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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旅游文本翻译中的语用充实

2015-11-06刘朝阳莫爱屏

浙江外国语学院学报 2015年6期
关键词:译语译者语境

刘朝阳,莫爱屏

(1.广东农工商职业技术学院 外语系,广东 广州 510620;2.广东外语外贸大学 翻译学研究中心,广东 广州 510420)

论旅游文本翻译中的语用充实

刘朝阳1,莫爱屏2

(1.广东农工商职业技术学院 外语系,广东 广州 510620;2.广东外语外贸大学 翻译学研究中心,广东 广州 510420)

基于言语交际中语用充实理论,对旅游文本中概念类、含义类、主题类、指示语类和语篇衔接类五种语类翻译策略的探讨发现:汉英两种语言文化差异引起相关信息不对称;旅游文本的翻译过程比单语的理解和产出更为复杂。在充分掌握语言知识、逻辑知识、旅游文化知识及其他相关知识的前提下,译者须力求将源语所表达的意义明晰化,找到源语文本与译语文本之间的最佳关联,以获取源语语言信息传递的最佳效果、保证译语读者接收信息的准确性。

语用充实;旅游文本英译;关联理论

一、引言

言语交际过程中,话语理解等信息处理不是简单的信息编码与解码,而是言语交际者根据语境条件对目标话语进行相应的语用加工处理,这一过程就是“语用充实”的过程[1]345,也即言语交际者充分利用语境将语言使用中各种模糊、不确定的词义加以确定的语用认知过程[2]158[3-4]。关于语用充实的研究,冉永平在《翻译中的信息空缺、语境补缺及语用充实》[5]一文中详细解读了译者如何对源语进行以语境为参照的信息补缺,以求最大程度地实现语际语用等效。陈吉荣[6]认为翻译中的语用充实具有语言学范畴的五个特点(代偿性、认知性、关联性、动态性和推理性),并指出其具有明显的语用扩大和语用强调的特点,突出反映了语境加工的动态特质。徐天乐[7]、张艳萍[8]等分别从词汇、英语定语形容词等方面探讨了翻译中的语用充实。也有学者从不同的文体范畴来研究翻译中的语用充实:张新红[9]、张法连和张鲁平[10]、郭淑婉[11]等探讨了法律翻译中的语用充实;李成团[12]、王慧敏[13]探讨了文学翻译中的语用充实;张琼[14]等则探讨了典籍翻译中的语用充实。综上可知,尽管目前学界已有不少学者对翻译中的语用充实进行了研究,但针对旅游文本翻译的成果仍不多见。

旅游文本翻译是一种跨文化、跨语言的交际活动,不可避免地存在着类似的语用充实现象。由于文化的差异,两种语言文本相互转换的过程中常出现信息缺失和/或信息不对称等问题,译者须在众多语境假设中选取最可能的那一种对源语进行信息补缺,然后从译语读者的角度,对译语进行语用充实与顺应,即选择最恰当的译语形式来实现源语和译语之间的最佳关联。

本文基于相关的语际语用充实研究成果,拟从词汇和篇章两个层面,探讨旅游文本翻译中五种语类(概念类、含义类、主题类、指示语类和语篇衔接类)如何运用语用充实策略来实现最佳译文效果,以期为旅游文本翻译提供借鉴。

二、语用充实与旅游文本翻译

相关研究对语用充实有多种探索维度,根据Carston[15]294[16]、Sequeiros[3]、Wilson[4]、冉永平[1]等的研究,语用充实主要包括两个方面:语用收缩和语用扩充。语用收缩是指交际过程中某一词语所编码的意义在特定语境中的所指范围或含义有所缩小。我们可能会发现某些词语在词典中所表达的意义是多义项的,而某些词语所包含的信息有很强的概括性或含糊性。这就要求听话人须依据语境来理解这些词语的准确意义。语用扩充则是指原型意义或常规意义的语用弱化、延伸。交际中有些词语所传达的信息可能不是其词典意义,而是其在特定语境中与其他词语的搭配或组合意义。换言之,听话人会在特定的语境条件下选择对方话语所传递的意义,而这个意义有可能是对话语原义进行了延伸与扩展的结果。Sequeiros[3]特别对翻译中的语用充实作了较为深入的研究,称其为语际语用充实,还将其分为五类:指示类、概念类、主题类、语篇衔接类和含义类。本文依据Sequeiros[3]关于翻译中的语用充实的分类,来对旅游文本翻译作一些探讨。

