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前国民政府“党化教育”的表现形式及其效果
2016-02-15马冬李大明
马冬,李大明
(1.中央民族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北京 100081;2.山东菏泽医学专科学校,山东菏泽 274000)
抗战前国民政府“党化教育”的表现形式及其效果
马冬1,李大明2
(1.中央民族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北京100081;2.山东菏泽医学专科学校,山东菏泽274000)
[摘要]抗战前国民政府在开展“党化教育”的过程中,借助校园的课堂教学、课外实践,紧贴青少年的心理特点和社会需要,在时间和空间等方面,开展了潜移默化的熏陶和烘托,推动了国民党意识形态的宣传和教育,为巩固国民党的执政基础贡献了重要力量。虽然形式多样、制度完善,但是也遭到了来自多方面的抵制和反对。
[关键词]抗战前国民政府;“党化教育”;表现形式
“党化教育”是国民政府在掌握中华民国中央政府后推行的,以国民党意识形态为主要内容的训育的表现形式,其主要内容是“在国民党指导之下,把教育变成革命化和民众化。换句话说,我们的教育方针,要建筑在国民党的根本政策上。国民党的根本政策是三民主义、建国方略、建国大纲和历次全国代表大会的宣言和决议案,我们的教育方针,应该根据这几种材料而定,这是党化教育的具体意义。”[1](P607)为了更加直接和准确的推行国民党的意识形态,国民政府在教育领域采取了多种训育形式和训育方法。
一、课堂中的“党义”教育
“党义”教育,是国民政府训育的主要形式和内容,通过在全国大中小学开设以“党义课”为主要内容的训育课程,建立起针对青少年的国民党意识形态教育主阵地,希望以此实现对于国民的思想控制和意识熏陶,巩固自己对于政权的控制力和影响力。
(一)党义课程的普及化
1928年7月30日国民政府公布《各级学校增加党义课程暂行条例》,以此为标志,国民政府逐渐建立起在大中小学的各级党义课程体系。各级学校党义课程的主要内容有:小学校有民权初步、孙文学说浅释、三民主义浅说;中等学校有建国方略概要、建国大纲浅释、五权宪法浅释;专门大学有建国方略、建国大纲、三民主义、本党重要宣言、五权宪法之原理及运用等。同时规定各级学校每周讲授党义课的时间为不少于2小时[2](P1073~1075),此后国民政府将党义课逐渐建设成为各级学校的必修课程、会考的必考课程,还规定了它在总学分中的比例。
何兆武在他的《上学记》中,这样回忆当年的党义课:“我做小学生时,北伐以后就有了政治学习,‘党义’和革命史是学校里的公共课,要背三民主义。‘为什么说三民主义是救国主义?’一共三条,答:一、民族主义争取中华民族在世界上的平等,所以它是救国主义;二、民权主义是它争取什么什么,所以它是救国主义;三、民生主义是什么。”[3](P9)
(二)党义教师的体制化
党义课教师的职业准入机制的建立,是国民政府“党化教育”制度化的重要标志之一。1928年6月30日,国民党中央常务会议颁布的《检定各级学校党义教师条例》,成为了此项制度化建设起步的重要标志。此项条例除了再次明确了党义课程的主要内容外,已经明确提出受检定的党义教师,应具备国民党党员的身份,同时各级学校的训育主任也要参加上述的检定[2](P1072)。
虽然党义课教师在党员身份、学术水平、教师资格等方面,受到了国民政府的制度性重视,但是由于教学实际、薪资待遇、学术发展等方面的发展瓶颈,也造成了党义课教师发展存在诸多制度性缺陷。面对党义课教师的工作和生活压力,国民政府还规定,各级学校党义教师的解聘,需要征得“党部”的同意,因而党义课教师的工作还被称之为“党饭碗”[4](P98)。
(三)党义教材的正规化
对于直接面对学生的党义课教科书的控制,国民政府也是高度重视,首先,国民党曾经出资30万元创办正中书局,作为政府垄断和控制党义课教科书的主要出版社;然后制定并颁布了《组织教科书审查会章程》、《大学院教科图书审查委员会组织条例》等法规,从制度上控制教科书审定委员会的职能和宗旨;最后,多次制定并公布关于党义课教科书送审的相关法律法规,包括1928年3月的大学院《暂行教科图书审查办法》、1928年4月26日的中央训练部专函、1929年1月22日《教育部公布教科图书审查规程》、1929年1月22日《教育部订立暂行教科图书审查办法》、1929年1月22日《教育部订立审查教科图书共同标准》、1930年6月14日的中央训练部《审查党义教科用书暂行办法》等。
