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闲”出来的百岁老人

2015-12-08江伟民

现代养生·上半月 2015年11期
关键词:工分百岁老人生产队

江伟民

五代宋初时期文学训诂学家徐锴曰:“夫门夜闭,闭而见月光,是有闲也。”古时,闲写作“閒”,故有此解。闲字之意有多层,常用意与“忙”相对,意为清闲。休宁县素有“修身养性,宁静致远”一说,全县21个乡镇,27万人口中不乏百岁之身。当我们把目光锁定一个叫许桂仙的百岁老人时,是因为她太“闲”了,“闲”出了境界,也“闲”出了风采。

许桂仙,1914年10月20日生人,休宁县商山镇双桥村孝敬组村民。

“您多大了?”

“101岁了。”

老人的百岁寿诞早在2012年即老人虚岁99岁时,就摆了酒席,请来亲戚朋友故旧庆贺了。徽州做寿的规矩:贺九不贺十。

老人的耳朵有点背,说话却十分清晰。她指我们说:“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这些人我都不认识了。”又对站在她边上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媳们说:“快扛个凳子,让客人坐坐、歇歇。”老人的话,把大家都逗乐了。二媳妇吴荣华说:“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老太太今天算是管了一回‘闲事了。”

戏演到门口也不看。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农村里最大的娱乐就是四邻八乡地赶着去看戏。“戏班子大部分是外地来的,一个接一个地满世界跑的那种,要演到家门口,演到我们这小泥沟子里来是很少的。人家一家老老少少的,像赶集一样去外面大村子里看戏去了,我妈雷打不动。只对我说,她要睡觉,她不去。”一说起老母亲好闲静不好热闹的往事,大儿子吴灶根介绍道。

吴灶根,今年80岁,长得清瘦,却很干练。这样的年纪,早已是个耄耋老人,可百岁老母尚在,按照农村里的说法,他就是个“儿子还没做出头”的人。吴灶根说,有时候戏演到了家门口,母亲也并不上心。就算去了,看两眼就又回家了。闲静惯了,就不喜欢热闹了。

吴灶根说,他也问过母亲为什么不喜欢看戏。母亲说,戏里面哭哭啼啼,打打闹闹的,演过来,演过去,无非劝人为善,不做坏事,孝敬长辈,知道这个理就够了,看多了再也无益了。

未对子孙红过脸。许桂仙育有四子一女,这么多年来,从没对哪一个子女红过脸,大声说过话,更别说伸手打孩子了。

“有时候,我们在外面闯了祸,母亲也从不打我们,只轻轻说一声,‘孩子,下次别再那样干了。”吴灶根说,母亲很慈善,他和弟弟妹妹们都很尊敬她,都听她的话。“若是不听,母亲也不会重复,再犯事,父亲可就不客气了。你要知道,我母亲不喜欢管闲事,父亲打骂的时候,她不会出来替我们说一句好话的。”孩子们都怕严父责罚,演变到最后,就成了不如听慈母的话好了。

许桂仙“亲见七代”。16岁嫁进吴家时,吴老太爷(丈夫的爷爷)还在,现在老人家的孙子都做了“爷爷”,如此一算,上上下下“七代人”她都见过,确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这要是在古时候,一定得做了匾,请书法圣手书写上“亲见七代”字样,悬挂家中,以示荣耀和高寿。徽州区唐模村的一座廊桥上就有这样的木匾。对儿女都未曾红过脸的许桂仙,对孙子辈,重孙辈,玄孙辈,就更不会有什么“脾气”了。更有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介绍,这老太太,简直就是“不问世事,从不与人争吵”。

解放后成了真“闲”人。“我婆婆一解放,成立了生产队,一家人靠做工分生活的时候,就没再下地干活了。”二媳妇吴荣华介绍。吴家是中农,家里土地多,解放前,雇人种田,许桂仙嫁到吴家后,也只是偶尔下地帮衬。到了一解放,成立了生产队,土地归集体所有,吴家劳力多,许桂仙主要在家干家务、带孩子。

“我母亲成了闲人,整个村子的人都羡慕她。”吴灶根说,人家也只能是羡慕一下算了,真要学还就学不来。“那时候干工分,工分多,分成也多。没有工分,到生产队里批5块钱条子去买粮食,队长也不准,队长会说批条子的人‘好吃懒做,不好好干活,这欠条怎么还一类的话。”吴灶根说,“一来我们家有劳力,有人干活,也就有工分,母亲就算不出工,也不会影响一家人生活。其他的人家是没办法比的。”到了许桂仙的5个子女长大后,她也就更没有理由上山下田了。

孤身闲坐,淡看风月。上个世纪60年代,许桂仙的丈夫就过早去世了。“闲”下来的许桂仙,喜欢一个人坐在家门口的小椅子上,眯着眼睛,静静地感受着春风的和煦,夏日的炎热,秋阳的温暖,冬雪的寒冷,像老僧入定,又像一尊雕塑,从不多说一句话。甚至没有人,包括她的儿女亲人,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在看什么。或许她什么都没有想,也没有看。该来的总归会来,像每日都要升起和落下的太阳。

闲静无争是许桂仙所特有的,或者可以说成是她超越众人的一种品性。孤身闲坐,淡看岁月。多年来,孝敬村的人早已把她当做了一道风景,一道“闲”出来的风景。

猜你喜欢

工分百岁老人生产队
一头老黄牛的尊严
浅析生产队政治夜校对农民的影响
北京百岁老人突破千人
塬上千阳(外一篇)
百岁老人
江苏省如皋市百岁老人385位
俱乐部活动不应记工分
团员过组织生活不应记工分
“工分迷”变成“集体迷”
把好豆种换给集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