旅游文本翻译中,为准确传递相关的旅游文化信息,译者往往需要参照语境,对源语进行语用充实与顺应,选择得体的译语形式以实现源语和译语之间的最佳关联(见图1)。这是一个译者试图实现语用等效的过程。

图1 旅游翻译中的语用充实

旅游文本翻译作为一种跨语言、跨文化的交际活动,涉及语言─语境─交际者之间的互动[17]。图1中各成分之间的关系表明,为了寻找源语和译语之间的最佳关联,最大限度地实现语用等效,译者一方面须实施补足旅游源语文本信息的语用充实与顺应行为,以获取交际所需的信息;另一方面须充分考虑译语读者,适时地对特定词汇的意义进行语义收缩或扩充以选择得体的译语形式。这个过程既是源语作者(交际者1)与译者(接受者1)之间的交流,也是译者(交际者2)与译语读者(接受者2)之间的交流。译者借助双重交际者的身份,实现了源语作者与译语读者之间的交流。

旅游文本的翻译受诸多主客观因素的制约。翻译过程中,译者须通过语境寻找关联信息,来实现源语文本与译语文本之间的语用等效;然后,再依据话语与语境之间的关联进行推理,以求得最佳语境效果[18]115。一般来说,译者会选择可及性程度较高的语境假设来对客观信息的传达与输入进行语用充实。根据源语语境准确把握源语作者的意图是译者实现成功翻译的基础。由于汉英文本之间的差异,译者不仅要保留源语文本信息,还须选择符合译语读者认知语境和语用习惯的译语形式。这时,译者就须对译语读者的语境作出假设,通过语用充实,以实现最佳关联。如果译者能对话语和语境进行有效推理,译语文本所含信息足够丰富,译文读者就可以付出较小的努力来理解源语文本。

下文将从词汇和篇章两个层面来探讨旅游文本翻译中的语用充实,所举语料主要取自全国各大景点的汉英对照文本资料。

三、词汇层面的语用充实

旅游文本翻译中,概念类、含义类和主题类语用充实主要源于汉英两种语言在词汇方面的差异。在实施上述三种语用充实时,译者首先要分析源语文本中存在的词汇含义的信息缺失或不对称现象;然后,根据译语语境对其进行语用充实和顺应,从而在准确传达源语文本信息的前提下,确保译语文本的可读性。

(一)概念类语用充实

概念的理解离不开具体的语境。大多数情况下,如果脱离语境单从表面来判断,概念的意义是含混和模糊的。言语交际活动往往发生在相对确定的语境之中,包含时空、社会和心理等多方面信息。正如陈新仁所说,只有在交际双方共享各种语境信息,或者以特定场合下的交际意图为前提,他们才能从不完整、不明晰、不确定的概念表述中得出完整、清晰的意义,而最终达到交际的目的[19]338。

社会、历史、文化等各方面的差异会导致概念的不对等、空缺等问题。因此,在进行旅游文本翻译时,译者须分析汉英两种语言在旅游专业概念表述方面的差异,对译语读者的认知语境加以评估,通过对不对等、空缺信息的补充,来帮助译语读者准确地理解源语文本。例如:

