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象学视域下的创意写作学研究

王子海

（唐山学院文法系，河北唐山 063000）

现象学视域下的创意写作学研究

王子海

（唐山学院文法系，河北唐山 063000）

现象学是20世纪重要的哲学思潮，胡塞尔与英伽登都是其核心思想的代表人物，“意向性”原则、本体论现象学对于现象学的发展影响深远。同时，中国创意写作学的学科体系、创意写作基础理论研究一直模糊不清。通过引入现象学的意向性原则与本体论现象学研究方法，力图为创意写作学学科与理论研究探寻一个新路径与方向。

意向性；本体论；现象学;创意写作学

把“精神”与“意识”作为唯一研究对象的现象学自20世纪初开始深刻影响着西方哲学思想的发展。现象学一直强调“直接的认识”，客观事物的外在形式与感觉材料均不是它所追求的，“纯粹的意识内有”才是其思想展开的形式与内容。独立的思维视域与纯粹的思维视角，使得现象学对西方当代文艺理论有着深刻的影响。当然，作为一股哲学思潮，它的影响也跨出了国界，比如中国20世纪八九十年代，现象学的引入与争鸣逐渐进入高潮［1］37。

“创意写作”（Creative Writing）是以文字创作为形式、以作品为载体的创造性活动，它是文化创意产业链最重要最基础的工作环节。创意写作学科是研究创意写作本身的活动规律、创意写作教育教学规律、创意产业管理和运作规律的学科，为“创意写作”提供基础理论支持的科学［2］。

哲学思想作为社会科学规律的规律、反思的反思，在文学理论、文学创作的发展与变革过程中执灯引航。透过现象学的深刻与明晰，创意写作学的现状是怎样的？学科课程体系、学科基础理论、学科发展趋势又将如何？这些均是业内学者十分关注的问题，也是本文的研究目标。

一、意向性透视下的创意写作学

胡塞尔作为现象学的奠基人，他认为追求真理并且是绝对真理的根本方法是反思分析，在先验反思过程中存在着复杂的多层次，一切偶然的非本质的东西被排除以后，剩下的就是必然之物，即“绝对意识”或“绝对真理”［3］108。如果用简练的文字来概括胡塞尔的思想主张就是两点：意向性与现象学还原。

（一）创意写作学的意向性分析

首先，意向性在创意写作学理论和学科建设中的重要作用。一门学科的成熟标志是它的研究对象的科学化，标准化。从写作学研究对象的发展过程就可以感受到学科理论研究的坎坷，如图1所示。

图1 写作学研究对象的发展过程

胡塞尔认为意向性就是指意识活动总是指向某个对象，不存在赤裸裸的意识，不存在把自身封闭起来的意识，意识总是对某种东西的意识。如图2所示。

图2 意向性的过程

从图2中看出意向性的过程是通过具有质性的意向行为对意向内容进行充盈即充实，因为在意向内容那是有着质料和意义。而在到达对象时，那已经是意向化后的对象了，只有经历了意向化过程后的对象才是最接近本质和自然的，目的也是排除人们对对象存在的自然态度，而把对象还原为意识内容，同时也排除了唯心主义的主观态度，从而强调意识活动的对象相关性。

从意向性来看创意写作学的研究状况，从以文本为研究对象，到以过程、主体为对象，最后落实到把创意写作行为作为创意写作学的研究对象，这是一个不断探索和纠正的过程。下面，对创意写作学进行意向性分析：研究创意写作，不仅研究写什么，而且必须研究怎样写，谁来写，写给谁，很明显，这一切都是围绕“创意写作行为”这个核心要素展开的域，而这个域则为学科发展研究提供了“纯碎的意识内有”。所以，创意写作学对于写作的定义基本是围绕创意写作行为展开的，如“创意写作是研究人类创意写作行为活动基本规律的科学”。从意向性来看，创意写作域内的相关因素包括：行为目标、行为过程、行为主体、行为诉诸对象、行为结果、文化背景。

