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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口商品技术复杂度与产业升级的关系

2015-12-16胡梦冉

关键词:进口商品复杂度升级

胡梦冉,戴 翔

进口商品技术复杂度与产业升级的关系

胡梦冉,戴 翔

通过构建和计算进口商品技术复杂度指数,利用2005-2013年间的跨国面板数据,对进口商品技术复杂度与产业升级的关系进行了经验分析。结果表明:进口商品技术复杂度与本国的产业转型升级呈现负相关关系,目前进口商品技术复杂度越高,越不利于本国产业的转型升级。在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促进产业转型升级的背景下,贸易的发展不应单纯追求规模的扩张。应适当调整进口商品结构,以便更好地发挥贸易对国内产业转型升级的作用。

商品技术附加值指数;进口商品技术复杂度;产业升级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飞速发展,进出口贸易量出现了奇迹般的增长。2013年我国进出口贸易总值已经跃居世界第一,超越美国成为最大贸易额国。但是,改革开放三十年来的经济高速增长并没有相应地促进本土企业的转型升级。我国长期处于全球价值链的低端,贸易额的增加主要来自来料加工,“中国制造”的标签贴遍了全世界。从理论上说,一国的贸易量对经济的发展有根本性的拉动作用,经济的发展可推动经济结构的转型。长期以来,学术界大多关注出口贸易对经济增长、产业升级的作用,对于进口贸易的关注较少。从早期重商主义到凯恩斯的对外贸易乘数论,无论是制造业还是服务业[1-2],出口都是促进经济增长,提高生产效率的有力推手。但是,进口在经济发展和产业升级中扮演什么角色,学术界对此关注比较少[3]。

从20世纪80年代起,学者开始把视角转向进口贸易与经济增长。基于传统的贸易与经济增长理论,进口贸易既可以克服国内资源禀赋的约束,也可以使本国更好地发挥自身比较优势,把资源导向本国的比较优势产业,实现资源的专业化配置。新贸易和新增长理论指出,进口贸易一方面可以扩展中间投入品的选择范围,选择集的扩大可以促进一国的技术内生进步;另一方面进口产品涌入国内市场,给国内产品带来竞争压力,将刺激进口国企业加强科技创新,提升自身竞争力,进而促进进口国企业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伴随世界经济结构的不断调整和全球经济一体化进程的加快,特别是全球经济增速缓慢的情况下,重新审视进口在经济增长中的作用似乎具有更特殊的意义。在全球产业结构不断调整和升级的背景下,进口作为出口的对立面,如何提升进口对产业升级的作用,在进口过程中实现二次创新,国内外的研究还比较少。基于此,本文从进口商品的技术复杂度视角,来探究进口商品技术复杂度与产业升级之间的关系。

一、文献回顾

纵观国内外研究,对于进口与产业升级之间的关系,理论和实证方面的研究都略显薄弱。Ponser在1961年的著作《国际贸易与技术变化》中提出,进口贸易对技术进行模仿和吸收是发展中国家缩小与发达国家之间差距的有效途径,该理论被称为技术差距论或者创新与模仿理论。罗伯特·纳克斯·迈尔补充指出资本货物的进口,尤其是先进技术设备的进口带来的“技术溢出”可以提高国内整体的技术水平,经过国内的消化和吸收会缩短与发达国家之间的技术差距。Romer,Grossman and Helpman考察了进口贸易对经济增长的作用,证明产品种类的增加可以促进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3]。Halpern等利用匈牙利制造业1992-2003年面板数据,证实了进口投入品会使企业全要素生产率增加14%,其中中间产品种类的增加贡献了60%。Aleksandra等分析了1998-2010年间,163个国家进口商品的多元化对经济发展的作用,结果表明进口的多元化发展促进了经济的增长[4]。

