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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清时期瓷器风格的历史生成

2016-02-04杜立君

山西档案 2016年5期
关键词:雍正康熙纹饰

文/杜立君

盛清时期瓷器风格的历史生成

文/杜立君

清代瓷器的发展与它的时代紧密相连,不仅有着鲜明的时代特点,而且达到了我国封建社会瓷器工艺的顶峰,进入了瓷器的黄金时代。文章主要讨论清代康乾盛世的瓷器装饰,从最基础的视觉要素切入,阐述了装饰的组成部分和各部分之间的关系、层次,解释了各种装饰特征及其演变的背景原因,以管窥整个清代瓷器的繁荣状况及其影响。

清代盛期;瓷器;汉族文化;外来文化

清代康熙、雍正、乾隆三朝被誉为制瓷历史上的黄金时期。其成就主要集中在装饰方面,形成了异彩纷呈的局面。清代瓷器的纹饰内容丰富、手法多样,且因各朝的时代背景、崇尚、技术条件的差异,而各具特点。瓷器的装饰包括纹饰、釉色和造型三个方面,它们作为最直观的表现手段,浓缩着科技、经济、政治、民俗、历史等信息。各朝瓷器装饰既有相似面貌,又有各自历史背景下的差别,在主流的必然趋势中还存在着一些偶然的因素(如技术的引进、人才的使用、帝王兴趣的变化等),它们共同促成了盛清瓷器的辉煌。

一、技术和管理制度的进步形成了初创期的总体风格

康熙朝初期,因为制胎、釉料等技术尚不完善,所以多采用一些相对简单的立体技法作为装饰的补充。康熙朝中后期,随着技术的发展,装饰纹饰逐渐丰富,形成了独特的风貌。其中山水花鸟、人物故事、长篇铭文等最具特色,又以刀、马、人、鱼、龙及冰梅纹、亭台楼阁纹为其代表性纹饰。这些纹饰的内容丰富,取材广泛。而装饰的手法除描绘外,还有印、刻、划、堆贴、雕镂等等。

初创时期粗、厚的总体风格,除了受朝代更迭的不稳定因素影响外,与材料的遴选也有着直接的关系。据《天工开物》记载,早期的练泥法,先要舂土入缸水澄,分粗、细、中料,砌长方塘逼靠火窑,倾泥吸干,然后重用清水调合造坯。康熙中期以后,对这种练泥方法做出了改进。据《陶冶图说》记载,把瓷石的泥泡在水缸里,用木钯搅拌,漂起的杂质用马尾箩筛掉,然后倒入双层的绸袋,再分别倒在过泥的陶钵,渗掉水分,泥浆便稠了;再用无底的木匣,放在数层新砖上,以细布单子盖上,将变稠的泥浆倒入,包扎好,压上砖,吸取水分,成为泥;最后,放在一块大石板上,用铁锹翻搅,就可以做坯胎的备料了。很显然,由于早期的练泥工序较为简单,杂质取出不很彻底,导致胎体的细致程度有所降低,这势必会影响胎体的质量。康熙朝早期的瓷器胎体粗、厚,就是这样的原因造成的。

康熙十九年(1680年),三藩平定,政局逐渐稳定。皇帝下旨烧造御器,并派遣大臣督造御用瓷器。在制瓷业逐步走向正轨的过程中,由于工序的正规化和细致化,康熙早期瓷器粗糙的风貌逐步得到改变。

这一时期的纹饰类装饰,深受明末清初的画坛各家——董其昌,四王的绘画风格的影响。图案类纹饰,如缠枝花、牡丹花等,线条粗放,风格敦厚,花形饱满,布满器身。同时期的民窑器物,制作也很用心,虽然胎体厚重,但纹饰却很丰富,且多为故事类题材,诸如人物、风景、芭蕉、麒麟等,都与清初绘画风格极为相似。

康熙三十年(1691年)之后,由于广开科举,汉文化的影响逐渐渗入到瓷器装饰上来。有些器物上出现了诗词、铭文,有的还出现了“独占鳌头”、“状元过街”等描绘这种历史社会场面的纹样。由于康熙皇帝重视农桑,在笔筒、大瓶上绘制耕织图也成为一时的风尚。此外,基于明亡的教训,康熙非常注重发扬满族能骑善射的传统,提倡习文尚武,所以在器物上还常常出现刀马人物、骑射的场景。

