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常态下我国粮食生产能力安全的多维度变化及政策取向
2016-02-12于德运曲会朋
于德运 曲会朋
(吉林省社会科学院 农村发展研究所,吉林 长春 130033)
新常态下我国粮食生产能力安全的多维度变化及政策取向
于德运 曲会朋
(吉林省社会科学院 农村发展研究所,吉林 长春 130033)
粮食产能安全是国家粮食安全的核心,恢复发展粮食生产的过程,实际上就是提高粮食产能的过程。面对纷繁变化的新形势,我国粮食产能安全将不得不长期应对粮食运作格局、粮食生产环境、粮食作业成本、粮食市场风险、粮食贸易壁垒的变化的新常态。基于此,有必要从时空布局、经济属性、作用地位、矛盾索解、类型层面、产品加工、国际粮情等进行多维度的分析。应当在分析新常态下粮食产能安全多维度变化的基础上,从问题和忧患意识出发,提出建构新常态下我国粮食产能安全复合系统的政策取向。
粮食产能安全;多维度变化;对策建议
粮食生产能力(以下称“粮食产能”)是农业资源综合生产能力的主要组成部分,泛指一个国家或地区耕地资源载体下在一定地区、一定时期和一定社会经济技术条件和正常气候情况下,由各种生产要素综合投入、有机组合及相互作用所形成的、能够相对稳定地达到一定产量的粮食产出能力。其实,我们所说的粮食产量不仅仅是一个数量概念,也具有质量的含义,即粮食的优质化、专用化和多样化。这就是说,增加粮食产量与提高粮食质量,是相向而行、并行不悖的。影响粮食产能的要素很多,主要包括自然资源要素、物质装备要素、劳动力要素、科学技术要素、灾害风险要素、政策措施要素等。
一、新形势下提升粮食产能安全意义重大
第一,提升粮食产能安全水平是确保国家粮食安全的重要基础。
一般国家的粮食安全包括生产安全、流通安全和消费安全三部分,具有综合性和层次性。如果将粮食安全喻为一座标塔,粮食产能安全便是塔基,它直接决定了粮食流通领域的安全,进而支撑着消费环节的粮食安全。一个国家只有生产出一定数量和质量的粮食,保证国内流通领域有充足的粮食运销,通过提高收入或向弱势群体发放补贴等方式,让消费者购得足够合格的粮食产品,才能最终实现国家完整的粮食安全。可见,保障国家粮食安全,最根本的还是要确保产能的提升。在我国,粮食安全既是一个重大的经济问题,又是一个不容忽视的政治问题。如果没有必要的粮食产能作保障,就没有稳定可靠的粮食安全,良好的发展环境就难以形成。目前我国虽然粮食产能总体向上,供求关系基本平衡,但流通体系不那么强健顺畅,人均粮食消费水平还比较低,整体并不宽裕。粮食问题牵一发而动全局,一遇产量波动,极易市场变化,引发社会紧张。所以,提高粮食产能安全水平,实现粮食稳定生产,是确保国家经济安全的核心基础。
第二,提升粮食产能安全水平是支撑国民经济协调发展的可靠保障。
农业是国民经济的基础,粮食是基础的基础。我国国民经济几次出现大的波动,几乎都与粮食生产大起大落有关系。近些年我国国民经济快速增长,粮食等主要农产品的稳定供给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正是中央从全局和战略高度出发,把粮食增产、农民增收始终作为重中之重抓紧抓实抓牢,才几次避免了人民经济生活中煤电油紧张与粮食短缺“双碰头”的不利局面,关键时刻都是粮食成了“定海神针”。可以说,稳定发展粮食生产,是我国国民经济三次产业协调发展的“平衡器”和主心骨。
第三,提升粮食产能安全水平是粮食安全战略的关键环节。
从历史上看,不同类型、不同制度的国家,保障国家粮食安全的基本手段大相径庭、各不相同。超级大国往往凭借自身雄厚的国力,以强大的粮食产能和流通能力等手段确保本国粮食绝对安全。粮食资源短缺的依附型国家,除了确保主要口粮生产能力以实现基本口粮自给外,一般不支持非主要口粮之外的粮食产能建设,而是主要依靠粮食进口能力和流通能力保障粮食安全。粮食资源相对短缺的自立型国家,一般追求粮食基本自给、适度进口的目标,重视粮食产能和流通能力建设,以保障本国粮食安全。至于那些粮食产能薄弱的最不发达的国家,只能主要靠进口维持国内粮食供求平衡。一些没有粮食生产基础的城市型小国无法依靠本国的粮食产能提供粮食,其粮食安全保障只能依靠别国粮食产能的建设,完全靠发达的进口能力和储备能力维系国家粮食安全。