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 琐忆

钱秋菊

一

你跪下来，而我坐着

浮尘矮下来

我高贵着

我没有穿上婚纱

甚至连头发也没有束起

一双不太年轻的眼睛

拢紧一双手 或是一句誓言

我依然坐着

不想动 也不想哭泣

于是，等待便成了一种煎熬

眼泪便成了一份催促

终于，我将你搀起

用尽我前半生的所有力气

或也将用尽我后半生的所有悲喜

嫁你为妻

 二

年少时是不相信风会吹来雨水的

我以为它来自天上

神仙把它从盆里泼出来 或是用柳枝沾下来

星光从夕阳背后的层幕里透出来

后来，我摆开了棋盘 星罗密布

那些房子 车子 学历 身家

纵横而交错

可，腹内空空 我总是在饥饿着

若饱餐一顿 会是什么填得饱我的肚皮

我血管里的文字

汹涌着 再再提醒着我的梦

终于过了冷冬

三

换去罗裳

换去我固有的名字

用另一个姓氏来续演下半生

传奇

在一岁的枯荣里

我遇到你

四

有一个人来陪

寒冷便成了虚设

成了佛语里的天堂

你与父亲

组成了我人生的连接点

他，陪了我

又把我交托出来

从此，我落入你的臂弯

在流年里

不许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