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全球化背景下世界“归化运动员”现象研究

白银龙 李学东

(玉溪师范学院体育学院，云南 玉溪 653100)

1 体育全球化与归化运动员的产生与发展

“归化”一词在我国古代汉语中出现较早。在古代“归化”的概念是指“归附、归顺”，如《汉书·匈奴传下》:“而匈奴内乱，五单于争立.日逐呼韩邪携国归化，扶伏称臣”。在近代，其含义是“同化”，如章炳麟《驳康有为论革命书》:“日本定法，夙有蕃别，欧美近制，亦许归化”［1］。至于现代体育领域内的“归化”一词，尚无明确的定义。有观点认为“归化”运动员可以解释为通过更改原国籍，代表现有国籍参加比赛的运动员。也有观点认为“归化”运动员是指拥有该国血统但从未为该国效力过并取得该国国籍的外籍运动员。随着社会的发展“归化”运动的定义也将发生改变。

“归化运动员”的产生和发展与世界经济文化的交融、人类交流方式的多元化发展是密不可分的，这就是全球化。“全球化”可概括为科技、经济、政治、法治、管理、组织、文化、思想观念、人际交往、国际关系十个方面的全球化。归化运动员的出现，实际上也是全球化背景下国际人才流动的一种特殊形式。陈立新在《国内外体育全球化研究现状及其展望》一文中认为，体育全球化是指世界各国在体育上的相互联系、相互依赖［2］。王岗认为“体育全球化是指世界上各个国家、民族之问通过体育交流、相互借鉴、相互渗透以及相互补充，实现各个国家、各个民族之间的体育文化融合过程［3］。归化运动员的产生和发展与当今体育全球化的潮流是密切相关的。

伴随着世界经济、政治的不断开放，体育运动的全球化也就成为了不可回避的话题。李征研究认为“体育的全球化已经渗透到了世界的各个角落，大到奥林匹克运动及精神的全球化，再至NBA 篮球、欧洲足球冠军联赛的风靡世界，小到一支球队或是一名运动员受到全球的瞩目，这都是全球化为体育世界带来的产物”，归化运动员的产生也亦如此［4］。目前，归化运动员已经遍及多个体育项目，特别是市场化程度较高的篮球、足球运动，世界各国比较重视的田径、游泳等项目，以及国家间发展极度不平衡的乒乓球、羽毛球、举重等项目。其他运动项目中的归化运动员也是存在的，可以预见，未来世界竞技体育中的归化运动员现象将更加常见。

2 归化运动员产生的原因

2.1 国家政治利益的驱使

竞技体育作为一种以夺取比赛胜利、创造优异运动成绩为主要目标的社会活动，功利性是其基本特征之一［5］。竞技体育运动从一开始就蕴含着强大的政治功能，从冷战时期的美苏互相抵制奥运会、希特勒在柏林奥运会上宣扬日耳曼民族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等历史事件中，我们都可以看出竞技体育所赋予的政治色彩。竞技体育的功利性驱使下一些国家为了短期内在重大赛事中通过夺取比赛的胜利来提升本国的民族自尊心和民族自豪感，抛弃体育小国的“畸形”心态，归化运动员无疑是短期内实现其政治利益的最佳选择，归化运动员可以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特别是一些全球普及性较广的项目受到这些国家的亲睐。例如，西亚地区的卡塔尔队、约旦队和黎巴嫩队一直都是篮球人才比较匮乏，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在篮球方面取得突破，光靠本土运动员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在国家的努力下归化了一批欧美国家的球员最终这三个国家都进入了第25 届男篮亚锦赛前八强，约旦队更是在第26 届亚锦赛中击败了强大的伊朗队进入决赛，最终在决赛中以1 分憾负中国男篮，取得了该国亚锦赛参赛史的最好记录。然而，这也是在竞技体育的功利性和政治性的驱动下完成的。