(四)评价
虽然国民政府在“党义”课程、教师培养、教科书编辑等方面,都已经实现了制度化、体制化、系统化,但是由于教育思想的固化、教育制度的僵化、教育效果的弱化,抗战前国民政府的“党义”课程教育的效果与其初衷,还是有很大的距离。
首先,“党义”教育的教育内容主要是孙中山的三民主义、建国方略、建国大纲,以及国民党历次代表大会的决议,这些思想和理论在大革命之前,在反对北洋政府的统治时期,能够起到发动群众、凝聚力量的作用,但是随着南京国民政府的建立,国民党意识形态的上述内容,就逐渐变得僵化和反动,国民党和南京国民政府关注的重点,已经从革命宣传,变成了政权巩固,国民党意识形态思想和理论没有做到与时俱进,以及孙中山去世后相关理论家和思想家的缺乏,“党义”教育逐渐处在一种被釜底抽薪的状态。
其次,“党义”教育的执行者主要是学校里的“党义”课教师,但是由于选拔标准不是学术水平的高低,以及“党义”课教师的待遇和社会接受程度普遍较低,“党义”课教师往往是由学术水平较低的教师,以及地方国民党党部的行政人员组成,再加上“党义”课的教科书内容的枯燥,以及教学管理制度的僵化,“党义”课教师很多时候都是在应付相关的教育教学。
最后,“党义”教育的服务对象是大中小学学生,但是由于小学生对于相关意识形态接受能力较低,大中学生对于相关意识形态教育的抵触情绪较强,更主要是南京国民政府建立以后,无论是国民党内部新军阀的混战,还是对于中共的镇压,尤其是面对苏俄和日本的步步紧逼,国民党和南京国民政府的表现都是“攘外必先安内”,再加上“党义”教育制度的僵化,“党义”教育的效果非常有限,绝大多数学生对于“党义”教育都是得过且过的一种心理,仅仅为了能够得到学分,而“党义”教师到底讲了什么,他们都不关心,更没有兴趣。
二、校园中的“党化”控制
除了在课堂进行党义课的灌输和讲授外,对于“第二课堂”的学生校园生活和课外实践,也是国民政府进行“党化教育”的重要渠道。同时寓教于乐和“教育即生活”的“党化教育”理念,也体现了近代训育的主要特征和内容。
(一)导师制的推行
1931年国际联盟在对中国教育进行考察后,提出中国教育太过于重视课堂教学和灌输,而忽视小组研究和导师介绍,导致师生之间沟通不畅,因而在1931年4月全国第二次教育会议通过的《改进高等教育计划》中,要求试行导师制[5](P97)。
导师制推行的宗旨是“训教合一”、“人格感化”,这既充实了国民政府“党化教育”的教学手段,同时也切实提高了“党化教育”的亲和力和吸引力,尤其是对于即将开始的抗战时期“法西斯主义”宣传,建立了一个高效的宣传和教育模式。
(二)图书馆的熏陶
对于“党化教育”的推行,国民政府重视根据教育规律开展相关的教学和安排,即重视教育的习惯养成和书籍熏陶。重要的表现就是,从幼年时期就培养儿童的国民党的意识形态,1928年湖南省党部训练部就注重增加小学校的党义图书,该年底该党部在长沙的调查数据就表明,党义书籍在各小学藏书中所占比例,达到了19.3%,在各中等学校藏书中所占比例达到了6%。[4](P118)
(三)军事训练的推广
由于中国近代社会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性质,反抗帝国主义国家的侵略,实现国富民强始终是中国近代社会的主要目标。因而,无论从南京临时政府时期就已经明确的“五育并举”中的“军国民教育”,还是南京国民政府建立后,面对来自苏俄和日本的军事压力,开展对于大中小学生的军事训练和军事教育,既是武装民众,建立国防基础的重要形式,又是提高青少年的身体素质,开展国民党意识形态教育的重要途径和方法。
在小学,国民政府主要开展童子军建设。但是国民党建立的童子军,名称叫做“党童子军”,1926年3月5日国民党第二届中央执行委员会第十次常务会议,决定成立“中国国民党童子军委员会”,并“以本党所负之使命,灌输于童子军之中”[4](P98)。“党童子军”从名字到意识形态的变化,它的军歌表现最为直观,何兆武回忆说在北洋政府时期,童子军的军歌是“唱‘二十世纪天演界’、‘不竞争,安能存’,那还是清末严复翻译《天演论》里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理论,当然这种理论也并不代表北洋政府官方的意识形态”,到了国民政府时期,随着“党化教育”的推进,童子军军歌也已经“言必称三民主义,所以歌词改为‘我们是三民主义的少年兵’,凸显意识形态。”[3](P12~13)
