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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世纪至19世纪朝鲜语敬语法的演变

2015-12-09

关键词:词尾朝鲜语敬语

姜 美 花

(延边大学 朝鲜-韩国学学院,吉林 延吉 133002)



15世纪至19世纪朝鲜语敬语法的演变

姜 美 花

(延边大学 朝鲜-韩国学学院,吉林 延吉 133002)

15世纪朝鲜语敬语法主要分为主体敬语法、客体敬语法、听者敬语法。随着时代的发展与变化,朝鲜语敬语法体系也发生了相应变化。特别是从15世纪到19世纪的演变过程中,客体的模糊性以及“说话者=主体、听者=客体”的谈话环境使客体敬语词尾的语法功能转向于尊敬听者。因此,到了19世纪,以敬语词尾所表现的客体敬语法已消失,听者敬语法得到了不断的强化,以致演变成为主体敬语法、听者敬语法的二元体系。

15世纪至19世纪朝鲜语;敬语法;演变;过程

朝鲜语在长期的发展与演变过程中,形成了一套完整的敬语体系,这是朝鲜语语法的特色之一。朝鲜语敬语法的发展历史并不短暂,通过文献资料不难看出15世纪时已具有井然有序的三元体系,即主体敬语法、客体敬语法、听者敬语法。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与变化,这些敬语法体系也发生了相应的变化。特别是从15世纪到19世纪的演变过程中,客体敬语法逐渐消失,听者敬语法逐渐强化,只有主体敬语法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有不少学者曾谈论过朝鲜语敬语法体系的演变过程。如权载日[1]在《韩国语语法史》一书中就指出了朝鲜语敬语法的性质及其复杂的演变过程,他认为客体敬语词尾“-sp-”*本文中的朝鲜语均用国际音标转写。和听者敬语词尾“-i-”的语法功能变化与形态弱化导致了敬语法体系的变化。又如金光洙[2]在《朝鲜语阶称历时考察》一书中主要谈论了从文字创制以前到20世纪初的听者敬语法等级。他认为,即使听者敬语词尾在历史上存在过很多形态变体,但是听者敬语法始终保持着三个等级,即“最高尊称”、“一般尊称”和“非尊称”。尹容善[3]在《国语敬语法的历时理解》一文中就指出,敬语法体系的变化用一句话来说是客体敬语词尾“-sp-”的语法功能变化与听者敬语法体系的多元化。

朝鲜语的重要特征之一就是敬语法的使用。为了更好地掌握和使用敬语法,一定要了解朝鲜语敬语法的演变过程以及其演变的原因。因此,本文以先行研究成果为基础,以敬语词尾所表现的敬语法为研究重点,主要用文献学研究方法和共时与历时相结合的研究方法,考察15世纪至19世纪朝鲜语敬语法的演变过程并分析其演变原因。本文引用的例句是21世纪世宗项目*21世纪世宗项目语料库网站:http://www.sejong.or.kr/。历史资料语料库中抽取的每个世纪具有典型代表性的文献中的语料。单单几个例句不足以说明一个世纪的语言现象及变化,但是本文的侧重点在于共时基础上的历时研究,在有限的篇幅中说明几个世纪的语言演变过程及结果存在难度,所以在每个世纪的代表性文献中精选几个例句来说明敬语法体系的变化倾向。

共时研究是历时研究的基础,本文选择15世纪朝鲜语作为历时研究的基础。之所以选择15世纪的朝鲜语是因为不仅是在15世纪创制了朝鲜文字,而且15世纪是了解中世朝鲜语*朝鲜语言的发展时期划分如下:古代朝鲜语:从史前时代到统一新罗末期的朝鲜语( -934年);中古朝鲜语:从新罗的灭亡到高丽末期的朝鲜语(935-1391年);中世朝鲜语:从朝鲜王朝的建立到壬辰倭乱以前的朝鲜语(1392-1571年);近代朝鲜语:从壬辰倭乱到甲午更张以前的朝鲜语(1572-1893年);现代朝鲜语:从甲午更张到现在的朝鲜语(1894年-)(参见李得春的《朝鲜语发达史》,延吉:延边大学出版社,1995年,第15页)。语言状态的最佳时机,并且中世朝鲜语是衔接古代朝鲜语和现代朝鲜语的桥梁。因此,本文按时间的顺序先考察15世纪朝鲜语文献资料,以确定15世纪朝鲜语敬语法体系,然后考察其后的演变过程。

