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遵义会议到延安整风党对毛泽东思想认识的历史轨迹

2015-12-17曲星颐

安阳师范学院学报 2015年3期

关键词：政治路线

曲星颐

(河南大学哲学与公共管理学院，河南开封 475004)

从遵义会议到延安整风党对毛泽东思想认识的历史轨迹

曲星颐

(河南大学哲学与公共管理学院，河南开封 475004)

[摘要]从遵义会议到延安整风，中国共产党人对毛泽东思想的认识经历了一个由浅入深、逐步演进的历史过程。遵义会议前后中国共产党人经过反复权衡和全面比较，逐步肯定了毛泽东的军事路线；瓦窑堡会议和中共六届六中全会期间，中国共产党人经过深入探讨和精密斟酌，逐步选择了毛泽东的政治路线；经过延安整风运动，中国共产党人经过多次交流和统一思想，逐步接受了毛泽东的思想路线。

[关键词]毛泽东；军事路线；政治路线；思想路线

人们对任何一个事物的认识过程，就像毛泽东所认为的那样：“人们的认识，不论对于自然界方面，对于社会方面，也都是一步又一步地由低级向高级发展，即由浅入深，由片面到更多的方面。”[1](P283)人们对毛泽东思想的认识同样也是如此。在这一认识过程中，虽然呈现出多次的反复和不确定性的特点，但从整体上来看仍然是一个由浅入深、由表及里的认识过程。

一、遵义会议前后党对毛泽东思想军事路线的认识

众所周知，军事战略战术正确与否，直接关系到红军的生存、发展和革命的成败。自1930年起，中国共产党在毛泽东、朱德等人的正确方针指导下，先后历经了四次反“围剿”斗争并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胜利。但在后来的一段时期内，以王明为代表的“左”倾冒险主义思想占据了上风，并且统治党内工作长达四年之久。在“左”倾错误思想占据党内主导地位的情况下，毛泽东的军事路线曾一度遭受质疑、排斥甚至打击，进而导致了中央红军在第五次反“围剿”斗争中惨遭失败，被迫开始长征。红军长征开始不久，共产党人已经开始反思与总结过去的教训与经验。在长征途中王稼祥就说：“渡过湘江，中央红军只剩下三万多人。这都使我深为焦虑不安。我躺在担架上冥思苦想，为什么不能让毛泽东同志出来领导？”[2](P121)聂荣臻回忆起与王稼祥讨论第二次和第三次反“围剿”时，王稼祥告诉他：“两次都取得了那样大的胜利，完全是毛泽东同志采取诱敌深入、隐藏部队、突然袭击、先打弱敌、后打强敌、各个击破等一系列战略战术原则指挥的结果。”[2](P125)1934年12月张闻天与王稼祥讨论起对当前形势的看法时，曾说：“这仗这样打看起来不行，还是要毛泽东同志出来，毛泽东同志打仗有办法，比我们有办法。”[3](P167-168)从各种文献来看，在遵义会议前的一段时期里，由于中国共产党内“左”倾军事路线给革命事业造成了极大的危害，经过正反两方面的比较，全党、全军开始自觉地认识到毛泽东军事路线的正确性，毛泽东军事战略思想开始得到党内多数同志的支持和拥护，“中央的很多同志都站在毛主席方面”[4]的历史格局已经形成。

到1935年中共中央政治局在贵州遵义召开会议时，党内大部分同志已经明显认识到王明“左”倾错误对党的危害，毛泽东的军事路线思想开始被逐渐认同。1935年1月15日，在中央军委出版的《军事通讯》创刊号上，周恩来指出：“红军有许多宝贵的经验值得我们每一个同志注意，各地红军各地党组织都要学习采用朱毛红军的经验，坚决执行红军游击战争的任务和战术原则。”[5](P222)毛泽东采取了艺术化的斗争形式，巧妙地避开了党内具有争议的政治路线问题，正确论述了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战术问题。经过理论探讨和实践检验，中国共产党人开始对毛泽东思想的军事路线全面接受。

事实上，是残酷的军事斗争实践教育了全党、全军，当时担任临时中央常委、中央书记处书记的张闻天和担任中央军委副主席的王稼祥的认识尤其深刻。他们早在1934年4月的广昌战役后，就已经觉察到了博古、李德在军事战略上的严重错误，因而在通道会议、黎平会议上，坚定地支持毛泽东提出的放弃与红二、六军团会合、转而向贵州前进和向遵义为中心的黔北地区挺进的建议。在遵义会议上，张闻天、王稼祥、周恩来等人一起支持通过了由毛泽东提出的《中央政治局关于在川黔边建立新的根据地的决议》。在此以后的一段时期内，中国共产党领导人对毛泽东军事路线的认知逐步得到提高和升华，毛泽东军事路线及其战略战术思想成为全军的指导原则。当时陈云向共产国际报告红军长征和遵义会议的情况时就认为：“我们党能够而且善于灵活、正确地领导国内战争。像毛泽东、朱德等军事领导人已经成熟起来。”[6]从陈云对共产国际所作的报告中也可看出，陈云曾经努力使共产国际进一步加深对中国革命，尤其是对以毛泽东为代表的新的中央领导集体的军事路线的认识和了解，并取得他们的支持。