国内学者对进口商品结构与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做了相关研究,陈树文和孙彦玲从一般贸易和加工贸易角度进行计量分析,采用了1981-2012年的数据,结论表明加工贸易进口的发展对经济增长作用显著[5]。徐光耀将我国进口贸易中的日本、法国、俄罗斯和澳大利亚四个主要贸易伙伴国作为样本国,分析了在不同的货物结构下进口贸易对我国经济增长的作用,得出扩大先进产品,关键设备和国内短缺的能源与资源更加有利于国内生产总值的提高[6]。叶灵莉、赵林海对进口贸易结构与技术进步的相互作用进行了协整分析。实证结果表明:在进口贸易中资本品和中间产品的进口对维持技术进步有显著的促进作用,中间产品的技术溢出作用更强[7]。黄茂兴、李军军以我国31个省市(区)1991-2007年的面板数据为例,探究了技术、产业结构升级与经济增长的关系,研究结果表明技术进步、经济增长与合理的资本深化能够促进产业结构的升级[8]。钱学锋、王胜等利用Feenstra开发的测度进口商品结构变化的技术方法,测算了进口商品结构变化对制造业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结论表明:位居制造业上游的行业,进口商品种类的增加对制造业全要素生产率有明显的促进作用;自身行业进口产品种类的增加并不能有效促进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9]。祝树金、奉晓丽通过借鉴Rodrik出口水平指数方法,考察了1985-2008年进口技术结构的变迁,结果表明我国的进口复杂度在不断上升。相比较而言,我国在样本国其他同类型中高科技产品的进口份额较高,初级产品和资源型产品进口偏低[10]。湛柏明、孟庆雷以美国进口商品结构为例,分析了美国生产类商品对各投入行业的增长效应,结果表明有53.8%的行业在进口作用下产生了正的增长效应[11]。

二、实证分析

(一)进口技术复杂度指数的测算

进口商品结构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一国(或地区)要素资源禀赋情况,国际分工的地位,经济发展水平和贸易政策。通过进口可以带来国外的先进的产品和技术,通过对先进产品的利用和技术的吸收再创新,能够促进国内的技术进步,使得国内产品分工向高端价值链攀升。但目前反映进口商品的结构的传统指标难以反映一国创造的价值在国际分工中的地位和获取利益的能力;基于技术含量的视角,从进口技术复杂度角度来衡量一国进口商品结构,更能反映出进口商品技术含量的变化。商品结构的技术复杂度是衡量产品技术含量的指标,最早由Michaely提出,其核心观点是用各国的工资水平进行加权平均测算出一国出口商品技术复杂度。学者对于商品结构测算指标的不同主要在于权重的挑选不同。Rodrik、Hausmann等以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为权重,进一步以各国产品的出口份额为权重,得到该国出口篮子的技术水平即出口产品技术复杂度指标PRODY。樊纲等(2006)以比较优势指数为权重计算了各贸易产品的显示性技术附加值,构造了1995年与2003年的进出口贸易高度指数[12]。本文参照“一国出口结构的技术复杂度”的计算方法,来尝试估算一国进口结构的技术复杂度,简要说明各国近年来的进口商品技术含量的变迁。对世界总体来说,贸易由进出口两方面组成,一国或地区的出口必然造成另一些国家和地区的进口。因此,对于世界总体而言,贸易中所蕴含的产品技术附加值是不变的,可以用产品技术附加值指数的加权平均衡量进出口商品结构。进口技术复杂度指数是各类进口产品技术附加值指数的加权平均数,权重为该类产品进口额占本国总进口额的份额。关于各类产品的技术附加值指数的计算,参照樊纲、关志雄测算贸易技术附加值的方法,商品的技术附加值指数计算公式如下:

TCj=∑i{[(RCAij)/∑i(RCAij)]Yi}

TCj表示j产品的技术附加值,它是世界上出口这种产品的所有国家的人均GDP,按照显著性比较优势指数的加权平均。RCAij表示i国j产品的比较优势指数,Yi表示i国的人均GDP。

李嘉图的比较优势理论指出,开放条件下各国依照本国生产该产品的比较优势进行生产,因此高工资国家的产品具有较高的技术含量,低工资国家的产品具有较低的技术含量,较高比较优势指数的国家赋予较高的权重,不具有比较优势的国家给予较低的权重。从世界范围内根据以上计算方法测算出一产品的技术附加值,即可表示为以该国或地区比较优势指数在世界上所占的比重为权重的一国工资水平。一国的工资水平与该国的人均GDP紧密相关,可以使用人均GDP代表该国的工资水平。

进一步以一国或地区的每产品的进口份额为权重,对每种产品的技术附加值指数进行加权平均,即可得到一国或地区的进口篮子的技术复杂度。

IMTCi=∑j[(Mij/Mi)TCj]

