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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兄弟》的人生悲剧

2016-02-15许丙泉

枣庄学院学报 2016年3期
关键词:余华兄弟悲剧

许丙泉

(山东大学(威海)文化传播学院,山东威海 264209)



论《兄弟》的人生悲剧

许丙泉

(山东大学(威海)文化传播学院,山东威海264209)

[摘要]《兄弟》是一部悲剧,充满苦难和死亡。小说中每个人都在痛苦中挣扎,奋力地活着,结果却是悲剧。李光头是时代英雄式的人物,但他越是成功越给自己带来更大的痛苦和悲哀。小说中也有温情,有笑声,但背后隐藏着巨大的悲剧。人们迷失了人性,无论如何奋斗,结果都是悲剧。小说刺痛和震撼读者,去反思悲剧,寻找正确的人生道路。

[关键词]余华;《兄弟》;悲剧;人性

《兄弟》的出版曾轰动一时,引发评论界的热议。直到今天,《兄弟》依然给人以惊异和震撼,引人深思。这种艺术力量源于作品独特的内容和形式,更源于其深刻的悲剧性。《兄弟》讲述人物、社会、时代的悲剧,更讲述人性的悲剧。人性的迷失是最大不幸,酿成最大悲剧。小说讲述李光头、宋钢兄弟的故事,折射中国几十年的发展历程。拼搏奋斗,结果却是悲剧。李光头越有钱有势却成为越大的悲剧,兄弟死了,却是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他成了孤家寡人,生活已失去意义。他要带着兄弟的骨灰飞到太空去,远离这个人世。对人世没有一点留恋,永远孤独、痛苦、悲哀。可远离了地球、故土、家园,还能到哪里去找生路呢?

一、人生的悲剧

《兄弟》是彻头彻尾的悲剧,每一个人的人生都是悲剧。李光头历经苦难,不断拼搏奋斗,最后自己的兄弟却因为他而自杀了。李光头要飞到太空去,“四周的冷清深不可测,李光头俯瞰壮丽的地球如何徐徐展开,不由心酸落泪,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地球上已经是举目无亲了。”[1](P3)他的悲剧猛烈地刺激和震撼读者,带来沉重深切的恐惧、痛苦、怜悯和悲哀。宋钢老实本分,心地善良,怀抱美好理想,但在经济大潮的裹挟下,仿佛疯狂一般,身不由己地追逐发财梦想,但只是无谓地损害身心,直到毁灭自己。林红从一个美丽纯洁的少女变成了美容院的老板,从一支圣洁的玫瑰变成一朵妖冶的罂粟花。《兄弟》中许多人是悲剧的,李兰死了,饱经苦难,无声无息。宋凡平死了,悲壮凄惨,受尽折磨。孙伟死了,死得很偶然,人生仿佛只是昙花一现。孙伟的母亲疯癫而死,儿子的惨死令她难以承受。孙伟的父亲死了,死得匪夷所思,用一块砖头把一根大铁钉砸进了自己的头颅。人们似乎迷失了本性,尽管努力奋斗,坚韧顽强,内心充满希望和幻想,但结局却是悲剧。

小说中似乎也有一些温情,但其实更让人感到恐惧、怜悯与悲哀。如李兰和儿子遭受世人的歧视,孩子有“苍白的脸色和瘦小的胳膊”,但李兰“没有勇气在阳光灿烂的时候把儿子抱到街上去”。一年多以后,李兰才“在一个月光明媚的深夜,抱着李光头悄悄地来到了街道上”,“沐浴起了夜晚的月光”。[1](P31)后来李兰“熟悉了房屋和街道在月光里神秘的宁静之后,突然发现广阔的田野在月光下有着神秘的壮丽”。母子情深,大自然是伟大慈祥的母亲,月光也让生命成长。这个“发现”让人欣慰,也让人感叹、悲伤,太阳普照万物,李光头竟不能在阳光下成长,李兰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正常生活。这样的温情只是更显现出人性光芒的苍白微弱,眼看就要泯灭,陷入无边黑暗之中。如苏妈的好心。这个含辛茹苦生活的女人,却有勇气命令那些旁观的人帮着两个孩子收殓宋凡平的尸体:“不管这人是好是坏,死了都得收作,总不能让他一直这么躺下去。”[1](P133~134)似乎社会已然没有人性,人们如禽兽一般,失去了最基本的道德良心。旁观者中有一个人叫陶青,无奈之下帮着李光头和宋钢把宋凡平的尸体运回家。苏妈对他说:“你会有善报的。”[1](P134)到家之后,宋钢学着苏妈的话说:“你会有善报的。”苏妈给两个可怜的孩子包子吃,宋钢对她说:“你会有善报的。”[1](P138)李兰昏死过去,童铁匠说好心话帮助这兄弟俩,宋钢抹着眼泪仰脸说:“童铁匠,你会有善报的。”[1](P159)人之初性本善,善有善报是人最基本的情感要求和理性表现,但这句话却是从一个小孩子的口中几次说出,仿佛一声声对人性的呼喊。这样的话语让人感动,人毕竟还有希望,也让人震撼和痛苦,人已麻木不仁,丧失了最基本的情感要求,变成冷血的动物,丧失了最基本的理性能力,沉入万劫不复的蒙昧和野蛮深渊,没有希望和明天。

