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红楼梦》中委婉语的翻译

武雪丽 行海英

西安工程大学人文学院，陕西 西安 710048



浅谈《红楼梦》中委婉语的翻译

武雪丽 行海英

西安工程大学人文学院，陕西 西安 710048

通过对比杨宪益和霍克斯《红楼梦》英译本中“性”委婉语和“死亡”委婉语的翻译，初步探讨不同翻译策略在翻译中的运用，以期加深对这部古典名著原文、译文以及委婉语这一修辞手法的理解与欣赏。

直译；直译加注；意译；借用；翻译策略

一、引言

《红楼梦》是中国文化宝库中一颗最耀眼的明珠，是中国古典著作之巅峰之作，它不仅是一部反映中国封建社会的百科全书，也是一座语言艺术的丰碑。其作者曹雪芹运用了各类修辞手法，使这部小说极具文学魅力和艺术色彩，特别是书中委婉语的大量使用，涉及到生、老、病、死、性、职业、称谓、宗教等个个方面。这些委婉语受中国传统习俗、价值观念、宗教信仰和思维方式等方面的影响，具有明显的中国传统文化色彩。在翻译时，这些蕴含民族文化的委婉语往往构成一道道障碍，对译者形成极大的挑战和极高的要求。在众多的英语版本中，杨宪益、戴乃迭夫妇的(A Dream of Red Mansions)(杨译版)和英国汉学家大卫霍克斯的(The Story of the Stone)(霍译版)受到普遍接受和一致好评。

本文作者试图以《红楼梦》中一些“性”委婉语和“死亡”委婉语的翻译为例，通过对杨译版和霍译版的比较，分析不同的翻译方法在翻译活动中的运用，进而探讨两位翻译家在翻译过程中所表现出的不同策略与技巧以及这样处理的原因及效果。

二、委婉语的概述

委婉语(Euphemism)意思是好听的话，吉利的话(good or pleasant speech)。《The Random House College Dictionary》 把 euphemism定义为 “the substitution of a maid，orvague expression for one thought to be offensive，harsh or blunt.” 意思是“用一种令人愉快的，隐约婉转的词语来取代冒犯人的，粗鲁无礼的，听起来刺耳的词语。”

委婉语是一种语言现象，也是一种文化现象。它的运用在各个民族中都十分普遍，在英汉两种语言中，委婉语的使用也非常广泛。然而不论什么民族都有着共同的审美观念和情趣，所以在委婉语的使用方面有着许多共同之处，尤其是在生、老、病、死、性等方面都有相似的委婉语。但由于英汉民族历史背景，风俗习惯，生活环境，美学观念的差异，委婉语的结构及使用范围上又有所不同。这里本文作者仅以《红楼梦》中“性”和“死亡”两个方面委婉语为例，对比杨译版和霍译版在翻译“性”和“死亡”这两个方面委婉语所采取的翻译策略，来探讨翻译过程中不同文化趋向对翻译方法的影响。

三、实例分析

委婉语常见的译法：直译法；借用法(借用英语委婉语)；直译加注法；意译法。

(一)宝玉道：“一言难尽。”说着便把梦中之事细说与袭人听了。说到云雨私情，羞得袭人掩面附身而笑。

从古至今，中国文化对于男女性事无论是在口语还是书面语中都是难以启齿，扭扭捏捏，避而不谈的。但“性色，食也”，人们生活中，这个话题有时是无法躲避的，所以人们就用一些表示自然现象的词语，如“风”“雪”“云”“雨”等文雅的词来表达男女私情或男欢女爱。

在翻译这一委婉语时，杨宪益夫妇采用了直译法，把“云雨私情”译为“sport of cloud and rain”，这一翻译的确形象生动，中国读者阅读时一定是心领神会。但是外国读者可能就难以理解了：这些表达自然现象的词语与男女性事有何关系呢？而在对于这一委婉语的处理上，霍克斯用了“借用法”来翻译。在英语中，性行为就是“做爱”，所以他把“云雨私情”直接用“make love”来表示。对读者来说，意思一目了然，但是这样的翻译没有表达出原文中的语言色彩和文化魅力来。

(二)焦大越发连贾珍都说出来，乱嚷乱叫说：“我要往祠堂里哭太爷去。那里承望到如今生下这些畜生来！每日家偷狗戏鸡，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 ”

