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外汉字的传播与影响——以日本文字文化现象为例

全昌焕，刘 薇.沈阳航空航天大学，辽宁 沈阳 036；.辽宁大学，辽宁 沈阳 003

域外汉字的传播与影响
——以日本文字文化现象为例

全昌焕1，刘 薇2
1.沈阳航空航天大学，辽宁 沈阳 110136；
2.辽宁大学，辽宁 沈阳 110031

汉字在域外的传播和影响，具有悠久的历史。自古以来，日本一直使用源于文明古国中国的汉字，并且确立了汉字在日本文字符号体系中不可动摇的历史地位，而且又丰富了汉字功能的内涵。通过对日本接受和推广汉字的历程以及当今在日本文化生活中汉字所占据的重要地位进行深入探讨。

域外汉字；传播；与影响；文化能指

一、引言

汉字在域外的传播，历史悠久，影响深远。汉字对周边国家的文明进步做出不可磨灭的巨大贡献。尽管曾经接受过汉字的东北亚地区的朝鲜半岛以及东南亚地区的越南后来都取消了汉字，然而一直到今天，日本却不仅用汉字丰富了语言的内涵，而且造就了不同于其他国家的汉字文化体系。因此在观察和分析域外汉字的传播与影响时，首先要提及的是日本的汉字文化。

王力在“汉语悠久光荣的历史”中指出，“汉语对日语的巨大影响是不容否认的。关于这种影响，应该从文化上寻找它的原因。唯有文化高的民族的语言才有可能影响文化较低的民族的语言”。在国内研究中，对日本汉字的探讨多聚焦于形音义层面的传统研究，而从文化层面进行阐释的研究则不多见。

从文字以及文化角度专门探讨日本汉字的研究见于刘元满。对日本文字系统的形成以及现代日本文字文化现状，刘元满进行了深入细致的探讨。这是从语言和文化角度探讨日本汉字文化整体的尝试性研究。然而到目前为止，国内外对日本汉字传播的研究，依然存在一些亟待解决的问题。这一点主要包括以下两个内容。一是，对传入日本的渠道路径探讨不够深刻。二是，对汉汉字的功能探讨也不够深入。由于这两种缺憾，既不能充分诠释汉字域外的传播和影响，也不能对当今在日本文化生活中汉字所处的重要地位给予客观评价。

二、传播体制

在东亚和东南亚地区，汉字的传播和使用有两千多年的历史。然而，由于受文字改革等诸多因素的影响，于20世纪上半期东亚地区和东南亚地区的三个国家开始停止使用汉字。

越南于1917年弃用汉字而开始使用拉丁拼音文字；朝鲜北方在1945年起完全废弃汉字；1948年，韩国以“韩文专用法”为契机开始停用汉字。

目前一直使用汉字的域外国家只有日本。日本之所以不仅没有丢弃汉字，而筑造出一个独特的日本汉字体系。究其原因，有两个因素起着重要作用。一是，日本官方采取积极措施，使汉字和汉文化的传播逐渐形成一种体制；二是，汉字具有丰富的文字多层能指功能，这一点促使它自然而然地占据了日本文字体系的主要部分。

汉字承载着高度发达和影响力巨大的中国古老文明体系，因此，在当时它对周边国家带来的冲击力是不可阻挡的历史潮流。面对滚滚而来的先进的汉文化冲击，日本并没有排斥，而是大力传播和推广，这就是中国汉字文化在日本得以持续发展的一个重要原因。

汉字传入日本的最早历史记录可以追溯到1世纪。据《后汉书东夷传》记载，光武帝赐日本“汉委努奴国王”金印。据历史文献《日本书纪》记载，乐浪郡的汉人学者王仁带着十卷《论语》、一卷《千字文》抵达日本。对于这一历史事件的准确时间目前说法不一，按照历史记载是公元265年，然而有的学者却认为其准确时间应推定为5世纪初。

汉字以及汉籍传入以后，日本开始以官学形式推广汉字与汉文化。平安时代的贵族势力于9世纪初所建的最为重要的教育机构首推“劝学院”。劝学院所使用的教材是唐朝李翰编著的识字课本《蒙求》。此后，有实力的豪门家族相继建立了私学性质的教育机构“学馆院”“奖学院”等，而这些私学后来编入培养官僚的官学机构“大学寮”中。由于官方控制着当时的教育机构，汉字文化冲入日本文化的那一天起已经带上了深深的官方烙印，而且传播汉字和汉文化趋于体制化。

这一官方起主导作用的体制一直延伸到现代。现代日本的文字改革充分说明，官方对汉字文化的主导地位依然强大，丝毫未减。1946年国语审议会公布“当用汉字”，总字数为1850字。1981年以政府为主导，由内阁公示的形式发布“常用汉字表”，其总字数为1945字。2010年内阁发布“改定常用汉字表”，字数继续增加，总数为2136字。由此可见，日本依然按照官方导向的路径进行汉字改革。

