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战争对山西锣鼓艺术的影响

王玉娟



【艺术学】

古代战争对山西锣鼓艺术的影响

王玉娟

(忻州师范学院舞蹈系，山西忻州034000)

鼓不仅是远古时代宗教祭祀的法器，也是征战沙场传递命令、助威奋进的工具。由于锣鼓敲击时气势磅礴，能够极大地鼓舞士气，所以古代人们将锣鼓广泛用于战事中。山西历史上战事频繁，锣鼓具有特殊的军事价值，战争中的排兵布阵极大地影响了山西锣鼓艺术的表演特色。

鼓；山西锣鼓艺术；威风鼓；战争；祭祀；阵

在礼乐治世的中国古代社会，鼓因其特殊的功能逐渐成为主帅指挥士兵的工具，逐步被纳入军礼的范畴。在周代，鼓被广泛使用，击鼓被职业化，出现了所谓的鼓人。指挥士兵听鼓声知进退的鼓就是鼓人所击，士兵凭借不同鼓声判断主帅的作战指令。“鼓人掌教六鼓、四金之音声。……以和军旅，……教为鼓而辨其声用。”(《周礼·地官司徒》)锣鼓由于打击时气势磅礴而且有节奏可循，被广泛应用在战场中。山西自古战争频繁，所以锣鼓的种类和表现形式也非常丰富。山西锣鼓从北往南主要有云冈大锣鼓、太原锣鼓、临汾锣鼓、绛州锣鼓，它们以恢宏的演奏阵势、令人心潮澎湃的演奏风格而备受大家喜爱。太原锣鼓和临汾锣鼓曾参加北京“第11届亚运会”开幕式演出。此外，太原锣鼓还参加了美国休斯顿“第26届国际艺术节”、上海世界博览会文化周等重大演出，精彩纷呈。锣鼓作为一个地方性乐种能享誉海内外，自然与其悠久的历史渊源和深厚的文化底蕴分不开。

一、鼓在战争中的运用

(一)鼓之“生发”特性与古代战争的内在联系

鼓是用兽皮蒙覆土、陶或树木以形成空腔的膜鸣乐器。《说文解字》：“鼓，郭也。春分之音，万物郭皮甲而出，故谓之鼓。从壴，支象其手击之也。”鼓声与春分时节相对应，春分时节是生发的季节，万物冲破“包裹着的皮壳”，鼓声也有生发之意，能激发人的干劲，振奋人心。

今天山西锣鼓的磅礴气势，正是源于鼓之“生发”特性。这种特性，在古代战争中被发挥得淋漓尽致。在古代战场上，当士兵冲锋陷阵时，击鼓人仅使用大鼓以连续八分音符的节奏由缓到急、由慢到快擂打，以“擂鼓助威”，这种慷慨激昂的鼓声能鼓舞士气，激励士兵奋勇杀敌，所谓“击鼓其镗，踊跃用兵”(《诗经·邶风·击鼓》)。我们姑且称这种形式的鼓为“威风鼓”。

(二)鼓最早在古代军事活动中的使用

我国最早在军事活动中使用鼓的相关记载可追溯到古代主持祭祀的巫觋，由于巫觋大量参与部落的军事活动，所以鼓在古代军事活动中被广泛使用。巫师中级别较高的叫做大巫，也称为祭司，他们是宗教首领，社会地位仅次于氏族首领或军事首领。祭司不仅主持祭祀，担任社会生活中占卜、驱鬼、送葬等重要角色，还参与战事的整个过程。古人曰：“国之大事，惟祀与戎”。在祭祀和战争为国家大事的古代社会，战争开始前，祭司都要举行祭祀活动，“师出必祭，谓之祃”(祃是古代军队在出征前向神灵祈祷、保佑出师大捷的一种祭祀仪式，亦称祃祭、师祭)。祭司不仅要利用宗教形式讲历史，述冤仇，鼓舞士气，煽动民族复仇，还要祭神告知，并击鼓以振奋士气，《东坡易传·蛊卦》记载：“鼓之、舞之，之谓‘振’。‘振民’，使不惰，‘育德’，使不竭”；战后，祭司主祭战神，也要击鼓，“军大献，则鼓其恺乐”(《周礼·春官宗伯》)，恺乐为献功之乐。

