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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读书日记

2015-11-18侯德云

西部 2015年7期
关键词:老杨历史时代

侯德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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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读书日记

侯德云

1月3日

重读晚清史,重点在中日关系和中日战争方面。

王芸生的《六十年来中国与日本》,煌煌八册,是让1931年的“九一八事变”给“压”出来的。

张季鸾为该书作序,道是:“吾侪厕身报界,刺激尤重,瞻念前途,焦忧如焚。以为救国之道,必须国民全体先真耻真奋,是则历史之回顾,当较任何教训为深切。”

王芸生也在书中坦言:“本书之作,所以望国民知耻而怀奋也。”

当下中日关系,谈不上“压”,但很痒。痒了,就得挠。武人要挠,文人也要挠。

《六十年来中国与日本》,说是“六十年”,只是写作之初的打算,要从1871年《中日修好条规》起,写到1931年“九一八事变”止。《大公报》开辟专栏,每日一篇,连载。实际上只写到1919年“五四运动”,共四十八年,后边有十二年的空白。

读后才知道,好多有关晚清的史籍,细节的叙述都有不准确的地方。王芸生写得老实,多引用原始资料,当时的电文、奏折、照会等等,可信度较高。

《六十年来中国与日本》几乎就是中日关系的编年史,脉络清晰,可作研究晚清的重要参照。有这个纲,晚清事件的系列解剖,也就有枝可依。所遗憾者,作者在1979年对此书做过修订,用阶级和阶级斗争史观,为旧作重新打扮,大宅门里的小姐戴上了红领巾,看着别扭。

不过,这仅仅是“九个指头跟一个指头”之间的关系,可以容忍。

1月10日

凌晨一点睡醒。索性写东西。至凌晨四五点钟,《甲午揭秘:日本间谍到大清》第七节完成。也是全篇初稿完成,一万八千字。顿感轻松。此文写得艰难,连续多日,让它弄得胀头胀脑。现在终于不胀,很好。

余兴未尽,把《甲午揭秘:清日宣战前的博弈》的写作提纲整理出来,共六节。要完成,至少也得万字以上。

上网看当当的订单,几本书已经送达。两种《李鸿章传》,两种《袁世凯传》,另有《慈禧传》、《恭亲王传》,都是西方人的言说。视角不同,可做参照。兼听则明,传记类作品,切不可只信一家之言。

下午,到读书沙龙坐坐,东扯西扯。

1月31日

春晚这东西,有成风俗的迹象。当然是新风俗。移风易俗,得潜移默化,靠生活环境和物质条件的渐变来推进。来硬的不行,比如拆庙,今天拆,明后天再建起来,式样还是那式样,佛还是那尊佛,奈何。

连续多年,每逢除夕,都规规矩矩看春晚,跟“全国人民”一起欢乐。还喝点酒,为这欢乐涂上满脸晕红。今年也一样。

今年春晚看得似乎比往年更认真。省文联理论室提前下达任务,说写个“文艺微评”,写得好玩些,不要超过五百字,还得用个好玩的笔名啥的。想起那个“上马观花”,不妨一用。

写《春晚快谈“三要有”》,内容如下:

先说句题外话,看完马年央视春晚,感觉这事,没有谁,都能办得挺好;反过来说,有了谁,也都能办得挺好;特别是,不再糟蹋东北农民形象,真的挺好挺好。

最强烈的感觉是“三要有”。

一要有张国立。这个从来没有当过电视主持人的同志,陡然主持了一下,那份拿捏,那份从容,那份亲和力,怎么瞅着那么舒服。往年,老夫让主持人给吧的,嗨……据说张同志属马,真给咱属马的人争光。一言而概之,外行完全可以“领导”内行嘛。

二要有黄渤。歌好,唱得好,跟咱老百姓贴了心了。咱老百姓能有多高的要求,就门里门外那点事,能弄的自己弄,自己弄不好的希望谁来帮咱弄弄,真的要求不高。网上说啥子“丑男上春晚”,黄渤哪里丑,他是把半生的潇洒都攒到现在,才舍得拿出来用用。