（二）创意写作学的本质还原

20世纪20年代末，创意写作学在美国爱荷华大学（The University of Iowa）的专家学者的关照下诞生，随后在美国许多高校确立地位并不断发展推广。在欧美等发达国家，创意写作经过80多年的发展，已经包含近20个子类，设有本科、硕士、博士研究生培养层次的大学科。其不断适应大学教育与社会需求的同时，也深刻改变了欧美文学发展的路径，为欧美国家经济发展、文化创意产业的强盛奠定了学科基础［4］。

中国所坚守的传统儒家文化本位教育为自身文学文化的发展提供了坚实的思想基础，也一直保持着不断前进的动力。创意写作在中国的发展并不尽如人意，这其中有着自身文化传统的影响，更重要的是社会创新能力体系的不建全导致。从学科体系的微观角度来看，教学体系、教学方法、检验标准，课程理论基础、课程实践环节设置、课程与需求模式等诸多内容没有得以充分建设。所以，创意写作学的发展应该从基础做起，从围观做起，从教学核心环节做起［5］。

创意写作如果以文本为研究对象，则忽略了对创意写作主体的研究；以过程为研究对象，则抛弃了文本的现存重要性；以主体为研究对象就会躲开了读者的信息反馈。最后不得不考虑在理论的缺口处寻找一个能够弥补缺陷的“良方”，即能够体现创意写作主体在创意写作过程中的重要作用，又要与文本结合，分析其生成、存在、生效的过程。而创意写作行为恰恰既能与文本密切联系，又能体现创意写作主体的能动性，与读者的阅读行为形成互动。所以，只有对创意写作行为这个研究对象研究得透彻、全面，创意写作学学科的体系构建、研究方向才会明晰。

下面，通过运用现象学的本质还原方法对“创意写作行为域”的展开，可以清晰地体现出创意写作学的研究谱系与内容，如图3所示。

图3 创意写作学的研究谱系

创意写作美学和创意写作哲学是宏观创意写作学。创意写作哲学是对创意写作行为本身的哲学反思，创意写作美学即研究作者创作所产生的心灵上的独特的时空感受。当然，只有在宏观层面关照下的创意写作学才会在方向上保持正确性，因为人类精神的最高层面就是美学和哲学。创意写作文化和创意写作思维学是创意写作学的中观层面，它是连接宏观和微观的中介，既有理论性也有着操作性，是创意写作中万万不可缺少的。马正平指出：“创意写作文化就是人类文化在创意写作活动中的具体表征，它是通过文章所反映出来的作者的创意写作活动行为（角度选择、立意、结构方式、节奏安排、文面表现等）中所透漏出来的某一时代的新社会心理状态（生存态度、价值观念、行为准则、思维方式）的总和。”［6］创意写作思维学则是针对思维在创意写作中的重要地位提出，因为思维是一种敏感的存在，在创意写作中尤是如此，就研究思维在创意写作活动中运行规律和可实际操作的技术性，提出了赋性思维（对主题的不断渲染和证明，原理就是重复和对比）和路径思维（对赋性思维的展开和实现）［2］256。这两个概念真正实现了理论和实践的联系，把创意写作中的理论实践化是十分困难的事情，很多人一直对这个问题耿耿于怀，也许人们可以从这里找到答案。最后一个层面就是创意写作的微观层面，实际上要把上面所有的东西实现，落实到具体必须通过字、词、句等来完成和实现。把这个层面称为创意写作措辞学即研究创意写作过程中的行文措辞的规律。

这些就是根据意向性的原则与本质还原方法对创意写作学研究对象——创意写作行为的意向性分析得到的结果。可见，在分析过程中通过对意向内容的不断充盈和丰富，得到的是创意写作学科的一个基本框架。

二、本体论影响下的创意写作学

胡塞尔对于现象学基础理论的发展贡献很大，很多学者继承并发展了他的思想，如海德格尔的存在论现象学、梅洛·庞蒂的知觉现象学、杜夫海纳的审美经验现象学、英伽登的本体论现象学、日内瓦学派。其中，英伽登的本体论现象学成为现象学发展中期的理论核心。那么，后胡塞尔时代的现象学有哪些变化？对于现代创意写作学又有怎样的指导意义呢？

