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文学版图中的黔东作家群
2016-02-13孙向阳
孙向阳
(1.铜仁学院 文学院,贵州 铜仁 554300;
2.南京大学 中国新文学研究中心,江苏 南京 210023 )
贵州文学版图中的黔东作家群
孙向阳1,2
(1.铜仁学院 文学院,贵州 铜仁 554300;
2.南京大学 中国新文学研究中心,江苏 南京 210023 )
20世纪90年代以来,黔东逐渐成为贵州文学版图中的重要板块,“贵州文学看黔东”已成为人们的基本共识。黔东作家群的产生,主要来自于人文地理的文化认同和家园情怀的共同坚守。创作队伍稳定,创作体裁广泛,创作团队众多,创作影响广泛,是黔东作家群体的基本特征。
文学版图;黔东作家群;现状与特征
在贵州“文学版图”中,黔东无疑是一个重镇。特别是从20世纪90年代以来,在贵州文坛逐渐形成了一种“贵州文学看黔东”的共识。这里所说的黔东,从地理学上来说,是指贵州东北部,武陵山区腹地,与湖南、重庆毗邻。如果从行政区划上来说,就是指享有“黔东门户”之美誉的铜仁市。全市下辖碧江区、万山区、江口县、石阡县、思南县、德江县、松桃苗族自治县、玉屏侗族自治县、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沿河土家族自治县、大龙开发区、铜仁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国土面积1.8万平方公里,总人口427万,聚居着土家、汉、苗、侗、仡佬等29个民族,少数民族占总人口的70.45%。①数据来源:铜仁市综合门户网(http://www.tongren.gov.cn)。
黔东地处偏隅,历史悠久。早在明清时期,黔东就有了文人文学,并出现过田秋、李渭、田榕、徐訚等许多有成就的文人。但到了20世纪,特别是20世纪前半叶,囿于历史的原因,莫说在全国,就是在贵州,也几乎听不到黔东文学的声音。虽然也曾出现过田思基、刘扬烈、吴光权等铜仁籍作家,但是与以蹇先艾、何士光、李宽定、石定、龚光融以及赵剑平等作家为主力军的“黔北流派”相比,“黔东”在此期贵州文学版图中只能算是个无名之地了。20世纪80年代,乘着改革的东风,贵州文学迎来了它的“黄金时代”,②卓廉操在《贵州文学的黄金时代》中认为,从20世纪70年代的后期,到80年代的初期,不到十年的时期,是贵州文学空前繁荣的年代,是贵州文学史上的黄金时代,值得人们怀念的年代。十年间,贵州涌现出了小说家何士光、叶辛、李宽定、石定、顾汶光,诗人李发模,女作家余未人、唐亚平,戏剧家曹雨煤,电影作家袁浪,文学评论家王鸿儒、张劲,少数民族作家吴恩泽、刘荣敏、罗吉万、赵剑平等。参见贵州省作家协会编《贵州作家》2006年第二辑)。黔东文学界也出现了以龙岳洲、吴恩泽、梁国赋、覃智扬、罗来勇等为代表的在贵州乃至全国产生一定影响的本土作家。不过,相较于日渐成熟且在全国产生较大影响的何士光、李发模、石定等黔北作家而言,黔东只能说是初露峥嵘。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以欧阳黔森的出现为契机①欧阳黔森被认为20世纪贵州文学第三代代表作家的说法,最早出现在2002和2003年之间。参见孙向阳著作《心灵的守望——黔东作家访谈录》第195页。,沉寂多年的黔东文学仿佛一夜之间异军突起,成为贵州文学的一匹“黑马”,地处偏隅的黔东一下子引起了人们的高度关注。一时间,贵州文坛言必称黔东,“贵州文学看黔东”继而成为人们的基本共识。从20世纪90年代直到新世纪,除了欧阳黔森这位贵州文学第三代领军作家之外,黔东大地还涌现出了喻子涵、赵朝龙、郑一帆、唐玉林、龚晓红、罗漠、田永红、林亚军、完班代摆、安元奎、林照进、马仲星、末未等一大批很有影响的作家诗人,组成了一支实力不俗的创作队伍,形成了一个庞大的作家群体。这一文学景观,一度被人们称为贵州文学的“黔东文学现象”。
