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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山的辩证法思想解析

2016-02-13

关键词:辩证统一傅山

刘 晶

(山西大学 哲学社会学学院, 山西 太原 030006)

【哲学】

傅山的辩证法思想解析

刘晶

(山西大学哲学社会学学院,山西太原030006)

[摘要]从傅山有关有无关系问题的论说来看,内容涉及诸如物之初始或宇宙之发生等方面有无关系,其发生的主体之有无,万有之现实(现象)中有与无的关系,或曰“有中之无”等关系问题。后者关涉对现实事物及其变化的阐释,进而关涉应对现实的应有的方法态度或思想倾向,而前两者则无疑是之前提依据。在前两者问题上,即在物之初始及其主体的问题上,傅山提出了诸如“天地幻无而有”等有关有无关系的重要命题,这也成为他“一与易”之阐释,以及“无不当变”思想的基础依据。

[关键词]傅山;道;辩证统一;有与无;一与易;无不当变

傅山(1607—1684)[1]5-8,初名鼎臣,后改名为山,字青竹,后改为青主,字号颇多,是明末清初北方学术界的领军人物。傅山学识渊博,著述甚富,时人称其“学究天人,道兼仙释”。傅山的哲学思想成就也十分突出,对当时和后世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他的哲学思想中有丰富而生动的辩证法思想内容,这些思想贯穿于自然、社会和人类思维的各个领域。本文仅就他在自然观方面的辩证法思想,即道的“一与易”、“无不当变”的运动观、有无统一观作些简要的阐述。

一、“有与无”

傅山说:“天地幻无而有……氤氲变化,无古无今。无模拟之天使,图彩本于黄神。何物主气也?何物主理也?何物炤应也?何物法度也?”[2]707这段话里反映了傅山“有生于无”,以及太虚之气乃生物之所使者的思想认识。在傅山看来,太虚之气自然变化,无始无终,无古无今,宇宙自然本“无”,原本没有所谓“有”,而万物之“有”是因“无”而生。这个思想是老庄之道的延续。如老子说:“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3]226但同时也是围绕“有生于无”的不同理解而来。郭象就不同意“有生于无”的说法。他说:“无既无矣,则不能生有;有之未生,又不能为生。然则生生者谁哉?块然而自生耳。”郭象旨在论说其万物独化思想。但傅山却不能认同郭象“有不能生无”的说法,至少在关乎万物初始的有无关系问题上是如此。所以傅山也特别指出,万物初始无何所有,仅“有‘无’而已,别无所有”。而“郭注(郭象注)‘无不能生有’,昧于始矣。”认为郭象没看到万物初始或其发生意义上的有和无的关系。

不过,傅山也表达了这样的思想,所谓“无”并不是虚无,所言“有生于无”也不是说万有产生于虚无。在他看来,万物非由外物所使所烁,万物初始或发生并不存在某种外在的“所使者”,没有“模拟之天使”,而是物之内在自生的缘故。这也就是说,傅山其实是认同郭象独化自生的思想的。傅山之所以依然强调“有生于无”,关键是要对这个使得万物初始发生的内在原因加以说明。一方面,这个内在之在非有形之在,相对有形而言谓其为“无”。另一方面,由于这种无形之存在是为太虚之气,而太虚之气虚而无形,故而谓其为“无”。显然,如果将太虚之气看作是特殊的“有”,如所谓“大有”,那么所言之“有生于无”其实也是在说“有生于有”,即生于此“大有”。在这个意义上,“有生于无”与“有生于太虚之气”,两者在本质涵义上是一致的。如此一来,既然作为产生“有”的原因的“无”实质是太虚之气,那么,这个初始的由无到有或生有的过程,其实是由太虚之气之“有”到万物之“有”的过程(而此情形无疑也即是郭象“无不能生有”即由有生有的情形)。再换个角度讲,这个过程说到底反映的是太虚之气自身的氤氲变化,而太虚之气乃万物之本质,所以,对于万物的产生及变化来说,说到底即是万物(因气内在之气而发生的)之自身变化的过程。此亦即郭象独化说所欲描述和强调指称的过程。可见,傅山其实又是继承和延续了郭象的思想的。相比而言,郭象直陈气之元化故以有而生有(自身独化)之式来论之,傅山则以气之无形特质叙述其生物故以无而生有之式来论之。尽管两种认识看上去并无实质意义上的区别,但后者一方面更合于老庄之意,例如,庄子就将知之“无”视为至知之知。他说:“古之人,其知有所至矣。恶乎至?有以为未始有物者,至矣,尽矣,不可以加矣。”[4]1071另一方面,这种“无”的认识更关涉认识及实践的方法境界等方面的意义。而这种意义也体现在傅山有关的思想方法当中。

二、“一与易”

《庄子》曰:“一而不可不易者,道也。”[5]1104“一”是永恒不变之意,“易”是变化之意。在老庄的哲学思想中,“道”是最主要的概念。庄子认为“道”是永恒的,但“道”也是随着世间万物发展变化的,“道”是对立统一的集合体。傅山赞同庄子关于道的这种解释,认为道就是处于变动之中,动与不动本身就是辩证统一的。

