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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酱

2016-01-18于坚罗恩·帕吉特

山花 2016年1期
关键词:于坚罗恩缆车

于坚 【美】罗恩·帕吉特

一首诗开始的时候

于坚 罗恩·帕吉特

一首诗

开始的时候

是女的

她等待着

语词

深入

在曼斯菲尔德山上写诗

于 坚

我和诗人罗恩相约去曼斯菲尔德山上写诗

同一张纸上 他写他的英语 我写我的汉语

好主意 两个伙计击掌大笑 带上干粮和水

以及长短不一的笔 内行都要多带几支

这些自己无法生殖的嫉妒者有时候会捣乱

甩不出水来 跟着那些扛着红色雪橇的小伙子

向高处走 他们的目标是在向深渊下滑的途中

遇见雪人 平时它们是溶化的 只在冬天最辉煌的时刻偶尔凝固

我们向上走 指望着避开缆车 干了活 也找到从

另一面回家的坡路

一老一少 一高一矮 就像一个流派先后走进山谷

像砍柴的樵夫却没带斧头和绳子 像父子 却不是

他住在美国

号称纽约派 我住在昆明 评论家封为第三代 什

么意思?

只知道奥哈拉写得不错 阿什伯里另当别论 高山

在史前就已完成

我们只有评论的份 我看过旅游手册 它指出这座

山像一匹石头骆驼

罗恩说 在他看来更像鲸鱼的褶 我不是白居易

他不是杜甫

各写各的 就像那些滑雪的小伙子 必定在转弯时

摔得鼻青脸肿 写诗使我们异常 令我们完美 就

像两匹正在嚼草的马

坐在岩石上 就像从前的使徒 背后的松树上站着

一只不飞的乌鸫

下笔时偷偷瞟一眼罗恩 耳根发红像是正在被小便

逼迫

也有人以为这是两个刚刚入境的哑巴 来到我们的

山上 却不带雪橇

最后只能乖乖地揣着两个可疑的本子被缆车押解出境

2010年10月21日星期四改定

小 记

于 坚

我与美国诗人罗恩·帕吉特(Ron Padgett)相识于2002年,已经十三年了。老朋友。其实我们认识得更早,20世纪90年代,他与旅居美国的诗人王屏合作翻译过我的诗。时间久远,这些诗被忘记了。2002年,我与他都在瑞典参加一个诗歌节,看过我的诗集之后,他的记忆复苏,这些诗令他想起他翻译过的某些诗。他走来问我,你是不是写过一首关于一条大鱼的诗,是的。

于 坚

它在深处 不是被我们叫做深沉的那里

不是 这动物早就越过这些浅水

在更深之处 进入令人不安的阴谋

在那黑暗的表面

水象盲人那样微笑着

哦 有什麽不可告人?