(1)峨眉山→Mount Emei 武当山→Wudang Mountain 象鼻山→the Elephant Hill

念青唐古拉山→the Nyainqentanglha Range 青山(香港)→Castle Peak

狮子山(香港)→Lion Rock 大屿山(香港)→Lantau Island[20]211

在诸多的旅游文本翻译中,都会涉及山名的翻译。中国汉字是一种表意文字,具有概括性、模糊性和包容性,一个字往往可以包含多种义项,如“山”可以概指各种类型的山。因此,通名都是“山”的汉字,根据其不同的内在含义会有多种英译表达,且不能互相替换。文化交流是旅游文本翻译的一个重要任务。我们不仅仅要让外国游客了解中国文化,还要让他们理解、认可和接受中国文化。对于“山”字的翻译,译者须根据具体情况译出其准确的含义[20]。全国科学技术名词审定委员会对“山”的定义和翻译标准有着明确的规定:“海拔高度500米以上,相对起伏大于200米,坡度又较陡的高地”①。因此,海拔高度500米以上的高地才可以称之为大山或者山岳,翻译为mountain或mount。如有着较为浓厚文化色彩的佛教圣地——峨眉山,译为Mount Emei;再如武当山,可根据“山”的基本义将其译为Wudang Mountain[21]83-84。海拔高度500米以下的山地则为小山,也称丘陵,与英语中的hill相对应。又如,可将桂林景区的象鼻山译为the Elephant Hill。而念青唐古拉山实际上是山脉,有别于“山”的概念意义,因而将其译为the Nyainqentanglha Range。同理,香港的青山之所以被翻译为Castle Peak,是因为英国人觉得其形状像一座欧洲城堡;狮子山其实是一块很大的岩石,所以将其译为Lion Rock;大屿山是一座岛屿,故将其译为Lantau Island。正如“山”的翻译一样,汉语中的“海”同样也因其具体所指不同而选择不同的翻译。例如:

(2)东海→the East China Sea 大滩海→Long Harbor(香港) 邛海→Qionghai Lake

蜀南竹海→the Bamboo Forest in Southern Sichuan 牛尾海→Port Shelter(香港)[20]212

然而,在某些情况下,根据通名意义,不同的汉字也可英译为同一个英语单词。因此,江、河、川、溪、水都可英译为river,例如:

(3)嘉陵江→Jialing River 螳螂川→Tanglang River(云南) 永定河→Yongding River

古田溪→Gutian River(福建) 汉水→Hanshui River

在旅游出行的诸多方面,汉英两种语言在概念、习惯等表达上有较大差异,译者只有适时运用语用充实策略,才不至于造成误解。例如:

(4)源语文本:这个是有一张双人床的房间,装修雅致,温馨舒适。(广州某酒店)

译语文本1:This is a twin room which is cozy, comfortable and tastefully decorated.

译语文本2:This is a double room which is cozy, comfortable and tastefully decorated.

例(4)是关于“两张单人床客房(汉语常指的标准双人间)”概念的翻译。译语文本1粗看似乎没什么问题,语句通顺,语法也符合规范。然而,译者忽略了一个事实:按照国际上的通用说法,twin room或twin-bedded room是两张单人床客房;而double room是指只有一张双人床的客房。如果将twin room和double room混为一谈,肯定会给游客带来极大的不便。

(二)含义类语用充实

在某些情况下,为了减少读者的认知努力,使其更好地理解原文,充分获取相应的旅游文化信息,译者也可对某些词汇作含义类的语用充实。当然,这种充实也是基于对源语文本意义的正确理解。例如:

(5)源语文本:济公劫富济贫,深受穷苦人民爱戴。(浙江兰溪济公纪念馆)

译语文本:Jigong,Robin Hood in China, who robbed the rich and helped the poor, was loved by the poor people.

源语文本中的“济公”在中国可谓家喻户晓,对汉语读者来说,没有任何理解上的困难。可对外国游客来说却是陌生的,光靠字面译解未必能让游客理解和记住。从译语文化中找到类似的人物形象(英国民间传说中的侠盗罗宾汉)进行类比,可拉近读者与汉语文化的距离,“济公”这一形象也就能被准确解读了。许多的风景名胜都与历史典故、英雄人物有关,这就要求译者掌握一定的译语文化的背景知识,选用译语中类似的历史事件或人物形象进行有效的语用充实。例如:

(6)源语文本:大观园是根据《红楼梦》作者曹雪芹的笔意,运用中国传统园林艺术手法建成的。(上海大观园)

译语文本:The Garden was built with traditional Chinese gardening techniques conceived in line with the architectural designs in Tsao Hsueh-chin’s well-known novelADreamofRedMansions.