三要有《同光十三绝》。等于上了一堂京剧课。看见“同光”,立马想到晚清。原来晚清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还给咱留下点“国粹”。那华丽,那腔,那相,那飘飘的水袖,摄人心魄。大玩家张伯驹说,戏剧“以真我为一切化身,以解剖人生”,你可别小瞧。

最后再说句题外话,有“谣言”传,冯小刚年轻的时候,不大喜欢洗头洗脚,看来这种人前途不可限量,想弄个啥就能弄个啥。

2月6日

懂点事,不易。这个春节,不见春的模样,

倒是读了些书。读书是懂事的途径之一。也写了不少字,一万二三。写字也是懂事的途径之一。买书不如读书,读书不如写书。是行话。不写书,不能真正懂得。

是张爱玲吧,说了个啥,“由于懂得,所以慈悲”现在懂得了,先对自己,也慈也悲。

一本好书,竟被搁置很久,《菊与刀:日本文化的类型》。先把“日本精神”弄懂再说。老太太资中筠,心里有个美国,每每下笔有物。咱小人物,心胸狭窄,塞个日本进去好了。何况近代以来,日本与中国,一直缠斗不清。

下单,订有关日本的书。这个国,一辈子不打算去,关于它的书,却是要读。还有很多的国,也都不打算去,除非下辈子生到那里,不过关于它们的书,也不妨读读。

一本《清日战争》把玩很久,还要继续把玩。把玩后才知道,原来明治维新时期,就实行义务教育。那么早。

读《史客》上一篇文章,抱朴山人的《漫谈中国的海洋权益》,才知道,中国地图上的南海边界线是怎么划出来的。二战结束后,1946年民国政府派海军收复南海诸岛。舰队的头叫林遵,此君后来成为解放军海军少将。随行有一个“方域司”官员,文中未记载姓名,负责绘制南海海图。他画上一个大口袋,把南海一大片海域以及海域内的岛礁都搂到自家怀里。国民政府把这大口袋印到地图上。如此这般,大事告成。这是课本上学不到的知识。那个画图的官员,史书应该记上一笔,至少留个名。做了这么大的事,留个名不过分。据说有做好事不留名的,可谁都知道他叫雷锋。

《史客》这么好的“杂志书”,竟然夭折。通过它知道了萨苏。这人,也做学问也做事。读他的《寻找北洋海军的踪迹》,迷到废寝。

2月11日

夜看《红灯记》,沈阳京剧团演出。李铁梅,辫子还是那么长,褂子还是那么红,嗓子还是那么亮。这么多年,她怎么就没变。李玉和和李奶奶,也都演得有劲。一下子,回到那个有劲的时代,硬的时代,亮的时代。

昨夕何夕,今夕何夕。一下子,恍惚起来。

2月22日

读杨奎松的《学问有道》。真有学问,也真有道。道这东西,说白了是游戏规则,大家都遵守,打麻将也好,打扑克也好,才玩得开心。一人不遵守,秩序就乱。由此说,道这东西,是根本。

大道为治国平天下之类,其他都是小道。即便小道,也得有道才行。无道,一路坎坎坷坷,你怎么走?别人走乡间小路,你走乱石岗子,哪个更快?

意大利史学家克罗齐说:“一切真正的历史都是当代史。”老杨解读,这话的意思,是强调,历史这东西,要由当代人重新体验并赋予生命,才能成为真正的历史。如何重新体验呢?是从现实关怀的角度,与历史对话。

我的理解,所谓“都是当代史”,是我们携带目下的思想、观念和情感,对历史加以解读,得出对现实有参照作用的结论。对现实没用,怎么能说它是当代史。

历史这东西常写常新。每一时代都有每一时代的史学,受每一时代的主流价值观左右。昨天,我们以意识形态,以阶级斗争观念来书写历史,流毒尚未肃清。今天,不是也有一个价值观在主导书写的方向吗?历史面目,由价值观的画笔描绘出来。

老杨说:“今人所看到的历史,永远都只是史实的真实景象的部分缩影。”那当然,谁能还原历史的全部细节?