我国是世界第一人口大国,粮食生产要素中的耕地、粮食单产、农业用水,都比较薄弱短缺,人均占有量尚低于世界平均水平,粮食生产的可控性、稳定性还不高。国情国体和国家的地位作用,决定了中国必须实施既不同于发达国家,又有别于粮食依附性国家,具有本国特色的国家粮食安全战略,即“以我为主、立足国内、确保产能、适度进口、科技支撑”。其立足点就是要坚持以我为主、立足国内,坚持中国人的饭碗任何时候都要牢牢端在自己手上,我们的饭碗应该主要装中国粮;其出发点就是要始终坚持抓好粮食生产不动摇,进一步明确保障国家粮食安全的优先次序,首先要确保谷物基本自给、口粮绝对安全;其着力点就是要努力确保产能,强化科技。如果把国家粮食安全战略看作一根完整链条的话,提高粮食产能,挖掘粮食生产新潜力,保持粮食发展的持续稳定性,则是全部链条的关键环节。
第四,提升粮食产能安全水平是应对全球严峻粮食形势的有效选择。
首先世界消除饥饿任重道远。联合国粮农组织第39届大会于2015年6月在罗马召开。会议表明,短期内粮农组织工作的重中之重是消除饥饿、应对营养问题和气候变化。其次全球营养不均衡令人堪忧。如全球食物不足人数虽在减少,但肥胖人数却在增加。再次气候变暖导致粮食危机风险大增。随着气候变暖,20世纪降水量充足的国家和地区近年干旱频发,给粮食生产造成了严重影响,使那些拥有众多贫困和饥饿人口的干旱地区和小岛屿国家更是雪上加霜。
二、新常态下我国粮食产能安全的多维度变化
第一,从时空布局维度上看,新常态下我国粮食生产的分布已经由沿袭千年的旧格局步入新阶段。
我国江南地区号称“鱼米之乡”,长时期一直是粮食主产区,特别是水稻主产区,现在已经成为主销区,亘古以来的“南粮北调”已经逆转为“北粮南调”。从近些年粮食减量来看,排在前6位的浙、粤、鄂、川、苏和赣是南方省份,自1997年以来6省粮食产量共减少300亿公斤以上。同期全国粮食增产的省份基本在北方,增产最多的5个省是豫、吉、辽、黑和鲁。北方5省不仅弥补了南方6省的减量,而且在总体上还使我国粮食产量进入了多年来的递增时期。令人瞩目的是东北地区成为最大商品粮基地,是全国粮食空间格局变化显著之点。在国家整体战略布局中,东北除了重工业基地的地位,还是我国的大粮仓。仅从总量来看,东北粮食总产量占全国总量的1/5。较高的粮食商品率意味着一旦发生粮荒,东北地区能外调出更多粮食,能有力保障国家粮食有效供给,对确保国家粮食安全的作用举足轻重。与其他粮食主产区相比,东北地区粮食生产潜力巨大。据保守估算,东北地区的粮食产能可以提高350亿斤。国家已经提出“全国新增1000亿斤粮食生产能力规划”,要求推进国家粮食核心产区和后备产区建设。全国只有黑龙江省和吉林省既是粮食生产核心产区又是后备产区,在国家粮食增产中的重要地位不言而喻。在我国粮食生产重心北移的态势下,无论从商品粮生产现状还是粮食增产潜力来看,东北地区无疑将是“重中之重”。然而,不能不看到,在粮食生产战略地位不断加强并被寄予厚望的情况下,东北地区水资源短缺、水土流失和土壤肥力退化等现况更加趋紧。所以说,我国粮食生产“北粮南移”格局虽然是一个客观事实,但也同时加剧了我国水资源与耕地资源在粮食空间中分布不匹配的窘境。农田基本建设滞后、水利设施不配套成为造成北方地区粮食生产“单产不高、总产不稳”的主要因素。东北地区的黑土沃野,自开垦以来逐渐担当着我国粮食增产的主力军角色,可是由于重用轻养,使得东北平原耕地黑土层已由开垦初期的80厘米至100厘米降至目前的20至30厘米。从以前老乡们说的“插根筷子也能发芽”,到现在的有些地块“咋上肥料也不长粮”,黑土地已经土层变薄、有机质减少、肥力下降。其实,与水土流失相比,掠夺式的粗放经营造成黑土肥力下降是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在东北,每年收完玉米之后,大量的整株秸秆或被烧掉,或堆在地里任其风化腐烂,结果造成土壤有机质不断流失,营养成分急剧减少。还是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每年春耕前,人们会看到一撮撮农家肥立于地头田间,耕地里还可见一道道沟渠,备浇灌耕田之用,可现在已经荡然无存!