这一文学现象的出现当然不是偶然的。除了改革开放程度不断加深、区域发展中的经济和文化的后发赶超等外在因素,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来自内部。
一是作家们“穷则思变”后的文化认同和身份认同。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的经济浪潮中,地处“老少边穷”地区的黔东作家们,在“是坚持普遍性还是地域性、是坚持世界性还是民族性”的艰难选择中,摒弃了猎奇心态和苦难呈现,把笔触深入到黔东的一山一水中,通过描绘这片地域独特的文化景观、独具的文化现象和独有的心灵特征,完成了自我的文化认同和身份认同。“我的父亲母亲以及我的父亲母亲的父亲母亲都是在这片地域上长大的,我的血液当中就自然流淌着这片土地上的山、水、人的精髓。我现在喝的每一口水、抽的每一支烟都是属于这片土地的……假如有一天,我的诗歌中没有了这些与我生命息息相关的东西,我的生命也就结束了。”[1]203-204“乌江给了我们幸福生活的条件,我们的生命也常常被乌江淹没。千百年来,我们的祖先都在为生活而呐喊,那些疼痛的号子和缠绵的渔歌,喂养了一代又一代的子孙。我就是听着这些号子和渔歌长大的,在我成长的生命里,全是水的营养和水的声音。所以我所有跟水有关的文字,都是那么的幸福与沧桑。”[1]248当然,这种认同又是超越地域和民族的。“作家是有地域的,而文学作品是没有地域的。只要跟天下相通,万物都是相通的。”[1]3正是这种超越地域和民族的文化认同以及身份认同,打开了黔东文学的新视野,提升了黔东文学的精气神。
二是作家们在丰厚文化积淀上的一次起跳。黔东文学的异军突起,得益于黔东这片地域丰厚文化资源的滋养。“黔东文学现象”的出现,正是黔东作家们站在黔东丰饶文化资源之上的一次集体起跳。
历史悠久的黔东,孕育了丰富的文化资源。雄奇俊秀的梵净山,秀丽的锦江和蓝色的乌江,形成了独特的山水文化。自唐代佛教传入贵州以来,黔东就出现了福常寺(沿河)、弥勒寺(万山)、华严寺(思南)、城子寺(思南)、西岩寺(印江)、护国寺(梵净山)等寺庙,以及梵净山新金顶的15世纪的摩崖石刻。这些共同构成了以梵净山弥勒菩萨道场为中心的佛教文化。黔东是个多民族聚居的内陆山区,各民族都有自己的独特民俗活动,形成了多姿多彩的民族民间文化,如松桃的苗族四面鼓、玉屏的箫笛艺术、思南的土家花灯、石阡仡佬族的“敬雀节”、万山的鼟锣艺术、铜仁市的龙舟艺术、沿河的肉莲花舞和土家族摆手舞,等等。同时,黔东还是革命老区,拥有周逸群烈士故居、旷继勋烈士故居、黔东特区革命委员会旧址、枫香溪会议会址、木黄会师纪念馆以及红二、六军团总指挥部旧址等红色文化资源。正是在这样的多元文化时空中,黔东作家整合资源,继承传统,不断创新,共同完成了黔东文学的一次集体起跳,惊艳了整个贵州文坛。
毋容置疑,黔东作家群就是这种“黔东文学现象”最主要的表征。黔东作家群,广义上是指在黔东(铜仁)地区出生、祖籍是铜仁或在铜仁工作和生活的作家。它大致由三部分人组成:一是从始至终都生活在铜仁的作家,比如龙岳洲、吴恩泽、林亚军、龚晓虹、罗漠、完班代摆、刘照进等;二是已经离开铜仁的铜仁籍作家,比如罗来勇、蔡劲松、黄松柏、何三坡、谯达摩等(现居北京),又如芦苇岸、龙建刚等(现居沿海地区),再如欧阳黔森、喻子涵、赵朝龙、龙潜、徐必常、魏荣钊、蔡劲松、西楚等(现居贵阳);三是从外地来到铜仁生活和工作的作家,比如来自山东寿光的唐玉林及来自贵州凤岗的黄方能等。
当然,以一个地方(或地域)命名的文学群体,除了籍贯的原因外,应该还有一种共同的不同于其他群体的人文血脉精神。黔东作家群的产生,即主要来自于他们人文地理的文化认同和家园情怀的共同坚守。黔东作家群正是从各自不同的出发点开始创作,因着相同的文化理想和共有的家园情怀而结合成一个共同体,并用创作实绩共同构筑了一个地域的同质文化——黔东文学现象。那么,黔东作家群有着哪些不同于其它作家群体的明显特征呢?