在中学以上,国民政府的军事教育主要以开展军事训练为主,主要又分为平时训练、集中训练、复习教育、军事管理等形式。1928年5月大学院召开第一次全国教育会议,第一次提出在全国各级学校开展军事教育。1932年国民政府制订《高中以上学校加紧军事训练方案》和《第一期加紧训练计划书》。并伴随着日本对于东北三省的军事侵略,各级学校的相关军事训练更加被国民政府重视。
(四)课外活动的实践
利用中小学生的课外活动,开展党义宣讲竞赛和党义演讲比赛,也是国民政府开展“党化教育”的重要形式。这不仅仅丰富了“党化教育”的教育方法,提高了中小学生参与的积极性,同时通过大众媒体的宣传和报道,更进一步推动了“党化教育”的影响和传播。在天津版《大公报》中,可以经常看到有关平津地区开展中小学党义演讲比赛的新闻报道,同时还有对于获奖中小学生和教师进行登报宣传的记录。
(五)学生社团的控制
对于学生社团的态度,国民政府经历了从广东革命政府时期到1927年的鼓励和支持阶段,和从1929年底全国学生联合会第11次全国代表大会时期开始,最终确立的对于学生社团的“去政治化”阶段[6](P77)。
在大革命时期,由于对于发动学生参与国民革命和国共合作的需要,对于学生社团和学生运动,国民政府主要实行积极鼓励和发动的政策,但是随着国民政府的建立,对于校园秩序和培养人才的需要,成为了国民政府的首要关切,因而以戴季陶、蔡元培为代表的国民党中央思想、教育部门主管,开始推动学生社团,尤其是全国性学生社团的“去政治化”进程。
首先,在国民党中央裁撤了中央党部民众训练委员会,而将对于民间社团组织的管理权和训育的管理权,集中归属于中央党部训练部,其部长就是国民党中央最早提出学生社团“去政治化”的戴季陶。其次,对于全国性的学生社团组织的活动经费进行控制,从经济方面进行根本性的管理。最后,1930年1月13日制定的《学生团体组织原则》,明确了学生社团必须以学校为界限,不允许跨学校、跨地区进行串联和活动,同时还规定学生社团不得干涉学校行政事物。
(六)评价
抗战前民国时期校园“第二课堂”中的“党化教育”,主要通过书籍熏陶、学生社团控制、社会实践活动进行,但是对于这些方面的“党化教育”,国民党还面临着来自自由派知识分子和共产党在思想、组织方面的反对和抨击。
以胡适、任鸿隽等为代表的自由派知识分子反对“党化教育”的文章和言论最为著名,也在大中小学校园的影响和传播的更为广泛,同时由于自由派知识分子最主要由大中小学教师组成,他们对于“党化教育”的抵制意见和实践行动,也直接或间接的影响了“党化教育”在校园的推行和效果。
国共第一次合作结束以后,在校园对于青年人的争夺,也成为了国共两党组织和思想斗争的重要领域和方向。在校园中,国民党处在明处,共产党处在暗处,虽然校园的官方由国民党控制,但是共产党对于师生群体的渗透和影响,也始终从未离开过抗战前民国时期的大中小学,尤其是九一八事变以后。同时共产党下属的社会主义青年团,从大革命爆发前就已经建立,而且在国民第一次合作时期,就为共产党培养了大批的后备干部和党员,而且通过北伐战争也充分展现了团组织建设的必要性和重要性。
因而,虽然国民政府在校园“第二课堂”“党化教育”的形式和方法也较为多样,但是国民党在校园“第二课堂”的意识形态教育并不处在绝对的优势地位,无论是来自资产阶级自由主义思想,还是来自共产主义思想的影响和竞争,始终都在虚化和抵消着国民党“党化教育”的努力和设计。
三、时间上的“党国”记忆
抗战前国民政府的“党化教育”,除了在理论和实践等方面的校园主要渠道以外,还充分利用相关重要纪念日和仪式,通过日常生活的潜移默化,实现“党化教育”“润物细无声”的效果。
(一)总理纪念周的固化
1925年4月建国粤军总部制定了“总理纪念周条例”,并最早开展纪念周活动;1926年国民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将举行总理纪念周写入《中国国民党总章》,从此总理纪念周从国民党中央扩展到所有的党政军和学校、团体等组织,成为了国民政府独有的“制度时间”[7](P224)。
其仪式主要内容为:“一,全体肃立;二,向总理遗像行三鞠躬礼;三,主席宣读总理遗嘱,全体同志循声宣读;四,向总理遗像俯首默念三分钟;五,演说或政治报告”[8](P147)。
