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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仅研究综述

2015-12-18崔德全

安康学院学报 2015年6期
关键词:生平安康竹林

崔德全

(安康学院 中文系;陕南民间文化研究中心,陕西 安康 725000)

陈仅,字余山,又字渔珊,浙江鄞县人,生于清乾隆五十二年(1787),卒于清同治七年(1868),享年八十二岁。他既是一位勤政爱民的官员,又是一位著述甚丰的学者、诗人,在人生的各个向度都取得了“骄人业绩”:作为一名官员,他有为后代从政者效法的善政仁心;作为学者,他的《群经质》《诗诵》等有功于经术;作为诗人,他的《继雅堂诗集》《竹林答问》是清代文学和文学理论的重要资源。

对陈仅进行全面深入研究,有利于我们清晰认识陈仅的人生经历,深刻理解陈仅的学术思想,也有利于我们进一步考察以陈仅为代表的在陕从政的外地文化人对陕西、安康经济社会乃至文化建设所作的贡献。然而,目前看来,陈仅研究才刚刚起步。学术界在这一领域虽已取得了一定的研究成果,但从总体上来看,这些成果还很琐碎而凌乱。下面,笔者就将这些学术成果进行归纳梳理,以启后来者。

一、对陈仅生平履历和政绩的研究

陈仅的生平履历,散见于清同治《鄞县志》、民国《鄞县通志人物篇》、清道光《紫阳县志》、民国《咸宁长安两县续志》、民国《续修陕西通志稿》等多种地方志书中。另外,陈仅自己的诗集《继雅堂诗集》也是我们考察他生平事迹的必备资料。对陈仅生平经历和政绩的研究,目前已取得了一定的成果。这方面的学人文章,就笔者所见,目前有两篇。

一篇文章是华南农业大学农史研究室主任倪根金的《<捕蝗汇编>撰者陈仅生平、著述考》。该文取得了三方面的成果:第一,作者根据地方志、碑刻等多种文献资料,对陈仅的生平经历进行了总体考察,基本弄清了他的生活经历和宦迹。第二,作者初步钩沉出了陈仅的主要著述,并对其中的《捕蝗汇编》《艺蕱集证》等农书的成书年代和刊印情况做了更进一步的考订。第三,作者对陈仅在安康任所上的治绩给予了高度评价。作者认为,陈仅的安康治绩,首先体现在地方水利治理上;其次,在安定社会上,他尽可能通过制定制度,采取谋略将矛盾化解和处理掉,减少无谓的流血,效果不错;再次,革除弊制,允粮流通,使农民丰年增收[1]。多方面的治绩体现了陈仅作为一名地方官员的高度责任感和勤政爱民的崇高品质。这篇文章在开创陈仅研究这一学术领域方面可谓贡献良多,但也留下了一些遗憾和有待进一步提高的空间:第一,作者尽可能地为我们较为全面地钩沉出了陈仅的学术著述,还考证了这些著述的名称、卷次、内容、成书年代等文献要素,但大多未能确切指出这些著述的写作年代和背景。第二,尽管作者为我们勾勒了陈仅的生平履历和宦迹,但总体显得比较模糊,未能以编年的形式逐年梳理陈仅的一生。

另一篇文章是安康学院郑继猛博士与安康市历史博物馆李厚之先生合撰的《陈仅先生年谱考》。二人主要依据陈仅的诗作刊刻年代以及《紫阳县志》《重续兴安府志》和其他地方史志、碑刻记录等文献资料,更加详细地考索了陈仅先生的生平宦迹和著述。以编年史的形式,将陈仅的生平、宦迹和著作等情况勾画得详细而精确,这也是这篇文章的最大特色。更为难能可贵的是,这篇文章还深入探析了陈仅在不同境遇下的心境及变化。由于史料匮乏,该文对陈仅的早年和晚年生活并未妄加揣测,只得从略[2]。欲通其文,必知其人;欲知其人,必论其世。上述两篇文章为我们对陈仅展开全面研究奠定了扎实的基础。

