,还促进 “精神文明”的发展,而这种文明完全不同于西方文明。[39]奈斯比特 (John Naisbitt)指出:尽管中国在经济上拥抱 “黑猫白猫”,但是中国政治 “猫”的 “颜色”从未改变,“中国并不是一个慢慢脱去一层层共产主义外衣,悄悄滑入西方国家所准备好的资本主义外套的国家。”[40]法国汉学家魏柳南 (Lionel Vairon)指出:1985年米哈伊尔·戈尔巴乔夫当政,苏联政治风云突变,1991年苏联解体。以邓小平为代表的中国领导人清醒认识到片面、僵化地理解运用马克思主义经济理论,无论是在苏联还是其他社会主义国家都行不通。[41]
第三类观点坚持 “超越论”。认为 “中国模式”既超越了传统的社会主义,同时又与资本主义划清界限,既不姓 “社”,也不姓 “资”,在传统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之外找到一条新路。德里克提出 “后社会主义论”。他指出:“今天的中国社会是后社会主义的,一方面因为中国虽然断言它具有社会主义的前途,但已不再从固有的社会主义思想中汲取动力;另一方面因为社会主义作为一种社会结构,仍然可供中国选择,只要形势需要,中国就可能再回到社会主义”。强调资本主义因素并认为中国必定发展成为一个资本主义社会,这样做都是错误的,“因为社会主义体系融入资本主义世界秩序对资本主义本身来说意味着什么,仍然要拭目以待”。“后社会主义”并不表示社会主义的结束,恰恰相反,它提高了“在社会主义危机期间以新的、更具有创造性的方式反思社会主义的可能性”。[42]英国著名经济学家彼得·诺兰提出 “第三条道路论”。他指出:中国的 “第三条道路”是一种完整的哲学,把既激励又控制市场的具体方法与一种源于统治者、官员和老百姓的道德体系的深刻思想结合在一起。“不管是生态、社会还是在国际关系上,盎格鲁-撒克逊的自由市场原教旨主义都没有为可持续的全球发展提供任何希望。”政府的改进,而不是政府的逃亡,是中国体制改革唯一明智的目标。这是中国体制生存 “没有选择的选择”。由于采取 “没有选择的选择”,所以,中国自己的生存可能提供了一座灯塔,作为对美国主导的走向自由市场原教旨主义冲动的一种替代选择,从而促进全球的生存和可持续发展。这不仅是中国的十字路口,而且是整个世界的十字路口。[43]
实际上,在整个改革开放的过程中,国内也充满了关于姓 “社”姓 “资”的争论。对此,中国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邓小平从多视角反复做了论述。他一再强调,社会主义是人类历史发展不可逆转的总趋势,中国不走社会主义道路就没有前途;计划和市场都是经济手段,本质上并没有姓 “社”姓 “资”的区别,资本主义可以用,社会主义也可以用;判断姓 “社”还是姓 “资”,主要看其实践效果,以 “三个有利于”作为检验标准。国外一些学者把中国模式归结于 “新自由主义”,其根本原因在于仍用僵化的教条主义的观点看待中国的改革开放。把中国的成功归结于 “新自由主义”,这是没有根据的。
五、“中国模式”的哲学基础
如何看待 “中国模式”的哲学基础?这方面主要有四类观点。第一类观点坚持 “实用主义论”。认为邓小平所讲的 “猫论”、“实事求是论”、“真理标准论”、“‘三个有利于'论”等,都是实用主义 “有用就是真理”、“目的可以证明手段之正确”的另外一种说法,与欧美国家的实用主义并没有本质区别。石池雨指出:“邓小平有句很有名的话:‘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换句话说,他只注重结果,而不注重这些结果是如何带来的。”[44]俄罗斯学者彼沃娃洛娃指出:“中国学者将继续进行卓有成效的探索以找到国家最有效的进步发展道路。在这一进程中所形成的文明社会到底被称为 ‘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还是冠以其他名称,这并不那么重要,重要的在于它能够给亿万中国人民带来更加无愧于人的生活。显然,为建成这样的文明社会,可以遵循中国的这一格言:‘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实质上,这是 ‘目的可以证明手段之正确'这一原则的另一种表述。”[45]基辛格认为,邓小平利用毛泽东正统思想理论中的只言片语,放弃了毛泽东的继续革命论。