第二,从经济属性维度上看,新常态下粮食的概念寓意已经由单一食饲需求品嬗变为多用全能稼蔷。
从上个世纪末开始,由于经济的发展和科技的进步,我国开始加深领悟粮食的功能和作用,从内涵与外延对其属性进行更全面的诠释。作为粮食三大主要粮食品种的玉米就告别了作为口粮主要品种的历史,身价倍增,成为精深加工业的当家原料;马铃薯正在翻身,成为第四大主粮品种;粮食的非子粒副产品亦崭露头角,登上了大雅之堂。从农业的多功能性来看,以粮食生产为基核的农业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简单的“吃饭产业”,它对于经济社会的发展具有重大意义。例如玉米,由默默无闻到华丽转身重新定位,使其经济属性和功能作用发生嬗变。主要表现在:在观念更新上,玉米从传统意义上的粮食作物重新定位为加工业原料和饲料原料,粮食玉米变成了经济玉米;在品质追求上,优质玉米的品种正在增加,新形势下的玉米结构调整已不再重复简单的板块加减的惯有模式,开始从营养品质、商业品质、加工品质入手,实现玉米结构内在品质的整体升级;在过腹转化上,玉米经济带动了畜牧业的发展和产业化经营水平的不断提高,使其成为主导产业;在工业化精深加工上,玉米告别了作为粮食安全的主要品种的历史,成为农产品加工业和食品制造业的当家品种。又如马铃薯,开始重返主粮行列演绎“老兵新传”,使主粮产能得到了新的提升。从粮食安全角度上看,实施马铃薯主粮化战略为国家粮食安全提供新的保障;从营养健康角度上看,实施马铃薯主粮化战略成为健康营养引领食品消费的有益选择;从居民不同需求角度上看,实施马铃薯主粮化战略成为谋求粮食结构多元化的蹊径;从产业构成角度上看,实施马铃薯主粮化战略成为多方协同的复合系统工程。
第三,从作用地位维度上看,新常态下粮食产能安全的本质特征已经由一般安排部署上升为国家安全的认识高度。
中央立足全局,着眼长远,提出了“以我为主,立足国内、确保产能、适度进口、科技支撑”的国家粮食安全新战略,充分体现了对我国国情和现代化建设规律的深刻把握。解决好十几亿人口的吃饭问题,始终是治国理政的头等大事。在粮食问题上不能忘记历史、盲目乐观,不能今天温饱无虞,就忘了昨天饿肚子的滋味;不能粮食连年增产,就看不到今后保障粮食安全的难度和压力。我国粮食安全基础仍不稳固,什么时候都不能轻言粮食过关。中央提出国家粮食安全战略的核心是提升粮食产能。我国处于正由中等收入国家向高收入国家迈进,低层次城市化正在进入更高水平,粮食需求在未来仍会发生不可逆转的增长。从粮食供给上看,粮食产量已经超过6亿吨,继续提高产能面临着很多制约因素。国家粮食安全新战略是综合考虑我国未来粮食的供求格局、农业资源的承载能力以及政策稳定性连续性等因素后做出的重大决策。
第四,从矛盾索解维度上看,新常态下粮食产能安全的过程要求已经由农业生产环境的局部改善扩展为整个国家全局议程。
我国粮食连年增产,其代价是地力、产能严重透支,若在高起点上继续保持好势头,难度正在加大。据专家分析,粮食等农产品的“天花板(价格冒顶)”、“地板”(成本挤压)、“黄线(补贴临界)”、“红灯(环境透支)”现象日益凸显,逼迫我们必须打组合拳,把粮食安全特别是口粮安全纳入国家安全决策的重要议题。尽管我国粮食生产连年增产,但在现阶段工业化、城镇化进程加快的背景下,在高起点上继续保持粮食发展的好势头,仍面临诸多挑战,形势更加严峻,困难接踵而至。由于农产品需求刚性增长与资源硬性约束趋紧并存,将使粮食等农产品供求长期处于紧平衡状态;由于农产品供求总量平衡与结构性紧缺并存,未来缺口继续扩大结构性矛盾将长期存在;由于生产成本上升与比较效益下降并存,必将挫伤农村基层干部农民的重农抓粮的生产积极性;由于劳动力结构性短缺与家庭小规模经营并存,“谁来种地”的问题将日益突出;由于基础设施薄弱与自然灾害频发并存,农田设施老化、气象灾害和生物灾害频发依然是粮食安全的巨大威胁。