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畏的和喜欢的〔组诗选二〕

黄 斌

当我老了

当我老了 我也会回到我的老家新店镇

去度过晚年 我觉得把一个人人生的终点

和起点 叠加在一起 这样太没有变化

当然 老要有老的样子 就在家呆着

不上网 去买一部老人手机 并且基本不用

上午去菜场买两棵青菜 或者豆腐干什么的

和身边的人在一起 炒菜 做饭

打扫卫生 如果有老友来访

就加两杯水酒和一两个荤菜 叙叙旧

我知道 我的新店镇和我一样

不过是那几张老照片 再也无法改变

我的乡愁只是我的 是那种刻舟求剑的乡愁

纯净的力量

当所有的事物都在那一瞬回到了自身

每一个命名就像被雨水洗过 这样的时刻

事物因为拥有自身而显得不可战胜

这样的时刻 没有什么是多余的

这就是我渴望已久的 纯净的力量

自由在这一时刻变得可能 我可以怎样热爱

像回到生命的原点并可以清晰地观照自身

一个人要在一生中找到几个瞬间

是完全属于自己的 而从不把自己屈从于未来

一个具体和另一个具体一样具体 这就是奇迹

美原来是这么简单 并且因此而拥有了重量

如果这时我看到黑鸟那只漆黑的眼珠

它看着我却一无所视 并且空无一物地看着我 转动

我会毫无理由地对它心存感激

它看到的事物在我眼中充满了诗意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