(三)鼓在古代军事活动中的作用

鼓在古代军事活动中的作用主要表现在：

其一，激发军队士气，一往无前。《管子·三官》云：“鼓，所以往也，所以起也，所以进也。”《荀子·议兵》：“闻鼓而进，闻金而退。”

其二，下达指令，击鼓行军。《周礼·夏官·大司马》：“中军以鼙(古代军中的一种小军鼓)令鼓。鼓人皆三鼓，群司马振铎，车徒皆作。遂鼓行，徒衔枚而进”。

其三，营造声势，锤炼军魂。《左传·僖公二十二年》：“金鼓以声气也。”《吕氏春秋·不二》：“有金鼓，所以一耳。”

其四，以鼓声象征军事动向。王昌龄《出塞二首》云：“骝马(赤身黑鬏之马)新跨白玉鞍，战罢沙场月色寒。城头铁鼓声犹振，匣里金刀血未干”。

在两军交战时，“威风鼓”的威风才得以全面体现。《诗经·小雅·采芑》:“伐鼓渊渊,振旅阗阗。”春秋时期鲍叔向齐桓公举荐管仲时说：“执枹鼓，立于军门，使士卒勇，臣弗如也。”(《韩诗外传·卷十》)

由于战争各方面的需要，对“威风鼓”的声音要求也越来越多，因而山西锣鼓在战乱纷争的古代社会获得了长足发展。在没有任何电器辅助工具的时代，发布军令和指挥作战只能凭借摇旗呐喊和烽火击鼓等传统的方式。“威风鼓”不仅声音大而且音色变化多种多样，将士们可以根据信号需要传递出不同的声音，这些声音信息具有传播快、辐射远、直接的特点，能够在战场上充分发挥作用。山西锣鼓仅使用锣、鼓、铙钹等打击乐器演奏，“大音鼓，小音金”，小音的铙钹、锣与鼓声形成对比，起衬托、渲染气氛的作用，其演奏阵势反而变得更加波澜壮阔，阳刚之气十足，足以鼓舞人心，振奋士气。

二、古代战争对山西锣鼓艺术的影响

(一)山西历史上战事频繁彰显锣鼓的军事价值

山西位于中国内地中北部，东枕太行山麓，西跨黄河之滨，中部珍珠型盆地纵贯全省南北，形成一条从北部边陲通向中原腹地的天然走廊。远古时代就有人类在这里繁衍生息，中华民族的祖先黄帝、炎帝以及唐尧、虞舜、夏禹等都首先活动于晋南地区，开创了灿烂的华夏文明，是中华民族的重要发祥地之一。其地理优势具有独特的军事价值，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山川皆备，河流纵横，道路通达，关隘雄踞，攻有依托，守有险要，护卫京都，屏障中原，为历朝帝王所看重，为世代兵家所必争。

据史书记载，从西周至清末，在山西地区发生的重大战事即达四百余次。春秋战国时期，山西就是诸雄争霸的主要战场，晋国成为春秋五霸之一，赵、魏、韩三家分晋后，均跃入战国七雄之列。赵、魏、韩三国与秦曾大战于长平(今高平)等地。秦汉时期，北部新兴部族常以山西为根据地，与中原王朝抗衡，汉高祖刘邦曾被匈奴数十万大军围困于白登(今大同东)。隋末，李渊与其子李世民从太原起兵，灭隋建唐。五代十国时期，后唐、后晋、后汉三个王朝均依托山西建立政权。北宋曾四次出兵打败晋阳的北汉。元朝，忽必烈在山西驻扎了大量蒙古军队。元末明初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尖锐，李自成起义军经禹门口进入山西，占太原，破宁武，取大同，直捣北京。清军占领山西后，大同姜瓖部举旗反清，清廷调兵镇压。在这大大小小的几百次战争中，锣鼓的表现形态也在不断变化，在后期甚至还加入了布阵表演等形式，这时的锣鼓已不单单是一种战争工具，而成为了战术和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锣鼓在山西军事史上有着非同寻常的价值。