2.2 运动员个人价值的追求

归化运动员大多可分为两个类型，即进不了本国国家队的运动员，本国竞技实力较弱的运动员。例如，篮球运动强国美国，其篮球运动水平和篮球竞技储备人才都要远远领先于世界上任何国家和地区，但毕竟能代表美国参加奥运会、世锦赛等重大赛事的球员名额有限，特别是现在不少NBA 大牌球星对参加“梦之队”的热情越来越高，要想加入美国男篮难度可想而知，在这种背景下一些不能为国出战的美国籍球员为了参加世界重大比赛，只能选择其他国家，成为归化球员。巴西的足球人才堪称世界第一，要想代表巴西队参加世界大赛，特别是世界杯这种对球员来说分量最重的赛事，可谓是“难于上青天”。像中国的乒乓球队、举重队由于人才济济，然而能为国出战的毕竟是少数，因此，一些球员为了参加世界大赛只能归化到其他国家，如新加坡乒乓球队的李佳薇，在伦敦奥运会上击败中国夺得奥运会金牌的“祖尔菲亚”，试想这些运动员如果在中国队甚至连参赛的资格都没有，更谈不上个人价值的实现。又如西班牙男篮队员伊巴卡原本是一名刚果籍运动员，然而，刚果国家男篮人才寥寥，就连在非洲也鲜有成绩，参加世界大赛更是无法实现，最终伊巴卡成为了原本就兵强马壮的西班牙队。因此，运动员选择归化在很大程度上来讲是为了实现个人价值。

2.3 经济、政治利益的诱惑

经济、政治利益的诱惑也是很多运动员成为归化运动员的重要因素。不少国家为了在某个项目上在短期内取得突破，并出台了一系列的优厚待遇来招揽外籍球员的加盟，其中，经济和政治利益上的待遇便是其“杀手锏”，由于运动员的职业生涯过于短暂，很多运动员退役后由于缺乏其他技能很难在社会上有立足之地，在这些国家开出的丰厚条件下，很多外籍运动员成为了这些国家的归化运动员，也就一拍即合。这也无可厚非毕竟运动员将其作为一种谋生的手段没有什么不妥。但国内不少学者还是将归化运动员片面的理解为“外籍体育雇佣军”。出于经济或政治利益上的追求而成为归化运动员的例子数不胜数。例如，黎巴嫩和巴林虽然在给运动员开出的归化合同中的价码并不十分丰厚，但在归化的同时，还给予该国联赛一个赛季的合约，让归化的运动员消除后顾之忧。中华台北篮协给美国人昆西·戴维斯开出月薪2 万美金、签约2 年的条件。卡塔尔更是运动员归化“大国”，他们归化的项目主要包括田径、篮球和足球等领域。由于强大的经济实力给卡塔尔带来了归化的资本，卡塔尔在归化运动员时往往以丰厚的经济利益作为归化的诱饵。此外，运动员在归化后便成为了归化国的公民，这是其不论在国内、国外都享受着归化国公民的待遇。

2.4 个人、家庭的生活诉求

个人抑或家庭的生活诉求也是运动员归化的影响因素之一。运动员作为一名社会劳动者，依靠自己的技能来赚钱养家，从这个角度看和其他职业者并无什么差异。运动员通过归化取得的经济利益可以改善个人、家庭成员的生活状况和生活质量。此外，归化运动员通过获得归化国的国籍，可以长期在这些国家生活，对于一些经济落后国家的运动员这样诱惑是不可小觑，通过归化不仅自己可以成为他国公民，更有甚者，自己的主要家庭成员也能移民成为归化国公民，取得长期在这些发达国家生活的权利，不仅提高了家庭的生活质量，还给家庭成员带来了和归化国公民一致的社会福利、受教育等实惠。例如，运动员归化加拿大可以获得永久居民与公民享受福利一样，选举权除外，还有令人眼红的“社会福利政策”，终身医疗免费保险，完全免费的幼儿园到高中的教育等。此外，通过部分归化运动员由于长期在国外生活，从而适应国外生活条件，便选择“归化”，例如，1991 年生于辽宁沈阳的张天杰(日名张本天杰)，就是首位被日本“归化”的华裔球员，他于6 岁时移民日本，随后加入了日本籍，成为了日本男篮的一员。