(一)创作队伍稳定。老中青三代作家相互尊重,相互扶植。据铜仁市文联统计,截至2015年9月,市级以上作家协会会员共269人,其中中国作协会员19人(含铜仁籍9人),省作协会员120人,市作协会员130人;市级以上戏剧家协会会员98人,其中国家级9人;市级以上文艺理论家协会会员45人,其中省级会员21人。如果加上各区县的500余名作家协会会员和戏剧家协会会员,整个铜仁市(黔东地区)的创作队伍不下1000人。①数据来源:梵净山文艺网(http://www.fjwyw.cn)和铜仁市作家协会2015年9月工作报告《铜仁市新时期文学创作情况简介》。在这支创作队伍中,有20世纪40年代出生的龙岳洲、吴恩泽、张西铭等,有20世纪50年代出生的梁国赋、覃智扬、郑一帆、唐玉林、林亚军、田永红、龚晓虹、欧秀昌等,而20世纪60年代出生的“60后”们,显然是这个群体的中坚力量,如欧阳黔森、喻子涵、赵朝龙、罗漠、林盛青、张贤春、黄方能、安元奎、刘照进、完班代摆、侯长林、龙险峰、末未、晏子非等。当然,也不乏赵凯、冉茂福、尹嘉雄、崔晓林、任敬伟等“70后”代表以及蒲秀彪、龙凤碧、非飞马、陈丹玲、朵孩、冰皑等“80后”新秀,他们都保持着良好的创作势头。令人欣喜的是,新世纪以来,还涌现出了梁沙、方李超、陈学林等一批年轻的后起之秀,在贵州文坛已初露锋芒。创作队伍众多,年龄结构合理,老、中、青作家相结合,保障了黔东文学创作的持续活力;各民族作家和谐相处,共生共荣,共同完成了黔东文学的华丽转身。
(二)创作体裁广泛。黔东文学涵盖了小说、散文、诗歌、戏剧、纪实文学、影视文学等多种文学体裁,“百花齐放”。如,小说创作有龙岳洲、吴恩泽、欧阳黔森、赵朝龙、郑一帆、唐玉林、罗漠、龚晓虹、田永红、张贤春、黄方能、晏武芳等;散文创作有安元奎、完班代摆、刘照进、欧秀昌、侯长林、陈丹玲、张翊奇、崔晓琳、龙凤碧、采薇等;诗歌创作有喻子涵、末未、龙险峰、马仲星、淋寒、尹嘉雄、任敬伟、非飞马、朵孩、蒲秀彪、朱良德、马晓鸣、梁沙、石一鸣等;戏剧创作有张西铭、张顺永、林亚军、林盛青、何立高、王平香、罗茂刚等;纪实文学创作有龙岳洲、欧阳青、张贤春等。
此外,黔东文学在影视文学创作方面也特别出彩,在贵州乃至全国都产生了十分重要的影响。早在20世纪80年代,龙岳洲就创作了中篇民间机智人物故事《阿方的故事》,后来被北京影像公司改编为上、下集电视剧《阿方与金珠》,在中央电视台播出。20世纪90年代,林亚军主创的六集电视连续剧《民办教师》在中央电视台1套节目黄金时段播出,还获得了第七届全国少数民族题材电视艺术“骏马奖”三等奖。进入新世纪后,以欧阳黔森、赵朝龙、唐玉林等为代表的一批作家在影视文学方面更是取得了骄人的成绩,先后创作、拍摄了《旷继勋蓬遂起义》《雄关漫道》《绝地逢生》《幸存日》《云下的日子》《奢香夫人》《黔东烽火》《风雨梵净山》《二十四道拐》等在全国都产生了较大影响的影视作品。其中,《旷继勋蓬遂起义》《雄关漫道》《黔东烽火》《风雨梵净山》等影片都曾在铜仁取景拍摄。这无疑对提升黔东文学的外在影响产生了积极的推动作用。
(三)创作团队众多。由于区域差异、价值取向以及师承关系等原因,在黔东作家群内,又涌现出乌江文学、“印江四诗人”、沿河散文诗、石阡“90后”诗歌群体等不少风格各异、特点突出、有一定影响的创作团队。这是有别于其它作家群的一个十分明显的特征。20世纪80年代,梁国赋、覃智扬等思南籍作家率先提出了“乌江文学”的口号,举起了“乌江文学”的旗帜。②根据赵朝龙的回忆,“乌江文学”这个口号提出的具体时间是1983年的大年三十夜。参见孙向阳著《心灵的守望——黔东作家访谈录》第79页。“集合在这面旗帜的麾下,如梁国赋、覃智扬、赵朝龙、罗漠、田夫、黄方能、林照文、林亚军、马仲星、张进、田光华、田茂松、张羽琴、赵永康、张力生、贾波等。那时候,梁国赋等人是些才华横溢的青年作家,充满豪情和憧憬,灵光一闪,凭借艺术的直觉,喊出了这么一个响亮的口号。”