“照邓小平的说法,毛泽东是位实用主义者。”[46]海贝勒也认为,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体制在经历了 “转型”、“巩固”两个阶段后,目前已进入第三阶段,即 “适应”阶段,“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和科学发展观都表明,意识形态因素让路于实用主义因素。”[47]在这里,“实用主义”是一个贬义词,意思是为达某种目的而不择手段,与欧美国家流行的实用主义并无差别。
第二类观点坚持 “儒家社会主义论”。认为 “中国模式”的形成,儒家思想是其根本思想基础。魏柳南指出:1978年邓小平所描绘的富裕,只是在毛泽东时代与传统决裂之后的一次回归。目前在中国,被某些观察家称为 “新儒教”的东西,其特点包括坚固的政治体系 (譬如一党制),国家对经济生活的有力干预,全社会范围内高水平的教育,国民对于企业创新水平的意识,家庭和宗族的主导地位,对于劳动者利益和人际关系和谐的担忧,一个受低犯罪率保护的社会以及对教育的重视。中国看起来正在向某种社会类型前进,我们可以大胆地称这种社会类型为 “儒家社会主义”。[48]马丁·雅克指出:直到今天,“传统思想还是了解中国人、中国家庭传统、政府角色、教育体制以及秩序和稳定重要性的根本要素——虽然现在这种儒家思想已经呈现出高度现代化的特征。”[49]美国密歇根大学中国问题研究专家约瑟夫·格利高里·迈哈内 (Josef Gregory Mahoney)指出:“事实上,《礼记》有四个概念与胡锦涛的和谐理论,乃至与作为共产党整个意识形态核心的毛泽东思想和邓小平理论相关。这四个来自 《礼记》的概念是:(1)大同;(2)小康;(3)和;(4)赞同黑格尔辩证法的儒家历史主义。”[50]约瑟夫·格雷戈里·马奥尼 (Josef Gregory Mahoney)指出:“中国模式实际上是中国认识论传统的结果,无论从西方输入了多少知识,但从根本上它仍是 ‘中国式'的模式。根本意义上的中国特色,是指中国长期坚持的中国认识论传统”。[51]日本的藤野彰也认为,“以人为本与和谐社会与庄子、儒家思想以及乌托邦式的大同思想密切相连。”[52]西班牙驻华使馆参赞凡胡尔指出: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个 “儒教与共产主义的混合体中,列宁主义是一种比马克思主义更为重要的成分”。他还指出,列宁主义对于中国共产党组织夺取政权乃至建设如此复杂与庞大的国家的斗争起了巨大的作用,而中国之所以能够保持稳定还因为共产主义制度已与中国文化传统融为一体,因而,这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与其他社会主义有了根本不同。[53]
第三类观点坚持 “民族主义论”。认为自20世纪80年代末期以来,中国在倡导改革开放的同时,也放弃了马列主义,取而代之的是中国的民族主义。早在20世纪80年代,英国学者克林伯格就指出,中国的社会主义历来带有强烈的民族主义倾向,今天则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显而易见地成为一种可供利用的追求富强的工具。这种民族主义是对列宁主义国家学说的放弃,是对马克思主义的解构 (disintegration of Marxism),“每一代马克思主义领导者都为了现实需要而调整正统理论,它最初始的某些因素已消失殆尽了。”[54]尼克松认为民族主义是邓小平在资本主义和共产主义之外的另一种选择。邓小平 “作为一名共产党人,他既不要资本主义的中国,也不要民主主义的中国,但他不是自己意识形态的俘虏,首先,他是一位需要强大中国的民族主义者。”[55]玛莉·黑瑟·张认为,邓小平为现今中国的民族主义做了最为重要的铺垫。“邓小平试图把马克思主义改造为发展民族主义的理念。在这样做的时候,邓小平铺平了现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族主义复活的道路。”[56]换句话说,以爱国主义为形式的民族主义已经成为当今中国普遍流行的形式。德国 《法兰克福汇报》发表的一篇题为 《强大的中国——软弱的中国》的文章认为,“中国领导层自称拥护的 ‘共产主义'早已具有口头上咄咄逼人的民族主义特征。”