恍兮惚兮 我们创世的手 被挡住

被挡住 我们浸透盐粒的目光 我们窥望秘密的孔

那时它把那些最深处的颜色 那些粘附着深度的鳞

衔到距我们很近的地点 我们听到它拨水的声音

令人心痒的声音 伸手可及的距离

我们的线却那麽软弱

生命费力地垂向那儿 一根草

永远悬浮在半明半暗的地带

我们渴望被“深”死死咬住

渴望那充满快感的下坠

几千年 我们一直守在海边

现在好啦 一切都成为案板上的活计

那麽具体 那麽简单 双手 像水那麽合拢

把这深不可测的紧紧逮住

多好的鱼 鱼刺象希腊人的牙签那麽白

可以剔净我们身上干掉的那些 搁浅的那些

它在案板上弯曲着 张开了一排排尖刺

它跳起来 尾巴在水泥地上撞出了血

我们确信 用不了几下 就能制服它

按下头 抠住鳃

潜伏在日常器皿中的凶器 水果刀杀机毕露

把那层黑光刮掉 刀子 无比快活地戳进它的肚皮

我们目睹它收缩 伸直 挣扎

在最疼的时候 它也守口如瓶

切它 戳它 把蓄谋已久的革命 施在它身上

划开 把那些让我们手痒的 令我们疑惧的

把那些隐蔽在黑暗中的隐私

把那些附着在它内脏上的暗语

把那些装配了它的深和它的咸的零件

一一掏出 通统掏出

瞧 它交代了 坦白了

它的肉 它的刺 它的腌过的心和苦胆

现在 我们开始考虑火候 生姜和大葱

当我们兴高采烈 把海味抬向灶台

这个死者的鳃壳忽然又张开了

灰暗的岩石下 两片火苗在顽固地呼吸

我们双目发怔 顷刻

全身已被黑暗和冰凉所浸透

迅速散开 上岸 再次握紧刀子

仿佛面对一片陌生的海域

良久 我们不敢碰它

后来它再也不动 成为这次晚餐的一员

正象一条死鱼那样 它躺在圆桌中央

周围是蓝色瓷器 青铜汤勺 另一些肉

以及 端坐如仪的我们

1997年

小 记

于 坚

后来,我们通过翻译软件保持着通信。有一天,深夜,我的电子邮箱蹦出一封罗恩的信。我问,你在纽约,白天?我这里是深夜呢。他建议我们通过翻译软件来合作写诗。后来我知道,他被美国诗歌评论界视为“后纽约派”的代表诗人之一,也与爱伦·金斯堡等诗人合作写过诗。我觉得很好玩,我们就开始了,大约持续了两年,得到了十七首诗。这些诗在美国出版了一个小册子。这些诗都有四个版本,一个是罗恩的英文定稿,如果这个定稿翻译成中文,就是两个。另一个是我的中文定稿,如果译成英语,也是两个。四个文本当然有微妙的差别,这里发表的是我的中文定稿。有一次我告诉罗恩,这种合作就像是制作一种果酱。

下面是罗恩关于这些诗的一些话:

《如果我是你》是由我和多位笔友于1964-2004年间合写的。合作最多的时期是1961年至七十年代早期,其中部分灵感来源于肯尼思?科赫(Kenneth Koch)1962年编辑的《Locus Solus》合写特刊,部分受时代精神的影响。

与中国诗人于坚的合作出乎预料:我们俩都不会彼此的语言,相距8000英里,结果却是一件幸事。我们交流唯一可行的方式是通过电子邮件。于坚的电脑里安装了一个软件,能自动中翻英或英翻中。但是我们只能用最简单的词或措辞,否则翻译将不完整或是含义模糊,有时很好笑。比如2003年当于坚计划他的第一次纽约之行时,我问他要住哪儿,花了好长时间我才明白他的回答:“皇后的家”,意思就是纽约的“皇后区”。那时我们已经开始了17首合作诗歌的第一封邮件交流。“我们”也包括了这个翻译软件,在我和于坚不可思议地往往复复交流中它充当了重要角色,就像有个缪斯女神浮游在我们之间。”

“当我向于坚提议,我们可以使用电子邮件和翻译软件来一起写点诗时,他似乎犹豫了,但他还是勇敢地(或天真地)同意了愿意试一试。当他忽然明白了第一首诗之后,他告诉我,“啊!果酱开会诗!”(Ah! Jam session poetry!)”

诗十二首

于 坚 罗恩·帕吉特

短 语

黑暗深处

短语

一条鱼

沉入池塘

宇宙的电报员

宇宙的

电报员

在黑夜

天空

敲打着

键盘

闪烁

从无声处

穿过喧嚣的客厅

到达

唱片中央

沉默的

猫的家

猫的家

在城市南部的

月光大楼

自古以来

最高的猫

云 鞋

我好像看见了你 大象

在丛林上空休憩

春天坐在绿草地上

绑她的鞋带

那些云是去年来过的

你的梦走进我的睡眠

醒来的人 不再是我

我醒来的地方不是那个地方

即使

云还是那些鞋子云

即使

你的头的剧照还在云里

春天是你另外的一个头

云是你另外的一个头

中国是你另外的一个头

你还有很多头

沉眠在黑暗和深渊中

等待着从头开始

我好像看见了你

大象

步骤由一颗星开始

它指导你迷路

喜欢一架消失的飞机

一封信

当它走下大海中的飞机场时

那封信在鲸鱼说出的的花园中

从一个星送到另外一颗星

它们在黑夜里与失眠争吵

下面 一群羽毛在眨眼

自言自语的信

与紧邻的一封信在对话中休息

而紧邻它们的是一个盒子

充满着羽毛的睡眠?

哦!

像一颗星星上的一根羽毛那样睡觉

烧掉它!

那些信是湿的

被写在

浇过水的内部

横过地球谈话的我们

诗是一本护照

在第一页中

有一张你的相片

是吗?

在第二页中

有我母亲的一张相片!

而我哪里去了?

你的相片

七世纪

在中国

获得

一个签证

被忘记

到处流浪

来到美国

吹着你的相片

越过金门桥

飘过密西西比河

进入泰晤士广场

那里 其他人的相片

正在沿街道向下步行

其中有一张相片

20年前是我

我转动我的头

朝着邮筒旁边的一个警察

微笑

今天是一个美好的日子

我转身

邮筒已经离去

回到中国

我的母亲加入了警察

她的微笑是一本护照

她经过的地方

所有的警察

开始写诗

诗人在统治

直到他们的母亲说

“撤消那个判决!”

“现在开始晚餐!

我们将要吃掉警察!”

第八首诗

当我还是孩子的时候

长者教我

一天是24小时

每天如此

但24小时后

却是春天

花开了

我看起来像昨天

除了绽放

花瓣在凋落

哦 抱歉!

