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那个从堡子里歌颂时光的人
2022-07-01吕建军
诗选刊 2022年7期
吕建军
在大像山,我照样
拿起酒杯喝起冰草酿的好酒
一汪水灵灵的月亮
挂在渭河上与我遥相对饮
石山上的大佛
以慈祥的目光福佑着一座千年的城
——甘谷,渭河上的一盏金灯
他正用内心的激流
用浩荡如山的光焰凿刻在佛洞中
今夜,我远离秦地的彩陶
在一尊大佛前诉说久违的甘谷
流星是天上的霓虹
烟花是渭河的波光
我醉于一场奢华的相遇
佛在高出微笑,岿然不动
我在低处吟咏:
不许下尘世的一草一木
碎花满地,山梁上的云朵
静如灵魂
堡子带着嘶哑的吼叫
在四月,它枯竭的躯体上
春潮汹涌
有时
它真像一条河流
在无垠的旷梁缓缓流淌
有时它像走失的亲人被故乡召唤
我是那個从堡子里歌颂时光的人
万物多么浩瀚
也不过一汪草木的凋零
尘世足够的繁华
堡子却永远在废墟里奔波
无法复原的光亮像孤立无援的呻吟
埋没很深的光阴里
总是停不下无尽的诉说
山梁蜿蜒如大地的柔肠看不到尽头
光秃秃的山林
堡子已经没有任何遮蔽的地方
时光是它体内仅存的炭火
除了无奈地张望
废墟像一道伤口深不见底
有时候,他靠村庄,靠场院的烟火
靠羊群寥寥的背影
靠所有种田人无尽的辛酸疗伤
想到这时,我更愿意深入它们一步
翻捡他荒杂的茅草
为他吼上一声秦腔
替他呼一次风唤一次雨
莽莽山巅,幽幽沟壑
潜藏多少故事与磨难的堡子
既像墓碑镌刻时光的动荡
也像灵丹妙药拯救低处的怜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