《兄弟》中还有许多喜剧,让人稍微放松,缓解悲剧的沉重压抑与痛苦。比如苏妈和陶青这两个人确实表现出了善心,也确实有好报。苏妈谨小慎微地生活,女儿苏妹和她一样,没结婚就有了孩子,但男人终于回到她得身边,老老实实地过日子。“会有善报的”陶青当了官,后来还当上县长。小说中滑稽的喜剧时时出现,有许多好笑的事情,离奇古怪,荒诞不经。但这些喜剧在笑过之后更让人深思,实际上是欲擒故纵,转念之间让人体会更深重的悲剧感。如刘镇的处美人大赛,荒唐滑稽,却在戏谑中展现了人性的种种丑陋。处美人已不是处女,评委们也谈不上公正,观众们已失去审美的甚至道德的立场,媒体记者只为轰动效应,政府也推波助澜,和李光头一起组织处美人大赛。到处群魔乱舞,丑态百出,让人发笑,同时让人感到痛苦和悲哀,因为这到底是人间世界,不是鬼魅之都。李光头更是个让人发笑的活宝,他干了多少荒唐的事情啊。他从小就偷看女人的屁股,跌进了茅坑被人们揪出来示众。恶习不改,摩擦电线杆子,称是来了性欲。他集资募股下海经商,陪得精光,被股东们打得落花流水,狼狈不堪。他以丑为美,组织福利厂的工人列队向林红求爱。他不务正业,丢掉福利厂的工作,成为垃圾大王,又倒卖西服,弄得整个刘镇乃至整个县城到处乌烟瘴气。他还要吸引媒体,吸引所有的人的注意,把焦点对准他这根顽固精干的“骨头”。他又是多么的悲惨,他失去了父母,经历苦难的童年,失去兄弟宋钢,成了孤家寡人,要逃到凄冷孤寂的外太空去,去咀嚼那无尽的孤独、悲哀与痛苦。李光头真是太可笑了,让人笑过了头,和他一起去太空体会那非人间的世界。

李光头可笑、可悲,而笑最终更加强了那令人痛彻骨髓的悲剧感。前面所述的几个人物也是这样,悲剧中有滑稽可笑的成分,而笑过之后更感沉重和悲哀。如宋凡平,他曾是英姿飒爽的运动健将,却又被三个中学生打得鼻青脸肿;文化大革命中一时是造反的领袖和旗手,意气风发,一时又变成“地主”,在红卫兵面前卑躬屈膝,被打得遍体鳞伤,一只胳膊吊儿郎当地抬不起来,却用另一只胳膊向李光头和宋钢兄弟俩挥手,像伟人一样。他死得很惨,死后又被砸断腿,好放入窄小的棺材里。无论是英雄或小丑,宋凡平都让人感叹其生命的活力,但他死得很惨。中学生孙伟在“革命”中风光一时,又因为“长头发”丢了性命。孙伟父亲曾叱咤风云,领导一派红卫兵为所欲为,不可一世。但当另一派红卫兵得势之后,却像泄了气的皮球,听凭人家踩在脚下。儿子和老婆都死了,最后他勇敢而坚决地将自己用钉子钉死。李兰的行为有些也可笑,宋凡平死了以后,李兰无论多脏多臭都不再洗头。最后她预感到自己即将死去,去了一次澡堂,结果把一头黑发洗成了白发,李光头几乎认不出她来。这似乎也让人好笑,但其实笑不起来,而且会觉得不能发笑。因为在这里碰到让人严肃沉重的东西,即死亡。面对死亡,人所感到的是恐惧和悲哀,人应该恭敬谦卑,应有庄严神圣之感。李兰把黑发洗成白发,明明洗出了死亡。李兰八年没有洗头,这看似好笑,但其实表明了死亡的存在。笑,更增强了悲的意味和力量。

