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中“问题意识”的历史转向
——读译丛与研究丛书“总序”
2016-02-12姜海波
姜海波
(黑龙江大学 哲学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80)
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中“问题意识”的历史转向
——读译丛与研究丛书“总序”
姜海波
(黑龙江大学 哲学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80)
本文根据目前已出版的译丛和研究丛书总序,将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划分为三个主要的历史阶段,并且每个阶段都是由特定的“问题意识”所引导。从已出版的译丛和研究丛书的总序中可以得出结论,目前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需要深化追踪和同步研究、需要拓展研究的问题域、需要形成研究的合力、需要将其视为建构性的理论资源。
国外马克思主义;问题意识;历史转向
国外马克思主义现已成为我国学术界研究的热点领域之一,不仅国内一线学者多有涉猎,而且是马克思主义、哲学、政治学、经济学、社会学、文学、美学等相关专业博士和硕士研究生学位论文的重要选题来源。那么,这些研究中的问题意识是什么?它是否始终如一?本文则根据近年来国内出版的译丛和研究丛书的“总序”扼要阐述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中的问题意识及其历史变迁。
一、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的契机和阶段
目前,对于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阶段的划分众说纷纭,划分的标准也不尽相同。这种研究与国内经济、政治和社会形势有着直接的内在联系,因此本文的划分是长时段的。新中国成立以后到改革开放前,我国在经济体制上主要是计划经济,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也主要是沿袭苏联教科书。这期间,我国急需了解其它国家的建设经验,当然也包括意识形态领域的控制和管理,以此确立马克思主义的主导地位,这就需要研究国外是如何理解和看待马克思主义。这期间主要是大量翻译了各国共产党的文件和决议等,同时也翻译了一些国外政客和学者的文章。苏共二十大以后,国际理论界掀起了一场所谓“非斯大林化”的运动,国内也急需掌握国外的理论动态。就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而言,卢卡奇最先进入国人的视野。1960年,世界文学编辑部编辑了《卢卡契修正主义文艺论文选译》。同年,中国作协上海分会研究室编辑了《卢卡契修正主义资料选辑》,书名就表达了出版的目的。此外,1962年,韩润堂翻译了卢卡奇的《存在主义还是马克思主义?》。1963年,王玖兴翻译了卢卡奇的《青年黑格尔》一部分,均由商务印书馆出版。《哲学译丛》杂志发表了一系列苏联关于卢卡奇的批判文章。这一阶段,国内虽然开始接触了卢卡奇,但是第一,这些资料都是供批判使用的,不是一种学术研究的眼光和态度,基本的结论也都带有意识形态的色彩;第二,这时没有“西方马克思主义”这个概念,并未意识到卢卡奇开启了一个全新的马克思主义解释传统;第三,对卢卡奇的译介是有选择的,甚至最为著名的《历史和阶级意识》都没有完整的翻译。这个阶段最值得一提的译作成果是弗兰尼茨基的《马克思主义史》(1963年,三联书店),分为上下两卷,不属于正式发行,封面上印着“供内部参考”。这部著作不仅涉及马克思、恩格斯、列宁的思想,也包括狄慈根、拉法格、索列尔、梅林、考茨基、卢森堡、阿德勒、希法亭等马克思主义史上的重要人物,还包括卢卡奇、葛兰西、布洛赫、列菲弗尔、萨特等经典西方马克思主义思想家,这是我国学界首次全方位地了解到“西方马克思主义”的观点。但该书并未使用“西方马克思主义”概念。之后不久,文革就爆发了,这些属于资本主义的“毒草”一类的思想遭到全面禁止,这类研究也就“中断”,成为一个孤零零的,纯粹的“开端”。
徐崇温在一篇“个人自传”中回忆他研究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原因,他说,“在1977~1978年间,胡乔木同志到中国社会科学院来主持工作不久,中央领导同志要他让中国社会科学院提供一份有关‘西方马克思主义’的材料”。这个“政治”任务“重启”了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改革开放以后,特别是党的十三大以后,伴随着东欧剧变和苏联解体,我国学者面临着结合社会主义建设实际,创造性发展马克思主义的理论任务,非常需要了解国外马克思主义者所积累的理论经验,而这方面的资料却又相对缺乏。1982年。徐崇温出版了《“西方马克思主义”》一书,这是我国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的标志性著作。在徐崇温主持下,从1989年开始,重庆出版社刊行了“国外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研究丛书”,中国的读者最初都是通过这套丛书了解了西方马克思主义。其中包括:卢卡奇《历史和阶级意识》、《关于社会存在的本体论》、科尔施《马克思主义和哲学》、葛兰西《实践哲学》、霍克海默的《批判理论》、阿多诺的《否定的辩证法》、霍克海默、阿多诺的《启蒙的辩证法》、哈贝马斯的《交往与进化》、《交往行动理论》、施密特的《历史和结构》、胡克的《对卡尔·马克思的理解》、马尔库塞的《单向度的人》、《理性和革命》、列斐伏尔的《论国家》、科恩的《卡尔·马克思的历史理论》、赫勒的《日常生活》、赖希《法西斯主义群众心理学》、莱斯的《自然的控制》等等,这套丛书一共50本,给当时的中国学界以很强的冲击,使西方马克思主义一下呈现在我们面前。有了这些资料,研究工作也就随即展开。同时,这套丛书又推出了10多部国内研究专著,陈学明、余文烈、李青宜、郑一明等人也成为国内首批研究西方马克思主义的代表人物。