这些“并存”,不断加剧的资源环境约束与日益增长的农产品需求之间的矛盾,农产品质量安全的保证能力与人民群众日益提高的消费期望、农业比较效益与农民增收的诉求、农业科技水平与现代农业转型升级的要求、农业劳动力结构性短缺与现代化生产经营的需求的不相适应。由此看来,解决粮食等农产品全过程存在的问题,仅仅依靠农业部门本身是难以完成的,必须跳出就粮食论粮食、就农业谈农业的惯性思维,使之成为关乎国民经济建设与发展的全局性议程。
第五,从类型层面维度上看,新常态下粮食产能安全的表现形式已经由不系统碎片化转化为更加全面更加缜密。
一是粮食安全类型的划分在变化。类型不断增多,包括:市场性粮食问题,即指生产者对粮食价格的反应而诱致的粮食安全问题,如整体性比较效益低而诱致的粮食安全、阶段性的低价格诱致的粮食安全问题、大资本投机性介入而造成的粮食安全问题;能力性粮食安全问题,即指生产能力对粮食安全的影响,对是否具备解决粮食安全问题的能力而诱发的粮食安全问题,一个国家只要有一定数量的农地和快速粮食产能,任何粮食安全问题都不足为虑;灾害性粮食安全问题,即指自然灾害诱致的粮食减产和绝收的粮食安全问题,如局部性灾害诱致的粮食安全问题、产业性灾害诱致的粮食安全问题、整体性灾害诱致的粮食问题;“人造性”粮食安全,即指不是由粮食短缺诱致的,而是由社会性心理恐慌和舆论夸大其词“制造”出来的粮食安全问题。此类粮食安全问题对国民经济和社会的影响非常大。二是粮食安全层面的区别在细化。层面更加缜密,包括:产品层面的粮食安全,粮食成本节节攀升,种粮获得实惠年年涨幅不大;保护资源层面的粮食安全,粮食生产能力要比粮食产量更重要,不应为了粮食产量而牺牲资源;生态层面的粮食安全,生态层面的粮食安全是更重要的粮食安全,也是必须履行的更为重要的责任;消费层面的粮食安全,如自然损耗、加工损耗、变性损耗、消费损耗等。
第六,从国际粮情维度上看,新常态下我国粮食产能安全的竞争态势已经由传统买卖交易骤变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粮食贸易中,我国的进口依存度相对较高,这就意味着我国的粮食安全更易受国际经济形势的影响。粮食作为大宗商品,具有很强的金融属性,这就造成粮食价格的最终确定受国际资本和货币市场的左右,国际能源价格的浮动会给粮食价格带来较大的影响。而有个别国家甚至不惜采取粮食方面的非关税壁垒或其他形式的贸易战,试图以此来控制我国。跨国粮企特别是ABCD集团霸占全球农产品贸易七成以上,他们大量并购国内粮食企业,使国内民营和国有粮食企业无法与跨国粮企相抗衡,造成了粮食市场主体竞争的不对称性;跨国粮企在区域粮油市场上占有较大市场份额,对区域粮食收购、销售市场具有绝对的话语权;跨国粮企在关键粮食物流节点布局,已形成完整、高效的粮食产业网络链条。我国粮食企业虽然在不断加大对海外投资的力度,但在“走出去”的过程中却面临越来越多的问题。面临开放的市场,不断变化的国际经济形势和越来越多的不确定性因素。
三、建构新常态下我国提升粮食产能安全的复合系统
第一,从国情粮情实际出发,正确判断粮食生产与消费发展走势是新常态下提升我国粮食产能安全的基本前提。