（一）创意写作学的本质直观

英伽登是胡塞尔的学生，追随胡塞尔多年，因此对于胡塞尔提出的“本质直观”、“意向性问题”十分感兴趣。“意向性”成为他理论研究的起点和归宿。当然，他与胡塞尔的观点并不完全一致，在认识论上他遵循着老师的“意向性”，并把其做为自己哲学、美学研究的重要概念，但在对于本体论问题上，他却转向了本体论。他认为本体论应该比现象学研究更为重要，是现象学研究的前提所在，他在成名作《文学的艺术作品》中便全面阐述了本体论的问题。将文学艺术的存在方式界定为不同于实在客体和观念客体的“意向性对象”，并对作品加以本体层次划分：一是由语言、声调组成的“语词—声音”层；二是“意群层”，指字句所赋有的意义；三是再现客体的层面，或称系统方向层面，指通过字句所表现的对象；四是被表现的客体世界，或称图画化层面。

从创意写作学角度来看，英伽登是从作品即文本入手来进行意向性活动，他认为作品既是有实在客体性质，比如作品是由文字为物质基础，又带有观念客体的性质，是一种“意向性客体”。并且英伽登将这种“意向性客体”与心理学上将作品视为作者创作的内心体验或读者阅读的心理感受相区分。他已经将文本纳入意向性之中，并且通过读者的意向性活动，显现出本质来，与胡塞尔相比，他反而把意向性与文学创作实践联系的更加密切，并且这种方式与20世纪70年代末的文本研究创意写作学截然不同，当时关注的是结构、题材等“八大块”理论，而英伽登早已深入到了作品本身内部，像俄国形式主义、新批评那样，把运用到语言学领域的研究理论引入到文学作品研究中，上升成为文学理论，这对于当下的创意写作学有着重要的启迪作用。

另外，英伽登把读者即他文中的欣赏者地位的突现也是创意写作学应该引起注意的。他认为文学艺术作品的产生，一方面是它的物质材料，包括文学的语言，也就是其物质性的存在基础，另一方面就是有赖于欣赏者的“具体化”的美感经验来充实这个“图式化客体”。在所研究的创意写作学领域内，读者与文本的光芒早已盖过了读者的存在，只关注了创意写作完成作品以前的东西，却把作品产生后的一系列结果和反映削弱了很多，而英伽登把这一点研究的很透很大。他认为在作品的具体化过程就是对作品的美感建构的时候，读者是怎样的发生着变化，读者自身的条件和所出时代因素对于作品具体化即对“图式化客体”的充实产生了怎样重要的影响？

（二）创意写作学的本体直观

创意写作的两大基础理论为“自我发掘论”和“文类成规论”，分别是从创意写作者和创意阅读者的视角出发的，“自我发掘”立足于创作主体，强调从内部激发创作者的创意潜能，运用心理学和心灵学的相关理论方法进行潜能的激发［7］14。

雷勇博士在《激发作者的创作潜能——心理学和心灵学的两种路向》一文指出作者的创作潜能是从创作动机、创作灵性、创作心境这三个方面得以激发的，他首先将心灵学和禅修纳入到文学研究范畴，直面传统文艺心理学一再回避的问题。其对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进行了梳理，认为潜意识、梦念、压抑与欲望等的形成与创意动机的生成是相互契合的，对于这种心理机制过程的研究有助于我们掌握创意动机形成的规律，从而使潜意识中混沌不清的内容顺利地转化为创意。其次，创造性地提出了作者创作灵性的问题，这一问题在传统文艺心理学中未被涉及，因为通常人们认为“灵感”是不可知的，是一种完全出自偶然性的灵光一现或是“上帝的馈赠”，灵感是可以被认识和掌控的［7］26。