老杨说:“史家要有史德、史才和史识。史识之高低,取决于史家的现实关怀程度和现实洞察力。”就是说,你不关心现实,对现实没有洞察力,还奢谈什么史学?你连题材都找不到嘛!这么说,史家应该是思想家,至少也应该是半个思想家。

老杨认为中国传统史学,也就是二十五史之类,“更多的只是满足于片段的、表象的或过程的描述”。所论精辟。

老杨打比方说,中国传统史学和西方史学的区别是中医与西医的区别。我对此说存疑。说西方史学像西医,道理上说得通,中国传统史学却不是中医。中医讲究经络、血气、寒湿,都是内在之物,肉眼不见,传统史学明明只呈现表象,怎么能说是一回事?

在我看来,目下的史学研究,倒是应该向中医学习,好好拿捏一下前人的经络、血气和寒湿。晚清七十年,事无一成,不就是经络淤堵、血气不足和寒湿太重造成的?

不打笔墨官司。老杨玩西医学术,老侯玩中医随笔,各玩各的。

但老杨的书,不能不读。今天读到这里。待续。

2月23日

再读《学问有道》。

英国史学家阿克顿说:“一个时代成为过去,我们才能确切地了解它。”时间的沉淀极为重要。此观点老杨似乎并不反对。

我们看不懂目下。没有经过沉淀的史实,是一片雾霾,能见度很低。活在目下,我们懵懵懂懂。

老杨说,对历史的理解,需要人生的体验,比如对旧文化的颠覆有切肤之痛的余英时,对新政权充满自豪的金冲及,在史学上都有所成。

一个人的历史痛点或者兴奋点,很重要。尤其要关注痛点。什么时候读读余英时,这人有痛点。

老杨说,历史研究是对人,无论一个还是一群,所经历的事及原因、作用和意义的研究。

老杨说:“真正有能力的历史研究者,必须要能够正确解读研究对象的所思、所想、所欲、所求,了解他(们)所言、所行的内在动机和原因,深入而准确地分析出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说、这样做,为什么没有如我们后人所认为的那样说、那样做。”

这话,听来也像是对小说家说的。小说也是历史叙事,但有史家眼界的小说家难觅踪迹。歌颂也好,批判也好,注重人性也好,都是小儿科。所谓当代文学,是先歌颂,后批判(伤痕文学,其实就是批判文学),然后人性。人性也是简单化的人性,动不动就上床,好像不上床就不人性。

我们有很长的小说,还有很长很长的小说,可就是没有“大作”。没有大才,怎么会有大作?

老杨说:“读字读心,难么?当然难。但更难的是,既要主观,也要客观。”读字如此,写字呢?要不要写心?细细看去,写心的文字,是那样少,见风使舵的,眉来眼去的,又那样多。

老杨说:“好的历史著作应该具有几个特点:一是要有充分的史料支撑和出处清晰的引证;二是对历史的复杂性及各个方面要有充分的同情和理解;三是要能够给今人以启发和深入思考的空间。”由此出发,老杨不喜欢一边倒的历史评论,要么简单肯定,要么简单否定。他说:“任何读起来痛快、解气的所谓史书,其客观性和准确性都值得怀疑。”以此参照,可以鉴别史学优劣;以此参照,可知历史评论如何下笔。

陡然想到,我们目下没有好的反右叙事,也没有好的文革叙事,当然也没有好的大跃进

叙事。都是一边倒。所谓当代史,一笔糊涂账。老毛病很难改啊,要么妖魔化,要么神话。谢老杨指点。

2月26日

读老人的书,一要着重作者的经历,二要着重作者的灼见。对周有光这样阅历丰富的学者,两者皆可玩味。

周老曾经跟爱因斯坦聊过两次天,说是像聊家常一样。周老对爱因斯坦的印象好极了。爱因斯坦的一句话,周老到晚年还记着:“人的差异在业余。”

想想,人的差异,的确在业余。

周老谈论北洋军阀时代,说:“晚清下来是军阀时代,后来是国民党、共产党。军阀时代做了很多好事情。军阀怎么会做好事情呢?那时候是民主制度,国会制,请蔡元培做教育部长,做了很多好事情。注音字母就是军阀时代提出来的。”又说:“军阀不垄断整个政府。文化部门、教育部门让进步的人来做。所以做出好事情。因此,最坏的时代做了很多好事情。”

周老这一段叙述很奥妙,还貌似自相矛盾。“做了很多好事情”的时代,怎么会是“最坏的时代”呢?