[57]美国 《新闻周刊》主编法里德·扎卡里亚也认为,“随着经济的进步,中国人的民族主义情绪变得更加强烈。拉住一位上海雅皮士,你会发现他——一名对中国台湾、日本和美国充满恶意的民族主义者。”[58]美国克罗拉多大学政治学助理教授彼得·海斯·格利思认为,中国的民族主义迄今已经历了四代。中国新民族主义兴起的根本原因是,这些人想透过爱国主义来突出自己的声音。这些人非常羡慕前几代人的苦难经历,对于第四代沉溺物质主义,仅仅满足于文化和精神快餐深感痛心,他们觉得再也不能在这种苦闷中沉默,因此给自己选择了爱国主义这一具有狂欢性质却又能得到政府允许的形式。[59]
第四类观点则坚持 “现实主义论”。认为 “中国模式”克服了以往社会主义的空想成分,变得更加务实,是更加正统的马克思主义。正如大卫·古德曼所指出的:“邓是一个注重实效的人而并非是一个实用主义者,在他整个的政治生涯中他是一个坚定的革命者,为确保共产党夺取政权和中国的现代化事业一直在不懈奋斗。”[60]施拉姆也指出:“邓小平并非像欧美和日本有时所说的那种 ‘实用主义者'。他是一位信奉无产阶级专政,信奉共产党的先锋作用,并在延安时代学到若干道德标准的经验丰富的革命家。”“他讨厌由于对 ‘资产阶级式的主义'和个人主义以及其他错误想法的狂热而对马克思主义和革命精神持怀疑态度。”[61]伊文思指出,邓小平讲的 “实事求是”与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是相一致的。“坚持这两个口号并不意味着他放弃社会主义,而表明在邓的思想中,社会主义 (以及共产主义)是与繁荣富强相联系的 (这是马克思的观点),他要用各种方法来实现这一繁荣富强。他不想让那些没有参与过社会与经济实践只是在办公室中勾画蓝图的人来实现他的计划,也正因为如此,一些非共产主义作家称他为实用主义者。”[62]雷默认为,中国共产党采取实用主义的政策,目的在于激发群众的积极性,保持社会稳定,以便共产党长期执政。这突出体现在胡锦涛的 “三贴近”中:“贴近实际,贴近群众,贴近生活”。“这是行得通的实用主义政治策略。它体现了把自由职业发展与适当的及可变的约束结合起来的价值和可能性。”[63]巴里·诺顿指出:“事实上,如果进一步考察,即便是中国道路本质的 ‘灵活性' 和 ‘实用主义'也被证明与中国制度的体制特性深深地交织在一起。”[64]洛丽塔·纳波利奥尼指出,在邓小平上台之后,他采取了一条务实主义的方法解决问题:将所谓的意识形态的争论放在一边。“对意识形态的超越使实用主义的精神在中国人心中得到了重生,为中国实现伟大的一跃而奠定了基础……实用主义的回归使每个人的积极性都被调动起来,对市场的重要性有了清醒的认识。但是无论怎样,中国仍然是一个共产主义国家,厨师还是那厨师,只是在尝试新菜。”[65]在以上的论述中,“实用主义”一词并无贬义,意思是自邓小平以来,中国摒弃意识形态的空洞争论,变得更加务实,讲求实效,制定政策不再固守僵化的教条,变得更加灵活。
笔者认为,在 “中国模式”的形成过程中,中国几代领导人,从邓小平到习近平,一直强调要吸取资本主义先进文明成果,同时大力倡导弘扬中国优秀文化传统的价值,但他们从来没有放弃马克思主义,始终把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作为思考当代中国现实,制定中国改革开放政策的哲学基础。同时,结合中国改革开放的实践,坚持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一般原理。国外学者所谓 “实用主义论”、“儒家社会主义论”、“民族主义论”等论调,往往以偏概全,并没有抓住问题的实质。
六、“中国模式”的适用范围
