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摊子
2016-02-22田玉林
田玉林
两山对峙,峰峦相望,如巨人的两条臂膀绵亘纵延,横脉暴凸如块肌,纵脉叠嶂似青筋,一条蜿蜒的葫芦河犹如一位纤纤女子悠长的衣袂从中间飘逸而隔。山的东边是东坡村,山的西边是西坪村,东西两村相隔千米之距,中静公路从东坡村经过,东坡村便有了天时地利之便,西坪村在西山脚下独处一隅,显得孤独和荒漠。葫芦河从月亮山流淌而出,这是西吉县的母亲河,由于月亮山过度的开垦和放牧,从上世纪末就已经干涸了,西吉也成为西海固地区最为缺水的地方之一。
西坪村民风淳朴,乡土厚道,一如距离十里外的将台堡,洗尽历史的铅华你或许会淡忘它,褪去文字的创痕你或许会漠视它,因为在西吉荒山遍野的山峁沟梁上,土堡并不少见,但承载了那段历史的质朴、厚重和沧桑,见证了中国革命历史上一个伟大的转折点,彰显了一种不屈不挠、勇往直前和艰苦卓绝的长征精神,土堡静静地伫立在葫芦河畔,宛如当年的葫芦河水,流淌着母亲的血脉。1936年10月,一、二、四方面军的红军将士从这里浩浩荡荡地经过,山洼上、河道里,人声鼎沸,红旗招展,虽为布衣褴褛之师,却是那样的顽强、精神和血性,三军会师将台堡给雄浑磅礴的二万五千里长征画上了一个句号,开启了中国革命新的里程碑,也是留在这块热土上耕耘不止的血脉传承。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西坪村就像一个裹着羊皮袄慵懒地晒着太阳的牧羊人,早出晚归,忙碌辛劳,解决了温饱,但总觉得缺少点什么,人们脸上的茫然仿佛山坳里飘忽不定的旋风,一阵子刮起来急急切切,倏忽之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西坪村有四个组,分别是白家堡子、赵家庄、杨五沟、西坡。
我的岳父住在西坪村白家堡子,结婚十多年来,每年都要回去几趟的,即便我调到银川后,春节也必须回去给老丈人拜个年,这是老传统,雷打不动的。2015年的大年初二,当我们三挑担(方言,连襟。)拖家带口的领着十几人的“吃喝团”开着三辆轿车驶进岳父大门外的场院,一串串鞭炮震天价响,一股股浓烟拌着厚厚的乡土掺和在浓浓的年味里愈发显得亲和,岳父、岳母和小舅子一家子都已笑逐颜开的等待许久了,寒暄几句,看着老丈人在场院里稳健的脚步,我们都高兴地向老人送上健康的祝福。老人的左膝十几年前在山上劳作时不小心拐倒跌了一跤,从此便落下了后遗症,走路一瘸一拐的,随着年龄的增长,柱上拐杖走路都非常地困难,一遇到天阴下雨更是疼痛难忍。2014年10月,我们安排老人在银川做了左膝置换手术,现已三个多月了,恢复得如此之好,老人脸上绽放的笑容如窗花一样,儿女们自然乐呵的像蒸笼里刚刚出锅的大馒头笑得合不拢嘴。
走进上房,香烟缭绕,家谱挂在正中,案几上摆放着各种干果之类的供品,一个香炉,一支红蜡,两个香筒,一沓香表、一沓纸票,两个小酒壶,一壶酒,一壶茶。大姐夫从香筒里抽出三根香,然后回过头对着几个叽里咕噜不停叨嚷的丈母娘、老婆、小姨子说:“注意了,啊,要办正事了,有啥一会儿再说。”大家马上肃静下来,屋子里站不下的都站在屋外的过道里,点香,作揖,然后抽出几张香表、几张纸票,点着后,大家都跪在地上,等待香表纸钱燃尽后,奠酒、奠茶,然后磕头三下,起身作揖,算是拜祭过老先人了。大姐夫说:“你看,老先人一看这么多的子孙后代跪了一地,高兴地在家谱上跳蹦子咧。”大家哄堂大笑,大姐说“你看你都是有外孙子的人咧,还老不正经的,说话没有一点把门的。”