如果照字面意思翻译,例(6)源语文本中的“笔意”只能翻译为calligraphic style、 charm of stroke、meaning of a passage等,不能表达其固有含义。然而,此处的“笔意”指的是:大观园是根据曹雪芹在《红楼梦》中所描写的建筑设计和风格来建造的。翻译时,译者须表达出这层意思,才能让译语读者真正理解源语文本。

(三)主题类语用充实

主题表达了实体与整个事件的一种语义联系,可为事件的描述提供信息[22]。言语交际中,交际双方因为某些共识,可以省略包括主题信息在内的部分信息。翻译过程中,缘于源语读者与译语读者在认知环境方面的差异,无法共享隐含的主题信息,因而译者就需要在译语文本中运用适当的语用充实策略。在翻译过程中,译者根据不同视角调节自己的思维方向,转换分析角度,才能最终实现源语作者意图与作品意图的转换[23]104。当涉及中国独有的社会、历史和文化信息时,译者须作一些必要的主题补充,才能使译语读者真正了解中国文化。例如:

(7)源语文本:在远古时代,秦淮河即为扬子江一支流。新石器时代,沿河两岸便人烟稠密,孕育了南京古老文化,有“南京的母亲河”之称。入城后的内秦淮河东西水关之间的河段,素有“十里秦淮”“六朝金粉”之誉。

译语文本:As a tributary of Yangtze River, Qinhuai River has a long history. As early as in the Neolithic Age, it nurtured the early settlers along its banks and was known as the mother river of Nanjing. Now, the river, especially the part between the east and west water fords that run within the city limits, has become the center of culture and economy in Nanjing, bearing the reputation of “the prosperity along the 10-li Qinhuai River” and “the representation of the glories of the ancient capital of six dynasties”.[24]204-205

例(7)中,“十里秦淮”“六朝金粉”对于源语读者来说,理解起来较为容易:秦淮河畔在历史上曾经繁华一时,南京城曾是中国六个朝代的都城。然而对于译语读者而言,译者如果仅采用直译,将很难准确把握其中的含义。因此,译者必须在译语文本中以明示的手段把译语读者难以理解的隐含意义补充出来,如“the prosperity along the 10-li Qinhuai River”“the representation of the glories of the ancient capital of six dynasties”。

在旅游文本翻译中,译者经常会碰到一些有中国特色的口号、奖项名称、标语之类的翻译。这些汉语的口号、标语非常精练,多以短语形式出现,其含义却很丰富。如果没有一定的汉语基础和文化背景,外国游客是很难理解这些口号和标语的,因此,译者必须在译语文本中作一些适当的调整。例如:

(8)源语文本:肇庆具有“三城五优”的显著特点,成为中外朋友投资置业的理想宝地。

译语文本:With a reputation of being a famous city, Zhaoqing has become an ideal and promising land for investors, domestic as well as international.[25]26

(9)源语文本:国家旅游局已经连续6年推出大型系列主题旅游活动:92中国友好观光年、93中国山水风光游、94中国文物古迹游、95中国民族风情游、96中国度假休闲游、97中国旅游年。

译语文本:For six years running, the State Tourism Bureau has promoted large-scale serial thematic tourist activities. These were the Friendship Tourist Year in 1992, China’s Landscape of Tourism in 1993, Tourism Featuring China’s Historic Sites and Relics in 1994, Tourism Featuring China’s Ethnic Minorities in 1995, Tourism Featuring Leisure and Recreation in 1996 and the 1997 Tourist Year of China.

四、篇章层面的语用充实

旅游文本翻译中指示类和语篇衔接类的语用充实,源于汉英两种语言在篇章结构、谋篇布局方面的差异,主要指句子内部的衔接或句子间的衔接。英语是一种形合的语言,常采用适当的连接性词语使句中各成分之间或句子之间连贯起来;汉语作为一种意合的语言,其语句成分之间的衔接多依靠语义的连贯。因此,译者在将汉语旅游文本转换成英语时,须结合汉语文本的结构及英语表达的需要,适当添加相应的衔接手段,以实现最佳关联。