每周一的总理纪念周就成为了大中小学固定的“党化教育”的重要场所和重要形式,尤其是最后一项的演讲或报告,从最初的大家激情满怀,开始逐步的虚化和应付,甚至还一度发生有讲演人在此时公开抨击总理纪念周和“党化教育”的事件。竺可桢在其回忆录中就详细记载了自己参加浙江大学多次总理纪念周的详情,也记录有某些参加总理纪念周的党员教师,公然在仪式上抨击国民党和国民政府教育事件的前因后果。何兆武则认为“校长或其他老师带着我们背《总理遗嘱》,那是国民党的《圣经》,就像我们文革的时候天天背《毛主席语录》、背‘老三篇’或《再版前言》一样。”[3](P9)
(二)革命纪念日的泛化
国民政府建立后,除了对于孙中山相关重要事件时间进行重点纪念外,围绕国民革命的相关重要事件和时间,在社会和学校里逐渐形成了一个国民政府革命纪念日的时间体系,不仅仅要求全社会进行重点纪念,有些还要求全国放假一天。
1929年7月1日国民党中常会第三届第20次会议通过了《革命纪念日及其仪式和宣传要点案》,确定了28个纪念日,分别为:“1月1日中华民国成立纪念日、3月8日国际妇女节、3月12日总理逝世纪念日、3月18日北平民众革命纪念日、3月29日七十二烈士殉国纪念日、4月12日‘清党’纪念日、4月18日国民政府建都南京纪念日、5月1日国际劳动节、5月3日济南惨案国耻纪念日、5月4日学生运动纪念日、5月5日总理就任非常总统纪念日、5月9日‘二十一条’国耻纪念日、5月18日陈英士先生殉国纪念日、5月30日上海惨案国耻纪念日、6月16日总理广州蒙难纪念日、6月23日沙基惨案国耻纪念日、7月1日国民政府成立纪念日、7月9日国民革命军誓师纪念日、8月20日廖仲恺先生殉国纪念日、8月29日南京合约国耻纪念日、9月7日辛丑条约国耻纪念日、9月9日总理第一次起义纪念日、9月21日朱执信先生殉国纪念日、10月10日国庆纪念日、10月11日总理伦敦蒙难纪念日、11月12日总理诞辰纪念日、12月5日肇和兵舰举义纪念日、12月25日云南起义纪念日。”[9](P202~203)后来为了便于纪念和操作,又合并精简为18个,其中的8个“国定纪念日”都要求全国放假一天,所有党政机关、团体、学校都还要集会庆祝。
因而,民国时期各大中小学校每年进行上述8个“国定纪念日”的庆祝和休假时,就已经对于全校师生进行了8次潜移默化的宣传和教育活动,尤其对于青少年学生,每年都进行了一次对于国民革命和国民党历史的普及和教育,以及国民党意识形态的灌输和推广。
(三)评价
首先,国民党“党化教育”在“制度时间”方面的表现,的确有力的促进了对于国民党党史和意识形态的宣传。随着“制度时间”的生活化、假日化,民国社会的生活节奏已经与之相协调,不仅仅是当时的大中小学的学生,在全社会民族主义思想的熏陶下,这些“制度时间”开始与抗战前民国时期的国家认同、民族认同紧密相连。俗话说:“习惯成自然”,这些“制度时间”“润物细无声”的表现和结果,很好的推进了国民党“党化教育”目标和目的的实现。
其次,国民党“党化教育”在“制度时间”方面的安排,也直接促进了以“三民主义”为核心的孙文学说,作为官方意识形态的地位。以上述28个“革命纪念日”为例,表现“民族主义”的有5月3日济南惨案国耻纪念日、5月9日“二十一条”国耻纪念日、5月30日上海惨案国耻纪念日、6月23日沙基惨案国耻纪念日、8月29日南京合约国耻纪念日、9月7日辛丑条约国耻纪念日等6个纪念日;表现“民权主义”的有1月1日中华民国成立纪念日、3月12日总理逝世纪念日、3月18日北平民众革命纪念日、3月29日七十二烈士殉国纪念日、4月12日“清党”纪念日、4月18日国民政府建都南京纪念日、5月4日学生运动纪念日、5月5日总理就任非常总统纪念日、5月18日陈英士先生殉国纪念日、6月16日总理广州蒙难纪念日、7月1日国民政府成立纪念日、7月9日国民革命军誓师纪念日、8月20日廖仲恺先生殉国纪念日、9月9日总理第一次起义纪念日、9月21日朱执信先生殉国纪念日、10月10日国庆纪念日、10月11日总理伦敦蒙难纪念日、11月12日总理诞辰纪念日、12月5日肇和兵舰举义纪念日、12月25日云南起义纪念日等20个纪念日;表现“民生主义”的有3月8日国际妇女节、5月1日国际劳动节等2个纪念日。再加上具有中国特色的,代表了中国传统祖先崇拜、偶像崇拜特色的总理纪念周的仪式,上述这些“制度时间”的设定,都分别从吸收西方近代先进政治学说、沿袭中国传统优秀文化思想,以及孙中山个人奋斗和创新等3个方面,奠定了以“三民主义”为核心的孙文学说的文化导向和文化来源[10](P31~55),同时以“制度时间”的设置为载体,建立和巩固了孙文学说官方意识形态的地位。