进入21世纪以后,马克思主义在学科建制上成为一级学科,其中包含“国外马克思主义”二级学科,因此,对国外马克思主义主要流派进行深入和系统的研究成为学科建设的内在需要。越来越多的学者认识到,20世纪马克思主义分化和演进格局是研究马克思主义的不可或缺的视角,是我国社会主义建设必要的理论资源,因而我国出现了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的又一次高潮。目前,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中主要的译丛包括:⑴马克思主义研究译丛(2002,杨金海);⑵当代学术棱镜译丛——国外马克思主义与后马克思思潮(2002,张一兵);⑶当代英美马克思主义研究译丛(2005~2010,段忠桥);⑷马克思与西方传统(2007,刘森林);⑸马克思与当代世界(2008,魏小萍);⑹国外马克思学译丛(2009,鲁克俭);⑺当代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文库(2009,陆象);⑻日本马克思主义译丛(2009,韩立新);⑼东欧新马克思主义译丛(2010,衣俊卿);⑽国外马克思主义与国外社会思潮译丛(2010,俞吾金);⑾21世纪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译丛(2011,孙文亮等)。
当然,商务印书馆、译林出版社、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华夏出版社出版的系列译丛中也包括国外马克思主义的相关译著,但并未撰写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方面的专题“总序”,故本文未加以考察。国内出版的研究丛书包括:⑴当代国外马克思主义评论(2000,俞吾金);⑵现代国外马克思主义经典文本解读丛书(2003,张一兵);⑶文本的深度耕犁第一、二卷(2004,张一兵);⑷社会批判理论纪事第1~4辑(2006,张一兵);⑸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报告(2007~2015,复旦大学);⑹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论丛(2008,俞吾金);⑺当代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丛书(2008,俞吾金);⑻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论丛(2012,衣俊卿);⑼新马克思主义评论·第一辑·卢卡奇专辑(2012,衣俊卿·周凡)。
可以说,马克思主义在20世纪和21世纪均显示出强大的生命力。在马克思以后,国际上出现的任何重大的社会思潮,都会自觉地或不自觉地从马克思主义那里借鉴思想资源,甚至直接地或间接地用马克思主义来命名相关的思潮或学派。国内的马克思主义研究,无疑要借鉴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的最新成果,我国近年来出版的译丛和研究丛书顺应了这种研究的需要。我国是现代化进程中的后发国家,我们面临的许多现象和问题,在发达国家曾经出现过,或现在仍然存在,那么,它们的经验和教训是什么?这些经验教训蕴涵着哪些重大的理论问题?这些问题是否会导致我们对马克思主义的重新理解?这些理解是否可用于指导中国的建设实践。显然,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正是对这些重大理论和现实问题的一种回应。
二、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中“问题意识”的变迁
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的第一个问题意识可以表述为:如何对国外马克思主义进行基本的理论定位。在我国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的最初阶段,研究的范围远不如当今广泛,根据徐崇温界定,它主要是从从卢卡奇到阿尔都塞的观点,并称之为西方马克思主义。徐崇温在 1982年的《“西方马克思主义”》这本书中全面介绍了西方马克思主义,他将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基本观点总结分为12个方面,认为“西方马克思主义”是同马克思列宁主义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完全对立的,他的最终结论,“不能说它就是马克思主义,而只能说它是西方社会中一种左翼激进主义”。