我希望自己

是一朵花

第九首诗

黎明时刻

一片叶子飘落在窗台

我不能确定

昨天

我是诗人

或一朵花

或饼干盒子

今天

我是一个男人

正在看饼干盒子上的

花瓣

那片叶子

现在

进入心里

和我并排而坐

第10首诗

在汉语中

春字

可能是季节

一个动词

或一个形容词

它何时独坐在自己身上

成为三

同时

也喜欢一把折叠刀

打开的时候

能将手指甲

切成面包般的薄片

或撬开一瓶酒

在英语中

春天这个词

可能是季节

或一个动词

一个方法:“快速地跳跃”

或一个名词

某种金属

被缠绕

春天提供抵抗

在中国人和英国人之间

"春天"

是一场战争

或婚姻

一个黑洞

一杯牛奶

咖啡色的海洋或护照

但春天

在中国或英国

只是太阳升起

温暖

每个人都换了衣服

他们出去

为那些一秒钟的事物

跳跃

他们

他们的春天!

第十一首诗

你不睡觉?

现在 昆明是阳光灿烂的早晨

它太聪明了

没人能了解那些光芒

你问它一个问题

它已消逝

候补的纽约却是深夜

答案在那儿等着

光线

去纽约

照耀我的朋友

第十六首诗

鞋子不走路的时候

谁的脚?

脚自己走

没有躯体

鞋子自己走

没有脚

路也自己走

嗨,路,等等我!

“诗十二首”是通过电子邮件所写,并由翻译软件翻译,这是于坚定稿本,意味着还有一个英语的由罗恩 ·帕吉特定稿的文本。

诗三组

——写于曼斯菲尔德山上

于 坚 罗恩·帕吉特

小 记

于 坚:2010年,我再去美国,在弗蒙特州的詹森镇的一个写作中心小住,罗恩的森林小屋也在那一带。他经常来找我,我们一起在詹森镇的小教堂里朗诵诗。他也请我去森林中他自己盖的小屋玩。有一天,他想出一个主意,他约我去附近的曼斯菲尔德山上写诗,那是弗蒙特的一座名山。他带来两个旧的练习本,每人一个,他写他的英文,我写我的中文。那是秋天,山里看不见人,树叶欲落未落,山下的平原安静,“偃然寝于巨室”(庄子)我们坐在山中的一块岩石上写,他写一首,我接着写一首。他再写下一首。非常安静,仿佛世界上只听得见我们写诗的声音。我们彼此不知道对方写了什么。然后,我们下山。罗恩带走了本子,我忘记了我写了些什么。过了两年,罗恩请王屏将这些诗翻译成英语,出版了一本小书。我再请郭俊将这些诗翻译成汉语,我对译文又稍事修改,又一罐子果酱。

2015年12月昆明

罗恩·帕吉特:2010年夏天,中国诗人于坚和我乘坐缆车去了佛蒙特州曼斯菲尔德山(海拔4393英尺)接近山顶的地方,并一起写下三首诗。运用类似于超现实主义文字接龙游戏“精美尸体”的方法,我们写了相互交替的部分,但在我俩的规则里,并非一定要隐藏我们的文字,因为实际上它们自动被隐藏了:于坚读不懂英语,而我读不懂汉语。

两年前,我俩发现彼此已然站在另一山脉的高处,中国安徽省的黄山(“黄色的山”,海拔6115英尺)。这正如处于一副中国古典山水画的高处一样;当我们开始下降时,云层在脚下聚集,但在佛蒙特,云层早就在那里了:缆车带我们直穿云霄。当我们在山顶走出缆车四处观望时,于坚笑道,“黄山!”

和他写诗的想法源于我对中国两位古代诗人坐在山顶边谈边写的理想主义幻想。我不知道他和我是否还能再次一同坐在山顶,所以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实现幻想的机会。

前一天,我们的好友王屏向他解释了我的计划(我的普通话非常有限,而于坚只知道几个英语单词)。大约15年前,王屏就已经把我引介到他的工作中,邀请我协助她翻译。几年后,2002年,我在瑞典的一个诗歌节撞见于坚,之后他来拜访纽约时,我花了些时间和他在一起。(我记得带他去了帝国大厦的顶层,当站在那里看到纽约全景时,我俩突然大笑起来。)王平和我已经在翻译他的一本诗集《便条集》,而他和我曾经用一个翻译软件进行交流,我们通过邮件合写过一些诗歌。然而在曼斯菲尔德山上,他和我之间没有任何媒介。

我们在此地感到十分满足,我拿出了三本笔记本中的第一本。我俩坐在岩石和松树间来来回回地交换笔记本,写下了第一组诗。在稍作休息时(同时走出了大雾),我们又在缆车站的咖啡馆里写了第二组诗。当云层拨开,慢慢显露出山下那美丽得惊人的山谷时,我们走回到室外写下了第三组诗。迈着悠闲的步伐,在大自然中,于坚被赋予了伟大的力量和一种鲜活的幽默感,可以进入到一种旷日持久的冥想平静中。他的平静允许我忘却我曾把这个与众不同的写作计划悄悄塞给他的担忧。