最后,但是以总理纪念周为代表,随着大革命结束之后,相关制度和思想的僵化与反动,总理纪念周之前所代表的革命激情和热情,早已经失去了对于青年学生的吸引力,除了在相关“革命纪念日”可以获得假日休闲外,这些“制度时间”的“党化教育”效应也越来越少。很多时间,总理纪念周已经变成了例行公事,大家只是非常草率的进行一种形式而已,而且在不同层次的教育场所,其所表现的形式和内容也日渐分化。在小学校园,由于学生年龄和心智的不成熟,相关的讲演早已经变得草率简单和徒有其表,教师们既不愿意讲,小学生们也听不明白。在大学和中学,总理纪念周活动很多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尴尬的时刻,有些老师在进行演讲的时候,甚至发生过公然质疑和反对国民党“党化教育”和总理纪念周的事情发生。大学生、中学生更是很多时候对于这种灌输式、填鸭式的训育嗤之以鼻,如果不是为了应付考勤,很多人都不愿意参加这种活动。何兆武也认为“一种意识形态究竟能否成功,并不在于它口头上所强调的,如果不能在实践中经受考验,无论理论多么冠冕堂皇,都没有意义。”[3](P9)
四、空间上的“总理”符号
与上述国民政府的“制度时间”相对应,在学校特定场合和特定时间举行的相关“党化教育”的仪式和活动中,在空间的布置方面,国民政府和国民党也都对于相关“总理”符号的使用,进行了详细和具体的规定和安排。
(一)孙中山形象的使用
在孙中山形象符号化和神话的过程中,孙中山的遗像和革命遗言也成为了“党化教育”空间进行烘托主题、凝聚精神的重要标志。
1.总理遗像的悬挂
在总理纪念周的相关规定中,不仅仅明确了连贯的五个步骤,对于总理纪念周举行地点的布置方面,也有明确的要求,包括会场中间要悬挂总理遗像与“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的对联,左右还需要配上国民党党旗和中华民国国民政府的国旗。甚至校长办公室、行政部门、教室、走廊等地方,也有总理遗像和遗言对联的悬挂。这样无论在总理纪念周等相关的重要时刻和场所,以及日常工作的地点,都会进一步凸显孙中山形象的意识形态内涵和教育宣传效果。
2.总理塑像的建造
与孙中山遗像和遗言对联类似,孙中山的塑像也在国民政府的推动下,广泛在民国时期重要地点进行了安放。其中梅屋庄吉送到中国的4尊塑像,在当时产生了轰动性的影响。这也推动了孙中山塑像活动在民国时期全国的开展,成为了国民政府进行意识形态宣传和教育的重要方法和途径之一。
1929年孙科提出议案,要求国民党中央对于孙中山铜像的制作模型进行审核,随后国民政府在颁布的511号令中规定:“凡各地建立总理铜像,应先将模型呈送中央审核,始得举办”。安徽省教育厅立即要求60个县的教育局、省立各级中学及教育机关遵照执行。中央大学也以训令的形式要求本学区的各级学校一体照办。[7](P342)
(二)孙中山名字的标记
抗战前国民政府在各级学校进行的建设和命名过程中,也采用了孙中山的名号。比如,很多学校举行总理纪念周的地点,都命名为中山堂、中山厅,很多学校的图书馆、礼堂也以中山堂、中山亭来命名。还有很多学校的道路,被命名为中山路、逸仙路,或者以“党化教育”的重点名词和名称来命名。陈蕴茜从民国时期材料中不完全统计出,全国有314个地方建立了中山纪念堂,其中明确注明是在各地大中小学的,共有25处[7](P355~356)。
(三)评价
空间上的“总理”符号,一度成为了民国时期的民族特色,尤其是在校园的种种表现,更直接与威严和权威相挂钩。同时,空间上的“总理”符号又紧密与国民党的“制度时间”和“国家仪式”相关联,这也进一步强化了对于孙中山和“孙文学说”的神话宣传。
国民政府在学校特定空间进行“党化教育”的过程中,对于“总理”符号的强化和凸显,也是国民政府时期“党国化”、“党化”的国家仪式在校园的缩影。第一,通过在带有明显“总理”符号的空间举行的校级“国家仪式”,并与“党化”的“制度时间”相协调,再一次强化了学生对于国民党和国民政府意识形态的社会记忆。第二,通过在校园带有明显“总理”符号的空间,举行的校级“国家仪式”,也构建了符合国民党和国民政府意识形态的“政治文化”,并通过特点空间的特点仪式,建立和强化了国民政府时期的政治秩序。第三,通过在校园带有明显“总理”符号的空间,举行的校级“国家仪式”,体现了国民党和国民政府在校园内部的政治动员,凸显了国民党的执政地位,以及国民政府的合法地位。[9](P272~273)同时,相关活动还促成了具有“党化教育”特色的,所谓民国时期大学文化的形成,“尤其是在大学文化氛围中所渗透着的那种厚重而无形的精神底蕴,启迪创新的内在机制,这是大学的灵魂,也就是大学的精神。”[11](P52)因而,校园空间中“总理”符号“党化教育”的效应,还是比较突出的实现了国民党“党化教育”的目的和目标。
