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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女性藏书》及其人文内涵

2016-02-12张思瑶

图书馆研究与工作 2016年4期
关键词:私家藏书家藏书

张思瑶

(南京工业大学图书馆江苏南京211816)

·书评·

《浙江女性藏书》及其人文内涵

张思瑶

(南京工业大学图书馆江苏南京211816)

文章通过对凌冬梅所著《浙江女性藏书》的解读、评价,介绍了该书的写作背景、主要内容,并揭示了其深刻的人文内涵,指出该书不仅填补了中国藏书史上的一小块空白,同时打破了国人对藏书的一些固有认知,并期待有越来越多的藏书女性出现。

藏书史;浙江女性;人文内涵

1998年,申寅宾在《南通市当代私家藏书的特点》一文中,总结了南通市私家藏书的特点,指出男性在私家藏书中占主体,认为“男性藏书有其性格优势,男子一般兴趣较为广泛,爱好虽有不同,一旦喜欢则比较专一和持久……从我国传统习惯来看,父传子,子传孙,这几乎成为汉民族的一大特色。父辈不仅把藏书传给儿子,同时也把藏书习惯有意无意地留给了子孙。”[1]女性藏书家少并不只是南通的个别现象。2008年,浦清莲在《山东图书馆季刊》的《二十年来中国当代藏书家评选概述》中,条缕了自20世纪80年代后期至21世纪初的我国当代藏书家评选活动,地域范围涉及北京、上海、重庆、山东、山西、江苏、内蒙古、浙江、吉林,不但介绍了藏书评选活动的背景和过程,还尽可能地提供了获奖人员名单。通观全文,获奖人多为男性,女性极少。2013年,范凤书《中国私家藏书史》(修订本)指出,“考得自春秋战国私家藏书萌芽至现代共5045位藏书家,并对其进行了群体分析,其中女性40人。”[2]2女性只占0.79%,无论有意识与否,私家藏书这项活动在我国历史上都成为了一项男性活动,而这更凸显了对女性藏书关注的重要性。嘉兴学院图书馆凌冬梅女史新近出版的《浙江女性藏书》(浙江工商大学出版社2015年版)便是一部既让人耳目一新、又极富价值的著作。

1 《浙江女性藏书》的选题背景

作者将研究目光聚焦于浙江女性藏书,实是有其生活和专业背景作为支撑。供职于嘉兴学院图书馆的凌冬梅,出生于浙江桐乡,毕业于南京大学信息管理学院图书馆学系,师从徐雁教授,本身即具备了较为深厚的研究素养。自南京大学毕业后,她在承担图书馆本职工作的同时,主要从事图书馆学史的研究,工作期间主持了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浙江省教育厅科研项目等多项课题。《浙江女性藏书》即为2014年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基金的成果,亦为2014年浙江省社科联全额资助项目。据作者后记中言,对女性藏书的探索始自2011年,“开始感兴趣于传统藏书文化,尤其钟情女性的读书、藏书、护书活动。虽然在旧社会中能够称得上‘藏书家’级别的女性实属稀罕之至,但是著名藏书世家与藏书名家背后却总是闪烁着女性的身影,于是萌发了拨开历史的迷雾,将这些身影彰显于传统藏书的广阔天地中的想法”[2]260。不仅如此,作者更拓展视野,将历史上那些为传统藏书作出了贡献,但还称不上“藏书家”的女性作为“藏书活动的幕后女性”纳入研究范围。

中国幅员辽阔,作者选择浙江地区的女性藏书活动作为切入点,不仅仅因为自己生长于浙江,深受浙江山水的滋养,与浙江有着天然的地缘联系,更是因为在中国女性藏书史上,浙江女性藏书活动影响巨大:

李清照南渡后,在浙江寓居至辞世,其间护书、藏书,是为浙江女性藏书之萌芽。

……晚明时,女性受教育机会增多,一定程度上给女性带来了相对宽松的文化生存空间,故晚明至清初浙江本籍女性藏书家开始出现,如柳如是、王鉽妻汪氏。一些外籍女性藏书家,亦曾长时间在浙江生活过,如阮元(1764—1849)继配孔经楼(?—1833),是孔子第七十三代长孙女,自幼爱好读书,知书达礼,与阮元在杭州成婚,嫁妆就是书籍。