中国模式是否具有可复制性,可否为别的国家所效仿?主要有两类观点:一类观点从中国经验的独特性出发,提出 “不可复制论”,否认中国模式对别国的可适用性。美国经济学家巴里·诺顿指出:中国的情况非常独特,其国家规模、先天条件、政策轨迹以及历史条件等各方面都是独一无二的。“在中国即兴的制度创新中,在中国为应对棘手的转型问题所设计的所有的制度解决方案中,有没有一个制度或方案能够成功和强大到适用于所有环境,而能够让我们安心地推荐给其他国家……我们得到了一个干脆利落的答案:没有。”[66]意大利学者阿里吉认为,中国在地缘和历史上的优势是其他国家所不具备的,“中国能否成为其他国家——特别是其他发展中大国,如印度——的参照模式,取决于这些历史和地理的特性能否在其他地方再现……中国所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很重要,因为这影响着中国与世界各国的关系,但这并不意味着它要作为别国参照的模式”。[67]匈牙利经济学家科尔奈也认为,“中国是独一无二的,根本无法模仿!中国是世界人口最多的国家,它的文化传统也与别国截然不同。”[68]
另一类观点则从中国与其他发展中国家的相似性出发,提出 “可复制论”,认为中国模式是可以为别的发展中国家所模仿学习的。保加利亚科学院院士尼·波波夫认为,“中国目前选择并实践的模式,是唯一可以挽救和建设社会主义的模式,是唯一正确的充满希望之路。”[69]美国著名经学家、诺贝尔奖获得者、纽约哥伦比亚大学终身教授斯蒂格利茨认为,中国的巨大成功,对世界经济产生了积极影响,其他国家也分享到中国经济的成果。在全球经济持续低迷的背景下,“中国模式”具有很好的启示性。[70]中英可持续发展对话的国家协调员里奥·霍恩 (Leo Horn)指出:“发展中国家领导人也正将目光转向中国,寻找他们自身发展困境的解决之道。从委内瑞拉到越南,对于所谓的 ‘中国模式',其吸引力随处可见。伊朗、叙利亚和其他中东国家邀请中国专家给高级官员和学者授课。在劳尔·卡斯特罗的一次访问之后,前总理朱镕基派了一位助手去古巴,给数百位古巴领导人讲授社会和经济改革。”[71]美国哈佛大学商学院教授里金钠·艾布拉米认为,中国的经验对众多的发展中国家非常具有吸引力。虽然这些发展中国家与中国国情有所不同,“中国模式”也许不完全适用,但 “中国模式”的出现毕竟为他们提供了一条不同于西方国家和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所倡导的发展道路,值得他们思考。马丁·雅克指出,崛起为世界主要大国的中国将提供与西方完全不同的政治模式和范例。它 “包含完全不同的政治传统:后殖民时代的发展中国家、共产党政权、高度成熟的治国方略、儒家传统。”[72]
笔者认为,“中国模式”本身是多种复杂因素的综合创新,其中包含着对苏联模式的突破,对英美模式的扬弃,对北欧模式的借鉴,对东亚模式的学习,对拉美模式的警戒,等等。中国经验的适合,或不适合,或部分适合,一切取决于当地的实际。中国曾经深受照搬照抄苏联模式所带来的痛苦,从来不主张向别国输出自己的模式。
七、“中国模式”的世界影响
“中国模式”将对世界产生怎样的影响?这方面主要有两类观点。一类观点坚持 “中国威胁论”,认为中国的发展必然造成对世界多方面的威胁,有中国 “军事威胁论”、“中国环境威胁论”、“中国粮食威胁论”等多种表现形式。早在1990年,日本防卫大学教授村井友秀在 《诸君月刊》发表 《论中国这个潜在的威胁》,开冷战后 “中国威胁论”之先河。之后,美国费城外交政策研究所项目主任罗斯·芒罗(Ross Munro)发表 《正在觉醒的巨龙:亚洲真正的威胁来自中国》一文,系统地把中国描述成为一股威胁亚洲的力量。亨廷顿发表 《文明的冲突》,从意识形态、社会制度乃至文明角度论证来自中国的威胁。莱斯特·布朗发表了长达141页的 《谁来养活中国》,提出 “中国粮食威胁论”。理查德·伯恩斯坦(Richard Bernstein)和芒罗所著 《即将到来的美中冲突》一书预言,在未来20年里,中国将成为美国在全球范围的竞争对手。1995年7月29日英国 《经济学家》杂志发表了 《遏制中国》的专题文章,1995年7月31日 《时代周刊》发表的 《为什么我们必须遏制中国》,都是 “遏制中国论”的代表作。1998—1999年间,美国先后出现了 《考克斯报告》、李文和案、中国政治献金案,美国国会和媒体把中国称为对美国国家安全构成重大威胁的势力。2002年,美国美中安全评估委员会发表题为 《美中经济关系对国家安全的影响》年度报告,美国国防部公布 《关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军事力量问题的年度报告》,首次公开指出中国军力不仅对台湾地区而且对中国周边国家甚至美国构成威胁,公开否定对华 “接触政策”的有效性。2010年7月,中国官方媒体连续发表分析文章,强调中国在南海的核心国家利益,由中国海军主导自己在这一海域开展反海盗行动。澳大利亚 《悉尼先驱晨报》刊登彼得·哈尔彻的文章《中国正朝领土野心全速前进》,指出:“此举令中国与5个邻国的领土主张直接冲突,对美国海军在南中国海上的海上优势形成挑战”。[73]近年来美国将战略防御的重点转向亚太地区,矛头直指中国,不断插手中国南海问题,使南海问题国际化,又挑拨中国与周边国家关系,对中国形成C字型包围圈,等等。