康熙四十四年(1705年),郎廷极出任江西巡抚,兼御窑厂的督造官。在他督造御窑厂期间,窑厂创制了优秀的瓷器产品,其中最著名的就是“郎窑红”。人们甚至把此后接近二十年的官窑产品称为“郎窑”。官窑纹饰以龙凤纹饰为主流,花鸟、花卉、人物故事、山水楼阁等等不一而足。

康熙后二十年的瓷器绘画承上启下,渐渐趋向工整细腻,引导了雍正时期的瓷器装饰风格。随着瓷器的外销,为了迎合海外市场的需要,产品的造型和彩绘技术更加受到重视。除了传统的图案外,有些瓷器还专门绘制了日本、葡萄牙、荷兰、法国等国的纹饰。

二、满汉文化的交融塑造了稳定期的秀雅风貌

雍正朝的十三年,处于清代制瓷的鼎盛时期,创烧了经典的瓷器造型和纹饰,使瓷器的生产步入稳定的发展阶段。[1]其中,景德镇的制瓷业在前朝的基础上博采众长,将制瓷工艺发展得更为精良、精细,体现了雍正朝的制瓷特点。雍正时期的瓷器,瓷质莹洁、工艺精细、典雅秀美、种类繁多,可以视为清代瓷器的黄金时期。

此一时期,瓷器的装饰手法以绘为主,兼用其它。这与外来工艺的引入、自身研制釉料的成功,以及技法运用的稳定有着密切的关系。其中珐琅料的研发是一个里程碑式的事件。基于此种材料的使用,釉料的色彩、层次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瓷器的装饰向着精良的做工和丰富的色彩发展起来了。

除此之外,熟练的火候控制技术也是成功烧制各种器物的重要因素。窑炉室内的温度如果控制不当,就会出现坍塌、变形等问题。雍正一朝之所以能够在仿制官、哥、汝、钧等宋代名窑的产品方面取得空前的成就,就是熟练掌握火候、控制窑温的技术日趋精湛的结果。

雍正时期瓷器形体的比例优雅不仅是出于视觉审美的考虑,而且也符合科学技术的要求。明代的大件器物口径过大、底颈过小,往往在烧造过程中由于承受不了自上而下的压力,出现中底心下凹等比例失调的现象。到雍正时,器物的形体明显趋小,比例也很适中,协调而又优雅,这是烧造技术和艺术审美的高度统一的结果。

由于雍正偏爱“文雅”的风格,所以这一时期来自苏州的工匠在内务府造办处颇受重用,钱粮赏银比其它地区工匠更高,这可以看成是雍正皇帝对吴中一带艺术风格的一种偏爱。自明晚期以来,江南地区的商品经济日渐发达,此地工匠不仅以其手艺建立家业,确立了经济地位,而且与文人取得了平等的社会地位。苏匠往往有一定的文化水准,能写会画,与当地文人交游甚广,他们的作品与吴中地区优雅秀美的地域风格相当契合。这也正符合了雍正提出的所谓“文雅”的艺术审美要求。

雍正朝时期,瓷器装饰上的绘画继承了康熙朝晚期的清秀典雅风格,运笔更趋纤细,构图简洁清晰,纹饰多偏重图案化,比较规整。图案类中,花卉内容最多,牡丹、海棠、菊花、桃花等不一而足,构图甚至延伸到器物内壁,称为“过枝花”。

雍正珐琅彩墨彩山水纹盘从题材、笔墨皴法到构图都与绘画相当近似,加上胎质的荧白与黑彩的相互映衬,使瓷器绘画纹饰模仿的笔墨味道惟妙惟肖。此时瓷器中设色山水的色彩比康熙时浅淡,线条渐趋细腻。祥瑞图案的蟠桃、灵芝、蝙蝠、松鹤等较多出现。人物形象崇尚身形隽秀,所绘背景,如室内陈设、亭台景物等明显缩小。所绘人物之中渔耕樵读以男为多,琴棋书画以女为多,纹饰线条纤细柔和。

三、民俗趣味和异域风情奠定了飞跃期的中西合璧格局

乾隆朝是清代社会的鼎盛时期。此时以景德镇为代表的制瓷业,由于汇集了一代名工巧匠,在前朝制瓷的坚实基础上又有推进和发展。经济的发展也促进了技术和管理的改革,瓷器产品带有鲜明的程序化特点,并融入了中国式的审美趣味,色彩柔和而丰富,图案精巧工整,造型新颖异常。