三、汉字的多层能指功能

日本在接受和传播汉字的过程中，对汉字的功能赋予新的内涵，形成了独特的一个文字符号体系。索绪尔符号学认为，语言符号单位是由能指（音像或书写形式）与所指（概念）组成的结合体。在能指层面，日本汉字的能指呈现一个比较复杂的特征，那就是日本汉字拥有比符号（汉语汉字）更加复杂的一个多层结构。在传播汉字过程中，日本所构建的汉字多层能指机制，是汉字发展史上的一种创举。

在汉语中多音字现象是所指具有多层能指的特殊现象，而且这种现象是局部现象，而不是普遍现象。然而从“历时”角度看，日本汉字的能指系统却演变成多层结构，而且在日本文字体系中已经转变成一个普遍现象。日本汉字能指结构的复杂性体现在以下两点。首先，日本汉字的能指可以分为音读和训读两大类，而且音读又分为上古音、吴音、汉音、唐音、现代音体系（新音）等5种，其中上古音和唐音数量较少，起主要作用的是吴音、汉音和“新音”。其次，训读可以分为传统训读和“新训”。所谓“新音”和“新训”就是一些汉字的音读与训读有悖于传统规律的“新音训”现象。这种“新音训”已经渗透到电影、电视剧、广告等日本文化生活的各个层面，是一种不容忽视的能指形态变化趋势。一个汉字的能指可以按照以下多层能指形式体现。

表1 汉字多层能指结构分布特征

日本汉字在能指层面上最为显著的一个特点就是一个汉字能具有多个能指结构。

从表1的历时层面可以发现，能指体系绝不杂乱无章，不同能指都有明确分工和各自的能指场。一个汉字的吴音多出现于佛典，汉音则多在汉籍活跃，训读则多在和歌等日本特有文体经常显现。由此可见，中日汉字在能指层面具有共性和差异，其共同点是所指通常用汉字这一能指形式来体现，不同点是日本汉字的能指结构比汉语的汉字复杂。

在表1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历时上的各种音读训读等多层能指已经均渗透到共时层面的人名这一“新音训”领域。

由于日本在接受汉字的过程中进行精心改造其能指结构出现了不同于其他语言的多层能指结构。

四、文化能指功能

汉字的能指功能超越文字的范畴，它已经承担起日本文化的能指功能。对于文化的定义，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学者也有观点上的分歧。吉田祯吾的传统的文化定义包括技术、经济、社会组织、政治、宗教、价值、语言等。20世纪30年代以来，对文化的定义已经开始沿用怀特、克里德霍恩等人所下的定义，以追寻文化的符号性以及象征性为研究特征。

汉字在日本当代文化生活中所扮演的角色很难用一个最为恰当的词语来予以概括。如果从符号学的能指角度看，汉字由于拥有丰富的能指系统，已经渗透到日本文化的中枢神经系统和周围神经系统。

从日本文化的中枢神经系统看，日本国家机关以及地方行政区域的名称一直沿用“省”“县市村”等来源于中国古代的名称。目前国家机关以及地方团体所制作的“公文书”中，汉字是最为重要的文字文化符号。

此外，汉字充斥着日本文化的周围神经系统。从社会经济到衣食住行以及艺术等领域，纵横整个文化领域的能指符号的主力军还是汉字。在媒体的新闻报刊、电视屏幕跳跃的汉字能指符号引导着信息传递的路径。无论是缴纳消费税的硬币还是引导消费浪潮的商业广告，均可以追寻到汉字文化能指的痕迹。

在知识、道德、信仰、价值观等层面，儒学、佛教、禅宗等思想在日本社会深深扎根。在拥挤的电车上，日本人翻阅的《论语》文库本也是由音读和训读等能指结构纵横交错而成。

在艺术领域，如汉诗、和歌、俳句以及书法等世界，如果没有汉字就无法铸成有独特风格的日本历史文化画卷。

按照20世纪30年代以来的新观点，如果去寻找包括衣食住行、信仰以及艺术形态在内的日本文化生活，汉字在日本文化生活中形成了纵横交错的能指网络系统。

五、结语

挖掘日本汉字在能指层面的多层性，将有助于重新评价汉字的潜在功能，并且将充分展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强大影响力，而且对弘扬中国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自从有文字记载以来，日本为推广汉字而进行了努力，这是汉字在日本传播和发展的重要因素。本文首先以主要史料为基础，对日本为传播和发展汉字和中国文化所采取的措施以及其作用进行了梳理。其次，对作为符号体系汉字具有的丰富的潜在功能进行了分析。由于汉字有这一潜在功能，它在日本文字体系中才得以增强和扩大。最后，本文从文化论和符号学的角度，阐述了汉字在日本文化生活中形成的文化能指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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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武 亮）

全昌焕（1963-），男，辽宁沈阳人，沈阳航空航天大学教授，研究方向：日本教学研究；刘 薇（1968-），女，辽宁丹东人，辽宁大学副教授，研究方向：日语教学研究。

2015-0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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