在主流话语体系中,北洋军阀时代,一向被称为“最坏的时代”。周老大概是崇尚“文德敬恕”的古训,不与人争。重点在后面,“做了很多好事情”,才是内心真正的想法。

周老此番言语,跟历史学者端木赐香的言论同出一辙。端木有一文《烧炭的历史学者与北洋的被污名化》,列举对北洋泼污的史籍,有如下几种:一是《段祺瑞真传》里徐彻先生写的总序,把北洋时代称作“沉渣泛起、物欲横流、良知泯灭、野蛮称霸的时代”,“黑暗的丑恶的肮脏的愚昧的时代”,“历史大倒退的时代”。二是来新夏的《北洋军阀史》,说北洋军阀们“所制造的历史现象也多是黑暗反动,祸国殃民”。三是陶菊隐的《北洋军阀统治时期史话》,说“北洋派是中国近代史上继往开来、臭名昭著的一个封建军事政治集团。它继承了曾国藩、李鸿章等出卖国家和反人民的罪恶事业,又替蒋介石匪帮提供了军事独裁的可耻榜样”。四是章伯锋的《皖系军阀与日本》,说“北洋军阀是中国近代史上一个最反动的军事政治集团”。五是来新夏的《北洋军阀史》,说“北洋军阀集团无疑义地是一个反动的政治军事集团。它在辛亥革命前后各十六年的历史进程中主要是扮演了历史舞台上为人唾骂的丑角”。

就是这样一个时代,却“做了很多好事情”。这足以引起我的好奇。什么时候,好好端详一下这个时代。

按端木的总结,北洋军阀做的好事情,主要表现在“现代化”的推进方面。端木说:“现代化的指标是多样化的,政治、文化、经济、军事、社会、团体、新闻、出版、交通、教育、婚姻、人生、信仰、科学、道德、建筑、艺术、生活方式、价值观念、权利意识、公民参与等等,都是衡量社会转型及文明进步的指标。”

综合两种观点,我倾向于周老和端木的说辞。哪个时代,会只有夜晚没有白天?

3月9日

《读库1305》,有孙玉祥的《私人文学史》,列举1972年至1982年间,也就是“鲁迅走上金光大道”时期,他个人的文学阅读,计有《长白山儿童故事》、《小布头奇遇记》、《高玉宝》、《会说话的路》、《野火春风斗古城》、《向阳院的故事》、《战地红缨》、《红雨》、《三探红鱼

洞》、《新来的小石柱》、《春潮急》、《剑》、《西沙儿女》、《大刀记》、《万山红遍》、《林海雪原》、《福尔摩斯探案集》、《李宗仁回忆录》、《伞》共十九种。

没想到这么多。其中《林海雪原》是当时的禁书。那时候,《红岩》、《红日》、《红旗谱》也都是“封资修”,在封杀之列。

看来,那个时代不光有鲁迅,有《金光大道》,还有不少“文学”作品。当然都是阶级斗争和路线斗争为主的作品。无处不在的意识形态,控制了我们的生活。

我热衷于文学阅读的时代,比孙玉祥稍晚几年,大概从1975开始。说来惭愧,从1975到1982年这个时间段,孙玉祥提到的那些书我只读过三部,《西沙儿女》、《福尔摩斯探案集》,再就是被孙斥之为“味同嚼蜡”的《金光大道》。我跟孙的感觉不一样。我读《金光大道》,津津有味。那是我读到的第一部长篇小说。

此外我还读过什么呢?想想啊,有林汉达的《中国历史故事集》和《上下五千年》,很喜欢。

羡慕孙玉祥那时候就读到《李宗仁回忆录》,著名史学家唐德刚执笔。我是前两年才买到。好书。

在最热衷于阅读的时代,孙玉祥所读大多是阶级斗争和路线斗争的“文学”,我呢,连这样的“文学”也读得极少。那时候,我的家境连吃饭都成问题,哪敢奢谈买书。同学也大多是农家子弟。只在小学时,一个下放右派的女儿,手里有不少书,讨了好多次,想借一两本看看,小丫头偏偏不肯。

我有一个想读书而读不成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怨谁呢?

