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小学撤点并校的审视与思考——以河南省豫西某县为研究背景

殷祥光

（郑州大学教育系 河南·郑州 450000）

近几年，随着校车事故的频发，人们对撤点并校所造成的后果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国家实行撤点并校的目的是为学生提供优质的学习环境，合理的配置教育资源，稳步提高教学质量，逐步缩小城乡教育差距，但就目前来看并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

一、撤点并校背景

（一）宏观原因

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开始，随着计划生育政策的落实，农村学龄人口不断减少和城镇化水平不断提高，我国农村地区，特别是中西部农村地区不少中小学生源不足，学校布局分散，规模小，质量低的矛盾日益突出。集中规模办学的主观诉求促成国家政策的积极引导。

2001年起，为了优化农村教育资源配置，全面提高中小学教育投资效益和教育质量，促进农村基础教育事业健康可持续发展，中央要求各地对农村教育资源进行整合，摒弃“村村办学”的方式，对临近的学校进行资源合并。

（二）微观原因

20世纪90年代之后，外出打工农民越来越多，将子女带出去生活学习的需要也越来越强烈。他们希望子女能从小接受更好的教育，尽力为子女创造好的学习条件。由此引发了各地出现的学生“奔县”甚至“奔市”的择校热和陪读现。随着农村地区的小学适龄人口数量持续下降，农村小学学校教师也随之减少，教学质量渐渐下降，更加无法留住学生，学校最终被撤并。

二、农村小学撤点并校存在的问题

农村小学撤点并校后，整合了部分教育资源，对教学质量的提高具有促进作用，但同时也引发了其他社会问题。以下将产生的这些社会问题进行总结：

（一）学龄儿童流失严重

截止2012年11月，有数据显示，近四年来全国小学辍学率大幅度回升，从2008年辍学生63.3万人，辍学率5.99%，到2011年辍学生已经达到88.3万人，辍学率 8.8%，这与 10年前的辍学水平大体相当。

近年来的辍学率又回至十年前的水平，一方面是由于“读书无用论”的思想的在作怪，另一方面撤点并校也引起了诸多并发症。

第一，农民负担增加。L县为例。该县面积中三分之二为山区，大多数自然村条件闭塞，缺乏基本的交通及民生设施。因此，撤点并校后学生住校，仅交通费这一项，每个寄宿学生每月往返2次，就要花费10元至30元不等的路费，加上每月200元的伙食费（按20天计算），加重了农村居民的经济负担。

同时，为了追求更好的教育资源，有些家长将子女送至县城读书，每个学期仅借读费就需要2000元，每个月的伙食费300元、零花钱200-300元，每年就要多花一万元。

这样算来，政府节约下来的经费实际上是由农民在买单，更加不利于农民子女入学受教育。

第二，上学路程较远，安全隐患加重。以前村村有小学，学生上学比较近。经过撤点并校，学生们的上学路途变远，学生大多自己骑车或者步行上学，经济条件允许接送孩子上学的家庭并不多，学生在途安全难以保障。

第三，适应能力差。到新的学校学习后，大部分学生的学习成绩并没有明显提高，反而下降，这是因为他们年龄小，适应老师或周围环境能力比较差，有的学生甚至厌恶上学，导致退学。

（二）教育公共资源流失严重

农村小学撤点并校以后，不便移动的资源例如房屋等大半处于闲置荒废状态，没有再利用。同时，每年招收大量的特岗教师及正常招教，其师资大部分用来加强已经很有实力的学校，师资力量的覆盖面积并没有显著增加。国家倡导建设节约型社会，撤点并校在一定程度上浪费国家公共资源。

（三）空心村问题加深

在农村，空心化趋势明显，留守农村的是号称“603861”部队的老、妇、幼。而学校正是连接外出人群与家乡留守人群的纽带。撤点并校之后对农村最大的冲击，是农村人口对原居住地最后扭断的断裂：一样是读书，带在身边更方便，况且城市具有更加优良的条件。这种情况会从两方面冲击现有的农村社会。学校的衰退使得农村所能提供为数不多的社会保障成为泡影，更使得农村不仅从人口上，也从精神上更加空心化。“使村寨社区文化失去了主要载体，给农民家长留下了更多的文化空白。”村庄里没有了代表着文化与教育的象征性空间，使得农村更加成为文化上的荒漠。

诸多问题交叉作用，使得农村子女教育成为严重的社会问题，简单的撤村并校并不能改善这种情况，这就需要对撤村并校问题进行更进一步的思考。

三、L县农村小学撤点并校情况

L县位于河南省中部，伏牛山东麓，沙河上游。全县总面积2432.32平方公里，山区占全县总面积的77%。现县辖4个街道、5个镇、15个乡和558个行政村，现有总人口87万人，农业人口76万，人均耕地0.7亩，是一个人多地少的山区大县。作为全国592个贫困县之一，是国家扶贫发工作重点县。L县情况复杂，以其作为个案进行分析更加具有典型性。

