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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构和要素的关系
——民俗学研究的基本问题

2016-02-02高丙中

民间文化论坛 2016年1期
关键词:民俗学婚礼角度

高丙中



结构和要素的关系
——民俗学研究的基本问题

高丙中

首先是子课题设计,分成诞育、冠、婚、丧、祭五大传统可以,但是表述的时候存在一个语言和对象的问题。诞育礼,其实用孕育也可以,因为诞育前面还有求子。再就是冠礼不如用成年礼。祭礼很多时候是放在丧葬礼中,当然,中国当代祭礼作为独立的仪式活动越来越重要,适当重视还是很有意义的。总的来说这个结构还是很好的,但是怎样表述得更好,还需要认真考量。

诞育礼,尤其是祈子,与我们国家搞计划生育的政策有紧张关系,那么求子怎么来处置好呢?当然这可能是暂时现象,现在搞计划生育,以后慢慢会变成鼓励生育,越是进入现代社会,就越会鼓励生育,因为大家的生育意愿普遍降低了。实际上,祈子不只是企盼多一个孩子,关键是这个过程从精神生活角度来说,无论对年青人还是老年人,都能带来正面的东西。所以,祈子的活动有利于解决近代以来我们对日常生活的否定,传统的日常生活具有自己的路径和理念,现在要把它慢慢恢复过来,不是几个词和几个观念的问题,而是生活中各种具体的程式,各种细节都要重新建立起来,要思考怎样给公众提供正面看待这种现象的概念。同样都是生孩子,很多时候西方人嘲笑中国人生孩子要坐月子,还要人伺候着,这个从科学的角度来说可能是没有特殊道理的。当然也有人说我们中国人身体不一样,也可能有一定道理。总而言之,就算各有各的理吧。从社会生活的角度来说,西方的小家庭比较独立,没有人来给你照顾孩子,老人没有这个责任义务。中国就不一样了,一个女孩子,从一个家庭走到另一个家庭,必须使她得到温暖,建立情感关系,所以说伺候月子是公婆与媳妇建立社会生活价值的机会。因此,从中国社会的人际关系建构来说,坐月子是很有社会意义的仪式活动。这样说来,我们就能够正面看待这项习俗了。总之,对这些传统的东西,在今天如何做到正面看待,是我们民俗学最基本的也是最具有挑战的,而这也是我们对传统进行重建和传承的依托。所以,民俗学在一些具体领域的具体分析方面还是要较真才行。

关于婚礼,我还是想讲一下大结构。民俗学的一个长处就是做结构研究,尤其是做叙事文本的时候有一套叙事分析概念体系,哪怕是做仪式研究的也喜欢转化成文本来分析,只不过用了不同的概念。人生礼仪的研究恰好有点像故事学,它的结构要素从功能的角度来理解有一套好用的体系,就是说这种结构、功能、要素搭配研究的话,一定要把它当成一个整体。可是到当代之后,我们看到,很多时候看到的只是要素了。比如婚礼,现在是穿白色的婚纱,结婚的地点还跑到宾馆去,传统上结婚一定是在家里,要穿大红色礼服。所以,从传统的结构来说现在的仪式是碎片化的。但是我觉得,我们讲历史形态在过渡到当代形态的时候还是要把它作为一个整体来看待。首先我们从什么角度把它作为整体来看待?明明是碎片的,怎么能够把它当作一个整体来看待?这是我们近代以来整个社会不接受的思路。但是总体上与我们要重建的结构不矛盾,比如我们从民俗当成一个民俗生活来看,有这种可能性,当然存在难度。我觉得这个整体性,通过文献,或者是梳理传统可以建立起来。面对当代呢,首先就是要定义,你比如说婚礼,究竟哪些要素属于婚礼的范围。在实际调查中,这个婚礼上穿白色婚纱,从民俗学的角度该怎么看呢?新郎新娘拜天地拜父母,穿传统服装,新娘穿红色中装,一会儿还有宴会还有那些娱乐活动,那又穿白色婚纱了。如果研究者采用“结构”的视角,这些都归入作为通过仪礼的婚礼;如果我们只是按照传统婚礼的要素来看,符合传统的要素的才算我们的研究对象,要素不是传统的,就不算,那么你的研究就只有那么几个断裂的、碎片的要素。这个完全是一个理念概念的演绎,跟现实总不是很好对接的。

总而言之,在通过仪礼的调查研究中,要处理好要素和结构的关系,也就是,究竟是把“俗”作为传统要素,还是把“俗”视为传统,因为如果承认“俗”是一个结构,就要容纳更多的要素,这里必须要有一个包容性。

这样之后,就会有一个古今中外的要素怎么跟结构发生关系的问题。我们再讲一点这个传统的结构,比如说成年礼,如果承认这个概念,现在好多成年仪式,学校把初中毕业生、高中毕业生组织起来搞,他们会说你那个是传统的,我这个是现代的,我们各是各的,但是如果你现在承认了成年礼仪这个话语结构,那么这个社会就慢慢接受了新式的成人仪式所包含的这个结构。这个时候,民俗学的成年礼就要进行适应现代生活的转化,就是要坚持原有成年礼作为结构的意义,重新看待要素问题。在今天,怎么看待成年礼的重建,社会各有各的理解,但我们作为一个专业的团队,应该提供具有专业能力的认识框架,通过更好的调查研究,面对真实的生活,然后提出更好的方案。从观察生活中真实地重建案例,到直接参与设计具体情境中的重建方案,这样就回到一个你对话语言说的承认的问题上来了。我们学者对结构话语的言说被社会接受了,就意味着社会对这个人生礼仪结构上的认可,认可之后,在专业上才是传承研究。在调查的环节,终归还是落到一些要素或者核心要素上面来,如果你的结构能够被承认,那么这个要素,尤其是这个传统的要素被传承就成为自然的事情,而当要素被肯定性地认知,实际上就支撑着这个结构也在被传承。

主持人回应:高老师很清楚地给我们提了一个很高的要求。首先概念层面,他认为要将诞育的时间向前延伸,改为孕育。关键是他刚才讲的一个如何认知传统与当代的问题。就是说在今天社会里面,是用传统的视角看当代还是当代的视角看传统,可能这是一个重要的问题,这就关系到一个结构和要素的提炼问题,结构是存在的,要素怎么提炼,我想高老师给我们提了一个很好的意见,有启发意义的看法。就是说我们把今天的生活不是当作一个碎片来看,传统与当代的融合本身就是一个整体,那么这个整体只是变化中没有定型的整体。我们从这个角度去思考的话,可能就会有不太一样的认识。总的意思就是我们让一些概念重新回到社会,本身就是一种贡献,如果再去做研究做要素的提炼就是更多的贡献,就是到底我们是做观察研究,还是参与研究,还是观察参与的结合研究,可能我们还是需要去讨论,但我倾向于如果我们能够将我们的成果服务社会的话,那可能还是有现实意义的,也是我们对日常生活的一种关注和关心,到底研究的深度怎么样,程度怎么样,到底能不能达到目标,那就是我们自己修炼的问题。今天生活本来是一个整体,我们不能做一个碎片的理解,那怎么把握,这个难度也是非常大,特别是一些当代现实的问题,我们怎么样去理解,提出我们的一个意见,供大家参考,如果我说我们提出一种比较合理的,大家参考性就强,如果提的差,那就没人参考,当然我觉得这些都是学者做的一些东西。

K890 [文献标识码] A

1008-7214(2016)01-0108-03

高丙中,北京大学社会学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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