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现代汉语中的英源外来词

王永明

（伊万弗兰科国立大学，利沃夫 79000）

外来词又称借词，是语言发展中一种较为普遍的现象，是民族交流与融合的产物，不同语言之间的交流也会相互影响和渗透。当某些事物的名称在交际另一方使用的语言中并不存在时，该语言就会从其他民族的语言中借用词汇，这些借自其他语言的词汇便被称为外来词或借词。外来词对丰富和发展各国家和民族的语言起着积极的推动作用。正如美国语言学家爱德华·萨丕尔（Edward Sapir）的观点“像文化一样，很少是自给自足的”。随着国家之间文化经济的交流，不同的语言之间也必然会相互影响渗透，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对吸收和使用外来词成为语言词汇变化的重要因素，即语言通过外来语词汇的借入来丰富自己。本文拟就现代汉语中的英语外来词的词汇特征展开分析探讨。

一、英源外来词研究先驱们的研究成果（进入汉语的英源外来词词汇收集简要回顾）

相比较而言，近现代特别是近一百年来，英语外来词汇借入汉语的数量大量增加，西方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书籍被翻译成汉语。大量外来词的涌入，催生了汉语外来词词典的诞生。1958 年，高明凯、刘正琰的先河之作《现代汉语外来词研究》（文字改革出版社）一书中列举了英法德日俄意西班牙等国以及我国满蒙藏维各语言的外来词1500 余条。这些外来词中也包括了一些货币和度量衡名称。比较有影响的外来词词典有：刘正琰、高名凯、麦永乾、史有为编写的《汉语外来词词典》（上海教育出版社，1983 年出版），该词典是较早一部较权威汉语外来语词典，根据史有为统计，该字典共收录古今汉语外来词11639 条，其中英源词5456 条，其中已进入日常交际的一般借词达340 个，（史有为：“汉语外来词”，商务印书馆，2000 年，第186 页）并且提供了原型词。该词典收录词量丰富、释义准确，在外来词研究领域有很大的影响力；1990 年，岑麒祥的《汉语外来语词典》也是一部很有特色和参考价值的汉语外来语词典，该词典收词4037 条，显著优点是许多词条附有书证和出处；明显不足是，对外来词的内涵认识有待商榷，把许多人名、地名也当作外来词收录进了词典，这使得该词典对外来词的范围界定上与主流观点存在一定的争议。《汉语外来词词典》的其中一位作者史有为先生，在90 年代出版了另一部著作《外来词—异文化的使者》，此书中大量的归类探源性的工作使得此书也可以被当作是一部研究汉语外来词文化功能的工具书，甚至是一本小型汉语外来语词典；1997 年，黄河清翻译的意大利学者马西尼编著的《现代汉语词汇的形成—十九世纪汉语外来词研究》，对1840 年至1898 年汉语词汇的发展，特别是外来词汇的引进的考证，为汉语翻译外来词概念提供了有力实证；2002年，香港中国语文学会编纂的《近现代汉语新词词源词典》的出版问世，以其对近现代外来词的大量收录著称。这使汉语英源外来词的近现代研究又迈出了新的一步，同时该书的出版对汉语外来词汇史的研究有较大意义。主要收录19 世纪初至20 世纪中期所出现的一部分汉语新词，共5275条。其中部分词条可以追溯到明末清初传教士入华时代；《现代汉语词典》和《现代汉语大词典》不是外来词词典，但是由于它们都是权威的语文词典，发行量大，因此对外来词规范以及识别起着专门词典无法替代的作用。

二、汉语吸收改造英语外来词的主要方式

汉语和英语是两种不同的语言，表现在语言系统的各个方面。英语外来词被吸收进入汉语的词汇系统的过程中，必定经过一系列的改造过程，汉语会以自己语言的习惯对外来词进行改造，以符合汉语的发音习惯、语义、语法、形式和构词等各方面规则。

（一）音译词

音译外来词是最高产的一种外来词形式，它是按照被借词语发音转化为具有汉语发音规则的外来词。例如巴士（bus）、白兰地(brandy)、可乐（cola）、迪士尼（Disney）、三明治（sandwich）。由于汉语是表意的文字，所以在由英语发音转化为汉语发音的同时，转化成的汉语文字词本身或多或少会表示一点意义，即大部分音译词遵循了音译兼顾的原则，比如保龄球（bowling）“球”形象直接的表明这是一项球类运动，“保龄”更是给人一种保持年青的积极意义；模特（model）这两个字把此行业需要的出众的形象和素质表现出来。更多例子参考如下表格：