式中,IMTCi表示一经济体的进口技术水平,即进口技术复杂度;Mij表示该经济体的j产品进口额;Mi为该经济体总的进口额。按此方法,我们可以测度任一国家任一年度的进口技术复杂度指数。由计算方法可以看出,一国进口技术复杂度的变化是由于两方面的原因:一是该国各项商品在世界总进口额所占的份额;二是该种商品向高附加值指数商品的演变。

根据联合国Comtrade数据库和世界银行提供的数据,基于数据的可得性和连续性,得到175个国家(或地区)各类产品的出口额和按现价美元计算的人均GDP,测定进口技术复杂度的样本区间为2005-2013年。基于SITC REV.2的三位数分类测算239类商品的技术附加值,最后再根据2005-2013年的即时数据计算出进口技术复杂度。测算的G20国家(欧盟除外)2005-2013年的进口技术复杂度如表1所示(按照进口技术复杂度均值从小到大排列)。

表1 G20国家进口技术复杂度

样本期内中国的进口贸易的整体技术水平大致位于样本国平均水平。与其他发展中国家相比较,我国进口贸易技术水平高于印度、印尼,略低于巴西。印度在样本期内的进口技术平均水平最低,显著低于其他发展中国家。我国的进口技术平均水平最接近德国,显著高于东亚地区的日本和韩国。G20国家进口技术复杂度指数折线图(略)显示,这些国家的进口贸易技术水平在样本期内都呈现一定程度的波动,但总体来说是上升和收敛的趋势。

(二)理论模型、数据的描述性统计及回归结果分析

首先,一国从传统的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转换的必要条件是技术进步,因此进口产品所带来的“技术溢出”效应也影响了一国的产业发展程度。其次,人力资本也是促进产业升级的重要条件。人力资本的积累一方面促进本国的技术进步和创新,另一方面可以增强对进口贸易所带来的先进技术的模仿与吸收。人力资本是现代技术吸收能力的重要指标。最后,国内的研发投入和相关的政策制度,都是影响产业升级的重要因素。基于此,本文将进口商品技术复杂度指数纳入影响产业升级的方程之中,构建如下基本面板模型:

UPi,t=GDPi,t+IMTCi,t+R&Di,t+FDIi,t+μi+εi,t

其中,被解释变量UPi,t是衡量产业升级的指标。本文采用工业和服务业增加值之和占GDP的比值作为衡量产业升级的指标。GDPi,t是一国t时期的实际人均GDP。R&Di,t为各个国家t时期的研发支出占GDP的比重。FDIi,t为一国吸引国外直接投资的资金,衡量一国的外向化程度。以上数据均来源于世界银行的世界经济发展指标统计数据库(World Bank World Development Indicator Database)。为了去除可能存在的内生性问题,GDP、FDI与进口商品技术复杂度皆进行了对数处理。μ为国家或地区的固定效应变量,ε为误差项。

采用面板数据进行数据处理,用OLS回归对模型进行静态面板数据回归分析,结果如表2所示。

在不断加入变量的过程中,进口技术复杂度指数对产业升级都起着负向的影响作用,即进口技术复杂度每提高一个百分点会对产业升级产生约0.7个百分点的阻力,进口产品技术含量的提高并不有利于本国企业的转型升级。这与本国的要素禀赋水平,全球价值链中的嵌入程度息息相关。例如,中国2013年跃居世界第一贸易大国,但是按照现有的要素禀赋水平,这种贸易规模与质量并行提升的现象很难在传统的贸易分工理论下得到解释。因此,本文进口商品技术复杂度与产业升级的负相关关系恰恰说明了当前的进口商品所带来的技术溢出效应并没有在本国的产业升级中得到发挥,或者说进口商品的技术溢出效应远远的小于本国在全球价值链中不恰当定位的负效应。其次,人均GDP在引入其他变量后由显著的影响变为不显著,GDP的增长并不一定显著地影响本国产业的转型升级。同样,经济学理论曾指出经济总量的增长并不必然导致经济的发展。R&D引入后对产业升级都保持了显著的正面影响,故R&D的投入越多对有效吸收外资先进技术、提升人力资本、促进产业升级都有积极的意义。因此,实现本国产业的转型升级,要综合考虑各种政策的配合,比如教育、科技和人力资本等政策的陆续实施,既要实现经济增长也要注重经济发展。

