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演刘金秀

■芦璟

我演刘金秀

■芦璟

锡剧《摘石榴》是一出传统的对子小戏。戏中一生一旦，小旦“刘金秀”是一位聪慧机智、天真活泼的农家少女。这个角色多少年来在锡剧舞台上经许多前辈名家、老师精雕细磨，匠心刻画，尤其是经艺术大师梅兰珍老师在唱、做、念、表等各个方面以“梅派”艺术的精髓进行精心打磨，赋予了这个角色更加耀眼的光彩，尤其是戏中脍炙人口的唱腔深受广大锡剧观众的喜爱，《摘石榴》这出小戏成为了锡剧剧目库藏的一出经典。

在锡剧专业演员队伍里我入行较晚，在戏校学戏时，《摘石榴》就是我们的启蒙教材之一。“刘金秀”这个角色聪慧伶俐的个性，婉转动人的唱腔，活泼灵动的表演给了我们这些初入道学员很深的艺术滋养和启迪，我也成了“刘金秀”这一角色的一位虔诚的传承者。在学演这出戏的过程中，通过戏校的老师们的精心辅导，我初步掌握了这个角色的演、唱技巧，随着学艺的不断深入，我渐渐明白了要在舞台上成功地塑造好“刘金秀”这个角色，不下一番苦功夫是无法实现的，演员的“四功”、“五法”基本功必须打得扎实，然后认真地反复阅读剧本，对这个角色细细地揣摩，依据人物的个性采用戏曲的表演手法，将角色的喜、怒、哀、乐恰当地表现出来。因此，首先在唱腔方面我不仅仅停留在“学会”，在学会唱腔的基础上我进一步去思考、去弄明白前辈们在设计唱腔时所采用的那种时而舒缓、时而急促的原因是什么。例如：“刘金秀”在上场时唱的“长三调”“梧桐叶落正交秋”的“秋”字那婉转、舒缓的长长的拖腔，它并非仅仅是一般的唱腔套路，戏里的规定情景是正值秋季，农家喜获丰收，家中后院里的石榴也都成熟了，她要摘只石榴去孝敬母亲，演员的心里有了这些丰富的想象，演唱时才会情感到位，做到声情并茂；再比如：当她猛然发现恶少“赵自茂”在墙外偷窥自己时的那4句唱，结尾那句“好像一只饿煞狗”的“饿煞狗”3个字用的是急速的收腔，在演唱这一句特别是最后3个字时我采用了略带颤音的唱法，此时此刻唯有采用这样的唱法才能将人物心中的怕、羞、恼淋漓

尽致地表达出来，而随着戏的步步深入，到后面小姑娘用智慧让恶少装狗时唱的那一句“叫他出丑出丑真出丑”同样是用的收腔，我就把它一个字一个字唱得饱满有力，因为这时聪明的小姑娘已经掌握了主动将恶少在当狗耍了。实践中我深深体会到戏曲演员的唱，除了交代剧情，更是表达人物内心世界重要的艺术手段。

在表演方面，根据“刘金秀”聪慧机智、天真活泼的人物基调，我着重在轻盈灵动方面下功夫。她的出场就很有讲究，在优美的乐曲声中她一手挎小筐篮，一手持花手巾，迈着轻盈的台步出场、亮相，唱“梧桐叶落正交秋/农家相庆喜丰收”，看似简单的几句唱，一组动作，可我知道人物的把握、演员的出彩全在那脚底的几圈圆场，手上的几个动作以及眼睛的顾盼，腰肢的扭动上，圆场要飘，动作要干净，眼睛要活、要有神，手里的两样道具篮子、手巾绝不能成为负担，尤其是手巾必须在手里玩得随心所欲，一会儿转动，一会儿抛接，一会儿托顶，一会儿甩收以及盘花、腕花一定要做得干净利落、收放有度，毫不拖泥带水，只有这样才能将一个聪明伶俐、活泼可爱的妙龄少女活灵活现的演出来。当唱到“顺手推开后院门/葡萄棚下一直走”，为表达农家采摘丰收果实的喜悦之情，这段一节的表演，圆场是关键，脚底下要轻盈飘逸，行话说要“溜”；手里的花手巾的腕花、转动也要十分的灵活，随着节奏的快慢，变幻成盘花、腕花左右前后，收放有度，这样一手挎着篮子一手舞着手巾，边唱边舞边跑圆场，采用这样的表演，是为了将十九岁农家姑娘的天真烂漫，干农活摘石榴时的喜悦和快乐，在舞台上生动地体现出来。还有当姑娘运用智慧，将恶少完全置于自己的掌控之下甚至叫他学狗爬，小姑娘有一段牵着恶少边唱边舞的表演，在台上我先用手巾打两个结扣在恶少头上让他装狗，再用一小小的扎棱钩勾住他腰间的汗巾，牵着他在地上爬行，此时我一边唱“今朝叫俚做只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叫他出丑出丑真出丑”，一边我采用小颠步跑圆场，这时演员的上身摆成造型纹丝不动，脚下以极快的频率颠着走，看似就像在水面上漂一样，这样的表演对演员的基本功是个考验，好在我有几年戏校以及平时训练的基础，这些要求并没有把我难住。戏演到这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看小姑娘用计将恶少关在了院门外，可是她突然发现自己的一条手巾落在了恶少手里，真是百密一疏，而此刻恶少得意地唱道：“姑娘！你一块手巾落我手/上绣三字刘金秀/说你与我有关系/手巾赠我赵自茂/叫你跳到黄河难洗丑”，戏演到这个时候，眼看已经摆脱了纠缠的小姑娘一下子又似掉进万丈深渊，如何表演这时角色的内心情绪呢，我采用了定格来表演她的惊慌和无奈，再以快速的小圆场加搓掌、揉指来表演她在思考应对之策，紧接着转动眼睛，眉头一皱计上心头，于是假装答应做他的“小”，并使出了门槛底下拜堂的绝招，