《兄弟》是彻头彻尾的悲剧,每一个人、整个社会都是悲剧。从李光头、宋钢、宋凡平、李兰、林红,到参加处美人大赛的女人,到评委、观众,都有悲剧意味。甚至“好人有好报”、当上县长的陶青也让人感到悲哀。因为政府官员本是社会的中流砥柱,但在这个苦难、混乱、残酷、疯癫的世界上,他们待在政府大院的办公楼里,仿佛在这个社会上不存在似的。他们对李光头失业挨饿视而不见,李光头从日本弄来垃圾西服,他们又纷纷穿在身上。在商品经济的潮流中,“大亨李光头和县长陶青一个鼻孔里出气”,“陶青出红头文件,李光头出钱出力”,[1](P434)别人对李光头阿谀奉承,他十分满意:“我确实是那个王八蛋GDP。”[1](P435)

二、人性的悲剧

《兄弟》是一部悲剧,怎样造成的悲剧?人生充满了悲剧,人们也在不断思考悲剧,许多学者写出大部头的著作。悲剧有许多类型,如命运悲剧,古希腊的《俄尔浦斯王》中的主人公命中注定要杀父娶母,无可逃避。《兄弟》中有这样的悲剧,李光头的父亲在厕所中偷看女人屁股掉到粪池中淹死,李光头也因此被人捉住。苏妈没有丈夫,却有一个女儿,后来苏妹产下一个女儿,苏妈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命运为什么会在女儿身上重现。难道是冥冥中注定?刘镇人都老练地说:“这就叫命运。”[1](P532)有性格悲剧,如莎士比亚的《奥赛罗》,因主人公的嫉妒猜忌,亲手杀死自己的妻子,造成悲剧。《兄弟》中的宋凡平因为好胜逞能,大出风头,在众目睽睽之下飞身扣篮,激情四射,举起李兰,引发众人的嫉妒和仇视,遭到恶意报复。李兰性格懦弱,只知道逆来顺受,压抑自己,她多年不洗头,损害了自己的健康。有社会悲剧,社会环境造成不幸,如宋钢,他本有安定幸福的生活,可是后来下岗失业,没有经济来源,商品大潮又迫使他外出谋生,违背本性,自欺欺人,兜售丰胸产品,最后身体垮了,妻子和兄弟李光头混在一起。心中最珍爱的爱情和兄弟之情变成他最大的伤痛,他选择了自杀,不愿面对妻子和李光头,宁愿把曾经的爱情和兄弟手足之情永远留在心底。在时代的洪流中,宋钢身不由己,无力对抗,淹没在滚滚波涛中。

德国哲学家黑格尔认为悲剧是“永恒正义的胜利”,冲突的双方都有合理的要求,但也都有片面性,悲剧的结局是双方的片面性得到克服,永恒的正义获得胜利。“永恒正义利用悲剧的人物及其目的来显示出他们的个别特殊性(片面性)破坏了伦理的实体和统一的平静状态;随着这种个别特殊性的毁灭,永恒正义就把伦理的实体和统一性恢复过来了。”[2](P287)恩格斯指出,悲剧的本质正是由于“历史的必然性和这个要求的实际上不可能实现之间的悲剧性冲突。”[3](P560)可是《兄弟》中似乎看不到什么正义的要求,没有历史的合理性,却只是如滚滚乌云,滔滔红尘,分不清正义与邪恶,也没有进步与落后,只是一群人在生存,在活着。他们有思想情感,有血肉体格,有欲望有奋斗,有淋漓酣畅的痛快,也有寂静无声的屈辱、悲哀、苦难与死亡。这一群人生存着,像一阵旋风,平地而起,扶摇直上,或许又倏然沉降,在地面上跌跌撞撞,无影无踪。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会再乘势凌空,席卷一切。也许是又一个轮回,演绎同样的悲哀。