一、15世纪朝鲜语敬语法体系

敬语法是说话者带着尊敬的意向表达语言内容的语法范畴。[1]15世纪的朝鲜语敬语法主要包括由敬语词尾“-si-”、“-sp-”、“-i-”为主要代表形式的主体敬语法、客体敬语法和听者敬语法。这三个词尾一般接在动词或形容词词干以及叙述格助词“-ita”之后,形成谓词的敬语形态。一个谓词后面能接两个以上的敬语词尾,这时它们与谓词的结合顺序首先是“-sp-”,其次是“-si-”,最后是“-i-”。这三个词尾的语法功能有着严格的区别,所以即使谓词后面连续添加两个以上的敬语词尾,也不会产生混乱的局面。先行研究阐明的“-si-”、“-sp-”、“-i-”的语法功能如下:主体敬语法是说话者对行为主体表示尊敬,客体敬语法是说话者对客体表示尊敬(这时,客体的身份等高于主体),听者敬语法是说话者对听者表示尊敬。句中受尊敬的要素有主体与客体*主体是指句子中的主语所指示的人物;客体是指除了主体以外的人物,即相对于主体的对象。两种,句外受尊敬的对象有听者。例如:

例(2a)的划线部分出现两个敬语词尾。说话者为了表示对客体“taia(太子)”的尊敬,在动词“trita(献给)”后面加了“-sp-”的形态变体“-zβ-”;*15世纪客体敬语词尾“-sp-”随着语音环境的不同,有着/sp/、/zp/、/p/、/sβ/、/zβ/、/β/等形态变体。15世纪中期,由于/β/音的消失,/sβ/、/zβ/、/β/变成/so/、/zo/、/o/。 到了16世纪后半期又由于/z/音的消失,/zp/变成/p/,/zo/变成/o/。接着/o/又变成/oo/或/o/。因此,到17世纪的时候“-sp-”有着/sp/、/so/、/p/、/o/、/p/、/o/、/oo/、/o/等形态变体。而且,为了表示对行为主体“pumo(父母)”的尊敬,又在动词“trita(献给)”后面附加了“-si-”。例(2b)划线部分的“-si-”与“-i-”都指向“taiwa(大王)”,但这并不意味着两个词尾之间的混乱以及重复使用。这时,“-si-”是说话者为了对省略的行为主体“taiwa(大王)”表示尊敬而使用的,而“-i-”是说话者为了对听者“taiwa(大王)”表示尊敬而使用的。在例(2c)中,说话者为了表示对客体“jri(如来)”的尊敬,在动词“morta(不知道)”后面附加了“-zβ-”;为了表示对听者“taiwa(大王)”的尊敬,在动词“morta(不知道)”后面附加了“-i-”。在例(2d)中,三个敬语词尾同时出现在一起。这时,“-s'β-”指向客体“jri(如来)”,“-si-”指向主语“majapuyin(摩耶夫人)”,“-i-”指向听者“sion(世尊)”。虽然“jri(如来)”与“sion(世尊)”实际上是同一个人物,但在这个句子当中的角色却不同。

在15世纪的朝鲜语中,每个动词、形容词以及叙述格助词“-ita”后面都附加上“-sp-”、“-si-”、“-i-”以表示对客体、主体、听者的尊敬。这三个敬语词尾的语法功能明确,不会出现界限模糊的现象,即:“-si-”与“-sp-”是说话者为了表示对句中的主体与客体的尊敬意向附加在谓词后面;“-i-”是说话者为了表示对听者的尊敬意向附加在谓词后面。这些敬语词尾的结合顺序是“-sp-”紧接在谓词后面,其次是“-si-”,最后是“-i-”。

在15世纪,由于大部分文献是佛经谚解,所以“世尊”出现在主体、客体、听者位置的几率很高。因此,三种敬语法都被使用得很活跃。但是笔者认为15世纪当时敬语形态的形态变体越多,它所表现的敬语法使用得越多,即“-sp-”的形态变体比起“-si-”与“-i-”的形态变体稍微多一些,因此暂且可以认为客体敬语法的使用量跟主体敬语法和听者敬语法比起来相对多一些。*15世纪主体敬语词尾“-si-”随着语音环境的不同,有着/si/、/sja/、/sj/等形态变体。15世纪听者敬语词尾“-i-”随着语音环境的不同,有着/i/、//、/is/等形态变体。

