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来我国二语词汇习得研究述评

夏慧言， 郑 希

(天津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天津300222)

一、引言

随着各国间交流的日益频繁，需要越来越多通晓二语/外语的人才。二语习得特别是二语词汇习得成为提高二语学习者语言水平的关键，这是因为词汇习得是二语习得的基础。换言之，“如果没有语法，还可以传达一点信息，但是如果没有词汇，那就不能传达任何信息”［1］。所以，研究二语词汇习得显得尤为重要。

正是基于以上共识，国内外越来越多的二语词汇习得研究者从不同视角研究了词汇习得的不同方面。例如，Yosgida研究了在不同语境下丰富词汇的问题［2］，Read从语言测试角度论及二语词汇问题［3-4］，刘绍龙探讨了二语词汇知识的阶段性习得特征和发展趋势［5］等。我国二语词汇习得研究领域变得更加丰富和深入。

为了解我国二语词汇习得的研究现状，探讨该领域的研究趋势和发展方向，根据 CSSCI(2012—2013)外语类期刊目录，在CNKI对该领域研究成果进行文献检索，从研究数量、研究对象、研究方法和研究内容4个方面回顾和总结这一领域的研究现状和发展趋势，以期为未来该领域的研究提供参考。

二、检索范围与方法

本研究的检索工具为全球最大中文期刊网站CNKI，这是因为CNKI是我国最大的学术期刊数据库，已成为具有国际领先水平的网络出版平台，而CSSCI所列的11种外语类来源期刊①在我国外语学术界公信度高。

我们以“词汇习得”为关键词，在CNKI数据库进行了全文搜索，检索年限为1999—2013年。因为从1999年开始才逐渐涉及二语词汇习得，此15年间的时间跨度比较大，具有代表性，且能体现出最近二语词汇习得的发展变化。在CSSCI收录的11种外语类来源期刊中共检索出相关文献70篇。随后对这70篇论文进行数据统计，并分别按照以下四种方式进行了整理、分类和分析:按文章发表的年份分，借以发现国内二语词汇习得研究数量的总体趋势;按研究对象分，探讨国内二语词汇习得被研究群体的特点;按研究方法分，分析国内二语词汇习得相关研究常采用的研究方法和发展趋势;按研究内容分，了解国内二语词汇习得研究的内容趋势，试图找到国内二语词汇习得研究中可能存在的薄弱环节。根据这些数据分析结果，提出对二语词汇习得研究现状的一些看法，展望未来我国二语词汇习得的研究方向。

三、统计结果及分析

(一)研究数量

过去15年间，我国的二语词汇习得研究数量总量不高，且呈现发展不平稳的态势，如图1。

从图1可清楚地看出，1999—2013年二语词汇习得研究数量起伏不平、发展不平稳。自2000年，二语词汇习得的研究数量迅速增长，2001年达到第一个高峰值，这可能与我国加入世贸组织有关。加入世贸组织促进了我国与世界的联系更紧密，为了更好地与世界各国沟通交流，对第二语言/外语学习者的要求更高。因此，也吸引了更多研究者关注二语习得研究。经过5年的发展，研究数量在2006年达到顶峰。

图1 十五年来我国二语词汇习得研究数量发展趋势

自2006年后，该领域研究总体呈现较平稳的下降趋势，这可能与期间我国所实施的各个阶段的外语课程标准(或者教学大纲)中强调外语学习者的语言交际能力和综合语言运用能力，而非片面关注词汇和语法有关［6］。到了2012年，研究数量迅速增长，表明教育者和研究者又一次意识到词汇习得在提高二语/外语学习者的语言交际能力和综合语言能力方面所起的重要作用。换言之，尽管二语/外语学习者的语言交际能力和综合语言运用能力很重要，但是若没有丰富的二语词汇作基础，语言交际将无信息可以交流，综合语言运用能力也将无从谈起。故此，研究二语词汇习得的人数骤增。

我们认为，由于人们意识到词汇习得在提高二语/外语交际能力方面的重要作用，对于二语词汇习得的研究将会吸引更多的研究者关注。所以，我国未来二语词汇习得的研究数量将不断增加，其研究结果势必为二语学习者提供更多的二语词汇习得策略，从而为我国外语学习者提高语言交际能力和综合应用能力打下良好的基础。

(二)研究对象

从检索的70篇文献看，国内二语词汇习得的研究对象群体主要为大学英语专业和非英语专业本科生(占78%)，高中生和硕士研究生各占7%，以博士研究生和初中生为研究对象的文章仅有1篇，而以小学生和儿童为研究对象的为零。除此之外，将各个阶段的不同学习者，如初中生和高中生、高中生和本科生、本科生和研究生等作为连续的整体研究对象的研究没有。

鉴于此，我们呼吁我国外语界的研究主体——高校和科研机构的研究者更多地关注我国初、高中二语学习者以及不同阶段二语学习者作为整体的词汇习得状况，以了解他们的词汇习得的发展情况，完善协调和衔接初、高中阶段与大学英语词汇习得的“一条龙”体系，从而有效提高我国二语/外语学习者的语言交际能力和实际运用能力。