二、对陈仅学术著作和思想的研究

陈仅一生著述宏富。同治《鄞县志》载:“公余尤好读书,经史小学,皆有撰者,最长于诗,得杜少陵之正传云。”笔者据倪根金先生钩沉出的陈仅的学术著作加以推测:经学类的有《群经质》二卷、《诗诵》五卷、《十三经蒙拾》十四卷等;史学类的有《读史言》一卷、《三史撷腴》三卷、《前后汉书撷腴》二卷、《唐书撷腴》一卷等,以及一些地方志书,如《紫阳县志》八卷、《灵泉志》一卷等;文学及文学理论类的有《继雅堂诗集》三十四卷、《竹林答问》一卷、《唐诗扣虚》四卷等;杂著类的有《水经注考证》二卷、《捕蝗汇编》四卷、《艺蕱集证》一卷、《小学辨证笺补》一卷[1]。

宏富的学术著作,博雅的学术思想,为后世留下了一大笔宝贵财富。但遗憾的是,至今仍很少有人对陈仅的学术著作和思想展开全面深入研究。就仅有的几篇研究论文来看,研究者已取得了一定的研究成果,但还不够充分具体。下面,笔者对这些研究论文及成果作一简要梳理。

1.对陈仅一生所有学术著作的考察。目前,从事这方面研究的只有《<捕蝗汇编>撰者陈仅生平著述考》和《陈仅先生年谱考》两篇文章。上述两篇文章总体上考察了陈仅著作的写作背景、写作意图、主要内容和刊刻、版本、收录等主要文献要素。如郑、李二先生考证云:《诗诵》五卷,陈仅案牍闲余整理撰写于咸丰元年他64岁时,其主要内容为“自己研读《诗经》三百篇之心得”,“是书于咸丰二年由兴安来鹿堂刊刻,光绪十一年乃有四明陈氏文则楼活字本”[2]。

2.对陈仅在陕西著作的考证研究。在2012年4月21日至22日于陕西安康举办的“陕南民间文化学术研讨会”上,李厚之先生、郑继猛博士二人合作为大会提交了论文《陈仅在陕西著作考证》。文章称,陈仅的“多部著作与其在陕西的任职经历相关”。在这些著作中,既有后来被编入《继雅堂诗集》的不同卷册,如《北户集》一卷、《广城集》五卷、《安阳集》三卷、《越吟集》二卷等,也有关乎国计民生的,如《济荒必备》三卷、《救荒三策》、《南山保甲书》一卷等,还有其他杂著类的,如《竹荟》四卷、《艺苕集证》一卷、《小学绀珠笺补》一卷等。为裨益后学,二位先生对每一部书都详细考察了它们的本事、流传、版本和收录等情况。

3.对陈仅论《诗》之作《诗诵》的研究。在仅有的几篇陈仅研究论文里,有两篇是关于《诗诵》的。一篇是何海燕的《清代又一部专论<诗经>的诗话力作——陈仅<诗诵>评析》,另一篇是李兆禄的《以韵诵<诗>——陈仅<诗经>文学诠释》。何文重点指出了陈仅《诗诵》以下几个方面的价值:第一,陈仅以诵诗之法读《诗》,解《诗》不从《序》说,这不拘一格的阐释方法,打破了《诗序》的单一阐释格局。第二,《诗诵》评鉴了《诗经》的艺术表现手法。作者指出,陈仅的《诗诵》既探讨了《诗经》中的赋比手法和《诗》中的章法、句法和字法之妙又赏析了诗篇艺术手法的审美魅力。最后得出结论云:“陈仅《诗诵》并没有将《诗经》看做是政治教科书,而是将之看做是能给人们带来审美愉悦的文学作品。在经学盛行的清代是难能可贵的。”[3]