为什么是这样?《兄弟》是怎样的人生悲剧?主角李光头是最大的悲剧人物。“时代英雄”李光头的奋斗可谓艰苦卓绝,他聪明伶俐,坚韧顽强,敢想敢干,成为富豪大亨,但他也是最大的悲剧人物。听到宋钢的死讯时,李光头正和林红鬼混,他痛哭流涕地诅咒自己“我他妈的不得好死……我这个王八蛋啊……”[1](P600)他呜咽地说“我会有报应的,你也会有报应的”[1](P602)。他努力奋斗,自己铸成自己最大的悲剧。他的悲剧太复杂,不能用单纯的命运、性格或社会悲剧等来解释,造成他的悲剧的原因很多。但总之他失去了人生最宝贵的东西,最后只带一件东西上太空,就是宋钢的骨灰盒。“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最爱的人死去了,这是最大的悲哀。小说中的其他人是这样的人生悲剧,整个社会到处都有这样的人生悲剧。

这是无比悲哀痛苦的人生,与人的本性要求背道而驰。人是肉体的存在,有趋利避害,生存繁衍的动物本能,但《兄弟》中的人遭受无尽的痛苦,不少人死于非命。结婚的宋钢没有留下后代,最后卧轨自杀,没结婚的李光头却自己做了绝育手术,最后也要离开人世间。人还与动物不同,除了动物本能,人有丰富的感情,但在这部小说中,兄弟间的手足真情成为巨大痛苦的源泉,纯洁高尚的爱情变得低俗龌龊,甚至肮脏邪恶。人更有最为可贵的自由思想,能发挥聪明才智,为自己创造美好的未来,但《兄弟》中的人们在现世受苦,无论如何奋斗挣扎,未来却已是注定的悲剧。对于李光头来说尤其如此,他越是努力,越是造成悲剧,给自己带来痛苦,把自己推向人生的末路。

人性的可贵在于有美好的思想感情,有温馨的过去和光明的未来。也就是说,人的天性在于求真向善爱美,追求幸福的生活。但李光头的生活是永远的痛苦和悲哀。他迷失了人性,一手铸成自己最大的悲剧。他越是努力奋斗,获取更大的权势和更多的金钱,他越是一步步走向悲剧的深渊。他生活的发展方向和自己内心的人性要求背道而驰。尽管李光头也时常有良心的发现,要珍惜和守护自己最宝贵的兄弟感情,但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终于导致宋钢的自杀,也让自己生不如死。

所以《兄弟》是一部社会人生的悲剧,更是人性的悲剧。在小说中,李光头以及整个社会似乎都迷失了人性,找不到正确的人生方向,注定走向死亡和悲哀。如果没有了人性,人就只是行尸走肉,和禽兽没有区别。在《兄弟》上部中,作者已点明小说主旨,指出社会上普遍存在的人性缺失。红卫兵残忍地打死宋凡平,围观者对李兰津津乐道宋凡平遭受的毒打,苏妈觉得他们“禽兽不如”,“简直不是人”,他们都失去了人性。在《兄弟》下部中,刘镇经济发展了,却依然人性缺失,变成一个群魔乱舞乌烟瘴气的世界,到处上演悲剧,充满了痛苦和悲哀。

三、寻找人生的正途

悲剧,让人恐惧、怜悯、痛惜,更让人反思。世上总有痛苦和死亡,但作者创作悲剧和读者欣赏悲剧不是为了追求痛苦和死亡,而是为了活着,为了活得更好。亚里士多德认为悲剧有“净化”作用,“通过引发怜悯和恐惧使这些情感得到疏泄。”[4](P63)朱光潜认为:“悲剧在征服我们和使我们生畏之后,又会使我们振奋鼓舞。在悲剧的欣赏中,随着感到人的渺小之后,会突然有一种自我扩张感,在一阵恐惧之后,会有惊奇和赞叹的感情。”[5](P74)

悲剧刺痛和震撼我们,让我们深刻地体验和认识自己,从而寻找到自己。《兄弟》这一出悲剧刻骨铭心,讲的就是我们自己,就是刚刚过去不久的岁月。人有肉体和精神,在生活中肉体的创伤会留下疤痕,精神的痛苦也会留下印记,形成心理上的症结,引起精神的震荡。必要发泄排遣,才能解开这个结,才能让心理顺畅、平衡。肉体的物质存在容易衰朽,灭亡,但精神却更牢固永恒,世代相传。曾经的噩梦需要找出前因后果,理清来龙去脉。如果不能面对、认清、理解,那么这段历史阴影将永远侵蚀内心的光明,带来黑暗和寒冷,让人提心吊胆,辗转难眠。如果是这样,现实生活的道路将更加坎坷艰难,因为内心的疑惑、不安、恐惧将使我们步履蹒跚,懦弱无力,缺少信心、勇气和力量。