岳父说“闲着咧,老先人一看高兴得很咧,开的车,拉的好吃的好喝的,咋个不高兴咧。”“就是,过几年他外爷上去以后,看着这么多的人,还是高兴地跳蹦子咧。”听了大姐夫的话,我掩面而笑,大姐一听,拨拉开人群欲冲上前去掴大姐夫几个嘴巴子,众人劝住。老丈人笑嘻嘻地说:“哎哟,三十多年的女婿咧,我不知道他,他还不知道我。对着咧,那一路谁都少不了,只要健健康康的活上几年,今年七十五岁的人咧,现在讲中国梦咧,我的梦想不远大,啊,八十岁的目标,上去以后,看到你们这么声势浩大的来,高兴得很咧。”众人皆笑,说这么好的心态,能活一百岁。
开始拜年了,先是女婿、女儿给两位老人拜年。拜完后,大姐夫伸出双手说:“老爸,做了三十多年的女婿了,总给点压岁钱吧?”老丈人说:“没有,老的只疼小的,孙子的压岁钱都不够散咧。”接下来,孙子、孙女婿给外公、外婆拜年,岳父、岳母从怀兜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干票子,挨个给孙子压岁钱,重孙子一岁多了,不会拜年,却晓得打躬作揖,萌态逗人,给的钱自然比孙子的还多一份。然后给舅舅、舅母拜年,昌子赶忙到自己的屋子里取钱,她舅母说:“我没钱,你舅舅都代表咧。”我说:“她舅母,娃磕头的时候你咋不说也代表了,这会儿说迟了,没多了有少呢,不能破坏了老规矩。”她舅母显得有些局促地说:“那我就少给些,一点心意,你们不要嫌弃咧。”一阵嘻嘻闹闹之后,终于归于平静,孩子们都到另外一个屋子或看电视、或玩手机,大人们聚在一起拉拉家常、说说话。
晚上吃饭的时候,她舅母将饭端上来后,再也不见人影。我正在纳闷,女儿进来说:“爸爸,晚上有戏哩。”我疑惑地看着岳父,心想,大过年的,谁家的戏班子这么耐不住寂寞,正月初二就已经出庄了。岳父挑起剑眉,放下碗筷说:“海军子主事着搞的,庄里这一伙年轻娃在外面出去挣上两个钱,一到过年成天价的赌博,把个庄风搞得乌烟瘴气的,白家堡子在乡里都挂上名咧,海军子一看这么下去不行,虽说不当村干部了,但庄里的红白喜事海军子、加良子还在前头指拨着咧,和几个庄里的年轻人商量着弄了个地摊子,每家每户出一个人,都练好几个月咧,今个晚上正式亮相咧。昌子脱不开身,璞子妈顶数去咧,装的是旦角。”
她舅母,这可是一个大字不识的人啊,她舅进来,我问璞子妈是怎么学着唱戏的?昌子笑道:“啊,人家唱戏着呢,把我可整苦咧。”边说便坐在炉子边点了一支烟,满脸的自豪和笑容写意地挂在嘴角上。
我以为地摊子所唱的就是秦腔的折子戏,和海军子的一番对话使我对地摊子有了更加深刻的印象。
地摊子,说白了就是在农村因地制宜设的一个摊摊子,大小皆宜,接地气,不受空间限制,大则几十人也能唱,小则一两个人也能吟,田间地头,房前院后,屋里炕头,即兴而起。所唱曲目都是地方传统的民间小调,有劝人积德行善、行侠仗义的,有媳妇子孝敬公婆、公婆夸赞媳妇子的,有夫妻不和睦、邻里不团结规劝的,有赞美纯洁爱情、歌颂吃苦耐劳的……如《劝人心》《匡胤送妹》《八郎捎书》《十学上》《祝英台》《二八子姐担水》《下四川》《珍珠倒卷帘》《一杯子酒》《十对花》《李三娘研磨》《南桥担水》《织手巾》《上天官》等三十多个曲目。
一个板胡、一个二胡,一支笛子,就是这个地摊子的乐队伴奏。逢年过节,有打鼓的、敲锣的、说仪程的、耍狮子的,扭秧歌的。
白海军,人们习惯叫他海军子,这是一位精明干练的西北汉子,高原红镶嵌在他的脸颊上,迸发出一股犹如原浆一般浓烈的激情,只要和你搭上话,你就会被他那种富有磁性的真挚所感染。50岁的他,当了10年的西坪村村主任,卸任后,给一位老板看沙场子,每天有150元的收入,而对于地摊子却是情有独钟,他是专门拉板胡的,只要板胡一拉起来,他就陶醉在那美妙的音乐中不能自已。