[1]1362006年初,贵州省作家协会与思南县政府签署协议,还设立了省级文学专项奖——乌江文学奖,每两年评选一次。乌江文学奖的设立,不仅填补了贵州没有省级专项文学奖的空白,也扩大了“乌江文学”在省内外的影响。进入新世纪以来,人文底蕴丰厚的印江先后涌现出末未、任敬伟、朵孩、非飞马等诗人,“把黔东的诗歌创作推到了一个相对高峰时期,使印江的诗歌成为黔东文学的一个亮点,有了黔东诗歌看印江之说”。[2]这四位诗人除了具有共同的后现代创作美学倾向外,又各自有着不同的特点与亮色,成为了黔东文学特有的一种诗歌现象。因此,他们也被贵州诗歌界称为“印江四诗人”。①喻子涵在《乌江流域当代土家族作家群创作特征解析》(《铜仁日报·梵净山周末》2011年10月15日)一文中写到:“印江四诗人”之朵孩、非飞马、任敬伟,均是“80后”土家族诗人,他们三人在年龄稍长的同县城苗族诗人末未影响下从事诗歌写作,是乌江中游土家族诗人的代表。他们的诗,一般不抒情,而是冷静叙述生活中的普通人情物事,采用日常口语和民间俚语写作,不讲求深度,也不在乎历史感,追求即时性和表演性效果,具有典型的后现代创作美学倾向。这是“印江四诗人”第一次被提出。此后,向笔群又写了一篇《印江的四个后现代》,分别在《贵州日报》和《铜仁学院学报》上发表。此后,“印江四诗人”在贵州诗歌圈内开始传开。近几年来,以喻子涵为领军人物,由冉茂福、赵凯、罗钧贤、罗福成、陈顺、田淼、何海滨、陈述义、鲁东等人组成的沿河散文诗群体,也在全国散文诗界影响不小。“2014年沿河自治县举办了全国性的散文诗笔会和研讨会,国内散文诗名家汇聚沿河,这充分体现了沿河散文诗人的自信和能力,也充分体现了中国散文诗坛对沿河散文诗创作的肯定和期待。”[1]177除此之外,在石阡还出现了以方李靖、梁沙、陈学林、吴勇、李超、满筱竺等为代表的“90后”诗歌群体。他们起点高,创作势头好,在《诗刊》、《星星》、《民族文学》、《诗选刊》、《山花》等文学刊物频频亮相,引起了贵州诗坛的高度关注,被称之为“石阡90后诗歌现象”。2014年8月17日,贵州省诗歌学会和石阡县文联还专门在贵阳召开了“石阡90后诗歌群体现象”专题研讨会。石阡作为一个边远小县,形成了“90后”诗歌群体齐头并进的良好势头,在全省少有,在全国也不多见。这群石阡“90后”诗人,必将为新时代的贵州诗歌注入新鲜的精神活力。还值得一提的是,最近有研究者以师承关系、文学社团为依托,提出了一个“思南师范作家群”的概念。把与思南师范这所学校有关、与其创办的新星文学社有关,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依然活跃黔东文坛的杨德淮、田永红、安元奎、袁景波、刘照进、王晓旭、陈丹玲、安明泽、冯泽军、任敬伟、杨正治、马结华、张翊奇、陈述义、梁祖江、陈永祥、田茂标、安元昌等称之为“思南师范作家群”,并认为他们“迄今奠定着黔东文学的半壁河山”。[3]我们暂且不谈以一所学校来命名一个作家群体的合理性有多少,但这个概念的提出的确令人眼前一亮。
(四)创作影响广泛。作品多,获奖多,也是黔东作家群的一个显著特点。从20世纪80年代以来,黔东作家群体已有不少作家在《人民文学》《当代》《十月》《民族文学》《诗刊》《星星诗刊》《散文》《散文百家》《人民日报》《文艺报》等全国知名报刊发表了作品1000余篇(首),出版各类文学作品集200余部。2012年,“黔东少数民族作家在《民族文学》、《诗刊》、《散文》、《文艺报》、《山花》、《中国作家》、《飞天》、《十月》等报刊发表作品500 余篇,出版个人专著100 多部”。[4]据铜仁市作家协会不完全统计,仅2014年一年,黔东作家就出版著作20部,发表作品81篇(首)。②数据来源:梵净山文艺网(http://www.fjwyw.cn)和铜仁市作家协会2015年9月工作报告《铜仁市新时期文学创作情况简介》。不难看出,黔东作家群体发表的作品不仅数量多,而且质量高。