另一类观点则坚持 “中国机遇论”,认为中国的发展将给世界提供诸多发展机遇。针对 “中国威胁论”,新加坡 《海峡时报》发表文章指出:“中国并非奉行扩张主义的大国,没有必要对它进行 ‘遏制'。”“采取一种把是否同中国对峙作为战略选择的遏制政策是不合时宜的。”[74]美国尼克松中心中国问题研究室主任兰普顿 (David Lampton)指出,“最为重要的是,由于中国日益成为地区和全球经济发展引擎,华盛顿同北京保持稳定的战略关系超越了狭隘的安全利益。”[75]罗斯·加诺特回顾中国自邓小平以来持续发展的经验,认为中国发展 “改变了全球发展理念”。中国的成功大大促进了可持续的、快速的、国际化的现代经济发展。“我们可以从中吸取大量的经验教训来取得好的成果。”[76]季塔连柯指出:20世纪,在最深刻的危机和社会主义战略退却的条件下,邓小平提出的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理论预防了社会主义被挤出历史舞台,对自由主义的 “历史终结”模式提供了社会主义的选择。[77]中国共产党和中国政府一再宣示,中国走和平发展的道路。到目前为止,中国的崛起并没有为传统的国际关系理论再增加一个新例子,反而增加了一个 “反例”。[78]马丁·雅克指出:“中国的崛起将意味着她的历史、文化、语言、价值、机制和企业将会逐渐影响全世界。如果说自1978年以来,世界带给中国的改变要大大多于中国带给世界的改变,那么这种进程将很快发生逆转——中国带给世界的改变将远远多于世界带给中国的改变。”[79]美国的约瑟夫·奈指出:“‘崛起'是一种不确切的说法,‘复兴'比较准确。中国幅员广大,历史悠久,长期以来一直是亚太地区的重要力量。从技术和经济上讲,从公元500年到公元1500年,中国是世界领先者,只是在过去500年被欧洲和美洲超过。”[80]埃里克·安德森指出:世界银行的分析人士认为,自1978年经济改革计划开始实施以来,约有4亿中国人脱离了绝对贫困——此外,中国的计划生育政策避免了另外4亿人步入这一行列。裴文睿 (Randy Peerenboom)在其重要著作 《中国走向现代化:是西方的威胁还是其他地区的典范》一书中指出,“中国共产党推动了前所未有的经济增长和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扶贫事业,该党正致力于建设一种超越多数非洲、中东和拉美国家所建立的类似体制的法律顾问和执政体系。”[81]
笔者认为,“中国威胁论”这种论调的产生,首先与西方人的思维惯性相联系。西方文明在其产生之时,就强调通过战争解决矛盾。正如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所说:“战争是万物之父”。在西方人的思维中,国家的崛起必须通过战争,“国强必霸”是一般规律。正是在这种理念的支配下,西方历史上曾经产生过一系列的征服战争。而中华文明历来强调天人之间、人人之间的和谐统一,主张 “协和万邦”、“四海之内皆兄弟”。但西方某些人并不懂得这一点,受惯性思维和冷战思维的影响,出于对自身利益的算计,以及恶意的挑拨、夸张和炒作,产生了一波接一波的 “中国威胁论”。我们既要向世界各国说明自己文化及其思维的独特性,也要针锋相对,进行必要的回击和驳斥。
八、“中国模式”的未来发展