(二)战争中的排兵布阵影响山西锣鼓的表演特色

山西锣鼓作为民间打击乐表演艺术，固有的深沉浑厚、粗犷豪放，以及声色雄壮、慷慨激昂的特点，无不折射和遗存着古代战争扬鞭跃马、征战南北的冲锋和厮杀场景。单从队列队形来看，山西锣鼓受古代战争的影响，十分讲究布阵表演。岳飞曾说：“阵而后战，兵法之常”(《宋史·岳飞传》)。排兵布阵是人类祖先在狩猎的过程中逐渐学会的。军队在战斗时，必须根据具体情况布置为一定的战斗队列或队形才能作战。我国古代历史典籍和兵书中记载的阵法名称很多，但从其阵式即队形排列上分析，大致可以分为两种形态：一种是方阵，一种是圆阵。《孙膑兵法·十阵》中说：“方阵者，所以剸也；圆阵者，所以榑也。”方阵是用于进攻的，圆阵是用于聚结兵力进行防御的。虽说“阵无定法”，但无论阵式如何变化，总有一定的规律可循。《司马法·定爵》中对布阵提出了基本要求：“因地，因敌，令阵”；“凡阵：行唯疏，战唯密，兵唯杂。”就是说，首先要根据地形与敌情决定采取何种阵法，在布阵时要注意行列疏散，交战时兵力宜密集，兵器的配备宜多样。阵法作为古代战术思想的重要内容，在指导战斗上起着重要作用：其一，严格队列队形，便于指挥，进止统一；其二，充分发挥军队和各种兵器的战斗力；其三，适应与利用地形；其四，适应敌情变化。

直到今天，山西锣鼓中还保留着大量的关于“阵”的痕迹，如摆开阵势、稳住阵脚、打头阵等等不一而足。可见，“阵”的影响极为深远。山西锣鼓表演前也会根据地形、配置乐器、表演人数、演奏曲牌的不同而摆开阵势。以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太原锣鼓为例，其演奏家什分别是钹、铙、大鼓、小鼓等，表演人数少则十几二十人多则几百上千人。但不论人数多少均以方阵为主，一般情况，铙和钹各一个小方阵两面排开，鼓置于方阵的最后方排成一行，并将大鼓置于小鼓的中间位置，指挥双手各执红绿指挥旗站于方阵前的指挥台上，指令表演队伍进行曲牌的变换和队形的调整。在表演中，伴随不断变换的曲牌，表演队形时而方时而圆，抑或有圆有方，但不论队形如何变化，都要遵循一个原则，即表演人员宜紧密排列，不宜分散，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凝聚声响，才能做到气势恢宏。被称为“晋鼓三绝”的威风锣鼓、太原锣鼓、绛州锣鼓，已把古代战争那种涌来犹如万岛排空、千雷震地的气势，转化为催人奋进的阳刚之美，把人们美好的心愿融汇在那声声不息的鼓点里，成为“世界鼓乐艺术最杰出的表演”。

【责任编辑张琴】

WANG Yu-juan

(DepartmentofDance,XinzhouTeachersUniversity,Xinzhou034000,China)

Influence of Ancient War on Shanxi Drum Art

The drum is not only an important musical instrument used in sacrifice in ancient times but also a tool to pass on orders and boost morale in the battle. Because the powerful sound of drums could encourage soldiers to fight bravely, they are extensively used in the battlefield. In the history of Shanxi province, the war took place frequently, thus the drum is of special military value. Later on, the lineup in the battlefield influences the drum performing 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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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5-15

王玉娟(1988-)，女，山西太原人，忻州师范学院舞蹈系教师。

1672-2035(2016)05-0100-03

J63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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