这一时期，通过遵义会议前后中国革命成功和挫折正反两方面经验和教训的反复比较，我们党逐步认识到了毛泽东的军事路线的正确性，从此，毛泽东的军事路线及其战略战术成为全军的指导原则。

二、瓦窑堡会议和六届六中全会期间党对毛泽东思想政治路线的认识

中国工农红军到达陕北以后，中国革命重新走向了高潮。然而，日本帝国主义开始了对华北的侵略，而以蒋介石为代表的国民政府则继续采取不抵抗政策，在这种情况下，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根据当时政治形势的变化，及时提出了正确的政治路线。但是，中国共产党内部在抗战前仍然存在着“左”的错误思想，到了抗战初期，部分同志又存在着“右”的错误思想，这些错误思想都严重阻碍了中国共产党对毛泽东政治路线的正确认识。中国共产党人通过瓦窑堡会议纠正了以王明为代表的左倾错误思想，进而又在中共六届六中全会上纠正了以王明为代表的右倾错误思想，使我们党逐步肯定了以毛泽东为代表的政治路线。

华北事变以后，中国共产党人高举民族解放的大旗,最先提出了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主张，并不懈努力地将之付诸实践。但在当时党内还存在着的严重左倾关门主义没有被彻底肃清，中国共产党内的部分同志没有认识到帝国主义和中华民族的矛盾已上升为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同时没有认识到建立广泛的全民族抗日统一战线的迫切性和必要性，所以毛泽东正确的政治路线并没有得到肯定。在民族危机日益加深，抗日救亡运动的形势不断高涨的情况下，1935年12月中共中央在瓦窑堡会议上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目前政治形势与党的任务的决议》，对华北事变后国内阶级关系新变化进行了科学的分析，最终确立了建立抗日联军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等重大决策方针。到了抗战初期，刚被派遣回国的王明由于不了解中国抗战的实际形势，被蒋介石所采取的不当措施，以及当时国民党有较强的军事实力等现象所迷惑，在如何建立和巩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方面犯了右倾错误。在战争即将进入战略相持阶段的重要关头，为了确定中国共产党在抗战新阶段的任务和基本方针，并把全党的认识统一到正确的思想上来，1938年中共中央在延安召开了六届六中全会。会议正确分析了抗日战争的形势，规定了党在抗战新阶段的任务，为实现党对抗日战争的领导，进行了全面战略规划，进而对王明“右”的错误思想进行了有效的斗争，教育了全党，统一了思想，达成了共识，同时也取得了共产国际在一定程度上的理解和赞同。

早在1936年1月24日，出席共产国际第七次代表大会的张浩电告张国焘：“共产国际完全同意中国党中央的政治路线，敦促张国焘放弃伪中央。”1938年7月，王稼祥回国前，共产国际特地举行了一次会议，讨论了中国革命问题。共产国际执委会书记季米特洛夫代表共产国际给王稼祥和中共驻莫斯科代表任弼时作了重要指示：“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人毛泽东同志是久经考验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中国目前仍然应该坚持与国民党又合作又斗争的原则，警惕重复第一次国共合作的悲剧。”[5](P227-228)1938年9月王稼祥在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上传达了季米特洛夫的意见：“中共一年来建立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尤其是朱、毛等领导的八路军执行了党的新政策，共产国际认为中共的政治路线是正确的，中共在复杂的环境及困难条件下真正运用了马列主义。”[5](P228)共产国际的宣传和指示，对于以毛泽东为首的中共中央制定的正确的政治路线无疑是一个极大的鼓舞和支持，对于六届六中全会取得成功是一个重要的条件，对于毛泽东领袖地位的巩固是一个重要的因素。在六届六中全会上，王明也承认毛泽东是中共的著名领袖，并表示要团结在党中央和毛泽东周围。

从瓦窑堡会议到中共六届六中全会，确立了以毛泽东为代表的政治路线，结束了以王明为代表的“左”和“右”的错误思想。正如当时党内总负责人张闻天说：“六中全会在毛泽东同志领导下，实质上推翻了王明路线。”[7](P14)在抗战初期，毛泽东便系统地总结和概括了中国共产党成立16年来的经验、教训，并从哲学的高度加以分析，“使我党马列主义理论与中国实际结合起来了。”[5](P226)这说明，毛泽东的政治路线实际上已经赢得了全党和共产国际的信任和支持。

三、延安整风运动时期党对毛泽东思想路线的认识

1938年10月，毛泽东代表中央政治局向全党提出：“共产党员应是实事求是的模范”，“因为只有实事求是，才能完成确定的任务。”[8](P522)对此，他又进一步地强调：“使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具体化，使之在其每一表现中带着必须有的中国的特性，即是说，按照中国的特点去应用它，成为全党亟待了解并亟须解决的问题。”[8](P534)党的实事求是这一思想路线最终得到解决并得到全党接受是在延安整风运动过程中完成的。