在《红楼梦》第七回，贾府的奴才焦大喝醉酒后大骂贾蓉一帮纨绔子弟时，用“爬灰”一词暗指贾珍与儿媳妇秦可卿的乱伦之事。要将这样一个涵义丰富，地地道道的词语翻译出来绝非易事。杨译用了直译加注法scratching in the ashes(Note：A slang term for adultery between a man and his daughter-in-law)。这样的方法既能使读者轻松地理解原文的意思，又保留了原文极强的地域色彩，让读者充分享受地道的本土语言及传统的中国文化。而霍克斯对“爬灰”一词用了“意译法”，“Father-in-law pokes in the ashes”，明确了动作执行者 “father-in-law”，动词用了一个俚语“poke”(与… …性交)。这一翻译对于中国读者来说不难理解，可是外国读者就必须根据上下文来的措辞来领会作者要表达的确切的意思。

(三)“老爷宾天了。”众人听了，唬了一大跳，忙都说：“好好的并无疾病，怎么就没了？”家人说：＂老爷天天修炼，定是功行圆满，升仙去了。＂

在《红楼梦》第六十三回，曹雪芹描写贾府老爷贾敬之死分别用了“宾天”、“没了”、“升仙”三个委婉语，一是表现贾敬在贾府身份地位很高，二是要表达他一心想死后“成仙”。在翻译时，杨宪益先生借用英语中对死亡的表达方式将这三个委婉语分别译为ascended to Heaven，pass away，和become an immortal，译文切合语境，恰当地传递了原文作者意图和效果。而在西方人的观念中，每个人生来都是平等的，死后更没有什么不同，表现在语言上也就没有身份地位的差异。因而霍克斯对这三个委婉语的翻译采用了“直译法”，分别用be dead，have dead，和go off to heaven来表示。显而易见，这样的翻译违背了汉语的语言习惯和汉民族的风俗习惯，这样未加修饰、不加掩盖、直截了当的表达方式不仅没有表达出原文的文化内涵，也抹杀了语言后面深刻而鲜明的民族色彩。

(四)凤姐奏趣笑道：“……，老祖宗看看，谁不是您老人家的儿女？难道将来只有宝兄弟顶您老人家上五台山不成？……”

在汉语言中，有许多委婉语源于佛教，如：圆寂、归真、顺世等；在英语言中，也有一些源于宗教的死亡委婉语，如：go to heaven“升天”、answer the final summons“应上帝之召”、join the angels“与天使同在”、be taken to the paradise“被带到天国”等等。霍克斯采用了“借用法”，把“上五台山”译为go to heaven这一源于基督教的死亡委婉语的表达方式，把中国人向往死后成仙成佛的理想等同于西方人希望死后灵魂升入天堂的基督教思想。这一翻译失去了中国传统的文化信息，可能还会使译文读者疑惑当时的中国人也信奉基督教。相比较起来，杨宪益先生将“上五台山”直译为carry you as an immortal on his head to Mount Wutai，为了避免译文读者的迷惑不解，他对“五台山”加了注释：Mount Wutai was a holy Buddhist mountain。这样直译加注法恰当地表达了中国传统的文化内涵，把“成仙”、“成佛”的意思也翻译出来了。

四、结语

综上所述，杨宪益、戴乃迭夫妇《红楼梦》中的委婉语的翻译更多地采用直译或直译加注释的策略，这样的处理忠实于原文的形式和内容，尽力展现原汁原味的语言特色及文学内涵，努力做到内容和形式的对等；在对委婉语的翻译处理上，英国汉学家大卫霍克斯更多地采用意译或套用英语委婉语的翻译策略。霍克斯说他翻译的目的之一是让读者能够轻松自在地欣赏原文，如果逐字逐句的直译会破坏小说的可读性，如果需要，对原文的调整甚至改写都是可以的。所以，翻译时采用何种策略更好并不是绝对的，好的翻译应该根据具体的语境来决定合适的翻译方法。但无论采用直译、意译还是借用的翻译方法，译者都应尽可能保留原文的原汁原味的特色，尽量最大限度地保留原文的语言特点及文化内涵，减少文化遗漏及损失，使读者充分享受丰富多彩的异域文化。

[1]杨宪益，戴乃迭.《红楼梦》A Dream of Red Mansion.外文出版社，2003.1.

[2]霍克斯，闵福德.《红楼梦》The Story of the Stone.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14.6.

[3]冯庆华.《红译艺坛》.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6.9.

[4]李茂莉.从《红楼梦》英译本看委婉语的翻译.吉首大学学报，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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