3 归化运动员带来的影响

归化运动员从一产生开始就充满着争议，这也是事物发展的必然经历，任何事物的发生与发展都会产生其相应的影响。归化运动员现象也难逃这一铁律，我们应该从积极和消极两个方面来正确看待归化运动员带来的影响。

3.1 积极影响

3.1.1 实现运动员的个体价值

体育选手借用移民归化的方式，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实现自我的价值体现。这并非美化“球员归化”，众所周知，一些运动员难以在自己原籍国家如鱼得水，各国的参赛名额有时候也显得僧多粥少，就像德甲金靴埃尔顿，以他巅峰时期的能力完全可以在德国队打上主力，但与罗纳尔多、里瓦尔多等共处一个时代，在巴西队没有他的一席之地。此外，人才的竞争也加速了运动员的更新代谢，倘若伤病缠身或状态下滑，基本就要被所在体系抛弃。而对于那些有天赋的选手，选择归化可以重新证明自己的实力。2007 年篮球欧锦赛，在欧洲篮球水平已称不上一流的俄罗斯获得冠军，美国归化球员霍尔登功不可没。而以他的能力一辈子都不会披上梦之队的战袍，而成为归化球员后他不但举起欧锦赛冠军奖杯，还有了出征奥运会的机会。因此，归化有助于实现运动员的个体价值。

3.1.2 推动运动项目的成长

运动员的归化其实就是竞技体育领域人才国际化流动的一种形式。这种人才流动势必打破原本的竞技格局，比如中国乒乓球的“养狼计划”，其目的也是为了促进乒乓球运动在全球的良性发展，即将优秀运动员输出到国外，从而促进国外乒乓球运动的发展，进而给中国队带来压力，打破中国队一家独大的竞技格局［6］。归化运动员的作用也亦如此，例如，约旦男篮通过归化球员后，打破了亚洲篮球的竞技格局，给传统豪强中国队和韩国队等制造了困难，使亚洲男篮竞技格局从东亚独大的局面向东亚、西亚双雄争霸的局面，通过归化运动员不仅提升了亚洲篮球竞技水平的发展，高水平球员的加入也提高了西亚国家群众对篮球运动的热情。因此，归化运动员对项目整体运动水平的提高是大有裨益的。

3.1.3 促进落后国家的发展

事实证明，“归化球员”的到来同样能促进落后国家的项目发展和提高。2009 年在天津举办的篮球亚锦赛，伊朗击败中国夺冠，西亚球队占据亚锦赛8 强半壁江山，世锦赛资格更是三席占据两席，而东亚球队中国决赛惨败，韩国男篮勉强获得第7 名的成绩，日本最终只拿个第10 名的成绩打道回府。通过09 年亚锦赛可以得出，亚洲篮球的格局已经改变，西亚完全压倒东亚，而改变这种平衡的正是争议颇多的“雇佣军”。无论约旦的怀特、达格里斯还是黎巴嫩的弗罗曼、弗雷杰，都在亚锦赛上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最值得一提的是，他们在体现个人价值的同时，不仅刷新了自己国家参赛的最好战绩，同时也促进了西亚篮球运动的发展。

3.2 消极影响

3.2.1 催生运动员的趋利主义

在国内不少学者将归化运动员现象，当做是一锤子买卖虽然是片面的看法，但这不是“空穴来风”的，不少国家凭借着经济实力在归化运动员时，多以物质利益作为为其效力的筹码，为了征战2006 年世界杯，报国无门的埃尔顿萌生改换国籍为卡塔尔出战之意，卡塔尔为了能让他出战世界杯外围赛开出了100 万欧元的支票，并有每场40 万欧元的出场费，但最终这种金钱交易激怒了国际足联，被迫取消该计划［7］。在国际比赛中运动员是代表国家和地区比赛，而不是以市场经济为导向的体育联盟比赛。加之，这种赤裸裸的金钱交易势必会催生到运动员的趋利主义，误导运动员的价值观，将为代表国家队比赛与为俱乐部比赛一样单纯以经济利益为诱惑一律看待是极其错误的。