今后一个时期,我国粮食产能将保持提升的总体态势。2014年,全国粮食总产量达到60710万吨,又迈上新台阶,标志着6亿吨的粮食产能已经形成。我国粮食产能的不断提高,与国家加大农业投入、实施粮食最低收购价和临时收储政策以及近年来中国自然灾害对粮食生产的负面影响较轻等因素密切相关。据专家测算分析,从目前的粮食安全保障政策及其资源条件看,2020年我国将具备7亿吨的粮食生产能力,但需要防范政策执行不到位等风险。另外,我国粮食消费总量有所增加。根据城乡居民粮食消费变化趋势和食物消费结构,估计2020年我国城镇人口约为9亿,城镇居民口粮原粮将在1.0亿吨~1.1亿吨之间。按照全国农村人口大约为5亿计算,农村居民口粮消费总量将大约在 6500万~7000万吨之间。城乡居民口粮消费总量将下降到1.7亿吨~1.8亿吨的水平。我国肉蛋奶水产品生产需要消耗的饲料粮总量饲料粮消耗总量可能将超过4亿吨。这样,2020年我国城乡居民直接和间接的粮食消费量合计可能会超过6亿吨,再加上种子用粮、工业用粮和生产加工流通等环节不可避免的损耗,以及保障相对宽松的粮食供求关系,中国粮食消费和消耗总量可能接近8亿吨,相应地需要国内形成大约7亿吨的粮食生产能力。再者,政策因素依然是今后提升我国粮食产能的主推力。不同形势下促进粮食生产稳定发展政策的实施力度是不同的。过去经验表明,我国粮食生产明显滑坡往往都出现在粮食增产后各地放松粮食生产的时候。正是中央提出了一系列惠农强农政策,使各地干部和农民的抓粮种粮积极性、创造性得以充分发挥,粮食生产得以保持在稳步增长的水平。它说明,我国尽管不同形势下促进粮食生产稳定发展政策的实施力度有所不同,但是政策因素过去、现在和将来依然是提升我国的主推力。
第二,遵循依法治国总原则,加速制定良法善策是新常态下我国粮食产能安全的重要保证。
应从两个方面入手,一是加强当前涉粮的立法和执法,确保粮食产能安全有法可依。建议尽快出台《粮食安全法》,从法律上落实中央“以我为主、立足国内、确保产能、适度进口、科技支撑”的国家粮食安全战略,立足于国内解决基本自给问题,在粮食安全上始终保持主动权,充分调动粮食主产区和生产者两个积极性,对生产者逐步建立目标价格支持制度,多措并举的种好“中国粮”;加速农村金融立法,明确普惠金融制度的特点,正视我国农村融资难的困境,探索化解措施办法;修改种子法,加快推动建立现代种业制度,提升我国农业的核心竞争力;修改农民专业合作社法,扩大法律适用范围,对实践中出现的土地股份合作和手工艺、休闲旅游等非农领域的合作形式进行研究。二是制定益于粮食发展的扶持政策,保障粮食产能安全有规可循。包括:完善粮食生产扶持政策体系,切实落实主销区与主产区、调出区与调入区的利益补偿机制,使主产区种粮不吃亏,让重农抓粮的地方获得实惠;继续完善粮食生产直接补贴制度,新增农业补贴应向重要农产品、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和主产区倾斜,提高农业补贴的实际效果,杜绝虚报冒领行为,惩治串通骗取补贴现象,改变种不种、种多种少都按承包地平均发放的做法;调整农业补贴制度,执行国家农作物良种补贴、种粮农民直接补贴和农资综合补贴等政策;加快制定马铃薯享受与其它主粮品种等同的补贴政策,对马铃薯产业各环节进行补贴扶持,实行最低保护价收购,对马铃薯鲜薯及其加工制品收储进行扶持。
第三,坚持“四藏”有机结合,建立现代粮储方式是新常态下我国粮食产能安全的重要举措。
“藏粮于库、藏粮于地、藏粮于技,藏粮于人”(以下简称“四藏”)是现代粮食储备的基本形式。尽管“四藏”表现形式不同,显现特点各异,适用范围有别,但是,它们都是今后确保我国粮食安全的重要手段,关键在于必须坚持,核心在于有机结合。“藏粮于库”是粮食产能安全的“蓄水池”,是指仓库储存一定数量的粮食,在市场供求变化或粮价波动时,通过吞吐增加或减少市场上粮食的供给数量,调节市场粮价,以此来维持市场粮食供需基本平衡和粮价大体稳定;“藏粮于地”是粮食产能安全的“调节器”,是指在粮食供过于求时,采取休耕或轮耕一部分土地来减少粮食生产数量,在粮食紧缺时又将这些土地迅速用于生产粮食,通过耕地的增加或减少来维持粮食供求的大体平衡,实行土地休耕,虽然不生产粮食,但粮食生产能力还在,并且土地休耕后还可提高地力,实际上就等于把粮食生产能力储存在土地中;“藏粮于技”是粮食安全的推动力,是指通过研究开发粮食科技,用科技手段维持粮食供求平衡,坚持应用一代、储备一代、开发一代的战略,根据粮食市场的平衡状态,适时地采用相应的技术,始终保持科学技术的接续能力;“藏粮于人”是粮食安全的根本点。