其实，欣赏者对于意向性对象即作品具体化阅读是一种十分活跃而复杂的意向性活动。读者即欣赏者对于作品理解也就是重新建构时，可能会因自身意向性活动与作品所透漏的正好合适，那么欣赏者便会因此与作者产生“共鸣”并出现愉悦和兴奋的感觉。如果与作品所显示的不一样，欣赏者就会对作品的美感对象进行一种纯粹的重新建构，可能作品原有的美感经验在欣赏者那里被抛弃得一丝不留，或者是被修改成为另一副样子。所以，创意写作主体在执行自己的创意写作行为时，一方面要照顾好自身所含有的情感，考虑到像创意写作文化和创意写作思维等对其的约束，另一方面又要关注那些等待的欣赏者的存在。作品的价值实现不是在作品完成时就得到了完全显现，在欣赏者即读者真正地完成欣赏后，它的价值才是一个过程的终结，当然，这里还没有考虑到跨时代的读者。

在英伽登的后面的艺术认识论中对于胡塞尔的“还原”理论的实践性阐释和发展，还有晚年对于审美价值的寻求和思想对于后来的存在主义、结构主义、解释学文论、接受美学都产生了重要作用，可见，英伽登对于现象学发展的影响，值得深思，特别是对创意写作学中读者和文本的深入研究更值得借鉴，创意写作学的发展也需要寻找新的突破口。

三、结语

随着新兴媒体的崛起，新媒体写作对于传统写作的冲击日益明显，这对于高校写作教学形成了就业方面的巨大压力。写作学需要向创意写作学转向，两者只有相互融合才能适应社会发展的需求。中国写作学理论曾经有着辉煌的历史，《文心雕龙》被誉为中国古代写作理论的第一部专著，现在，创意写作从发展初具规模的西方逐渐被中国高校、研究机构引进并进行本土化改良。上海大学成立文学与创意写作中心，复旦大学及武汉大学设立写作学博士点，这些说明创意写作学在中国颇受重视。当然，创意写作学的发展必须从中国古代写作理论研究寻找根基，才不会被人们说成无源之水。另外，创意写作学必须还要从西方的理论中寻找到更加贴近事实本质的方法，如现象学的方法那样用科学化来完善自己的理论，无论是胡塞尔最初的意向性原则，还是英伽登关于欣赏者的具体化，这些都是人类哲学的经验总结，是对思想的反思，同样可以促进创意写作学科理论的研究与发展。

［1］陈鸣树.文艺学方法论［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4：37.

［2］马正平.高等创意写作学引论［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2:256.

［3］王岳川.现象学与解释学文论［M］.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1999:108.

［4］谢彩.中国创意写作学初探［D］.武汉大学博士毕业论文，2013:5.

［5］葛红兵、许道军.中国创意写作学学科建构论纲［J］.探索与争鸣，2011（6）：66.

［6］马正平.高等创意写作思维训练教程［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2：121.

［7］葛红兵、高尔雅、徐毅成.从创意写作学角度重新定义文学的本质——文学的创意本质论及其产业化问题［J］.当代文坛，2016（4）.

A Study of Creative Writing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Phenomenology

WANG Zihai

（Department of Liberal Arts and Law,Tangshan College,Tangshan,Hebei,063000 China）

Phenomenology is an important philosophical trend in the twentieth century,and Husserl and Indira Gardner Du are the representatives of its core ideas.Intentionality and ontological phenomenology have a profound influence on the development of phenome⁃nology.At the same time,the research of creative writing discipline system and creative writing basic theory has been blurred.This paper introduces phenomenological intentionality principle and ontological phenomenological research method,trying to find a new way and di⁃rection for creative writing science and theoretical research.

intentionality;ontology;phenomenology;creative writing

I04

： A

： 2096-2126（2016）06-0014-04

（责任编辑：雷凯）

2016-10-20

2016年河北省社会科学发展研究课题（201603050306）。

王子海（1982—），男，河北衡水人，教育学硕士，讲师，研究方向：基础写作、创意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