3.2.2 阻碍本土运动员发展

在选择归化运动员为国效力时，便不是归化的多多益善。归化过多的运动员有可能在短期内取得意想不到的成绩，使其成为世界竞技体育的重要竞争者，国家也获取了相应的政治利益。然而，过度归化球员又会阻碍本国运动员的成长，甚至打击本国运动员的信心，特别是球类运动项目，如果归化球员占据了大多数名额，本土球员的作用和得到锻炼的机会必然大幅减少［8］。此外，归化运动员都与国家签订了参赛合同，当被归化的运动员合约到期，归化运动员的国家竞技实力又会回到零点，这些都是值得思考的。

3.2.3 过度归化有违公平

尽管“归化球员”现象已经普遍，多重国籍也被很多国家默许或接受，归化运动员在很多国家在法律上是完全允许的，但归化球员这个话题并非没有争议，实际上，它之所以能从最初就伴随着国家之间的争端与舆论的争议，剥开现象看本质的话，争议就是从法律与道德层面上引起的［9-10］。竞技体育的核心精神是公平竞争，而不是各国用金钱堆砌起来的竞技实力的比拼。过度归化球员将促使一些经济落后的国家失去在世界竞技体育中的竞争力，不加节制的依靠一些即无本国血统，又没有在本国联赛中效力过的运动员，仅仅依靠经济利益收买运动员为国参赛定将影响体育运动的公平精神，给体育运动竞赛的本质抹黑。

4 结论

归化运动员的产生和发展是全球化背景下世界竞技体育发展不可抗拒的事物，它的产生有着多方面的原因，国家政治利益的驱使、运动员个人价值的追求、经济、政治利益的诱惑以及个人、家庭的生活诉求都是促使运动员归化现象产生的主要因素。归化运动员从一产生就充满着争议，任何事物的发生与发展都会产生其相应的影响，我们应该辩证地看待归化运动员带来的影响，既要看到归化运动员产生的积极影响，又不能忽视它的消极影响，运动员归化不仅实现运动员的个体价值、推动运动项目的成长，还可以促进落后国家的发展，但是错误的手段会催生运动员的趋利主义，过度归化又会阻碍本土运动员发展并且有违体育公平精神。可以预见，随着社会的发展归化运动员现象将更加普遍，对世界竞技体育的发展将会提出更大的挑战。

［1］李一新，戴志鹏.西亚男子篮球球员“归化”现象研究［J］.吉林体育学院学报，2011，27(1):51-53.

［2］陈立新.国内外体育全球化研究现状及其展望［J］.体育与科学，2009，30(4):54-56.

［3］王岗.体育的文化真实［M］.北京:北京体育大学出版社，2007.

［4］李征.论“归化球员”［J］.沈阳体育学院学报，2010，29(3):120-121.

［5］李龙.竞技体育发展进程中的功利性特征探析［J］.吉林体育学院学报，2008，24(1):9-10，16.

［6］于文谦，荆雯.我国乒乓球“养狼计划”分析［J］.体育文化导刊，2009(12):30-33，39.

［7］刘伟.归化运动员现象面面观［EB/OL］.http://news.enorth.com.cn/system/2011/09/25/007856253.Shtml.

［8］贾磊.卡塔尔归化球员缘何遭禁赛，亚篮联狠手背后有原因［EB/OL］.http://sports.sina.com.cn/cba/2011-09-15/23535747668.shtml.

［9］李丹阳，钟国伟，王银.论世界竞技体育发展的趋势［J］.体育文化导刊，2012(5):59-62.

［10］梁国力，高进超.人才跨国流动视域探析亚洲篮球归化球员现象［J］.安徽体育科技，2013，34(3):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