上世纪五十年代到六十年代初期,地摊子在西坪村非常盛行,1964年,地摊子就解散了,我是1965年出生的,对地摊子没有一点印象,只是听老人说起过,也没有啥兴趣。2013年9月的一天,我在庄里闲转的时候,看见几个老人在那儿一边唱一边扭,我当时想,这几个老汉活来咧,老了老了还蹦几下子。旁边有个老人说:“这是咱们白家堡子的地摊子,那时候唱得红得很,现在能唱会扭的也就这几个老不死的咧。”我当时脑子里打了一个转,白家堡子还有这东西呢,我一下子来了兴趣,走过去向几位老者详细地了解地摊子的曲调和唱法。回来后,我上心了一晚上,白家堡子这些年虽然发展的比较慢,但总体上都解决了温饱,缺吃少穿的没有咧,到了冬闲的时候,庄里出去打工的也回来咧,没干的成天价的赌博喝酒,老人都盼子女回来好好地过个年,可一回来,一个个都不着家,弄的老人也不高兴,两口子也不和睦,一家人不见不行,一见都不痛快,关键是闲着没干的。农村的情况,忙的时候忙得很,麦黄六月忙得连饭都吃不上,闲的时候光等着吃三顿饭,眼巴巴地守着太阳从东山挪到西山。人就是这样,穷了,可怜兮兮的,想着吃饱穿暖多好;富咧,闲着无聊,滋事生非。你看,这个庄子不大,74户人家,300多口人,有耍赌博的、参与邪教的,像练法轮功的、信全能神的,说啥只要你信到头里去,啥都不要干,病就好咧,面缸自然就满咧,摩托车里的油一直跑,不得干。给神说了鬼都不信的事,还就是有人相信咧,到现在,抓到监狱里还有死不改悔的。总的来说,物质生活水平提高咧,人的精神生活下降咧。我想,如果把这个地摊子办起来,大家都有个事干,锣锣子、鼓鼓子一响,庄里一下子就有个响动咧,老年人都有一颗怀旧的心,看一看、听一听小时候陪伴他们长大的小曲子,也是一种享受,年轻人参与进来,让这些老年人指拨着教一教,把这个东西传承下来,不要在我们这一代丢咧,这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大家都心里晓得咧,就是没有人承头干。
我和庄里几个年轻人商量了一下,白思强、靳国斌,都是40岁年富力强的时候,他们也愿意办。问了几个老者,都很乐意,像白宗禧老人,80岁咧,一听高兴得不得了,捋着胡须连连点头,像林志明、杨富仓都78岁咧,一点磕绊都不打,扬着手说,没麻达(方言,没问题。),随叫随到。
白思强、靳国斌又挨家挨户问咧,大家都非常的支持,说办就办,我们几个一合计,先得集资一点钱啊,得买戏服、狮子、乐器之类的,没想到头一次,74户人家自愿集资了一万五千多元。我一看,大家对办地摊子这件事都很上心,心里就有了底咧。
俗话说,搭台子唱戏,要人手齐全呢。这摊子铺开咧,没人手可不行,原则上要求每户人家最少出一个人,多则不限,但有些家户实在抽不出人手的也不勉强。这马买来咧,兵也招上咧,一看阵势也不小,可来学唱的都是一些生瓠子(方言,生手。),像璞子妈一样,她不认识字,字也不认识她,34个唱曲的,年龄最大的谢玉琴60岁咧,都是当奶奶的人,最小的璞子妈也41岁咧,两个娃的妈咧,能识字的只有4个人,不要说教动作,光背词就是横在这些娘们面前的一条拦路虎。农村的女人,干啥都泼辣得很,上了摊场,能较上劲,不争馍馍争口气,不会就学,先听曲子,灌耳音,然后,让家里识字的把词抄回去,男人给女人教,娃娃给妈妈教,媳妇子给婆婆教。