现在看来,那些垃圾不读也罢,只是白白辜负了崇尚阅读的大好年华。

这不是哪个人的悲哀,是一个国的悲哀。

这种悲哀的元素,目下仍然存在。好多次,寻找哪本书,只能找到一个书名,急得人抓耳挠腮。

孙玉祥的《私人文学史》,其实是一种抗议。但愿这种抗议,不要继续下去。

3月14日

读到一本奇怪的书——《光绪传》。孙孝恩、丁琪著,人民出版社1997年8月第一版,2004年第二次印刷,印数八千册。书的印刷质量很好,装帧也很雅致。精装,淡黄色素面,描红本似的三个竖排方格,格内各落一个颜体大字。

我是为了“研究”甲午战争才买这本书的,想看看光绪帝在甲午年间都做了哪些勾当。刚拿到手时极为珍惜,以为是严肃的学术著作。翻开一读,立刻泄气。不光泄气,还在肚子里发出阵阵冷笑,笑得肚皮抽筋,肚脐眼都变了形。我的天,是不是时光倒流了?

说它“奇怪”,就奇怪在,叙述语言是后文革时期的,历史观是文革时期的,阶级斗争,两条路线的斗争。甲午战争期间光绪帝作为爱国领袖,领导一群爱国的清流党,不光要跟日本帝国主义作斗争,还要跟慈禧和李鸿章的投降派作斗争。

看这本书的《后记》,落款是“1995年7月于哈尔滨”,就是说,书稿是1995年完成的。这让人好生纳闷,1995年那种陈腐的历史观还大行其道?

这本书的《结语》,更是让人瞠目结舌。

作者说:“光绪帝从典学到‘亲政’之后,在其所经历过的重大中外战争,尤其在甲午战争中,他作为一国之君,坚定地站在维护国家、反击侵略的一边,体现了中华民族不畏强暴的英雄气概。”

这段话里的每个字,老侯都认得,可组合在一起,就让人犯糊涂。怎么,作为路线斗争的

另一方,慈禧和李鸿章就没有站在“维护国家、反击侵略的一边”?李鸿章是为了“卖国”的目的,故意让北洋舰队全军覆没,让淮军落花流水的?

不过从“英雄气概”里,老侯受到启发,打定主意写一篇《甲午揭秘:“小英雄”光绪帝》。甲午年,光绪帝才二十四岁,小孩子嘛。错了,是“小英雄”嘛。

作者还说:“因此,先进的中国人,不能不由同情光绪帝的遭遇而更加痛恨腐败的清王朝,走上争取民族独立与国家富强的新征程!”

咦?这又让人犯糊涂。光绪帝好像置身“腐败的清王朝”之外,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又似乎“腐败的清王朝”对光绪帝怎么样了似的。我实在理解不了作者此言用意何在。倒是很快就明白,自己为什么理解不了了,原因在于,我不是一个“先进的中国人”。

正如垃圾里边也有可供利用的资源一样,这本书中,对各种史籍的引文,还是值得看看。有些材料,老侯以前真就没见过。

更可恼的是,我手中的这本书,中间竟然缺了三十多页,不知道这活儿都是谁干的,怎么干的。

4月10日

好长时间没写读书日记。忙。忙得没章法。

读李零的《鸟儿歌唱》,一下子打开视界。懂了好多事。知道前一段自己写的东西,语言有点涩。学者文章看多了,近墨者黑。我黑了。

李零也是学者,人家怎么不黑?

定力。说什么个人风格,定力就是风格。随风倒,哪里还有“格”。

爱李零。学者里的另类。

还有一个老太太,姜淑梅,六十岁才认字,七十六岁写书,写出一本《乱时候,穷时候》,读来心尖子乱颤。语言也好,干净,很多作家不及。

她认字,读书,读《一千零一夜》,通过读书再认字。女儿是姜老太太的老师,老师也教得好。老师说:“一个故事写一篇文章。写的时候你要想着,你对面坐着一个人,他从来没听过你讲故事,你要从头到尾讲给他听。”这就对了。认字,写文章。《语文》教育,那么多年,不就这点事?可恨的是,学了十几二十年,却写不好。学以致用,不会写,你把《语文》学到哪里去了?你把《语文》教到哪里去了?