回顾《兄弟》所描绘的时代,有的人伤痛犹在,余悸未消,心惊胆战;有的人还意乱神迷,兴奋癫狂,大梦未醒;有的人返观回顾,却已云遮雾罩,烟云变幻,不能看个清楚。可是必须要回顾反思,疏泄怜悯和恐惧,镇定下来,认清道路的艰险,认清我们自己,知道世道人心的光明与黑暗,不至于重蹈覆辙,再次陷入那万劫不复的苦难深渊。只有这样,才能让苦难与死亡成为可贵的牺牲,有崇高神圣的价值,在黑暗中放射出光明,照亮历史和未来,也照亮我们生存的现在。

《兄弟》的悲剧令我们的心情沉重凝结,要严肃认真、冷静深刻地去反思:人应该怎样生活?人为什么会如禽兽一样?人为什么要遭受那样的折磨?拼搏奋斗,可是人为什么创造了自己最大的悲剧?人样才有美好的明天?才有幸福的生活?人和人之间是兄弟,还是豺狼?人怎样才能成为真正的兄弟,人间怎样才能是温馨的家园?但无论如何,再也不能有《兄弟》这样的悲剧,再也不能有这么多的苦难、死亡和悲哀,必要有亲情、爱情、兄弟之情,必要有舒心安稳的现世,有光明美好的未来。

人性是美好的。在漫长的历史过程中,依从内心本性的要求,人类从蒙昧野蛮发展到当代文明世界。许多往圣先贤认为,人可以“参天地”“赞化育”,是“宇宙的精华,万物的灵长”;人生追求幸福,人生如鲜花般美丽,又庄严伟大,崇高神圣。

但这也是一条不容易的道路,有自然界的风霜雨雪,有社会历史的动荡颠簸,有个人的失误或过错。人要时时做出选择,走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真要“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时刻警醒,保持住人性,认清生活的道路。每个人的心里要清楚明白,整个社会也更要高扬人性的旗帜。因为人是社会性的动物,自然条件能影响人的生活,有时社会环境更决定个体的命运。在《兄弟》中,悲剧的根源来自生活贫困,来自物质财富的匮乏,更来自人性的缺失,特别是社会风气中权欲、物欲的横流、肆虐。

人有聪明智慧,能依据人性要求,选择自己的生活道路,不断实现美好理想。但人生到底要走哪一条道路呢?却很不容易找到。人生是艰难的,中国古代有“杨朱哭歧途”的故事,余华在《兄弟》后记中引用《圣经》中的话:“引到永生,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1](P632)

中国人常常以史为鉴,在历史中寻找人生道路。余华的《兄弟》记录了当代中国人的一段独特历史,让人们重温那不堪回首的历程,汲取那些以痛苦和死亡为代价的教训。所以我们阅读《兄弟》,要感受这场悲剧,让全身心有深深的震撼和感动,唤醒人性,悉心守护,鼓起生命的力量,寻找到人生的正途。

参考文献

[1]余华.兄弟[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2.

[2]黑格尔著,朱光潜译.美学(第3卷下册) [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

[3]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 [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4]亚里士多德.诗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

[5]朱光潜著,张隆溪译.悲剧心理学[M].苏州:江苏文艺出版社,2009.

[责任编辑:吕艳]

The Tragedy of Life in the Novel Brothers——Reading YU Hua's Novel Brothers

XU Bing-quan

(Chinese Department, Shandong University at Weihai,Weihai 264209,China)

Abstract:Brothers is a tragedy, full of sufferings and death. Every one in this novel struggles to live in pains, with the end of tragedy. LI guang-tou is the time heroic character, but he gets the biggest tragedy as he gets the most success. There are also tender feeling and laugh in this novel, but with huge sadness behind them. Losing the humanity people will get the tragedy at end, in despite of all kinds of struggles. This novel stabs and shocks readers to think over the tragedy and to find the correct road of life.

Key words:YU Hua;Brothers;tragedy;Humanity

[中图分类号]I207.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7077(2016)03-0036-05

[作者简介]许丙泉(1970-),男,山东宁阳人,山东大学(威海)文化传播学院讲师,文学博士,主要从事文艺美学研究。

[收稿日期]①2016-0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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