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小说《领航人》中的空间书写与身份认同
2016-01-23黄叶青广州航海学院外语系广东广州510725
黄叶青(广州航海学院外语系,广东广州510725)
海洋小说《领航人》中的空间书写与身份认同
黄叶青
(广州航海学院外语系,广东广州510725)
[摘要]库柏的海洋小说《领航人》以美国独立战争为背景,通过海岛、舰船及海洋等一系列海洋空间意象的描写,宣扬了美国的英雄主义精神,同时也刻画了殖民地流散者边缘化的生存境地。面临着支持北美殖民地还是效忠英皇的艰难抉择,随着居住空间环境的改变,殖民地流散者在两个历史、两种文化差异的裂变中努力进行自我身份的认同及构建。
[关键词]海洋小说;空间书写;流散;身份认同
19世纪著名的浪漫主义作家詹姆斯·费尼莫尔·库柏(James Fenimore Cooper,1789-1851)是第一个采用美国题材的美国作家,是整个美国文学与文化事业的先驱。美国东临大西洋、西靠太平洋、北接北冰洋,临海地理特征造就了美国独特的海洋文学文化传统。目前,国内外学界对库柏的研究和评论几乎集中在以《皮袜子故事集》(The Leatherstocking Tales)为主要代表的西部边疆小说上,对他的海洋文学作品研究甚少,仅有美国海洋文学专家菲尔布莱克(Thomas Fhilbrick)及其专著《库柏与美国海洋文学的发展》[1](James Fenimore Cooper and the Development of American Sea Fiction,1961);在国内,仅有段波几篇有关库柏海洋文学的论文:《论库柏小说中的海洋文化型构》[2]、《库柏海洋小说中的海权思想》[3]、《库柏小说中的海洋民族主义思想探析》[4]等。他们主要从宏观上指出库柏塑造了英雄主义形象,弘扬了海洋民族主义精神,开创了美国海洋文学文化发展的先河,为美国海洋大国形象的建立和后期优秀海洋文学作品的出炉奠定了基础。同时在美国大国地位不断上升的时期,也不可避免地留下了殖民霸权和帝国扩张的印迹。目前,对库柏海洋小说的空间理论和身份认同的研究尚为空白。
菲尔布莱克在《库柏与美国海洋小说的发展》一书中评论说:“事实上,库柏对海洋之于美国过去和未来的重要意义的认识,要远远超过他对边疆的知识和兴趣……库柏小说艺术的最高成就主要在于他的海洋小说。”[1]在库柏的十多部海洋题材的文学作品中,《领航人》(The Pilots,1824)是美国文学史上第一部海上冒险小说。小说以美国独立战争为背景,围绕着殖民地与宗主国之间的海上战争而展开,使小说人物陷入进退两难的身份抉择中。20世纪末,随着空间理论开始在西方学术界的兴起,不同知识领域的学者纷纷把目光转移到空间研究上来,文学批评也积极参与其中。本文以空间理论为切入点,分析《领航人》在海洋空间的描绘中宣扬了西方殖民文化,同时也暗示了殖民地流散者边缘化的生存境地,勾勒出他们在异质空间中艰难的身份认同及自我构建历程。
一、空间书写
文学批评的空间转向改变了文学文本中景观、环境等地理因素的联系方式,空间不再只是故事发生的背景和环境,而作为一种象征系统和指涉系统,与其他文学元素一起参与文本的叙事以及主题意蕴生成。[5]29小说中描绘的舰船、海洋和海岛等一系列海洋意象不仅是故事发生的背景、权力争斗的主战场,更深入揭示了殖民地人民四面受敌的生存境地,隐喻他们在身份选择时进退两难的经验过程。
(一)舰船和海洋:权力斗争的主战场
《领航人》是一部海洋史诗,库柏在自序中写道:“我的目的是描写航船和海洋”。海洋意识是通过人们长期的海上生活、生产及海上革命积累起来的。拥有海上航行及海军军官的经历,使得库柏一生对海洋及海上事业持续关注,这尤其体现在他的海洋文学作品中。库柏在小说中着重描绘了“阿瑞尔号”“敏捷号”等舰船,他们机动敏捷、威武雄伟、坚不可摧,组成了一串串海洋文化符码,承载着美利坚民族称霸海洋的梦想。“使人们心怀戒备,采取行动的那条船,是一艘威武的大舰。它那巨大的舰身、高耸的桅杆和龙骨成直角的帆桁,在暮色苍茫的海上隐隐出现,好似从海洋深处冒出来的一座远山。”[6]5通过展示一艘艘美国舰船在世界各大洋上行驶,营造出美国人“无所不在的存在感”,为美国人对海洋空间的占有奠定了必要的基础。[2]