将手巾从恶少手中骗回，最后小姑娘怀着终于战胜邪恶的喜悦心情唱“手巾已经到我手/勿怕门外饿煞狗”。

在人物性格的把握上，通过反复阅读剧本，揣摩人物在戏中的遭遇，根据剧情的逐步推进，我采用分段落、多层次、有侧重的方法，来完成对“刘金秀”这个人物的完整塑造。戏中小姑娘在遇到恶少之前为第一段，这一段着重表演人物的活泼可爱；第二段初遇恶少时小姑娘除了羞、恼还有点害怕；但当“赵自茂”翻墙跳入园中后，此时羞、怕都不能有了，因为聪明的她知道那都不顶用，可天真幼稚的小姑娘还指望通过晓之以理甚至以“喊乡邻”、“报告官府”等威吓手段来吓退恶少，此为第三段；当所有这些都不管用，恶少仍死皮赖脸地纠缠她时，这时她反而要表现得非常冷静，因为她知道此番不使点手段，不“给点苦头他吃吃”是无法摆脱这恶少的纠缠了，此为第四段；接下来一直到戏结束为第五段，这一段戏突出表现小姑娘的机智、冷静、果敢，虽然情节发展一波三折，但小姑娘使出了欲擒故纵的计谋，假装答应与他“成亲”，昏了头的恶少成了被姑娘戏弄的对象，最后小姑娘终于摆脱纠缠，恶少落荒而逃。我之所以采用这种分段把握的手法，完全是从“这一个”人物出发，“刘金秀”是个农家小姑娘，天真烂漫、涉水未深，她毕竟不是“久经沙场”，因此初遇恶少纠缠时怕、羞是必然的，之后采取讲理、威吓等天真幼稚手段也是符合这一个特定的人物的，可是当现实告诉她那些都没用，这才迫使她明白必须用计谋才能使自己摆脱困境。这样层层推进才能塑造一个真实、完整的“刘金秀”。

戏曲表演有许多程式化的东西，戏曲演员塑造人物有“行当”区分，光旦角就有花旦、青衣、老旦、小旦等等区分，“刘金秀”这个人物属于“小旦”，我在表演这个角色时，充分运用平时所学的表演技能，一丝不苟地烹饪“小旦”味。当然，程式的东西必须根据人物、剧情所需要来灵活的加以运用。首先是眼神的运用，所谓“眼睛是灵魂的窗户”，在舞台上小旦的眼睛要十分的灵活，她的内心活动，喜、怒、哀、乐的变换要迅速，为了表演小姑娘的活泼聪慧、机敏伶俐，她的双眼顾盼之间要灵动传神，她的俏和媚、嗔与喜以及惊慌与无奈全在演员的一颦一蹙之中，其次是演这个角色我较多采用手指的内指、脖子的稍梗再加手托腮来表演少女的娇态。三是腰部动作的掌控，我以腰肢轻盈扭动、摇摆来表演青春少女的婀娜多姿。

总之，“刘金秀”这个角色的排、演过程，使我尝到了演员塑造人物的苦涩和甘甜，我在表演过程中努力做到一招一式，一顾一盼必须与角色的身份、个性和剧情的发展相关联、相切合，努力演出人物的精气神。艺术的道路是漫长的，我要努力提高自己的基本功水平和文化修养，争取塑造更多新的角色奉献给广大的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