不管藏粮于库、于地、于技,归根结底还是在于现代农民的基本素质。应合理规划职业农民的发展愿景,使之与职业工人、职业商人、职业科研人员、职业教师、职业国家工作人员一样体面,有身份,有地位,有尊严,在本行业生产、流通、销售、加工过程中都具有平等的参与权、话语权。
第四,关注“三农”新动向,解决好“谁来种粮”、“何处种粮”、“如何种粮”问题是新常态下我国粮食产能安全的关键环节。
其一,培育各类新型农业经营主体,解决“谁来种粮”问题。新型农业经营主体是农业先进生产力的代表,是推进农业转型升级和粮食增产、农业增效、农民增收的主要力量。主要包括:专业种养大户和现代职业农民,家庭农场和合作农场,农民专业合作社,农业产业化龙头企业。其二,建设高标准农田,解决“何处种粮”问题。要合理规划高标准农田项目区,加强农业基础设施建设,改善农业生产条件,使地平整、田肥沃、渠相通、路相连,促进土地经营权有序流转,实现统一农机化作业、推广良种良法、生产管理以及产品销售;要加大支持力度,通过贷款、融资担保等方式获取资金,允许采取银行贷款、财政补助、自筹资金“三位一体”、贷补结合方式,吸引金融资金投入高标准农田建设。其三,以产业化经营、社会化服务为支撑,解决“如何种粮”问题。要完善扶持政策延伸产业链条,完善产业化经营项目财政补助和贷款贴息政策,通过对农产品生产基地、产地初加工、精深加工、流通服务体系等环节的扶持,形成全产业链生产,让农民和新型农业经营主体放心发展规模化、标准化、专业化生产基地;支持龙头企业与合作社、农民建立紧密的利益联结机制,实现合理分工,让农民从产业链增值中获取更多利益;放宽立项门槛,将种养大户、家庭农场、农业社会化服务组织纳入扶持范围,;支持龙头企业采取订单农业、“企业+合作社”、“企业+农户”等模式,带动农户发展规模化生产。
第五,扶持、振兴民族种业,把粮种安全掌握在自己手里是新常态下我国粮食产能安全的基础要件。
一是要清醒认识我国当前种业形势,加强宣传,增强种子企业的综合实力,加强种业与专业高校、科研院所的战略合作,结成“产学研联盟”,提高种业的科技含量,培育高产、优质、稳产的种子品种,高产能够提高单产水平,推出价格合理的“高产、优质、稳产、高效”的种子品种;要提高对农产品生产基地、产地初加工、精深加工、流通服务体系等环节的扶持,形成全产业链生产,让农民和新型农业经营主体放心发展规模化、标准化、专业化生产基地;合理引导工商企业到农村发展良种种苗繁育、高标准设施农业、规模化养殖等适合企业化经营的现代种养业。二是要积极应对各类挑战和困难。警惕洋种子入境给我国粮食安全带来隐患,弥补我国种子企业数量多、规模小、研发能力弱、综合实力和核心竞争力不足等缺陷,解决企业同质竞争甚至恶性竞争现象严重,造成“企业利润低—研发投入减少—种子品质难以提高—企业利润降低”的恶性循环,种子企业盲目生产、产能过剩、库存很多、品种种性退化、丰产性和抗病性丧失的问题。三是培育自己的高产、优质、稳产种子品种。目前,我国对粮食消费的需求仍是刚性增长,而粮食生产的约束条件越来越多,提高粮食单产的关键因素是种子。高产,能够提高单产水平,可以适应我国当下人均耕地较少的客观现实;优质,是适应人民生活水平逐步提高和对农产品需求质量越来越高的要求;稳产,可以减轻自然灾害对产量的影响,实现农业与生态环境和社会发展的和谐。我国农民就会使用自己民族的种子,就不怕洋种子来侵占我们的种子市场。第六,保护基层抓粮种粮积极性,减缓县级主产区粮食增产压力是新常态下我国粮食产能安全的长宜之计。