(三)研究方法

按应用语言学领域常用的研究方法分类标准［7］，将70篇文章按实证性研究和非材料性研究进行了整理和分类。近15年来二语词汇习得研究在实证性研究和非材料性研究方面表现出以下特点:一是实证性研究总体起伏不稳，特别是自2012年以后，实证性研究变化较大。其中，研究数量自2000年后急剧增加，至2006年达到顶峰，虽然在2008年间低于非材料性研究，但后来一直超过非材料性研究，在二语词汇习得研究领域占一定的优势。二是虽然非材料性研究起伏不定，但变化幅度不大。其研究总量通过与实证性研究相比较发现，2000年以前占据绝对优势，2008年后一直处于劣势，到2012年以后与实证性研究方法的差距更大。

可见，在我国二语词汇习得研究领域，实证性研究和非材料性研究并存，基于科学收集、系统分析数据的实证性研究(包括基于语料库的研究)越来越受到研究者的关注。这一特点既体现了二语词汇习得研究领域的研究方法更趋于科学化和规范化，也反映了我国研究者意识到基于系统数据分析的实证性研究远比基于反思和个人经验的思辨性论述更具说服力。

(四)研究内容

对被检索的70篇文献进行整理与分析发现，二语词汇习得的研究内容越来越丰富、越来越全面。随着研究的深入，研究的角度和范围不断扩大，二语词汇习得研究经历了一个从片面到全面的研究过程。

纵观国内近15年的词汇习得研究的发展状况发现，其研究内容大致可以分为7个方面:二语词汇习得的影响因素，二语词汇习得教与学问题，二语词汇习得过程及问题，二语词汇附带习得研究，二语学习者自身词汇知识研究，二语词汇习得研究综述，其他。

研究发现，二语词汇习得研究主要集中在二语词汇习得的影响因素(27%)、二语词汇习得的教与学(24%)和二语词汇习得过程及问题研究方面(19%);虽然二语词汇附带习得的研究不如前三项多，但也占了一定的比例(11%)，而对其他方面的研究与前四项相比较少。

首先，影响二语词汇习得因素的相关文章共计19篇。研究发现，影响二语词汇习得的因素主要包括策略的运用、母语的影响、环境及任务的影响，不同的影响因素对二语词汇习得产生不同的影响。在二语词汇习得影响因素的研究中，主要以阅读和任务对词汇习得的影响为主。其中，以吴建设等的研究最为典型，通过实证性研究和多元回归分析方法得出词汇量、强化练习答题正确率这些语言水平因素显著地影响了词汇的习得［8］。该研究与之前的研究最大区别在于:以前的研究大多是探讨某一个因素对于词汇习得的影响，该研究将多个变量联系在一起。随着经济的发展，网络已成为人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研究者也不断地关注网络环境下的词汇习得［9-10］。

通过对二语词汇习得影响因素的回顾可以看出，大多数的影响因素集中在外部因素上，对于内部因素如学习者词汇习得的动机等几乎没有提到。故此，我们认为未来的研究应更加注重内部因素的作用，而不能仅仅关注外部因素的影响。

其次，关于二语词汇习得教与学的研究共计17篇。在这些研究中，大多数研究者探讨了教学环境下如何教学生更好地学习、记忆单词，以及不同教学模式所产生的教学效果。陆巧玲率先开始研究词汇习得的教与学问题，倡导在阅读课堂教学中，教师要注意词汇习得的方法、手段及环境因素等［11］。与此同时，研究者意识到让学生更好地习得词汇需要教师使用不同的教学模式，因此教学模式的研究和探讨成为研究者的研究重点之一。例如:黄若妤发现计划性词汇教学是一种有效的教学模式［12］，而李莉文和任长惠则认为提升学生词汇量是保证学生二语学习成功的重要因素［13］，所以教师应帮助学生创造适合的学习方法，将所学词汇和功能意念相结合，设计出有意义的交际场景，给学生创造一个运用语言的机会。

以上研究的教学模式探讨多集中在课堂环境下的词汇习得，但如何帮助学生在课外习得词汇很少引起研究者的关注。因此，建议未来的研究以学生为研究主体，从学生视角探究课堂内外学生习得词汇的学习模式。

最后，二语词汇习得过程及问题的研究在被检索的文章中所占比重为19%，共有13篇。研究者主要研究了语篇中的词汇问题和心理词汇问题。研究显示，在一篇语篇中，语篇中的低重复率特征不能为学习者提供足够的语言输入，难以帮助学习者将短时记忆转化为长时记忆，所以词汇重复率对一个人的词汇习得会产生很大影响［14］。

心理词汇指存储于人脑的有关语言中词的知识的心理表征。一般认为，该心理表征包括词形知识、词义知识和词的发音知识。在对心理词汇的研究中，学术界一直有争议，即心理词汇中词与词的联系到底是与语音有联系，还是与语义有联系，或是与句法有联系。大多数研究者认为，许多二语词汇习得者的心理词汇是语音上的联系，还没有很好地建立起语义联系。但语义联系也是很重要的一个研究方面，未来研究中应注重培养学生的语义联系。