笔者以为何文的分析有一不足之处,即作者未能指出陈仅“以诵诗之法读《诗》”的价值所在。读书百遍,其义自见。而古人云“读书”与今人言“读书”大不同。正如陈仅在《诗诵序》中所说:“今人诵诗之法,非古人诵诗之法也。”[4]5又云:“诵也者,依永和声之谓也。凡书皆读,而诗独主于诵。非诵,无以求音韵之谐,极体裁之变,穷其抑扬离合往复疾徐之旨趣,以吻合乎古乐之音容。”[4]4《诗诵》又云:“乐者,天地自然之音也;诗者,人心自然之音也。”[4]4故,人心与乐声具有一种同一性:乐声由人心而生,人心以乐声而明。因此,陈仅提出的诵诗之法,不仅适用于品读《诗经》,也适用于品读其他的中国古典诗文。此法具有很强的适用性,以此法解诗,可以帮助我们深切著明地体验诗人灌输于诗文中的那种特殊情感。这一点,作者没有指出,实为一大遗憾。

相比较而言,对陈仅《诗诵》的研究,李文要比何文精深一些。李文也认为:“陈仅以韵诵《诗》,注目于《诗》之为诗的诗歌属性,是对《诗经》的文学诠释。”与何文不同的是:首先,李文指出“诵”《诗》的目的,即“诵”《诗》以会悟其情趣。“诗自人心自然流出,只有通过‘呕吟唱叹’才可能悟其早已亡失不传的天地元音。”[5]其次,李文指出了陈仅归纳的《诗经》用韵之法,并强调了陈仅指出的“《诗经》乃是后世诗文用韵之鼻祖”,而且还对每一种用韵之法都做了举例分析,这些都是何文所未曾言的。最后,李文指出了陈仅《诗经》诠释的许多精到之处,概括言之有二:一是“将诗歌结构与用韵结合起来”评述,二是“将用韵与诗歌内容表达与情感抒发结合起来评论”。李文的结尾部分,荡开一层,谈了陈仅以韵诵《诗》的价值和影响。作者认为:“陈仅煞费苦心条分缕析《诗经》用韵情况,精细点评《诗经》用韵之美与表达效果,乃是企图以《诗经》为典范,为世人作可资借鉴的经典范本。”[5]

4.对陈仅诗论著作《竹林答问》的研究。《竹林答问》,一卷,撰于清道光十九年(1839),紫阳知县任内。该书主旨为论“作诗之法”[6]287,书中深入探讨了我国古代诗论中诸多方面的重要问题,如诗境、诗机、诗声、诗趣等。目前,人们只是偶尔间接地引用《竹林答问》中的理论观点,尚无人对其具体诗论思想进行过深入细致的研究。我国著名古典文献学家、文学史家程千帆先生,将陈仅《竹林答问》与王士禛等《诗问》、吴乔《答万季野诗问》、徐雄飞《修竹庐谈诗问答》四部诗论著作汇编成册,为《诗问四种》,并于1985年由齐鲁书社出版发行。这四部诗论著作之所以被汇编成册不仅因为它们的论诗形式都是一问一答的问答体,还因为它们论述的内容在某些方面有相通之处。书中,程先生对《竹林答问》做了标点、校勘、注释。在《诗问四种·后记》中,周维德先生初步归纳了《竹林答问》的主要内容及其创新之处。周先生指出:“陈仅在吴乔‘诗中须有人在’的基础上,提出了‘诗中当有我在’的创作理论”;陈仅论诗,特别重视诗歌韵律;在文学批评方面,陈仅也提出了一些较好的意见;在诗歌创作方面,陈仅的一些看法也很好,“多为前人所未发”[6]445-446。程先生的基础性文献工作以及周先生的初步归纳总结,为我们深入细致地研究陈仅的《竹林答问》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5.对陈仅在陕西任所所作之诗的述评。目前只有郑继猛、李瑞华合撰的《陈仅在陕诗歌简论》一篇文章。文中指出,《继雅堂诗集》共三十四卷,其中在陕所作诗歌就有十五卷,包括《北户集》《广城集》《安阳集》等。这些诗歌分别作于陈仅在陕西延长、定边和紫阳、安康等地任所上。作者首先概述了这些诗卷的主要内容和基本特征。其次,归纳了陈仅在陕诗歌的题材与体裁。作者认为,在题材方面,陈仅诗歌内容广泛,包括农事、山水、郊游、怀古、送别等。在体裁方面,陈仅诗歌也是多种多样,有古体诗也有近体诗。古体诗的形式主要有四言诗、五言诗、六言诗、七言诗和乐府诗等,近体诗则多律诗而少绝句。再次,点明了陈仅诗歌的创作方式,有连句诗、唱和诗、组诗等。最后,分析了陈仅在陕诗歌的艺术表现手法,有生动的描写艺术、情景交融的抒情方式、高妙的修辞技巧等。文章结尾处,作者还说明了陈仅诗歌的史料价值和文学史意义。《陈仅在陕诗歌简论》一文,从多个角度阐述了陈仅作于陕西任所之诗,开创了陈仅研究的新领域。这篇文章应能如作者所愿,会“引起清代文学研究者和陕西地域文学研究者的关注”[7]。