几个月后,王屏将于坚在山上写的他的中文诗作翻译为英文,把我的英文诗作翻译为中文。我修改了整个文稿,加了一些翻译,并删除一些多余的。诚实地说,虽然这里的这个版本(带着于坚的祝愿)更多是我的多于于坚的,但结果仍公平地反映了初稿的内容。在草稿中,我俩的语言如此协调一致让我感到惊讶和欣慰。兴许是一种当下的环境和我俩友谊的结合让我们在某种未曾意识到的程度上交流成为了可能。

2012年纽约

“黄山!”他笑道,看着下方的云

缆车内看不到雾霭

它一直载我们到山顶

他在欢乐中拍手

不是黄山,是云雾在缭绕

我们在薄雾中相遇

我们在薄雾中相离

这是黄山还是青幽的佛蒙特?

没人知晓,我们犹如魂魄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除了我们的朋友

——云

昨夜,月亮很大

在美国 看上去很陌生

白天 我给女儿写信

此刻是中秋

我们在云中坐了多少年?

为何坐在这里?

坐在这里干什么?

我为什么这么问?

我们像问号一样在薄雾中飘飘而上

当雾霭消散

一切将会复原?

这些问题它们自己会回答

正像我们 两位远古的中国诗人

坐在山中,一言不发

不知是谁在山间小径

留下一瓶水

水从未忘却自己

在塑料瓶中依然保持着水的形状

我想喝上一口

我们的笑声来自虚无

无处不在的笑声

奇怪的朋友

山峰静止不动

如果缆车的心逃走

这是最危险的事

在山顶

他和两位登山者交谈

我什么都听不懂

他们一定在谈论诗歌

没有什么能如此像一杯咖啡

“咖-啡,”哈

深褐色

犹如中国人的眼睛

咖啡里装满了他们的眼睛

你说错了

咖啡不苦

而且你也写错了

那么,你的咖啡如何?还不错?

只有你能回答我!

我瞧见你横跨几个世纪

我看着你的眼睛

朋友 我真的不知道

我认识的一个人正在咖啡馆里唱歌

那是鲍勃·迪伦,罗恩说

我扭过头看去

一个年轻人正在喝咖啡

它飘散了出来

你刚刚呼吸的那口气

因此你可以再来一口

就像一杯杯咖啡在时间里排列着

下午2点

瞧不见下山的路

想回家的人开始担心了

所以我们又喝了很多咖啡,咖啡醉了,我们也醉了

就是说,我们的确在这里,这感觉让我们虚无

盯着那只空杯子, 已然不在

窗外有一块巨石

每个人都想看几眼

罗恩和我交换了座位

我看得更清楚

在咖啡还没有到来之前的

曾经的友谊

那是什么?像小昆虫般神秘

像这些虫子此时四处闲游的山一样神秘

在一片半圆形的松树中

石头奇形怪状

犹如这笔记本里的诗歌

慢慢写

王维说 我在那边等着

即使一只小虫都可以阻断一个原子

一首糟糕的诗也可以阻断一百万人的幸福

只要他们愿意成为一座山!

或许这首诗能让他们放松

一个蓝色的箭头指着山顶

小路  一个错误的拐弯

你就会迷路

如果你想写诗

就得跟着薄雾

所以,为何不闭嘴?

那些死去的树比我们能想到的

所有事 所有人更美。

如何?人类

准备闭嘴了吗?

“不,”虫子说,

“他们永远不会闭嘴,

但同时永远也不会张开。”

呵,虫子! 你的思想中有一座山峰。

这本日本账簿

在东京印刷

我们把它带到了佛蒙特最高的山顶

在绿松林下 保留着账目

灰色的雾 一万棵老松树

两位诗人 坐在一条小路上

过度地消费着月亮

和往常一样,虫子开始退去

就像我们在缆车中下降一样

沉默

同时 想着

最后,是我的一首近作:

某夜,从美国诗人罗恩的农场离开

于 坚

清场的时候到了 几颗星催我们离开

带着游泳裤 浆 毯子和担忧 归途在模糊

转弯后遇到初升之月 微明带给我们一个新的岸

这是罗恩的森林 弗蒙特州的法律裁定这三十英亩属于他

土地证早就知晓 入侵的是另一个地方 不请自来

就在他的辖区内 他也一样 为领土的扩张而窃喜

穿过明晃晃的草地 在灰暗树林的边缘迷路

自家地球上的外星人 哼着古英格兰的强盗之歌

瞧吧后面 那条月光仿造的大船又卸下了宝石

我们并未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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