“中国模式”能否实现未来可持续发展?一类观点持怀疑和否定态度,有 “中国崩溃论”、“中国失败论”、“未来难定论”等观点。20世纪90年代初,一些美欧人士就预言,中国也会像苏联一样 “崩溃”、“解体”。认为中国的未来充满变数,即使可避免陷入混乱,中国的成功也不会持久。[82]10年后,中国 “崩溃论”的论调又在美国主流媒体间流传。2000年,美国匹兹堡大学教授罗斯基先后发表 《中国GDP(国内生产总值)统计出了什么问题》、《中国的GDP统计:该被警告?》,质疑中国经济增长统计数据的真实性。罗斯基的观点在沉寂一段时间之后,突然变得身价百倍,成为西方媒体关注的热点。美国的 《新闻周刊》、《商业周刊》,英国的 《金融时报》、《经济学家》等西方主流媒体纷纷把他的观点重新炒作起来,原因是西方舆论此时已经改变了风向,而罗斯基的观点正符合他们的期望,即 “中国的经济即将崩溃”。美国 《中国经济》主编斯塔德维尔在 《中国梦》一书中把中国经济比喻为 “一座建立在沙滩上的大厦”。最为极端的是美籍华裔律师章家敦的 《中国即将崩溃》一书,断言 “中国现行的政治和经济制度最多只能维持5年”,“中国的经济正在衰退,并开始崩溃,时间会在2008年中国举办奥运会之前,而不是之后”。[83]麦克法夸尔和黎安友 (Andrew Nathan)等人批评中国共产党是个空心组织。预言中国国内发生的 “星火”会导致 “燎原”之势,中国的社会主义将在10年内崩溃。[84]
绝大多数的国外学者看好中国的未来发展,提出 “中国崛起论”、“中国复兴论”、“中国统治论”等多种观点。W.约翰·霍夫曼历数 “中国崩溃论”的荒谬和失败。他指出:自80年代早期改革以来,有关中国即将崩溃的预言已有好多个版本,但却没有一个单个的或相关的问题导致中国崩溃。当错误发生时,中国领导人表现出他们的机敏、实用、耐心,对新观念的开放,并从中发现新的方向。中国的适应能力以及影响变化的能力是无法估量的。[85]美籍华裔学者黄亚生发表文章,以有力的证据驳斥了 “中国崩溃论”的 “神话”。他指出:迄今为止的讨论多是关于臆测而缺乏事实论据,关于中国灾难前景的种种预测是没有充足事实依据予以支持的。在未来10年中,中国的领导人将在政策制定中遇到大量艰难的挑战,但其中不大可能有国家解体问题。[86]马丁·雅克指出:中国的崛起正在成为一个不争的事实,而支撑中国崛起的是中国独有的人口优势、劳动力规模、规模效应对世界其他地区产生的影响、中国对世界贸易的影响。瑞典著名经济学家,曾经担任瑞典首相顾问的克拉斯·埃克隆德 (Klas Eklund)也指出:中国的发展模式赢得了许多发展中国家的尊重。“在我个人看来,中国不可避免地要成为全球支配性大国。”[87]令人吃惊的是,中国的迅速崛起迄今为止是在政治或军事上没有发生巨大冲突的情况下发生的。宋鲁郑在新加坡 《联合早报》发表文章,认为中国的政治制度有六大优势。一在于可以制订国家长远的发展规划和保持政策的稳定性,而不受立场不同、意识形态相异政党更替的影响。二在于高效率,对出现的挑战和机遇能够做出及时有效的反应,特别是在应对突发灾难事件时。三在于在社会转型期这一特殊时期内可以有效遏制腐败的泛滥。四在于这是一个更负责任的政府。五在于人才培养和选拔机制以及避免人才的浪费。六在于它可以真正地代表全民。[88]
的确,在 “中国模式”形成发展的过程中,国际上一直伴有 “中国崩溃论”、“中国失败论”的论调,但均被中国举世瞩目的成就所否定。然而,也正如国外一些比较严肃的学者所指出的,中国的发展的确面临诸多的问题和挑战。党的十八大报告指出,中国共产党面临 “四大考验”与 “四大危险”。并且认为,反腐败问题 “解决不好,就会对党造成致命伤害,甚至亡党亡国。”[89]以习近平为总书记的党中央正是针对这些问题和挑战,提出 “四个全面”的战略布局,更加注重发展的全面性、高质量和公平性,更加强调改革的系统性、整体性、协同性,更加强调法在国家治理体系中的权威性、完整性、严密性,更加强调党的建设的艰巨性、复杂性、深刻性,体现了继承与发展、发展目标和战略举措、系统论与重点论的统一,为中国走向未来提供了新的理论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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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罗 苹
D616
A
1000-7326(2016)07-0035-13
*本文系2015年度广东省宣传文化人才专项资金项目 “国外中国模式、中国道路研究评析”的阶段性成果。
成龙,中共广东省委党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研究所教授 (广东广州,5100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