今后继续提升我国680个县级主产区的粮食产能,既要靠实惠的奖励刺激,也要靠实在的减压休整,否则,“竭泽而渔”,欲速不达。为此建议:其一,建立县级粮食主产区以粮食为主的考核机制,实行县级粮食主产区以粮食产量为主要政绩考核机制。县级粮食主产区大都是粮食大县、财政穷县,其中重要原因就是,以GDP为主要政绩考核指标的考核体系压制了产区指挥者专注发展粮食生产的主观能动性,也影响到粮食后备产区的催生发育。为此建议:对国家确定的粮食核心产区和后备产区应区别于非粮食核心产区,调整、创新现行的政绩考核体系,彰显粮食的主体地位和权重,弱化以GDP、以财政收入增长为主要考核指标的政绩观,树立粮食就是主要政绩的思维定势,建构以粮食产量、粮食主副产品加工、饲料生产为基本内容的考核指标体系,并建立相应的奖惩制度;对于产粮大县、产粮大乡、产粮大户在连续高产的第四年,给予不低于上三年年均粮食产值20%的奖励(注:这个比例可以进一步测算来确定,但一定要高于对产粮大县财政奖补数额)。这将有利于化解粮食主产区“上面要粮,下面要钱”的老大难问题。其二,用立竿见影的补偿办法调动粮食主产区农民的种粮积极性。要加快出台对重点产粮区、产粮大县更加优惠的政策,从对主体利益补偿、耕地保护补偿、产销协调补偿、宏观治理机制补偿着手,将粮食主产区相关经营主体的粮食生产行为与空间区域经济发展结合起来,将补偿系统化、阶段化和内生化,确保粮食安全生产的可持续性;要将县级粮食主产区纳入生态文明保护补偿范围,归并和规范现有生态保护补偿渠道,加大对重点粮食生态功能区的转移支付力度,建立地区间横向生态保护补偿机制,引导生态受益地区与保护地区之间,通过资金补助、产业转移、人才培训、共建园区等方式实施补偿。其三,用创新发展的新点子保证粮食主产区种粮有利可图。应继续加大对粮食生产核心区的财政转移支付力度,从国家层面上整合涉农资金办大事,充分发挥涉农资金的整体效益;加大对农业科技的支持力度,让技术人员在农民身边进行技术指导;通过提高土地规模经营水平和组织化程度保效益,实现与粮增产同步。其四,用形式多样的手段挖掘粮食主产区的各种潜力。粮食主产区眼下困难不少,但并非已经没有粮食继续增长的潜力,关键在于挖掘。从技术潜力上看,加强农业科技推广是粮食主产区提升产量的重要保证;从粮种来看,我国部分区域的优良品种产量水平还有提升空间;从耕地质量上看,高产田更新提质和中低产田改造后提高单产,将新增产粮约合5000多万吨;从防减灾上看,减损就是增产,我国粮食主产区增产还有不小的潜力。其五,用更加优惠的政策激发粮食后备区的后发优势。粮食后备区是一支不可小觑的粮食增长生力军。我国一些粮食主产区和非粮食主产省区的所辖地区也蕴含着一批农业基础好、潜力比较大的产粮大县、大市,常年产粮数量不高,但一经改造整理,就很有可能变成新的粮食主产区;或置身于非粮主产区的县市,但具有生产粮食的自然条件和技术,亦可陡然变成鹤立鸡群的粮食主产区,这些后备区蓄势待发,潜在着丰富的粮食资源。应在保护生态的前提下,合理开发一批有资源优势和增产潜力的粮食后备区,显现其在提升国家粮食产能的后发优势。
[注释]
责任编辑:徐慧枫
F307.11
A
1008-4479(2016)01-0117-07
2015-11-03
农业部2015年软科学政策调研项目(201501)。
于德运,吉林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主要研究方向为农业经济;曲会朋,吉林省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助理研究员,主要研究方向为农业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