其中,欧阳黔森、郑一帆、罗漠、喻子涵、刘照进、末未、任敬伟、朵孩等作家的作品还被《新华文摘》《中华文学选刊》《小说选刊》《中篇小说选刊》《散文选刊》《诗选刊》等全国知名文学刊物转载。与此同时,黔东作家还在各级各类大型文学评奖活动中屡次获奖。截至2012年,共举办十届的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贵州省共有25人次获得,其中黔东(铜仁)作家就占据了6人次。①他们分别是第五届的喻子涵(诗集《孤独的太阳》),第六届的吴恩泽(长篇小说奖《伤寒》),第七届的赵朝龙(中短篇小说集《蓝色乌江》)、田永红(中短篇小说集《走出峡谷的乌江》)、龙潜(理论评论集《圣殿之廊》), 第九届的完班代摆(散文集《松桃舞步》)。又如,唐玉林的“武陵三部曲”(《清浪街》《龙井巷》《中南门》)曾作为贵州省四部作品之一入围第九届茅盾文学奖参评作品目录,欧阳黔森的短篇小说《断河》、龚晓虹的长篇纪实文学《风卷红旗过大关》、罗漠的中篇小说《一生涕泪》等曾入围“鲁迅文学奖”。此外,黔东作家群荣获的全国性的文学奖项还有“五个一”工程奖、中国电视“飞天奖”、中国电视“金鹰奖”、中国戏剧文学奖、全军文艺“金星奖”、蒲松龄短篇小说奖、中华宝石文学奖、中国西部散文奖、中国散文诗大奖等。而在贵州省政府文艺奖、贵州省“五个一”工程奖、贵州省专业文艺奖·文学奖、贵州省乌江文学奖、贵州省少数民族文学“金贵奖”、贵州尹珍诗歌奖等省级文学评奖活动中,黔东作家更是频频获奖。据不完全统计,黔东作家共获以上各类文学奖项100余人次。②数据来源:梵净山文艺网(http://www.fjwyw.cn)和铜仁市作家协会2015年9月工作报告《铜仁市新时期文学创作情况简介》。与此同时,刘照进、完班代摆、末未、龙凤碧、崔晓琳、晏子非、陈丹玲等一批中青年作家还被选送到鲁迅文学院举办的中青年作家高级研讨班、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培训班、西南六省市区青年作家班学习,这也从侧面反映出黔东作家的创作实力和外在影响力。
黔东文学的发展繁荣,固然离不开黔东作家群的辛勤耕耘。但我们在界说这个群体的时候,又不免带来了这样两个问题:一个是如何认定黔东作家的地域性身份,另一个是如何判断黔东作家就是一个共同体。
前文已经说过,从广义上来讲,黔东作家群是指在黔东(铜仁)地区出生、祖籍是铜仁或在铜仁工作和生活的作家。其实,还可以换个说法,黔东文学实指整个铜仁市的区域文学,即铜仁籍作家在本地和在外地创作的作品及外籍作家写铜仁和在铜仁创作的作品。这个概念的范围相当宽泛,既包括了作家的地域性身份,也包括了作家创作的地域性内容。这种宽泛兼容的概念,对相对来说还比较滞后的黔东文学,无疑是有着积极推动作用的。并且这也符合这两年铜仁文学界提出的“大铜仁文学”以及“武陵文学高峰”的文学构想。至于第二个问题,同样有人会认为黔东作家群只不过是一个“想象的”共同体。不能因为这些作家与黔东这片地域有关联,就强行拉到“黔东作家群”里来,而有意忽略他们之间的个性和风格差异。这个群体中每位作家的创作方法各有千秋,审美目标和审美理念不尽相同,有的甚至相去甚远。这是不争的事实。其实,这种差异性也正是文学艺术的本质所在。不过,当我们在审视这些与黔东这片地域有关的作家作品时,也不难发现他们的共性所在。神秘绚烂的民族文化和激越悲壮的红色文化是这个群体共同面对的文化背景,磅礴雄奇的梵净山脉和浩荡东去的蓝色乌江是这个群体融入血液的生命底色,而由儒、释、道共同铸就的“仁义”精髓则是这个群体产生的精神动力。因此,我们可以做出这样的判断:作为一个地域性的文学共同体,黔东作家群的创作背景和生活底色是相同或相近的。他们的文学观念有一种黔东式的文化认同,他们的创作实践有一种黔东式的文化思考,他们的文学叙述有一种黔东式的文学表达。