清代是私家藏书发展的高峰时期,浙江私人藏书在明代藏书快速发展的基础上达到了鼎盛,浙江女性藏书亦在此时期发展至高峰,相继出现沈彩、查惜、胡慎容、潘佩芳、闵怀英等女性藏书家,成为浙江藏书史上女性藏书家人数最多的时代……清末至民国,出现了首例以一女子之力建造藏书楼的女性——萱荫楼主宁波方矩。

除了称得上藏书家的女性外,浙江尚有推动了藏书发展的非藏书家女性。这些女性,或通过婚嫁传布藏书之风;或脱簪珥首饰以偿夫购书之愿;或以己之才华助夫编书、刻书、装校;或言传身教,将后代培养成读书人或藏书家;或为藏书传承鞠躬尽瘁[2]6-7。

作者通过对历史上浙江女性藏书事迹的梳理,为读者展开了一幅时光流转中浙江女性爱书、护书、抄书、读书、藏书的不朽画卷,从而有了这一部《浙江女性藏书》。

2 “浙江女性藏书”的历史轨迹

全书约30万字,除弁言、参考文献、浙江藏书女性姓名索引和后记以外,共分为五篇:“浙江女性藏书的历史轨迹”“浙江历代女性藏书之名家”“浙江藏书活动的幕后女性”“浙江藏书女性的文化成就”以及“浙江藏书女性传略”5个篇章。如果说第一篇“浙江女性藏书的历史轨迹”是对浙江女性藏书活动的宏观、博约的分析与介绍,那么后面四个部分就是对浙江藏书活动中的女性进行微观、精深的聚焦与研究。

全书在首篇总括性地梳理了浙江女性藏书的历史轨迹,从宋室南渡开始,以李清照的藏书活动为契机,浙江女性的藏书活动由此发轫;再到明清时代,在浙江的私家藏书走向繁荣鼎盛的背景下,带动和提高了浙江女性的藏书热情和能力;清末至民国时期,妇女解放运动的兴起与发展极大地改善了妇女的生存与生活环境,使得她们在解决温饱的基础上,逐步寻求精神的充盈与丰富。藏书活动在主观上让女性们逐步从蒙昧的状态走向觉醒与独立,客观上更是言传身教影响了后代子女,更有不少人将所藏捐献给国家,为新中国的文化事业贡献了一份力量。

第二篇和第三篇分别介绍浙江历代的女性藏书活动,根据性质的不同,分为“女性藏书之名家”和“藏书活动的幕后女性”。这里就不得不提作者对于这两种女性所作的区分,其理论背景根植于《中国私家藏书史》中对“藏书家”这一专业术语提出的“三个基本条件”[3]:书多、质量高以及对书籍的整理和应用。而女性要满足这三个条件是很难的,因此够格能被称为“藏书家”的女性数量有限,但有相当数量的女性“同样为保存、传承典籍做出了卓越贡献”[2]5,因此本书在第二篇着重介绍女性藏书家以外,在第三篇便着重介绍了藏书活动幕后的女性。第五篇更是将书中所涉及的女性综合起来,分别作了小传,试图让读者能够全方位地了解这些藏书女性的生平及她们的藏书活动。

《浙江女性藏书》共介绍了52位在藏书活动中作出贡献的女性人物,其中藏书家18位,幕后女性34位。52位女性人物中,重点叙述了藏书家李清照(1084—1155)、柳如是(1618—1664)、沈虹屏(约1748—1792)、张秋月(生卒年不详)、方矩(1893—1978)和温彝罂(1898—1930)。在对女藏书家个人的叙述过程中并非完全以时间为引,而是时时以书籍的聚散为导引,围绕“藏书”这个中心,整体介绍女性藏书家们生平轨迹,兼及历史背景、人文掌故,并在传略部分中引入家世关系这一因素,溯源分析藏书女性形成的家学背景,延展阐释藏书女性将藏书习惯与风气带入夫家,传于子孙,为藏书家族的形成提供支持。在侧重对藏书活动关注的同时,也同样展现出历史上这些与书为良伴的女性所取得的文化成就(第四篇“浙江藏书女性的文化成就”)。