乾隆登基时还很年轻,博闻强记,涉猎广泛,对奇异事物尤为感兴趣,他的审美倾向与前朝的雍正是颇有些差别的。这一点在人事的任免上可以体现出来。乾隆登基不久,逐渐偏好繁琐、精巧、玲珑的广东风格,而广东工匠的地位也渐渐提高。这也许与广东口岸的开放,诸多新生事物由此传入并影响内廷有关。乾隆五年(1740年),广东工匠与苏州工匠的地位渐趋平等,至乾隆八年(1743年),则逐渐超过了苏州的工匠。这种变化对瓷器装饰风格起到了重要的影响,即逐渐由前朝的精雅走向了精致,趋向于广东商业繁荣和外来文化(罗可可样式)冲击下的纷繁和活跃的风格。

粉彩是乾隆时期最具代表性的品种,它与珐琅彩的关系密切。正是在这种舶来品的使用过程中,随着技术的不断进步,工匠们找到了使色彩更为丰富,更符合中国的审美趣味的釉料技法。粉彩既保留了色彩本身的特征,又加入了玻璃白,降低了色彩的纯度,这样就调合了诸多色彩、题材并置于同一器物上所造成的矛盾,使之在视觉上更加和谐,更加适合于中国式的审美要求。

乾隆朝的瓷器纹饰内容最为繁杂,除传统的题材外,又以吉祥如意等祥瑞图案为主题,纹饰多有寓意。[2]如百鹿、百福、百子、福寿、瓜蝶连绵、官爵荣升、三星八仙等祈福图案,后来都成为各代纹饰的样本,直至清末。彩绘也结合多种技法使用,如百花地、色地轧道、锦地开光等。花卉图案逐渐演变为规矩图案或几何多方连续,虽然画面精细,但不免单调刻板,色彩的绮丽和繁缛的图案都透视着乾隆一朝典型的奢靡和艳俗风格,尽管激越张扬,但意境却流于通俗。

纹饰的繁复、华丽、程式化、通俗化是这一时期装饰的主要特点。虽然后人对此褒贬不一,但我们从中不难看出这个历史时期国力的强盛和社会的繁荣,以及人们热爱生活,追求美好生活的愿望。它们也是中国人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价值观和世界观的反映。

乾隆皇帝本人对工艺十分热衷,嗜古成癖,对汉族文化也十分崇尚,这些因素对御窑厂的制瓷产生了很大的影响。[3]瓷器纹饰是当时的政治、风尚、民俗的真实写照,社会的崇尚(如绘画、戏剧、小说、版画等)都反映在装饰之中。例如这一时期在社会上流行的戏剧人物等题材,便即时出现在瓷器的装饰中。又如,绘画的笔法上有了新的变化,瓷器上的画法也会随之而变化。民窑瓷器的笔法,写意写实并存,用笔豪放。御用官窑器的图案趋向规范化,用笔细致入微,构图拘泥、繁缛。

康熙、雍正、乾隆三朝的瓷器制作达到了历史的最高水平,无论质量、数量都是前代不可比拟的。这与清王朝上升期的综合国力密不可分。同时,技术的进步,管理的系统规范,帝王的好尚,文人阶层和市民阶层的审美,以及外来文化以及贸易的刺激,共同打造了这个时代的文化面貌。瓷器的发展与这一时代紧密相连,有着鲜明的历史特点。康熙二十三年(1683年)始开海禁,通过瓷器的贸易,清朝向西方传播了其独特的艺术形式,并在交流的过程中以其特有的审美情趣征服了欧洲,在绘画、工艺美术、建筑装饰、甚至美学等领域,都对欧洲产生了重大的影响。

[1]林姝.从造办处档案看雍正皇帝的审美情趣[J].故宫博物院院刊,2004,(6):91-92.

[2]田自秉,吴淑生,田青.中国纹样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3:380.

[3]余佩瑾.乾隆官窑的新面向—从皇帝与瓷器的关系谈起[J].台北:故宫文物月刊,2002,(12):36-47.

J526.3;K876.3

A

1005-9652(2016)05-0156-03

(责任编辑:虞志坚)

杜立君(1977-),女,辽宁人,大连工业大学,硕士,研究方向:工艺美术史论、艺术设计史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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