《求是》杂志1988年第9期中,徐崇温在答记者问时说,西方马克思主义“和马克思主义有区别”,“不能把它同马克思主义划等号”,“借助西方唯心主义的一些哲学流派”。它可以简要的概括为“西马非马”。在“国外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研究丛书”的总序中,徐崇温将马克思的哲学观概括为两个相互关联、不可分割的“基本点”,即将实践引进本体论和坚持自然界的优先地位,而作为人本主义哲学思潮的西方马克思主义“都没有从上述两个基本点的联结上去把握马克思的哲学世界观”③,因而是对马克思主义的片面理解。徐崇温的观点在当时最具代表性。客观地说,徐崇温先生引进“西方马克思主义”概念是一种极为重要的学术视野的拓展,丰富了传统马克思主义研究对象。但问题在于:这种研究中的问题意识是:西方马克思主义是否是马克思主义。具体的研究方法是先直接转述西方马克思主义著述家的观点,然后再用一种“武器”,当然主要是传统教科书体系,对这些西方马克思主义的著述进行否定性的宣判。然而,这种批判性解读的合法性是值得怀疑的,从而导致了问题意识的转换。
张一兵主编的“现代国外马克思主义经典文本解读丛书”从2003年开始出版,目前出版了5本,这套书的副标题都是阿尔都塞、布洛赫、列斐伏尔、阿多诺、鲍德里亚等思想家的“文本解读”,从而体现了一种问题意识。张一兵说,“1990年在深圳召开的纪念恩格斯的学术研讨会上,一位老前辈就向我激愤地质问道:‘不懂他们写的东西,就不能批判吗?!’没有认真读过一个文本,不懂一种学术思想所表述的意思,就可以评论,甚至加以重罪宣判,这是那个过去了的时代的学术霸权逻辑”④。西方马克思主义是将马克思与现当代西方哲学思潮嫁接,以建构出种种激进的批判话语。西方马克思主义者恰恰在对马克思主义经典文献进行精心解读的基础之上,开辟新的论域。比如,卢卡奇的《历史与阶级意识》基于对马克思《资本论》的解读;弗罗姆的《马克思人的概念》是对马克思的《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的解读;施米特创作《马克思的自然概念》是对马克思的《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的解读,因而,“文本解读”就成为研究国外马克思主义的一个关键词。如果我们没有研读过马克思的文本,我们将依据什么标准去判定西方马克思主义呢?另外,西方马克思主义者不仅具有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学术背景,还扎根于西方哲学和文化的背景中,因而他们重释马克思的理论框架本身就是一种原创性的哲学话语,问题随即产生,如果我们不能透视这些现代西方哲学和文化思潮,又怎能实现对批判对象的深层理论框架的真正解构呢?其实,翻译、资料转述和人物评述是面对崭新研究对象的一个必经阶段,如果这种研究基于“是不是马克思主义”的问题意识,也就不能深入发展。张一兵提出,“当前西方马克思主义深度研究的真正入口是脚踏实地的文本学解读”,以及准确理解和把握当代西方哲学思潮,真正找出其理论逻辑和主旨所在,以便高屋建瓴地驾驭它。也就是说,在深度文本解读的基础上,开始真正的批判性思考。基于马克思思想的文本解读同样是该研究的一个必经阶段,而目前许多的博硕士论文仍未充分认识到解读马克思的基础性作用,因而无法穿透国外马克思主义的诸多文本。
国内出现的另一种解读范式以衣俊卿为代表,他主编了《20世纪的文化批判》一书,副标题是“西方马克思主义的深层解读”,也就是把西方马克思主义的社会批判理解为文化批判,文化又是人的生存方式,它不仅指知识,也不仅是宗教、艺术、科学,它是整体的,是横穿人类经济活动、政治事件的生存方式,通过这种文化的视角,可以带来研究范式的更新,而不仅仅是限于经济决定论,只注重对经济生活的分析。这样,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全部理论,都被概括在文化批判这个框架中,进而进入微观的生活世界。
2007年党的十七大召开以后,伴随着国内外形势的深刻变化,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中又产生了新的问题意识,它引导着该研究逐渐趋向“现实逻辑”。在研究国外马克思主义的过程中,我国许多学者意识到,马克思主义是贯穿整个20世纪的文化现象,不理解马克思主义甚至不能理解20世纪的历史。同时,国外马克思主义者始终面对资本主义社会结构的变化,发达工业社会的文化危机,以及无产阶级革命的新形势来展开理论建构,如马尔库塞、鲍德里亚等人基于消费主义的社会现实所提出的创见,更不必说生态、女权和发展问题引发的新见解。那么,在对西方马克思主义进行深入的文本解读之后,我们还应做些什么呢?对此,徐崇温曾提出:“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正致力于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在这个时候,我们以相当大的精力和篇幅去研究产生在西方的‘西方马克思主义’,对于我们的伟大事业到底能起什么作用呢?”他的回答是,“西方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的当前意义,就寓于其对这种紧密联系实际的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的学习和研究的意义和作用中”⑥。