王国维曾经说过,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之文学。这是从历时性角度来总结中国文学的发展规律。如果从共时性角度来观照中国文学,则可以说,一个地域有一个地域之文学。从20世纪初以来,中国文学曾无数次尝试跻身世界文学版图,却一直深陷诺贝尔文学焦虑的泥潭而不能自拔。后来,通过无数次的探索实践才终于总结出一条宝贵的经验:越是民族的才越是世界的。这个经验同样可以运用于蓬勃发展中的黔东文学:越是地域的才越是贵州的,越是全国的。
黔东作家群体已然形成,黔东文学已经成为贵州文学版图中一个重要的“板块”。不过,一定要清醒地认识到黔东文学与外界客观存在的差距。“可以这样说,我们有产生史诗的土壤,但还没有产生史诗性的作品。仍然存在着有数量缺质量、身在高原但缺乏造就文学高原的意识,还没有产生与时代发展相匹配、令人民称赞的文学高峰的现象。”[1]192
[1]孙向阳.心灵的守望——黔东作家访谈录[M].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15.
[2]向笔群.黔东的四个“后现代”——印江四诗人近作简评[J].铜仁学院学报,2011,(5).
[3]黄尚霞.奇葩,正在艳丽绽放——扫描思南师范作家群[N].铜仁日报,2015-10-31.
[4]向笔群.地域语境下的黔东少数民族文学[J].铜仁学院学报,2012,(9).
Groups of Qiandong Writers in the Literary Domain of Guizhou Province
SUN Xiangyang
(1. School of Literature, Tongren University, Tongren, Guizhou 554300, China;2. Research Center of Chinese New Literature,Nanjing University, Nanjing 210023, China )
Since the 1990s, Qiandong(East Guizhou) has gradually occupied an important position in the literary domain of Guizhou. It is commonly recognized that Qiandong literature is decisive to that of Guizhou. The emergence of Qiandong writers' group mainly derives from the cultural identity to the human geography and the mutual stick to their homes , which has such basic characteristics as the stable teams, broad genre, numerous groups and widespread influences.
literary domain,Groups of Qiandong writers,current situations and characteristics
I206.7
A
1673-9639 (2016) 01-0140-06
(责任编辑 郭玲珍)(责任校对 白俊骞)(英文编辑 何历蓉)
2015-11-14
本文系贵州省教育厅人文社科项目“新时期黔东作家群及其文化成因研究”(14ZC106)研究成果之一。
孙向阳(1976-),男,贵州松桃人,副教授,南京大学中国新文学研究中心2014级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地域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