姜老太的幸运,两个,没进过课堂,有个好老师。

我经历的“课堂语文”,好像唯恐学生将来都能写作。我的老师,从来没像姜老太的老师那样教我。针尖麦芒那点事,他们就是不肯告诉我。自己摸,瞎子摸针,摸得辛苦。

姜老太的女儿叫艾苓。这孩子,孝顺。

4月21日

今日大喜。寻觅了很久的初中课本《中国历史》到货,寻觅了很久的高中《语文》课本也到货。前者是1979年版,后者是1983年版。就是我当年上初中高中时学过的那一套。

找这两套书很费劲。最后还得依靠网络旧书店。没有网络旧书店,这点心思,会成为妄想。

这点心思,指的是,走进当年的老课堂,重新学习《中国历史》和《语文》。我想知道,我当年到底学了些什么,怎么学的。我想知道,上学上学上学,怎么就越学越糊涂?

资中筠的文集《老生常谈》里收录一篇文章《复古与现代化》,里边说:“一个国家的人,他的文化水平拿什么来衡量?除了专业以外,

他的基本文化水平,就是他(驾驭)本国的语言和文字的能力,加上他对本国历史的了解。”意思我懂了。所谓文化人,一看文字水平,二看对本国历史的了解度。

我对这段话非常认可。可是,按这个标准来衡量,国中有几个文化人呢?

另外还有一个疑问,教育怎么回事?怎么学了十几年《语文》,连一篇稍微像样的文章都写不好?这样的人在大学生里边多了去了,在硕士和博士里边也多了去了。怎么回事啊?是教的不对,学的不对,还是教科书不对?我得看看。

再就是对历史的了解。好些人一涉及中国历史,满嘴都是胡言,怎么回事?我得看看,我那代人的《中国历史》教科书里,到底说了些什么。

还有一套书没有到货,我初中时代的《语文》课本。估计也快了。

我得重新走进老课堂,重新受一遍教育,这回是自己教自己。

4月22日

无意间看几眼电视。藏族女歌手,降央卓玛,唱《呼伦贝尔大草原》。陡然惊呆。是看呆,也是听呆。这是天籁。天籁。里边有大悠扬。草原的辽阔感,一下子悠扬开来。里边还有磁性,吸引我的耳朵。耳朵粘到那声音上面,粘得那么舒心。

心要化,慢慢化开。

歌词好,曲子好,唱得好。三好。歌手的做派也好,从容不迫。是大从容,配得上天籁之音。绝配。

滚动字幕介绍歌手——“天下最美女中音”。所言不虚,至少是我听来最美的。声音,从心灵里,徐徐绽放。纯洁的心灵,纯洁的歌声,没有尘埃,一点都没有。脱离尘世,在白云之上。

没想到,有人能把歌曲演绎到这种程度。

什么时候,什么人,能把文章也写到大从容境界。沾满尘埃的大从容。文章不能脱离尘世。文章是尘世里的歌声。

5月1日

在寂寞中收到《寂寞的书》。我的第一本读书随笔集。作家出版社,2014年3月第一版。说是3月,其实4月份才上市。随便翻翻,还好。陡然想到,有几篇还算满意的文章,竟然没有收进去。如此粗心大意,不可原谅。

文人的高度,要用一本一本书垫起来。

6月10日

一口气忙过来。5月编辑了两本书,一本微型小说集《似我非我》,要放入《中国微经典丛书》的;另一本,随笔集《那时候我们长尾巴》,大连出版社约稿,要放入《大连名家名作丛书》里的。

编之余,是写。写《那时候我们长尾巴》自序和后记,写《老罗“诗状日记”叙言》,写长篇小说《霜叶红》序言。写来写去,都是序跋勾当。

文友王百会几番强调,要我一定读读萧红的《呼兰河传》。此番心动,索性连《萧红全集》也买来,还有各种萧红传记。不妨把萧红好好“研究”一下。听说有一部电影《黄金时代》,是关于萧红的片子。10月公映,现在开炒,是以学术的姿态在炒。

莫非,萧红要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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