二、16世纪至19世纪朝鲜语敬语法的演变过程

15世纪以后的主体敬语法至现代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在形态上“-sja/sj-”被“-si-”所代替,在结合顺序上调到“-sp-”等词尾的前面。但是,客体敬语词尾“-sp-”在近代朝鲜语时期已逐渐消失,而“-i-”到现在连形体都很难看到。这说明除了主体敬语法以外的两种敬语法在时代变迁的过程中发生了很大变化。

(一)主体敬语法的演变过程

现代朝鲜语的敬语法体系中,主体敬语法是唯一和15世纪同样以先语末语尾表示尊敬的敬语法。在15世纪,说话者为了表示对主体的尊敬,在谓词后面附加“-si-”或“-sja/sj-”等主体敬语词尾。15世纪以后,连接词尾“-a/”之前的“-sja/sj-”逐渐被“-si-”所取代,到了现代只有“-si-”一个词尾来表示对主体的尊敬。例如:

例(3)的划线部分是15世纪“-si-”的用法。“-si-”与“-o/u-”或“-a/”相连变成“-sja-”。这里的“-sja-”是《龙飞御天歌》的编撰者为了表示对行为主体“wakahuson(王家后孙)”的尊敬而使用的。例(4)是16世纪后期“-si-”的用法。在例(4a)中,“-si-”与“-o/u-”相连不再变为“-sja-”,而变成“-si-”;例(4b)中的“-si-”与“-a/”相连时则变成“-sj-”。这里的“-si-”与“-sj-”表示说话者对行为主体“wa(统治者)”、“pumo(父母)”的尊敬。在例(5)中,可以看出17世纪以后 “-si-”与“-a/”相连时依然是“-sj-”。“-sj-”表示说话者对行为主体“taisu(太守)”的尊敬。

18世纪以后,逐渐只出现“-si-”一个形态,结合顺序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即“-si-”的结合顺序调到了“-sp-”等词尾的前面,紧跟在谓词的后面。例如:

(二)客体敬语法的演变过程

例(8a)是母亲写给儿子的家信。句中只有主体“nai(我)”(即母亲),没有客体,但是在动词“ista(生活)”后面附加了“-sp-”的形态变体“-so-”。这时的“-sp-”已不再指向客体,而是表示说话者对听者的谦让。例(8b)是姐姐写给弟弟的家信。写信的人(即说话者)和句中主体是同一个人“nunim(姐姐)”,这时的“-p-”也是表示对听者“tosi(弟弟)”的谦让。由此可见,16世纪后期开始出现“主体=说话者”的谈话环境,导致“-sp-”的语法功能转向于说话者对听者的态度。同时,“-sp-”在“母子”之间或在“姐弟”之间使用,表明对象之间的尊卑落差大大减弱。

17世纪的朝鲜语主要反映在《仁祖大王行状(1649-1659)》等文献中。在例(9a)中,“-sp-”的形态变体“o”是说话者用来表示对客体“taika(大驾)”的尊敬。在例(9b)中,“-sp-”的形态变体“-o-”与“-si-”相结合表示对主体“honko(大王)”的尊敬。在例(9c)中,说话者和行为主体是同一个人,即“taipi(大妃)”;而听者和客体也是同一个人,即“taisin(大臣)”。在这样的谈话环境中,“-sp-”的形态变体“-o-”只能表示对听者的尊敬。由例(9)可见,客体的领域变宽,以多种句子成分来表现的客体很难定义。换言之,客体的模糊性正是“-sp-”语法功能弱化的最大原因。因此,“-sp-”的语法功能在17世纪以后不再像15世纪那样明确,不仅会出现在表示尊敬主体的场合,也会出现在表示尊敬听者的场合。例如:

除了《仁祖大王行状》外,《捷解新语(初刊本)》等对话体文献资料也能很好地体现出“-sp-”的语法功能变化。在对话体文本中,说话者陈述自己的事情,即“说话者”等于“主体”,而听者以客体的身份登场,即“听者”等于“客体”的时候,说话者的尊敬意向指向听者。这时,“-sp-”的语法功能自然地转向于听者。

19世纪后期的文献中,已经不存在作为客体敬语词尾的“-sp-”。15世纪的“-sp-”已经转移其语法功能,成为尊敬听者的要素。而客体敬语法只通过“pøta(拜见)”、“trita(献给)”等几个词汇来实现。例如:

(三)听者敬语法的演变过程

从例(14)和例(15)中可以看出,17世纪的听者敬语词尾“-i-”,到18世纪已变成了“i”形态。

在例(16a)中,说话者“seson(世孙)”为了表示尊敬听者“wa(大王)”,在动词“krihta(决定)”后面附加了“-i-”。例(16b)也是说话者“taisin(大臣)”为了表示尊敬听者“wa(大王)”,在动词“kitrita(请)”后面附加了“-i-”,但与例(16a)不同的是多加了一个“-sp-”的形态变体“-p-”,显得更加尊敬听者。因为这里的“-sp-”已不再指向客体,而是转换成说话者对听者的态度,即说话者对听者的谦让。同时,在例(16)中,听者都是“wa(大王)”,说话者时而加“-sp-”,时而不加,这是因为这时的“-sp-”对于听者而言是随意附加的形态,还未固定成为尊敬听者的要素。

在19世纪到20世纪初的文献资料中,听者敬语词尾“-i-”融合在其前面的词尾中,在终结词尾位置表示对听者的尊敬。例如:

16世纪至19世纪敬语法的演变过程中,唯有主体敬语词尾所表现的主体敬语法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客体敬语词尾由于功能变化,大部分客体敬语词尾都成了尊敬听者的听者敬语词尾。到了19世纪,以敬语词尾所表现的客体敬语法已消失,但是听者敬语法却得到了不断的强化,以致成为主体敬语法、听者敬语法的二元体系。

三、结语

在15世纪,朝鲜语敬语法主要有主体敬语法、客体敬语法和听者敬语法。它们主要是通过敬语词尾“-si-”、“-sp-”、“-i-”实现的。随着时代的发展与变化,朝鲜语敬语法体系也发生了相应变化。特别是从15世纪到19世纪的演变过程中,客体敬语法逐渐消失,听者敬语法逐渐强化。到了19世纪,以敬语词尾所体现的朝鲜语敬语法主要有主体敬语法和听者敬语法。具体内容总结如下:

第一,在现代朝鲜语的敬语法体系中,主体敬语法是唯一与15世纪时一样的以先语末语尾表示尊敬的敬语法。在15世纪,说话者为了表示对主体的尊敬,在谓词后面附加“-si-”或“-sja/sj-”等主体敬语词尾。15世纪以后,连接词尾“-a/”之前的“-sja/sj-”逐渐被“-si-”所取代。到了现代只有“-si-”一个词尾来表示对主体的尊敬。15世纪到现代唯有主体敬语法没有明显的变化,是因为主体是句中最易被确定的角色(即句中的主语),即使省略掉也能在前后语言环境中复原它的存在。此外,“-si-”逐渐统一了形态变体,表示对主体的尊敬,使这个敬语法的地位更加稳固,没有受到其他敬语法变化的影响。

总体来说,语法形态的功能变化必然伴随着语法体系的变化。在15世纪,以敬语词尾所表现的主体敬语法、客体敬语法、听者敬语法的三元体系,由于客体敬语词尾的功能变化,到了19世纪就成了主体敬语法、听者敬语法的二元体系,并且听者敬语词尾也呈现出多样化趋势。

[1] [韩]权载日:《韩国语语法史》,汉城:博而精出版社,1998年。

[2] 金光洙:《朝鲜语阶称历时考察》,汉城:亦乐出版社,2001年。

[3] [韩]尹容善:《国语敬语法的历时理解》,《国语学》2006年第47期,第321-378页。

[责任编校:金莹]

The Evolution of Korean Honorific Systems during the 15th-19thCentury

JIANG Mei-hua

(SchoolofKoreanStudies,YanbianUniversity,Yanji,Jilin, 133002,China)

In the 15thcentury, Korean honorific system mainly divided into the subject-honorific, the object-honorific and the hearer-honorific. However, the object-honorific system shown by the grammatical forms disappeared due to the ambiguity of the object and the talk environment of “speaker=subject, hearer=object”. Thus the reinforcement of the hearer-honorific system occurred in the 19th century and Korean honorific system mainly evolved into the subject- honorific and the hearer-honorific.

Korean during the 15th-19thcentury; honorific system; evolution; process

H55

1009-3311(2015)03-0116-07

2015-01-06

国家社会科学研究项目(10XYY016);延边大学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2013200-602013004)

姜美花,延边大学朝鲜-韩国学学院讲师,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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