这样看来,理论联系现实的逻辑始终含蓄地保留在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中。不容否认的是,今日的世界依然是存在着经济剥削、社会不平等、政治不自由、精神空虚、贫困、饥饿和战争动荡的世界,其中有许多问题已经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并在中国大地上得到了相当程度的解决,中国的经济总量已经上升到世界第二位。我们不能低估、更不能忘记这些努力奋斗的重要成果,然而这也不意味着今后的道路会一帆风顺。今日的中国,尽管经过三十多年的快速发展,但是人口多、底子薄、发展不平衡的基本国情没有改变,发展中国家的地位没有改变,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特征没有改变。此外,诸如自然资源短缺、环境污染严重、消费需求不足、劳动力结构性缺失、科技创新能力不强、现代企业制度未能根本确立、社会保障体系不健全、城乡收入差距较大以及腐败等重大问题仍亟待解决,因而,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亦应关注这些问题,并提炼和总结出建构性的理论资源,使其重新介入到我国社会主义建设的伟大实践进程之中。
三、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的趋势与展望
徐崇温先生在30多年前对“西方马克思主义”的译介可以说是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的奠基性成果,2002年8月27日,西方马克思主义研究经历了20年之际,张一兵写了一段话,他说,“我断定西方马克思主义经典文本的研究实际上还是一块未被开垦的处女地,而这种文本学的研究却恰恰是其他一切专题性研究的合法基础。所以,为了从那种海市蜃楼式的标签化窘境中摆脱出来,我们只能老老实实地从头开始”。2007年11月15日,衣俊卿在“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总序中指出:“当然,我们清楚地意识到,目前中国的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还处于起步阶段,在研究范式、理论评价、推陈出新等方面还存在许多薄弱环节,存在很多局限性,甚至存在某些理论失误”⑦。2012年7月,还是在总序中说:“我们必须看到,虽然我国的新马克思主义研究已有30年的历程,但是,我们的研究成果还具有初步和初始的性质”⑧。阅读这些总序之后,人们自然会问:为什么总是“开始”、“起步”、“初步”?从这些总序中,我们可以发现新的和更高的起点,并得出以下基本的结论:
首先,在信息化时代,应深化国外马克思主义的追踪和同步研究。复旦大学为此做了很多有成效的工作⑨。俞吾金在“当代马克思主义研究丛书”的总序中指出,应将研究的焦点放在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初以来国外马克思主义的最新发展上。也就是说,重点考察在最近20年左右的时间里,国外马克思主义发展的最新态势是什么?国外马克思主义者发表了哪些有影响力的著作和论述?他们正在思考哪些重大的社会问题和理论问题?当然,为了把前沿问题叙述清楚,也需要做一些历史的铺垫,正如中国古语中的“温故而知新”,但探讨的重心始终落在国外马克思主义者所面对的最前沿的问题上。王凤才提出的“法兰克福学派社会批判理论的政治伦理转向”就是追踪研究中最具代表性的研究结论。魏小萍也将“把握时代脉搏、追踪国外马克思研究的最新动态”作为“马克思与当代世界”译丛的宗旨。当然,这种研究不仅需要熟悉理论研究的谱系,同时还需具备较强的外语能力,这样才能“生成”特定的前沿问题,“前沿”由此也就成为一个动词。
其次,拓展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的问题域。俞吾金强调研究的系统性,他指出了三种不同的研究进路,即“区域研究”、“流派研究”和“问题研究”。“区域研究”重点探讨亚洲、非洲、拉丁美洲和南美洲(包括一些社会主义国家,如越南、老挝、朝鲜、古巴)的马克思主义发展现状;“流派研究”主要探索国外最新的马克思主义流派,如“后马克思主义”、“解构主义的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的马克思主义”、“解放神学”等;“问题研究”侧重于反思当代国外马克思主义者探索的一系列重大的理论问题,如“全球化背景下的现代性”、“市场社会主义”、“当代资本主义的最新发展”等。段忠桥则提出“转向英美、关注正统、超越哲学”的口号⑩,质疑那些过分关注德、法马克思主义(“正统”)研究的现象,认为如果没有经济学维度,马克思的哲学也会黯然失色,因而需要在“转向”中实现“超越”。再比如,韩立新将“日本马克思主义”看作是与西方马克思主义、东欧新马克思主义“同等级别的范畴”,因为日本的一些马克思主义者在解读马克思的经典文本方面具有独到的功夫。这都在一定程度上拓展了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的问题域。