像璞子妈这些不识字的,学的非常困难,也非常勤奋,昌子回去给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常常是背了上句忘下句,背了下句忘上句,一个曲子的词反反复复不知要经过多少遍才能背下来,早晚填炕的时候背,扫院子的时候背,做饭的时候背,就连锄地干活的时候都在背,这些女人把功夫下足咧,以前锄一块子地感觉又累又乏,现在锄地的时候一边锄一边背词,没有感觉从这一头就锄到了另一头,还一点不感觉着乏。就像我们两口子,从地里回来都乏得很,我坐在沙发上给板胡打了一点蜡,顺便拉一曲练练手,我们家里的累得在炕上躺着咧,听到我的板胡一响,这电视上说的,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噌地从炕上跳下来,说你拉一曲,我也跳一曲,就这样,我拉几曲,她就跳几曲,人一点不乏,睡得还踏实,第二天,还精神得很咧。
我问海军子,你以前拉过板胡吗?海军子摇摇头,很坚定也很自信地说:“世上无难事,啥都是学会的,没有天生下来就会的,就看你往进钻不钻,连这些娘们都这样,我更应该不用扬鞭自奋蹄咧。”
真正拉开场子练是2014年农历的10月农闲以后,人员全部集中到戏台子对面的连生子不用的磨房里,再没有地方,整整练了三个月,像白宗禧、林志明、杨富仓这些老者,专门是教词教动作的,白万年,74岁咧,专门给我们几个教曲子的,这几个老者,除了吃三顿饭,几乎整天就呆在那儿,手把手地教,一个曲子一个曲子的过,老者真是不厌其烦,一会儿在炕上说着咧,一会儿跳下炕连鞋都来不及穿指导动作着咧,言传身教,七八十岁的老者都这样,这学着唱的就更努力咧。璞子奶奶说的,早上她看着媳妇子扫院子着咧,扫咧扫咧沟子(方言,屁股。)这么一撅,扫咧扫咧沟子那么一撅,她问媳妇子你哪儿不舒服吗?媳妇子笑着说:“我在练动作咧。”
一家子有两个的,齐心协力,家里的活计抽时间挤时间干。一家子有一个的,男人在咧,女人在家里忙,女人在咧,男人在家里忙,猪咧牛咧羊咧,还有老人娃娃,忙得他想出去耍都没有时间,而且回去还得给女人指导着教词咧,根本没有一阵阵子的闲工夫。婆媳之间,要是婆婆参加了,媳妇子支持,媳妇子参加了,婆婆支持。学生娃娃放学组织了12个人的秧歌队,庄里考上大学的、出去打工的年轻人回来弄咧几个狮子,耍得风风火火。腊月里最后几天开始合练的时候,锣鼓一响,耍狮子的、扭秧歌的、唱曲子的,哎呀,那年味就已经浓的很咧。
一些唱曲子的道具,大的都是买的,小的都是自己动手亲自做的,因为没有那么多钱,大家就自己动手,制备道具,像拉板胡、二胡的马尾鬃,不知断了多少次,都是自己掏钱买的,还有扇子、手绢、马鞭子是自己做的,像家里实在抽不出人手的,谢国琴70多岁的人咧,亲自做了2条裙子送过来,说家里确实捣腾不开来,这是一点心意,你们唱曲的时候就不买咧,这种众人拾柴、众人搭台的场面使大家觉得必须把这个地摊子办好,否则对不住这些庄里的人。
正月的年味飘着一股淡淡地幽香和喜庆的欢愉,虽然夜晚寒风袭人,但好动的人们在节日里都喜欢浪亲戚、串门子,有了地摊子,连生子的磨房前的那块空地上,已聚集了百十号人,老人们拿着小板凳都早早地坐在场院里,年轻人则伸长了脖子站在地里的埂子上翘首而望,大家都在期待着这些熟悉的面孔装扮以后的表情和演技,老人们认真地看着门道,评头论足,年轻人稀罕地看着热闹,只要出来一个,马上就仔细地端详着这是谁呀谁呀,那些被油彩涂着的面庞一下子陌生了,入到了戏里头,演到快结束时,有人终于认出来了,有的惊叹不已,有的哈哈大笑,他们的脸上都挂满了喜悦和自豪的神情,因为白家堡子的地摊子在时隔51年后又重新回来了,宛如迎接一位远去而归的亲人,在等待、期盼、守望中姗姗走进了人们的视野,她的妩媚、俊俏、朴实亦如51年前的芳容,却更加的鲜亮、优雅、接地气,而且第一次亮相就唱出了彩,一炮打响了。