在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共中央的领导下，从1942年春到1945年夏的整风运动在全党范围内逐步展开。整风运动开始后，中国共产党领导人以马列主义基本原理为指导，以切身的经历和大量的历史事实为依据，对毛泽东等人提出的关于中国革命的路线、方针和政策的精神实质展开大讨论。通过这次整风运动使广大党员和干部进一步认识到了以毛泽东为代表的思想路线的正确性，从而使全党的思想得到了统一。正如1945年4月20日中共六届七中全会通过的《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所评价的那样：“到了今天，全党已经空前一致地认识了毛泽东同志的路线的正确性，空前自觉地团结在毛泽东的旗帜下了。”[9](P998-999)

在对延安整风运动认识上，1943年7月，刘少奇在《清算党内的孟什维主义思想》一文中提出，延安整风“是党在二十二年的历史中空前未有的自我教育和自我批评运动。它使我们的党在布尔什维克化的道路上空前地推进了。我们应该在整风的基础上，进而总结我们二十二年来丰富的历史经验，在思想体系上彻底清算党内的孟什维主义残余，把我们党的布尔什维克化提高到更高的阶段。”[10](P300)他认为：“党内孟什维主义的体系及其传统，决不能成为党在思想上的体系及其传统。党的历史，是与这种体系、传统作斗争并将其克服的历史。……我们没有必要替它掩蔽，替它否认，否则，对于党是有害无益的。……应该用毛泽东同志的思想来武装自己，并以毛泽东同志的思想体系去清算党内的孟什维主义思想。”[10](P300)

在对毛泽东和毛泽东路线认识上，1943年8月，周恩来在延安欢迎会上的演说中强调：“过去一切反对过、怀疑过毛泽东同志领导或其意见的人，现在彻头彻尾地证明其为错误了。”[11](P138)他又说：“我们党二十二年的历史经验证明：毛泽东同志的意见，是贯穿着整个党的历史时期，发展成为一条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也就是中国共产主义的路线！毛泽东同志的方向，就是中国共产党的方向！毛泽东同志的路线，就是中国的布尔什维克的路线！”[11](P138)

在思想路线认识上，1943年8月朱德在《军事教育必须从实际出发》一文中特别强调：“一切的事实证明，只有从实际出发才能正确地解决问题。”[12](P99)在机会主义和教条主义对党的事业危害认识上，1943年11月邓小平在北方局党校整风动员会上的讲话中指出：“我们回忆起过去机会主义领导下的惨痛教训，每个同志都会感觉到这九年(指的是1935年到1943年)是很幸福的，同时也会更加感到三风(指的是主观主义、正派主义和党八股)不正对我们的毒害了。凡是研究了一下党史的人，一定会深感整风的重要的。”[13](P88)

延安整风运动开始前，错误的教条主义仍然禁锢着党内部分同志的思想，党对毛泽东思想的认识和接受还处于感性认识阶段，毛泽东的正确思想只是被党作为经验在革命中运用和借鉴，在认识上也未上升到对其本质特征的理解和把握层面，中国共产党还不善于用毛泽东的立场、观点和方法，去自觉地解决中国革命中的具体问题。通过梳理党在整风时期党对毛泽东、毛泽东思想以及对20多年党史的评价，我们可以发现，当时党对毛泽东思想的认识已经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可以说，毛泽东思想是中国共产党人在布满荆棘的革命道路上，经过辛勤努力的探索，在总结成功与挫折的历史经验的基础上，在同党内错误指导思想与教条主义的斗争中，才认识到了中国革命正确的斗争策略和路线方针。尤其是经过整风运动的深刻认识，全党才深切地认识到：党的思想路线正确与否决定着革命的走向，“当革命是在毛泽东同志及其思想的指导之下，革命就胜利，就发展；而当革命是脱离了毛泽东同志及其思想的指导时，革命就失败，就后退。”[10](P334)

总的来看，人对事物的认识，都是从感性认识开始的，然后上升到理性认识。感性认识只是看到各个事物的表面现象，以及这些现象之间大概的外部联系。理性认识是对事物本质和内部联系的总体把握，这是认识的高级阶段。对事物的认识是这样，对思想的认识也是这样，对毛泽东思想的认识更是这样。纵观遵义会议到延安整风这段历史，我们党对毛泽东思想认识的历史轨迹，首先是从军事路线认识开始的，然后进入到政治路线认识层面，最后发展到思想路线的认识高度。

[参考文献]

[1]毛泽东选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2]中共党史资料编写组.中共党史资料(第五辑)[M].北京：中共党史资料出版社，1983.

[3]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张闻天传记组.张闻天年谱(修订本)[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10.

[4]周恩来.党的历史教训[J].文献和研究，1985，(1).

[5]杨超，毕剑横.毛泽东思想史(第二卷)[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01.

[6]陈群.关于陈云向共产国际报告红军长征和遵义会议的情况[J].党的文献，2001，(4).

[7]程中原.张闻天传[M].北京：当代中国出版社，1993.

[8]毛泽东选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9]毛泽东选集(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10]刘少奇选集(上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1.

[11]周恩来选集(上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