库柏提出“海洋是美国走向世界的重要通道”的观点对美国的影响是无法估量的。在此之前,美国的西部和边疆意识根深蒂固,海洋价值没有得到重视。作品中库柏主要描绘海战,海洋则是这场战争的主战场。在福柯看来,“空间是任何公共生活形式的基础,是任何权力运作的基础。”空间是权力运作一个不可或缺的重要场所,权力只有在空间中才能够作为权力来存在,作为权力来发挥自身的作用。[7]“海上白浪滔天,一波接一波,一浪高一浪,汹涌澎湃,空中闪着海狼发出的微光。”[6]44“喧嚣的海浪滚滚向海湾冲去,发出沉闷单调的吼声,还时时夹杂着特大巨浪猛烈撞击岩石的空洞时发出的隆隆巨响。”[6]29作者从各个角度描绘了海洋、航船等浩瀚、宏伟的意象,不仅歌颂了美利坚民族的辽阔疆域,更是从表征层面重组了海洋文学空间的真正内涵。通过对海洋和航船的空间书写极力张扬海洋民族主义、英雄主义,从反面也映衬出殖民地人民四面楚歌的生存境遇。
(二)海岛:文化边缘人的生存隐喻
文学在文化表征实践过程中如何运用表现、再现、意指、想象、隐喻、象征等表征方式对空间进行意义的编码重组,揭示现代性空间重组的文化政治内涵及其社会历史意义,从而揭示出文学生产与社会生产的内在关联。[8]11这是文学空间批评和研究的焦点。《领航人》的中心人物霍华德上校是亲英反美的殖民地保皇派贵族,尽管“一百年前,霍华德家族还在英国本岛上生活”[6]59,霍华德本人却是个土生土长的殖民地人民。独立战争爆发后,为了表示对英皇的忠诚,他“在六十岁的时候被迫离开了故土,又丢掉差不多一半的财产”[6]59,搬回英国居住。霍华德来到英国后,却被迫租住到英国本土岛屿上的一个荒废的修道院里。“上校一到这里,就租了一栋房子,它有几分像住宅,有几分像修道院,还有几分像城堡,但总的来说是一座监狱。”[6]59霍华德倾其所有回归英国,以至于与侄女塞西莉娅和侄子格里菲斯形同仇敌。家园的失去、亲人的背叛斩断了他与母体文化的所有维系。
一直以来,霍华德把自己视为英国的贵族,但是同样不受英国待见。他在这个为了维护其统治权而不择手段的国家里是个陌生人。“你不了解这个英格兰,他对待从殖民地回来的儿女态度冷淡、傲慢、不信任,就好像一个妒忌心重的后母对前夫的子女,总是不轻易施加恩宠的”[6]142,这说明英国对从殖民地回来的霍华德上校在政治上不信任。空间本身不是承载各种社会关系的空洞容器,它在各种人类行为和社会生产进程中形成,却又反过来改变人们在社会中的行为方式。空间场景在霍华德的生活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居住空间的改变昭示着身份地位的改变,也暗示着霍华德在与英国人的交往中思想观念的改变。“他周围的人都与他有血缘关系,但是他在这儿生活,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他在幽暗的走廊里行走时却像一个行走在异邦之人。”[6]141
霍华德的侄女塞西莉娅同样是英国贵族后裔,出生于美国,独立战争爆发后被叔父强行带回海岛,并一直严加看管。尽管她是霍华德的被监护人和唯一继承人,但是由于政治立场不同,她在修道院里却没有得到主人般的待遇。“我可以让你知道我们关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这座建筑物整个是用石头砌成的,轻武器攻它不动,里里外外有许多盘旋曲折的通道,我可没本事搞清楚。”[6]60失去了人身自由,得不到爱人的关怀,塞西莉亚举步维艰。任何物理环境同时也是一个社会环境,人们通过与周围环境复杂的交互关系确定自我认同。这种陌生的感觉在殖民流散者中非常典型,因为他们面对的不止一种文化,经历着本土与异域间不同生存方式的矛盾与冲突。海岛与世隔绝,象征着封锁与不自由;海岛上的修道院隐秘、黑暗,使霍华德成为英国文化一个边缘化的他者,处于进退两难的夹缝中,死亡似乎成为英美两种文化边缘人的唯一结局。
二、身份认同
福柯认为,空间是权力运作的容器。他坚信,有权力就有反抗,权力产生反抗,反抗又产生新的权力形式。[7]因此,空间中的人物身份根本就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它必须置身于历史事件与文化背景中。小说中的人物辗转于各个海洋空间,不难发现他们随着居住空间环境的改变、身份地位的改变,以及在两种文化、两个历史的交融与碰撞中,不断地认同并积极建构民族身份以及自我身份。
(一)民族身份认同