在对幕后女性的描写中,作者将对藏书活动作出相似贡献的女性汇集一处,分为五类,着重缕述她们人生中为藏书活动作出贡献的时段和事迹。“依托婚嫁传布藏风”向读者介绍了藏书家族的联姻文化以及女性在嫁入夫家后,以自身逐步影响夫家,从而开启了家族的藏书风气。“红袖添香助夫藏书”部分着重叙述了以海盐彭贞隐、嘉兴王昙(1760—1817)之妻金礼嬴(1772—1807)、平湖张凤(1788—1833)、杭州劳权(1818—1864)妾室陈染兰为例的“男性藏书家们背后妻子(妾)的功劳”。“言传身教课子藏读”表现了女性支持并指导子女读书、藏书,并将子女培养成藏书家的功绩,诸如海宁大藏书家蒋光煦(1813—1860)之母马氏,在夫逝子幼的困境中,不仅承担教子读书之重任,且以“若能读,即为若市”为原则支持光煦藏书,终将光煦培养成了乾嘉时期名震东南的藏书大家。“苦心孤诣护持藏书”则是女性突破“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精神糟粕的禁锢,深知书籍的重要性而努力护持藏书的绝佳体现,在这方面,嘉兴钱与龄(1763—1827)保护安徽女藏书家王贞仪(1769—1797)遗著,终将十三卷《德风亭初集》留存面世之事堪称楷模。“化私为公捐赠藏书”表明女性们对私藏的态度在精神上完成了由藏到用、由私到公的性质转变。嘉兴劳善文(1895—1972)、宁波蔡瑛以及临海屈茝纕(1854—1944)均将家藏化私为公,为国家的文化事业作出了自己的贡献。

3 《浙江女性藏书》的人文内涵

“绿衣捧砚催题卷,红袖添香伴读书”无疑是从古到今数不清的读书人所向往的书香生活。以往,人们总潜意识地认为秉烛夜读这等雅事专属于男性,而《浙江女性藏书》的出现在填补了中国藏书史上一小块空白的同时,也打破了国人对藏书、读书、抄书、护书一系列事物的传统认知。纵使范氏族规中明确有妇女不可登天一阁楼的规定,导致钱绣芸抑郁而终;纵使无钱、无社交、无专门知识,也无法阻挡中国女性对知识的渴求和对书籍的热爱。从继承家藏的蔡琰(约177—?),到家学深厚的李清照千里藏护书换来了《金石录》的存续,再到嫁人后开始学习,后能以诗文唱和、刻书风流的沈彩,再到祁氏养女朱氏的出嫁萌芽了小山堂藏书,以及建立了藏书楼的方矩(1893—1978)……在中国藏书史的版图上,女性份额虽小,但光芒无法忽视,正如作者在弁言中所言:

在中国私家藏书史上,女性同样有着男性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谁也不能否认这个群体为中国藏书、为传承中华文化所做出的贡献,这些留有名字或未留下姓名的女子自觉不自觉地向社会和历史宣告着她们不仅作为“人”,而且作为“才人”的客观存在,她们同样肩负着文化使命。可以说,没有女性这个群体的参与,中国的藏书文化是不完整的。因此,挖掘、整理、保存女性藏书史料,研究、展示、推广、普及女性藏书文化,是一件十分有意义的工作[2]5。

《浙江女性藏书》仅仅关注了浙江一地的女性藏书活动,而我们相信在整个中国大地上,还有更多的女性藏书活动等待去发掘与整理。同时,本书也为当代藏书活动提供了指引,当代女性比以往任何时代的女性都有更为优越和适宜的藏书土壤,期待在现代社会中出现更多的藏书女性!

[1]申寅宾.南通市当代私家藏书的特点及导向浅议[J].图书馆工作与研究,1998(5):61.

[2]凌冬梅.浙江女性藏书[M].杭州:浙江工商大学出版社,2015.4.

[3]范凤书.中国私家藏书史[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13:7.

Zhejiang Women’s Book Collection and its Cultural Connotation

This article introduced a book entitled Zhejiang Women’s Book Collection,covered the writing background and main contents of the book,and revealed its profound cultural connotation.It also pointed out that the book not only filled a small piece of blank in the history of Chinese book collection,but also broke some inherent stereotypes of book collecting,hoping there would be more and more female collectors.

book collection history;Zhejiang women;cultural connotation

G256.4

A

张思瑶,女,南京工业大学图书馆助理馆员。

2016-0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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