词汇附带习得指学习者在进行有意义的语言使用活动或学习活动时，其注意力并非在词汇上，却无意中增加了词汇知识，是一种注意力聚焦于其他活动时顺带发生的词汇认知活动。在二语词汇附带习得方面的研究(8篇)，研究者主要讨论了阅读过程中的附带词汇习得、不同因素对词汇附带习得的影响和综述问题，认为阅读有助于词汇附带习得。其中，张宪、亓鲁霞通过实证研究探讨了自然阅读中词汇附带习得的渐进本质，发现阅读是接触词汇的很好机会，在阅读过程中，学习者无意识地习得部分词汇［15］。之后，学习者会通过对这些词汇的理解与运用，可能导致这些词汇的完全习得。另外，研究者关注了多项选择注释和词汇量等对词汇附带习得的影响，表明多项选择注释和词汇量都有利于词汇的附带习得［16-17］。

可见，对二语词汇附带习得的研究比较集中，大多数都是阅读中词汇附带习得，缺少其他方面的词汇附带习得研究，如对演讲中的词汇附带习得的研究。以后关于词汇附带习得的研究应更多地从其他方面进行丰富。

对学习者自身知识的研究(6篇)主要集中在学习者对词语搭配、多义词汇量及高频词汇等的掌握情况。研究发现不同水平的受试者之间对英语形—名搭配知识的接受性的掌握存在差异，水平层次越高，接受性掌握得越好［18］。研究者还发现不同水平的学习者在不同时期应该达到的词汇量:《普通高中英语课程标准》规定高中英语学习者毕业时，要熟练掌握3000个左右的单词;Nation和Waring指出第二语言学习者至少需要掌握3000左右的词群［19］，一个词群包括一个本词、它的屈折形式和一些规则的派生形式，如本词 add，屈折形式 adds，adding和 added，派生形式addition，additional，additionally。由此可以看出词汇量对于二语学习者的重要性。尽管如此，大多数研究关注的是词汇知识的广度，很少涉及词汇知识的深度，因此，未来研究应加强研究学习者词汇知识的深度问题。

有关二语词汇习得的综述文章(4篇)不多，研究者对不同时间段和不同期刊进行了回顾、总结和展望。但这些文章所涉及的时间跨度都比较小，且分类标准也不一样。

综上所述，通过对我国近15年来发表在CSSCI的11种外语类来源期刊论文的分析，可以看出随着研究者对词汇认识的加深以及词汇研究本身的复杂性和多元化，研究内容不断丰富。尽管如此，二语词汇习得研究总量不足，且研究内容主要集中在影响因素和教与学方面，需要研究者对其他方面展开更加广泛和深入的研究，以弥补我国二语词汇习得研究的不足。

四、未来研究趋势展望

通过在CNKI数据库检索近15年的文献，作者从研究数量、研究对象、研究方法和研究内容方面讨论了我国二语词汇习得的研究特点。基于这些特点，我国未来二语词汇习得研究将会在四个方向发展。

在研究数量方面，由于经济全球化的发展，我国与其他各国之间的联系会更加频繁和密切，对二语能力的要求会更高。为了更好地沟通，习得丰富的词汇会变得越来越重要。可以预见，对二语词汇习得的研究数量会不断增加，以为学习者习得词汇提供更好的学习方法和教学模式。

在研究对象方面，由于词汇的习得是一个长期积累的过程，研究者将更多关注对小学、初高中的研究，以帮助中小学生为今后的二语词汇习得奠定良好的基础，从而涵盖各个阶段的研究对象。唯有如此，研究对象才会更全面，研究成果将更具有广泛性。

在研究方法方面，实证性研究将继续增多，同时非实证性研究也会起到一定的辅助作用。

在研究内容方面，虽然二语词汇习得涉及了许多方面，但以后的研究需要注重对心理词汇、词汇习得过程及对学习者词汇习得知识和策略的培养。另外，研究内容虽然很广泛，但我国相关理论却很少，因此，在注重实践的同时应注重我国二语词汇习得理论的构建。

五、结语

本文较详细地从研究数量、研究对象、研究方法和研究内容四个方面综述了我国15年来的二语词汇习得研究发展状况，在此基础上发现研究视角不断扩大，内容不断丰富。随着二语学习者的增多，人们逐渐认识到词汇对于二语学习的重要性，二语词汇习得受到更多人的关注。词汇习得是二语习得的中心任务，每一项语言能力的学习都离不开对词汇的依赖，词汇习得已经处于二语习得研究的中心位置。随着研究者对二语词汇习得研究的增多，研究范围将不断扩大，研究成果将不断丰富，其研究结果必将为我国的二语词汇习得提供坚实的理论和实践支撑。

注释:

①CSSCI(2012-2013)中的11种外语类来源期刊有:《外语界》《外语学刊》《外语与外语教学》《外语电化教学》《外语教学》《外语教学理论与实践》《外语教学与研究》《现代外语》《中国翻译》《中国外语》和《外国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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