(一)指示类语用充实

指示语对话语的理解有指向性功能。交际者根据语境准确理解指示语所表达的指示信息,是翻译这类话语的关键。按其特点和范围,指示语可分为五类:人称指示语、时间指示语、地点指示语、话语指示语和社会指示语[26]76。在翻译过程中,对指示语的处理并不是简单地翻译出其在源语文本中的所指,而是要将源语作者所处的语境与译语读者所处的语境相匹配。在遵循译语表达习惯的前提下,译者可从译语读者的角度来表达源语文本中的指示语[12]95。

文本对时空的处理会受到自身语言文化习惯的制约,因此译者在翻译过程中需要作相应的转换。在相关景点信息的汉语介绍文本中,常会出现“我国”“本国”“其”等指示语。例如:

(10)源语文本:我国政府将旅游业放在了重要的位置加以考虑,这为游客的大幅度增长创造了机会。

译语文本:By placing tourism in an important position, the Chinese government has opened the opportunity for substantial growth in the number of visitors.

人称指示语是言语行为的参与者用来传达话语信息的指代称呼。“第一/第二/第三人称”称呼语及其宾格和属格是语用学中典型的指示语。由于汉英两种语言在思维方式和思维角度方面的不同,即便是指示同一事物,两种语言的表达方式也各有不同。因此,译者须作语言形式上的转换,以使译语文本中的人称指示语能准确地表达源语的含义。如例(10),译语文本将源语文本中的“我国”转换为第三人称“the Chinese government”。又如:

(11)源语文本:古往今来,这名山胜水吸引了多少寻幽探胜的骚人墨客!

译语文本:No one can say for sure how many men of letters in history have been to this beautiful place to enjoy the charming scenery and the seclusion it offers.

汉语是典型的分析语言(analytic language),其动词没有时态标志,常常通过表示时间的词或短语来表示时态,如“了”“过”等词可用来表示过去时,“将”“会”等词表示将来时。对于这些语法上的差异,我们只有遵照各自语言的表达习惯,补足相应的信息来达到交际的目的。例(11)中的译语文本用现在完成时来表述源语文本中“古往今来”的含义,例(12)也使用了同样的方法。

(12)源语文本:古往今来,爱的浪漫被视为霓虹,美得难以言状。

译语文本:Romance has seemed as inexplicable as the beauty of a rainbow.

(二)语篇衔接

不同语言在言语的连贯性或上下文衔接的规则上有较大差异。汉语语句之间大多没有明显的衔接词,其逻辑关系隐藏于句子的意义之中,需由读者或听众在接收信息时自动补足关联词。而英语语句之间的逻辑关系却需用明显的衔接词来展现。因此,为使英语读者能够清晰地理解汉语文本中所隐藏的逻辑关联,译者就必须在汉译英过程中添加衔接词或利用其他衔接方式来明示语句之间的关系。

由于受传统文化和习惯的影响,中国旅游景点的简介中使用了大量的形容词,尤其是四字短语。这种方式对于中国游客,颇具感染力,有一定的烘托作用,然而对于外国游客,则常会带来理解上的困扰。在此类文本的汉译英过程中,译者有必要根据自己的判断对汉语文本中的信息进行取舍或增减,并按照英语行文表达的逻辑结构进行信息重组,使之适合英语读者的需求。例如:

(13)源语文本:这里三千座奇峰拔地而起,形态各异,有的似玉柱神鞭,立地顶天;有的像铜墙铁壁,巍然屹立;有的如晃板垒卵,摇摇欲坠;有的若盆景古董,玲珑剔透。(《武陵源风景》画册)

译语文本1:3,000 crags rise in various shapes. They are like whips or pillars propping up the sky; or huge walls, solid and sound; or immense eggs piled on an unsteady boarder; or miniature rocky or curios.

译语文本2:3,000 crags rise in various shapes:pillars, columns, walls, shaky eggs stacks and potted landscapes.