民族身份(national identity)是一个民族国家中占主导地位的身份认同,它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在民族文化的再现和作用下形成和改变的。民族身份扎根于民族文化,维系着整个民族的同一。[9]库柏所处的美国独立战争到内战这一历史时期,海上航行生活和海洋贸易的发展,为海洋文学提供了丰厚的创作素材。受19世纪前半叶美国独立和大国诉求的激励,库柏在《领航人》中极力建构了一个强悍的、以海洋为平台的国家权力身份,昭示了美国不断扩张的殖民意识,树立了美国崛起的海洋强国形象。库柏把大海同文学创作紧密联系,通过塑造浪漫而传奇的个人英雄形象,大力弘扬美国的海洋民族主义精神。如水手汤姆·科芬,“他的身体好像是折了无数叠,站起来时一叠一叠地慢慢展开,最后巍然耸立,从头到脚差不多有六英尺六英寸高。他的身躯没有一个健美男子所应有的那种丰满,不过两只大手上的骨头和肌腱,使人感到他力大无穷”。[6]10在“阿瑞尔号”沉没之际,汤姆不愿弃船而逃,视死如归,与战舰共存亡。库柏更是塑造了领航人的英勇形象,“此人(格雷)的身材比中等个子稍矮,但身上的肌肉发达,体格十分健壮,全身非常匀称,可以说是一位仪表堂堂的美男子”。[6]54他沉着冷静,在风浪大作的漆黑夜晚带领着全舰水手通过浅滩区。他还不畏强权,“一个有灵魂的人士不愿局促在暴君和他们雇佣的帮凶所专横武断地划定的圈子里,他要奋起反抗压迫……不管它用什么空洞虚假的借口强加在我们民族的头上”。[6]148汤姆和格雷都是库柏的空间叙述中所建构的美国形象,他们身上都有大海般的特性:健壮勇猛,酷爱自由,乐观豪迈。在《美国人的想法》中,库柏阐述:“美利坚民族的习性和追求比任何民族都具有更强的海洋属性”。[10]民族文化不仅包括物质形式的文化机构,而且是一种再现体系,通过历史人物和民族英雄的塑造来影响人们的观念。
在《想象的共同体》中,安德森认为,民族主义在美洲欧裔海外移民中萌芽自有其复杂的原因。这些浪迹天涯的移民生活在特定的殖民空间,体验母国的歧视,因而形成一种共同的生活体验与文化心理。[11]小说中的人物霍华德上校和他的侄子格里菲斯、侄女塞西莉亚从血缘关系看,他们都是英国在殖民地遗留的贵族后代,属于英国人。但从出生地来看,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美利坚人”,属于美利坚民族。美国独立战争爆发以后,英属美国人们都面临着两种选择:效忠英国天皇还是成为反英的中坚力量,国家危机导致了人们对个体与社会关系的重新思考。
(二)流散身份认同
从词源来看,流散(Diaspora)来自希腊语,最初在英文里是大写的,用来表示被上帝放逐的犹太人。流散身份认同是指在殖民地语境下,特定群体的殖民经验体验过程。流散主体不仅远离家园,更要在遭遇他者的文化中进行身份认同。小说的标题人物领航人神秘莫测,原型来自美国海战中的一位海军英雄约翰·保罗·琼斯(John Paul Jones,1747-1792)①,他的真实身份自始至终是个迷。他虽是个地道的英格兰人和皇家海军军官,却背叛了自己的祖国,“我之所以离开这个国家,是因为我在这里只看到压迫和不义”[6]143。“年轻人,这里有荣耀,如果付出的代价是冒险的话,那获得的奖赏就是名声!诚然,我穿的是你们共和国的制服,与美国人称兄道弟……所有为之而奋斗的英名,都将流芳百世。”[6]213领航人曾经得到过法国国王的十字勋章,复杂的身份在世人眼里却是一个背叛祖国的小人。即使领航人有着登峰造极的业务水平,以临危不惧、孤注一掷的勇敢精神,曾引领着无数航海人死里逃生,虽为了美国的和平事业出生入死,但仍然遭到美国人的质疑:“我对一个背叛自己祖国的人也不大信得过”[6]11,“他效忠美国是为了想出名,是受着他无法控制的感情驱使才那样干的,或许还有一点像他说的那样:他自己的同胞待他不公平,他要出一出怨气”。[6]434领航人是一个为捍卫自由而战斗的英雄人物,但他却遭到祖国人民的唾弃,美国朋友的质疑,也得不到爱人的理解。
身份认同是指个人与特定社会文化的认同。这个词总爱追问:我是谁?从何而来?到何处去?领航人在小说中没有名字,他的爱人爱丽思称呼他为“约翰”。直到故事结尾从格里菲斯夫妇的谈话中才得知他叫“格雷”。小说最后借塞西莉亚之口,对领航人的身份再次提出质疑:“他到底是谁呀?”[6]435寻找身份认同,这一问题主要起源于个体在拥挤的、无名的人群中的无根感和孤独感。领航人也遭遇了同样的困境,他来自大海,又重归大海,最后也难逃客死他乡的悲惨命运,无论是祖国英国还是崇尚自由的美国都没有格雷的立足之地。“他孤零零地驾着一叶轻舟朝大海飘然而去,直到那个黑点消失在斜照在水面上的灿烂的夕阳中。”[6]427领航人一直拒绝本族身份,努力融入他者文化,但他仍被排斥在美利坚民族之外。