表1：汉语中通过音译方式而来的英源外来词

（二）意译词

意译是用汉字将借此的意思直接翻译过来。主要有直译和整体翻译两种方式。直译也叫仿译，比如热狗（hot-dog）、下载 (download)、微软（Microsoft）、马力（house power）、超人（superman）、绿卡（green card）等。整体翻译不拘泥于语素的顺序，将整个词的意思翻译过来，这类词汉化程度最高，翻译后基本看不出是借词，存在一定争议，因此有学者认为意译词不属于外来词或借词。但本文认为由于外来事物原本在汉语中是文化空缺项，后经意译转化进入汉语，作为汉语词汇被接受和使用，因此意译词也属于外来词。比如表格2 中给出的计算机/ 电脑（computer）、峰会（summit）、奶酪（cheese）这些事物、词或概念原本在中国是没有的，传入中国后，这些“洋物”才根据他们原有的名称属性被起了中文名字。更多例子如下表格2 中：

表2：汉语中通过意译方式而来的英源外来词

（三）音意兼译

这类外来词简单来说就是选接近外来词词义的汉字进行翻译。因为汉语同音字多，使这种翻译方式变得更为流行。考虑到英语是表音的语言，而汉语更多为表义语言的缘故, 外来词的翻译更应该坚持意译为主同时兼顾音译和音义结合的原则。比如草莓(strawberry)曾被译为“士多啤犁”，音译不当还容易使人望文生义，产生误解；“士力架”曾被译为“克力架”，让人产生一种支撑架的联想，其实不过是一种饼干罢了；登革热（Dengue fever）“dengue”以汉字“登革”显示其读音，而“fever”则意译为热，使人一见到就能联想到发热发烧，从而可以推测出该词表示具有发烧症状的某些疾病。更多例子如：因特网（Internet）、冰激凌（ice-cream）、呼啦圈（hula-hoop）、唐宁街（downing street）、香 波（shampoo）、黑 客（hacker）、席 梦 思（Simmons）。

（四）字母词

字母词是直接借用英语词汇的缩略形式，以及字母加汉字或数字的形式。它是汉语外来词既借音，又借形的吸收方式。一般来说，外来缩略语的语义来自其源语言，发音也借自于源语言。字母词可以根据词素构成大体分为三类：（1）全字母形式，例如BBS(电子公告栏系统)、CPU(中央处理器)、CEO(首席执行官)、GPS（全球卫星定位系统）、ISO(国际标准化组织)、UFO(不明飞行物)；（2）字母汉字构成的形式，例如IT 产业（信息技术产业）、BASIC 语言（微型电脑编程语言）、C 语言（一种计算机编程语言）、摆pose (照相时摆姿势)、聚酯PS 板（一种新型轻工印刷材料）；(3)字母数字混合形式，如3D(三维)、MP3/MP4(音乐播放器)等。字母词中绝大多数是直接借自英语相应原固定语的缩略形式，通过缩略，以及与汉字或数字组合后，字母词更加经济简洁，是语言动态发展的反应。

（五）同一外来词的多种汉语形式

在很多情况下，外来词被借入汉语时有可能因为时间地点和使用的对象不同，导致会通过不止一种借词方式进入汉语，因此就有了同一个外来词会有多种叫法的现象。元素也可能同时被借入到汉语中来。因为外来词被吸收到汉语中的时间、地点和使用者的不同，有可能同一外来词会以不同的形式存在于汉语中，如表3 中所示的那样，就会有不止一种借入方式重合在同一外来词上，因而在汉语中会出现不止一个名称与英语源语言中的词相对应。

表3：同一外来词的多种汉语形式

图1 外来词的借入四种方式

结语

美国社会语言学家伯恩说过：“一个社会的语言能反应与其相对应的文化，其方式之一则表现在词汇上。”外来词是一种特殊的文化表现，是两种语言文化的融合，汉语中与日俱增的英源外来词，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产生和使用它的社会是在不断发展创新与加速与世界融合的。英源外来词无论内容上还是形式上都保留了其源语言文化的特征，在进入汉语后，英源外来词经过不断与汉语磨合，被人接受使用，成为汉语词汇的一部分。

[1]（美）爱德华·萨丕尔.语言论[M].陆卓元，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5.

[2]岑麒祥.汉语外来词词典[M].北京：北京商务印书馆，1990.

[3]C·恩伯- M·恩伯.文化的变异[M].杜彬彬，译.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8：565.

[4]高名凯，刘正埮，史有为，麦永乾.汉语外来词词典[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4.

[5]高名凯，刘正埮.现代汉语外来词研究[M].北京：文字改革出版社，1958.

[6]马西尼.现代汉语词汇的形成——十九世纪汉语外来词研究[M].黄河清，译.上海：汉语大词典出版社，1997.

[7]史有为.外来词异文化的使者[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04.

[8]吕叔湘，丁声树.现代汉语词典[M].北京：商务出版社，2012.

[9]现代汉语大词典编委会.现代汉语大词典[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10.

[10]香港中国语文学会.近现代汉语新词词源词典[M].上海：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