再次,形成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的“合力”。目前,就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领域而言,国内许多高校都形成了自己的传统和特色,这在译丛和研究丛书的总序中也有体现。如复旦大学和南京大学对前沿的追踪研究、人民大学对政治哲学和分析马克思主义的研究、中南财经大学对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研究、清华大学对日本马克思主义的研究、山西大学对英国新马克思主义的研究、黑龙江大学对东欧新马克思主义的研究等等。简单说来,目前国外马克思主义的格局的形成出于两点考虑:第一,如何能够建设有特色的学科和专业,发挥自己的特点和专长,又能和以往的研究传统对接,成为新的生长点;第二,避免撞车,从而造成大量无意义的重复,也就是在全国范围内形成“分工”式的研究,最后形成总体的合力。分工并不意味分割,分工以及由此产生的理论差异和分歧是学术研究的常态,它关系到一个国家或民族的学术团体的理论旨趣、学术积累,以及向世界贡献思想资源的方式。只要问题意识足够明晰,共同关照世界范围内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分化和演进格局,这种研究会殊途同归。
最后,国外马克思主义应该成为一种建构性的理论资源。国外马克思主义的研究应该成为重新理解马克思的伟大思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建构性理论资源。因而,需要明确我们自身的问题意识,不能仅仅追新潮、不能就人物研究人物,不能就著作解读著作,要具有更开放和宽广的视野。例如,刘森林在“马克思与西方思想传统”译丛的总序中指出,将马克思思想的来源仅仅理解为德国古典哲学、英国国民经济学和法国社会主义是远远不够的,马克思与古希腊思想、马克思与宗教哲学传统、马克思与浪漫派都有很深的渊源关系,而“偏偏生养马克思的西方思想传统一直没有得到足够多的重视”,理解这种思想传统,就要努力接近马克思的学术素养,尤其欧洲的古典素养,否则,我们不可能做合格的马克思的读者,也就无法像马克思那样去思考。这些新的现象和资料可能给传统的理论,尤其是基础理论提出的挑战,并在挑战与应战的互动中丰富并推进马克思主义基础理论的发展。
总之,若要知道我们在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的道路上走了多远,就要知道我们是从哪里出发的。在从不了解到了解的意义上,是一次起步;在摆脱原有的评价模式,深入解读文本的意义上,又是一次起步;在使其成为介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理论资源的意义上,我们还是一次起步。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中“问题意识”的历史转向所呈现的是:每一代研究者的历史使命和责任。
[注释]
① http://www.cssn.cn/xr/xr_xszc/201310/t20131029_74679 8.shtml
② 徐崇温:《“西方马克思主义”论丛》,重庆出版社1989年版,第41页。
③“国外马克思主义与社会主义研究丛书”总序,第3页。
④ 张一兵:《问题式、症候阅读与意识形态》,中央编译出版社2003年版,丛书总序,第1页。
⑤ 徐崇温:《西方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海南出版社2000年版,第284页。
⑥ 徐崇温:《西方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海南出版社2000年版,第2页。
⑦ 衣俊卿:《现代性焦虑与文化批判》,黑龙江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总序,第5页。
⑧ 衣俊卿:《20世纪新马克思主义》,中央编译出版社2012年版,总序,第3页。
⑨ 从全国范围看,复旦大学的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起步较早。1985年,复旦大学哲学系率先成立了国外马克思主义教研室,其主要学术成果,俞吾金和陈学明主编的《国外马克思主义哲学流派》(上下卷)于1990年问世后,被不少高校列为必修课教材。陈学明的《西方马克思主义教程》也被教育部列为研究生推荐教材。1999年,复旦大学“当代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中心”宣告成立。2000年,该中心被评为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简称“小基地”)。2005年,在“小基地”和哲学系原有的两个国家重点学科,就是外国哲学学科和马克思主义哲学学科的基础上,又成立了“复旦大学国外马克思主义与国外思潮研究国家哲学社会科学创新基地”(简称“大基地”)。到目前为止,“大基地”拥有《当代国外马克思主义评论》(CSSCI来源期刊)、《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报告》(年度系列报告)、《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论丛》(研究丛刊)、《现代外国哲学》(研究丛刊)、《国外马克思主义与国外思潮译丛》等学术刊物和系列丛刊。
⑩ 段忠桥,“当代英美马克思主义研究译丛”总序。
责任编辑:梁一群
B505
A
1008-4479(2016)01-0027-06
2015-11-06
姜海波(1972-),黑龙江大学哲学学院教授、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