三、陈仅研究展望

综上所述可见,目前尽管取得了一些成果,但尚存在如下不足:一是研究领域比较狭窄。在陈仅研究这一领域,学人们在其生平政绩与论《诗》之作《诗诵》上所取得的成果较为丰富,而对陈仅的其他学术著作和思想的研究,如经学、史学、小学类,则尚未涉及。二是研究内容不够深入。目前,学人们对陈仅生平政绩的研究,大都只进行了总体的描述,而对其学术著作则只初步收集和整理了它们的外部文献要素,如本事、收录、版本和刊刻等情况,对陈仅学术思想的深入研究尚未展开。三是研究视角和研究方法较为单一。

鉴于上述情况,笔者认为今后的陈仅研究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着力:第一,拓宽研究领域,更加注重探讨陈仅在经学、史学、农学和地方管理等领域所取得的成就。第二,深挖研究内容。我们不能只满足于对陈仅学术著作的外部文献要素的考证和梳理,而要在此基础上,展开对陈仅学术思想的深入阐述。第三,扩展研究视角和研究方法。如我们可从地方文化的角度,深入考察陈仅的政绩和学术成就与地方文化之间的关系。实际上,在陈仅的治绩和学术成就上,尤其是在地方管理和农业种植方面,地方色彩是非常浓厚的。因此,从地方文化的角度深入考察,有助于我们深刻理解陈仅治绩和学术成就的地方背景和独特贡献;可从陈仅的诗歌创作和传记资料入手,考察陈仅的生存状况和个性气质,考察陈仅的社交网络及其对陈仅人格和学术思想形成的影响;还可引入比较分析法展开研究。清代是一个经学异常发达的时代,陈仅的《群经质》《诗诵》等都是经学方面的著作,我们可在深入阐释陈仅经学思想的基础上,将其与清代其他的经学著作相比较,分析它们的异同,考察陈仅经学思想的独特价值。清代也是一个诗歌理论异常繁荣的时代,我们也可将陈仅的诗论著作《竹林答问》同清代其他诗歌流派的诗论思想相比较,深入阐述陈仅诗论思想的理论内涵和实际意义,探析陈仅诗论的风格特征。

作为一代循吏和学者,陈仅对陕西尤其是安康、紫阳的社会文化建设贡献良多。对其进行研究,是地方学人不可推卸的责任和义务,也是摆在我们面前的紧迫任务。对其进行研究,一则可以挖掘陕西、安康丰富的历史文化资源;二则可以充实安康地方文化研究的内容,提升安康地方文化研究的品格。

[1]倪根金.《捕蝗汇编》撰者陈仅生平、著述考[J].古今农业,2005(3):64-71.

[2]郑继猛,李厚之.陈仅先生年谱考[J].安康学院学报,2012(4):16-22.

[3]何海燕.清代又一部专论《诗经》的诗话力作——陈仅《诗诵》评析[J].湖北大学成人教育学院学报,2009(3):41-43.

[4]诗诵[M].清华大学藏本.

[5]李兆禄.以韵诵《诗》——陈仅《诗经》文学诠释[J].绥化学院学报,2011(6):94-96.

[6]陈仅.竹林答问[M]//程千帆.诗问四种.济南:齐鲁书社,1985.

[7]郑继猛,李瑞华.陈仅在陕诗歌简论[J].安康学院学报,2014(6):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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