但是日常教育效果弱化、异化的现象也比比皆是,何兆武生动的回忆说,“我记得有个教国文的老师是国民党党员,一次在课堂上说:‘总理遗像上的这幅对联(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有人说要改一下,改成“宋氏尚有一龄,同志仍须努力”。’宋霭龄是孔祥熙夫人,宋庆龄是孙中山夫人,宋美龄是蒋介石夫人,传说还有一个叫宋妙龄的,可见当时国民党的党性程度之低。”[3](P9~10)
五、总结
综上所述,抗战前国民政府的“党化教育”,紧密结合各级各类学校的教学、实践,以及学生的心理发展特点,紧密结合民国时期意识形态宣传的任务和要求,有的放矢的、分门别类的,开展了灵活多样的教育和宣传。虽然很多研究认为抗战前国民政府的“党化教育”的效果比较虚化,但是在宣传国民党意识形态,尤其是培养青少年对于国民革命、三民主义、孙文学说等认同方面,还是具有深远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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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杨全顺]
The Form and Effect of the "Party Education" of the Nanjing Government before the Anti Japanese War
MA Dong1,LI Da-ming2
(1.College of Historical Culture,Minzu University of China,Beijing 100081,China;2.Heze Medical College of Shandong, heze 274000,China)
Abstract:Before the Anti Japanese War, the Nanjing government in the process of carrying out the "party education ", with campus classroom teaching, practice and psychological characteristics of young people and society requires close, in terms of time and space, to carry out the subtle influence and contrast, promote the KMT ideology propaganda and education, to consolidate the ruling basis of the Kuomintang important contribution to the force. Although various forms, the system is perfect, but also suffered from various aspects of resistance and opposition.
Key words:the Nanjing Government before the Anti Japanese war;the "Party Education";the Form
[中图分类号]K262.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7077(2016)03-0076-07
[作者简介]马冬(1979-),男,山东济宁人,华北电力大学人文学院讲师,中央民族大学历史文化学院中国近现代史专业2013级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思想政治教育、中国近现代史研究;李大明(1979-),男,山东济宁人,山东菏泽医学专科学校会计师,主要从事思想政治教育、经济学研究。
[收稿日期]①2016-04-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