文化身份问题的提出总是在与异质文化的交往中浮出意识层面:一种是共时横向文化交往中产生的异质感,另一种是在异质文化影响下经历历史转型所产生的文化缺失感或危机感。一般说来,认同欲望的产生总是与某种缺失或丧失感相联系的。[12]霍华德上校背井离乡来到英国,一方面是地域空间的巨大转变;另一方面,是从母体文化脱离而植根于完全不同的异质文化,空间的改变和文化断裂给他带来了认同危机感。尽管霍华德“不意抛弃了他的祖国”,但他对北美殖民地仍然怀有深厚的眷恋之情,同时也表达了对英国的不满。[6]58“国会的暴政和压榨使殖民地土地荒芜,人民沦于贫困的境地。”[6]130他临死前对格里菲斯深刻忏悔道:“我们互相之间的了解还不够——我想我把你和克里斯托弗·迪伦先生都看错了;说不定我也没有正确理解我对美国应尽的责任。”[6]421尽管受历史的影响,身份认同也是个体自己选择的结果。霍华德上校的死亡使他同殖民地人民达成了和解,也为他身份的转变与重建提供了可能性。库柏为我们展示了殖民地人民寻求世间道路的生动历史画面,也见证了他们身份认同的旅程。
库柏的海洋小说《领航人》主要歌颂的是美国的民族主义精神,以及在独立战争及美国大国地位逐渐构建的大背景下,渴望有朝一日在大海上独霸群雄的政治野心。然而,在笔者看来,在这些显像的书写背后也暗示着美国独立战争给殖民地人民带来的思想上的巨大冲击以及他们动荡、流离失所的生活写照。本文尝试把空间理论引入海洋文学批评中来,通过对孤岛、舰船及浩瀚的海洋等一系列海洋空间意象的描绘,呈现殖民地人民在选择自己身份立场时矛盾、焦虑、痛苦的经验过程和积极建构自己身份的努力。在这一层面上,《领航人》具有极强的反思意味。
注释:
①约翰·保罗·琼斯(1747-1792)在英美海战中成为民族英雄。关于琼斯其人,参见See Benjamin W.Labaree,etal:American and the Sea:A Maritime History,Mystic,Connecticut:Mystic Seaport Museum,1998,第148-151页;另见安德鲁·兰伯特:《风帆时代的海上战争》,郑振清,向静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1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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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tial Narration and Identity in the Sea Novel The Pilots
HUANG Yeqing
(Department of Foreign Languages,Guangzhou Maritime College,Guangzhou 510725,China)
Abstract:James Fenimore Cooper's sea novel The Pilots is set in the American Revolution and publicizes the American nationalism by describing a series of sea images like the islands,the ships and the sea. Besides,it depicts the marginalized survival situation of the colonial diasporas. Confronted with the change of environment and the difficult choice of supporting the North American colony or being loyal to the emperor of England,they try hard to recognize and construct self-identity in the two different histories and cultures.
Key words:sea novel;spatial narration;diaspora;identity
[中图分类号]I106.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8318(2016)01-0026-04
[收稿日期]2015-12-28
[基金项目]广州航海学院2015年校级科研资助课题“美国作家库柏海洋文学作品研究”(编号:A510720)。
[作者简介]黄叶青(1982-),女,江西都昌人,讲师,硕士,研究方向:英美文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