不过,傅山在此基础上也进行了某种阐释及理解上的扩展。《庄子·天地》曰:“方且与物化而未始有恒”。傅山批注说,他“读至此才知‘与物化者,一不化也’是其学之有所以然处”[5]1106。在他看来,所谓“道”就是“一与化的统一”,既有随时变化的特性,又具有恒定的特征,因而变化与永恒只是一体两面,世间万物皆是如此,这正是道的本质。佛教认为,“相”分两种,既有假相也有真相,事物即是真相与假相的集合体,是亦空亦有的机缘和合。傅山认为,佛教这样的认为与道家的“一与化”的思想,都描述了世间万物的规律,其基本观点虽在于强调万事皆空,但其思想实质却与道家有契合之处。因此,他以其对佛法的理解分析指出说,庄子的这种“一与易”或“一与化”的观点,其“与禅家真空实相教有合也”,认为与禅宗思想是接近的,是相互符合的。

“一与易”或“一与化”也反映着“道”及其落实体现的关系。老子认为,“道”虽然无所形状,但却处于万物之中,并以事物的外在形象表现出来,同时还特别使用“德”来概括表达“道”在万物中的这种落实体现,是可谓“道”一而“德”化。傅山在批注《老子》时阐释发挥了老子这种“道”一而“德”化的思想,并不时引用儒家思想,将两者予以比较,发掘两者间的相似处。例如,他用儒典《尔雅》中关于莲、藕与荷的关系来比喻说明,如同实之莲、根之藕而实则一之于“荷”那样,自然生长繁衍不息之万事万物都是“一与化统一”的,是统一的“道”与其形化多样的“德”的具体落实体现。世间万物皆守于这样的法则。作为万物之首的人,也是如此。一方面,人之父犹荷之根(藕),为其子则犹荷之实(莲),父子皆一之于“人”犹藕、莲一之于“荷”;另一方面,人之父有别于子,犹荷之根(藕)有别于实(莲),其分别是自然的即同一的道的变化体现。因而,社会人伦之父子关系其实是有着至道的根本依据的,而诸如父慈子孝的伦理原则则是所谓至一的“道”化成的“德”,是所谓“道”之“德”。可见,道家的“道、德”思想与儒家伦理道德思想,在思维上是互有相通之处的。

三、“无不当变”

“无不当变”原是傅山论说医术思想时的一个表达。他说:“医犹兵也。古兵法阵图,无不当究,亦无不当变,运用之妙,在乎一心。妙于兵者,即妙于医矣。”[6]1135意思是说,医术(如同用兵打仗一样)的高妙在于灵活变化。其实,“无不当变”也体现了傅山的哲学思想主张。在他看来,万事万物无论是从形态还是从内在规律上都处于永恒的变化之中,人之所为也应当遵循其变的法则,要善于用心究竟、妙法求变。

这种思想在他批点庄子《刻意篇》时表现得非常明显。庄子在其中特别提出来“水象天德”说,认为水的变化呈现着“天德之象”,人应取之效之。水看上去无杂质则清澈,无有变化所以平静。但其“郁闭而不流亦不能清”,水的这种不杂无变又无法使之保持清澈平静,而只有在其顺天应然的流动过程中才能做到清澈平静。人也是如此。要想“养神”,培养提高自我的内在人格,完善自我的修养,也需要“动而以天行”,此所谓“养神之道也”。

对此傅山很是赞赏,他认为,“郁闭而不流亦不能清”是此论说的点睛之笔,也是水其性之所以为天德的实质之所在。于是他特别批注说:“‘水象天德’从‘郁闭不流亦不清’句来”。在此他还专门给出来个中的自然依据及理由,说:“天无一时而息,水不得一时不流。”[5]1117-1118在他看来,水之所以像天之德,是因其遵循着天之德;水之所以以流动为其德,是因为其遵循着天的“无时而息”的品德。而这也正是傅山力主“无不当变”的理论依据。

其实,“无不当变”几乎是傅山整个人生的重要的方法理念。“变”的本义是变化。但引申开来,“变”在不同的语境中又可表达诸如变动、运动、灵活、不执一词、不执一脉、不拘一格,以及种种关乎自由、倾向现实实践的行为主张。我们发现,不论是其人生、其作品,还是其行为建议主张,“无不当变”可以说是其不变的原则。或“萧然物外”而离乎世俗常规,或“好学无常家”而强调走出厅堂躬身观察实践,或力荐百家诸子学问而突破经学之缚,或提倡实用学问而落实“天下”之关怀,或如其书法那般狂放不羁,抑或如其医术之妙用于变中求得实际的“对症”。总之,傅山之所以有这样的特质及思想倾向,其原因无疑是多方面的。但不容置疑的是,他有关自然之道的认识,以及基于此认识的“无不当变”的理念,应该是其中十分重要的原因。

[参考文献]

[1]魏宗禹.傅山评传[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1.

[2]傅山.霜红龛集(卷二十六)[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84.

[3]陈鼓应(注释).老子今注今译[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

[4]傅山.傅山全书(卷五十)[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91.

[5]傅山.傅山全书(卷五十一)[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91.

[6]傅山.霜红龛集(卷四十)[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84.

【责任编辑冯自变】

Fu Shan’s dialectics thought

LIU Jing

(SchoolofPhilosophyandSociology,ShanxiUniversity,Taiyuan030006,China)

Abstract:Fu Shan’ elaboration about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being and nothing involves the origin of things and universe, subject of a myriad of things and reality. The former two is the prerequisite of the latter while the latter is about the change of reality. As for the relationship of the former two, Fu Shan thinks that universe comes into being from nothing, which is the basis of his idea of one and change and that everything is changing.

Key words:Fu Shan; Tao; dialectical unity; being and nothing; one and change; changing

[收稿日期]2016-03-01

[作者简介]刘晶(1989-),女,山西兴县人,山西大学哲学社会学学院在读研究生。

[文章编号]1672-2035(2016)03-0010-03[中图分类号]B024

[文献标识码]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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