自国家撤点并校政策推行以来，L县对乡镇和村的中小学校进行了布局调整。目前L县乡（镇）、村共有小学432所（包含村小教学点201个），初中33所。

（1）农村小学撤点并校前的情况（2002年撤点并校前的数据）

寄宿生人数000 308 242 46 201 334 460 593 527 236 415 0 770 000 283 175 377乡镇名称张官营乡滚子营乡张良乡马楼乡让河乡熊背乡团城乡四棵树乡赵村乡下汤镇尧山镇瓦屋乡背孜乡董周乡辛集乡张店乡仓头乡梁洼乡库区乡观音寺乡土门乡学校所数25 31 26 34 20 17 11 11 26 20 21 23 10 25 19 15 19 13 14 11 11在任教师265 269 212 369 265 111 61 76 135 124 87 157 68 217 260 155 110 172 107 117 33学生人数3765 4295 3054 6717 3816 1205 915 1073 1823 2311 1525 2989 1252 3215 3733 2677 2274 2365 1596 2297 578

（2）农村小学撤点并校后的情况（2010年撤点并校后的数据）

乡镇名称张官营乡滚子营乡张良镇马楼乡让河乡熊背乡团城乡四棵树乡赵村乡下汤镇学校所数23 32 27 34 19 17 11 11 26 23在任教师284 292 242 369 260 111 61 76 135 124学生人数4082 4872 3554 6717 3793 1205 915 1073 1823 2311寄宿生人数300 577 0 308 550 35 184 241 369 593

乡镇名称尧山镇瓦屋乡背孜乡董周乡辛集乡张店乡仓头乡梁洼镇库区乡观音寺乡土门乡学校所数21 23 10 25 18 15 19 13 14 11 11在任教师87 157 68 217 239 155 110 172 107 117 33学生人数1525 2989 1252 3215 3338 2677 2274 2365 2596 2297 578寄宿生人数527 236 415 0 770 000 283 1570 377

通过对以上撤点并校前和撤点并校后的数据分析可以看出：

（1）学校数量和规模并没有出现大幅度的减少，促使学校从“小而差”向“小而优”转化，并不是不结合实际地进行“一刀切”；

（2）任课教师的数量出现了小幅度的攀升，这与近几年来特岗教师招聘政策有一定的关联，教师数量向乡村地区倾斜；

（3）在校住宿生人数大幅增加，这与撤点并校之后学生上学路程增加，存在不无关联。

但是国务院文件关于撤点并校的精神和目标并没有在该县得到具体的体现，而由于国家政策的改变，2010年之后撤点并校工作已逐步暂停，现阶段该县已将主要工作转向鼓励和发展民办教育上来，以节省公共资源容纳农村生源，从另一个途径达到撤点并校所未能达到的目标。

四、L县农村撤点并校后的对策

相比较于美国的农村学校合并运动，我们遇到了的困难与阻碍主要是由于我国相关的制度和管理体制不够完善以及我国地区差异大等特殊国情所造成的。我们可以适当借鉴国外的经验，结合我国的国情和文化传统，使我国的撤点并校政策朝着健康、合理的方向发展。

1.政府应为学校配备校车。农村相对于城市来说，地广人稀，部分山区地形复杂。并校后，部分学生上学面临着路程远、上学难的问题。目前很多学校未能解决这一难题，这主要是因为政府没有做出相应的制度规定，而且也未提供给学校足够的交通资金。

2.吸引多方力量共同合作，建设寄宿制学校。并校以后不少学校不得已而采取了寄宿制，而地方政府未能给学校提供足够的建设资金。义务教育阶段的办学经费主要来自县级政府，但由于我国地域差异较大，较贫困的县难以支付扩建寄宿制学校的费用，成本直接转嫁给了学生和家长。要解决这个问题，一方面应通过立法为寄宿制学校的建设、管理提供更多的经费和技术支持；另一方面可以借鉴高校的做法，通过社会融资及后勤外包等形式加强中小学后勤管理。以解决寄宿制学校建设的燃眉之急。

3.带动大学生就业，为农村争取优秀师资。通过对L县小学的实地走访，发现边远山区学校的教师资源严重不足，有的甚至是一个老师包揽教授多门课程，所以相关部门应高度重视教师队伍紧缺问题。应出台一些优惠政策，在编制上向农村倾斜，在师范生定向培养方面，在坚持公开公正原则的基础上适当降低边远山区考生门槛，激励和吸引师范类大学毕业生到山区学校任教，以缓解农村小学教师队伍短缺难题

4.加强乡村文化的传承和保护。并校后，校舍资源的闲置，造成了资源的浪费，与撤点并校的初衷相违背。杜威认为，学校是一种社会生活形式，应保证适当地传递一切社会文化遗产。学校不仅是给孩子传授知识的场所，还是这个村子的文化中心。学校撤离，校舍还在。学校可以改建为村民文化活动中心，给村民提供报纸杂志、电脑电视、健身器材等文化体育设施。这样既能合理地利用闲置校舍，又能给村民提供文化学习和交流的机会，还能引导积极、健康的农村休闲方式，有助于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建设。

小结

国外在教区设置方面采取了因地制宜、符合教育规律的方针和措施，对我国的撤点并校具有一定的启示意义。农村小学撤点并校固然能够促进教学质量的提高，优化教育资源的配置，但是，政策的好坏不在于本身的初衷，而在于该项政策是否考虑到农村的社会现实，我国政府在实行撤点并校政策过程中不应“一刀切”，而应当根据农村的客观实际情况进行调整，一县一策，一策一问，真正的为农村地区教育的发展发挥应有的作用。

[1]任运昌.西部农村寄宿制学校给农民家长带来了什么-----一项质的研究及其现实主义表达[J].当代教育科学，2006（11）.

[2]王海英.农村学校布局调整的方向选择----兼谈农村学校“撤存”之争[J].东北师大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0（5）.

[3]廖英丽.美国农村中小学合并问题[D].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学位论文，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