从正月初三开始,白天在庄里挨家挨户的拜大年,耍狮子,说仪程,12个小学生组成的秧歌队载歌载舞,晚上表演地摊子,全庄的人一下子沸腾了,这个年喜气洋洋,热热闹闹,过的人心里亮堂堂、美滋滋地,像油饼子蘸着蜜,吃的人心里那叫一个舒服、畅快。
白家堡子的地摊子唱红了、唱火了,同村的西坡、杨五沟、赵家庄三个庄口的人也赶来看,就连周边的东坡村、火家集村的也赶来了,他们争相邀请白家堡子的地摊子到庄里拜大年、耍狮子、说仪程、扭秧歌、唱曲子,为的是增加年味的浓烈和喜庆,让富裕后的日子锦上添花,红红火火,也有为老人祝寿的,也有为结婚添喜的。一时间,前来邀请的人都为先去哪个庄口掐了起来,从正月初六开始,到正月二十六收摊,先后去了三个村十个庄口(组)的770多户人家,忙碌的他们几乎脚不离地地跑,心里却是乐滋滋的。
操昌子,负责后勤的组长,今年51岁了,一年出去到外面打工挣上几个钱,回来不是耍牌就是打麻将,一个正月输三四千块钱,自从参加地摊子后,每天给大家负责生火、炖开水、看音响等,忙得不亦乐乎。收摊子的那天他对海军子说:“兄弟啊,今年加入到你这个地摊子,给哥省了三四千元咧,不然到赌博场上,输的一塌糊涂的,还闹的在家里吃一口饭都要看女人娃娃的脸势咧,现在回去,看她娘母子把我伺候得好的,唉,再不耍咧,只要你兄弟年年搞,哥给你年年当这个后勤组长。”
这是心里话,因为只有经历了,才会知道,耍牌打麻将是为了消磨时间,而在地摊子不论打下手帮忙还是装身子,既尽了一份责任和义务,又在欢乐中打发了时光,二者相比,后者精神上取得的愉悦远胜于前者心里患得患失的忐忑和不安。
白家堡子的地摊子就像春天里破土的一棵树苗,虽然刚刚发芽,还很稚嫩,却是农民喜闻乐见爱看的,是打心眼里喜欢拥护的,是自己用汗水辛勤培植的。在时隔了51年后如一只美丽的蝴蝶破茧而出,迸发着火一般热烈的激情,传递着来自生活源泉的力量,书写着农村人朴素的艺术追求。当下,农村文化阵地的缺失,给致富后的农村造成了精神上的“荒地”,使一些雅俗不分的非法活动和邪教组织有机可乘,蚕食着农村传统的文化民俗和民风,给一些地区埋下了不稳定的祸根。在农村这片广袤的原野上,只要你播下种子就会发芽,无论是“良种”还是“孽种”,土地是无私的,关键是要选育好种子。农村是中国革命的发祥地,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是中国特色的伟大创举。今天,农村依然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的根基,文化的缺失、精神的迷茫比物质的匮乏更为可怕。如果物质是基础,那么精神就是支架,支架倒了,再好的物质都无法拯救。精神是一个人、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脊梁,文化是民族精神的灵魂。三军会师将台堡所体现的是一种精神的追求,这种精神就是长征精神,也是伟大的民族精神,无论道路多么曲折坎坷,生活多么艰难困苦,路是要向前走的,那些红军将士一个个斗志昂扬,信心满满,因为在他们心里信念是至高无上的。白家堡子的地摊子占领了农村文化发展的制高点,填补了在农闲时期农民无聊、寂寞、空虚和无所事事的这一空白,使农民在闲暇之余有所干、有所乐、有所享,这是中华传统文化积淀的“根”和“魂”,一定要传承和发扬下去。
春天来了,虽然春寒未了,但人们的心里是明媚的阳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