表2 静态面板数据回归结果

三、结论与启示

利用最新的跨国面板数据测算了19个国家的进口商品技术复杂度指标,将其纳入产业升级的面板模型进行分析。结果发现:近年来,各国的进口商品技术复杂度呈现上升和收敛的趋势。总体来说,发达国家的进口技术复杂度偏低,欠发达国家的进口技术复杂度偏高。进口商品技术复杂度的提高并没有促进本国产业的转型升级,两者成显著的负相关关系,进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在当前的经济环境下并不有利于本国的产业升级。

由此我们得到以下几点启示:

(1)我国处于产业结构转型升级的重要时期,应充分重视进口结构在转型升级中的作用。实证分析证明进口商品技术复杂度对产业升级有负相关的影响,验证了我国的要素禀赋水平和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分工地位。我国通过制造业的飞速发展获得了全球第一贸易大国的地位,但主要是从事低端的加工,形成对“低端路径”的依赖。进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进口产品技术含量的提高,并没有促进国内学习效应的提升,反而对产业升级产生了抑制的作用。因此,转换外贸发展方式和商品进口结构,充分发挥进口的技术溢出效应,通过产品替代刺激整体生产效率提高,可促进产业升级。

(2)要不断优化进口商品结构,鼓励对外投资,推动产业转移。对产业中不具备比较优势的环节,应该鼓励对外投资,将低附加值、高耗能的生产环节移至劳动力成本更加低廉,生产资源更为丰富的国家和地区。鼓励对外投资,低附加值产品的进口替代,可以降低生产成本并且提高效率,进而促进整个产业效率的提高。同时,我国本土企业要重视自身的升级,进一步融入全球化中并实现全球价值链的高端切入,提升我国在全球分工中的地位,促进国内产业的转型升级。

(3)简化进口审批环节,配合相关产业政策,对有利于产业升级的产品给予政策上的扶持,降低转型升级的制度成本。产业升级需要循序渐进,进口相关性政策应该与其他产业政策互相协调与配合,引导企业向国家产业政策靠拢,逐渐剥离和淘汰本国内落后产业,节约生产要素资源,使其流向新兴产业,推动产业重组与转型升级。

[1]张杰,等.出口与本土企业生产率:基于江苏制造业企业的实证分析[J].管理世界,2008(11).

[2]戴翔.服务贸易出口技术复杂与经济增长:基于跨国面板数据的实证分析[J].南开经济研究,2011(3).

[3]Romer P M.Endogenous Technological Change[J].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1990(5).

[4]Aleksandra Parteka,Massimo Tamberi.Product diversification,relative specialisation and economic development:Importexport analysis[J].Journal of Macroeconomics,2013(12).

[5]陈数文,孙彦玲.我国对外贸易与经济增长的实证研究[J].商业研究,2006(9).

[6]徐光耀.我国进口贸易结构与经济增长的相关性分析[J].国际贸易问题,2007(2).

[7]叶灵莉,赵林海.进口贸易结构与技术进步的实证研究[J].科学学与科学技术管理,2008(9).

[8]黄茂兴,李军军.技术选择、产业结构升级与经济增长[J].经济研究,2009(7).

[9]钱学锋,等.进口种类与我国制造业全要素生产率[J].世界经济,2011(5).

[10]祝树金,奉晓丽.我国进口贸易的技术变迁分析与国际比较:1985-2008[J].财贸经济,2011(8).

[11]湛柏明,孟庆雷.美国进口商品结构的行业增长效应研究[J].世界经济研究,2013(8).

[12]樊纲,等.国际贸易结构分析:贸易品的技术分布[J].经济研究,2006(8).

(编辑:唐龙)

F062.9

A

1673-1999(2015)01-0042-04

胡梦冉(1993-),女,安徽财经大学(安徽蚌埠233000)2013级世界经济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国际贸易理论与政策;戴翔(1980-),男,安徽财经大学国际经济贸易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为国际贸易理论与政策。

2014-12-04

2014年国家社科基金青年项目“我国服务出口复杂度变迁及提升问题研究”(14CJY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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