例(13)中,源语文本大量使用了四字词语,且使用了并行对偶结构,在文字的描述上,将客观景物和主观情感融为一体,寄情托物,依形写神。这正是汉语旅游文体写作中常用的手法,其意图是通过这种行文方式给游客创造一种意境上的美感,激起其游览兴趣。然而,西方人的思维偏重理性、突出个性。在这种思维影响下,英语旅游文本强调写实,行文逻辑严谨,在表达上更强调直观通俗,以客观的具象来传达事物之美,重视语言的实用性和信息的准确性。译语文本1的作者忽略了上述差异,生硬地照搬源语文本的结构,逐字译出,结果造成译文言辞啰唆,言之无物,译语读者越看越迷糊。而译语文本2的作者摆脱了源语文本形式结构的束缚,对其进行了必要的语用收缩,化虚为实,只将原文中的具体物象译出,反而有利于译语读者的理解。再如:

(14)源语文本:桂林位处亚热带地区,冬、夏气候温和,加上桂林山川形态奇特,无论晴空万里,一碧万顷,或云雾缭绕,若隐若现,或淫雨霏霏,烟雨迷蒙,都展现出与众不同的美态。(桂林旅游宣传画册)

译语文本:Situated in the sub-tropics, Guilin is blessed with mild winters and moderate summers. Furthermore, the unusual shape of Guilin’s mountains and rivers gives them a surreal quality and wondrous beauty; different at all times, be it in clear, foggy, rainy or hazy weather.

例(14)中,源语文本在介绍不同天气条件下的桂林美丽景象时,连用了六个四字词语的形容词,期间只用两个“或”字来衔接,将其分成了三组小句。对此,源语读者不会有任何理解上的疑惑,因为他们会凭借自己的文化背景和百科知识进行逻辑关联补足,从而理解文本。但将其翻译成英语时如也照本宣科,则只会使译文晦涩难懂。因此,译语文本的作者只是用朴实的语言告知译语读者:在不同的天气条件下,桂林呈现出不同的景象风格,到底有何不同,则有待于译语读者自己来发现了。

五、结语

汉英两种语言文化的差异导致诸多旅游文化信息的不对称。如果译者不充分利用自身的语言知识、逻辑知识、旅游文化知识以及其他百科知识,进行必要的语用充实,就无法实现源语文本与译语文本的最佳关联。词汇的选择与表达、语篇的衔接与连贯是制约汉英两种语言行文表达的关键。因此,译者唯有充分考虑汉英语境的特点,对概念类、含义类、主题类、指示语类和语篇衔接类等语类采用适当的语用充实策略,才能保证译语读者信息接收的准确性。

旅游文本翻译的效果既取决于对源语文本本身的理解,又受制于社会、文化等诸多主客观因素。在中国文化“走出去”战略实施的背景下,准确地传递旅游资源信息,让游客真实地感受中国文化的灿烂,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和深远的历史意义。当前,从语用学角度来探讨旅游文本的翻译方法、翻译策略和翻译原则的研究还处于初级阶段,亟待学界的重视和关注。

本研究得到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研究中心、天津外国语大学外国语言文学文化研究中心、2014年广东省教育厅省级重大项目(人文社科类)“岭南文化精品外译的语用策略研究”(粤教科函(2015)3号)的资助,在此一并致谢!

注释:

①转引自连真然:《中国各种山名翻译背后的学问》,发表于《上海翻译》2014年第1期,第8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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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PragmaticEnrichmentinC-ETranslationofTourismTexts

LIUZhaoyang1,MOAiping2

(1.DepartmentofForeignLanguages,GuangdongAIBPolytechnicCollege,Guangzhou510620,China;2.CenterforTranslationStudies,GuangdongUniversityofForeignStudies,Guangzhou510420,China)

Based on the study of pragmatic enrichment in internal communication, this paper focuses on the translation strategies of tourism texts, which are mainly reflected in five categories of interlingual pragmatic enrichment:thematic enrichment, conceptual enrichment, deictic enrichment, implicature enrichment and text cohesion enrichment. Owing to the linguistic and cultural differences between Chinese and English, and information asymmetry between the source language and the target language, tourism text translation, which happens in interlanguage communication, is more complicated than the understanding and expression in intralanguage communication. The translator needs to find out the optimal relevance between the source text and the target text to express clearly the meaning of the source text, which is largely constrained by the translator’s diverse knowledge including language, logic, tourism culture and others. Thereafter, the translator can convey exactly to the target language reader the information in the source text.

pragmatic enrichment;tourism text translation;relevance theory

H315.9

A

2095-2074(2015)06-0001-08

2015-11-01

刘朝阳(1978-),男,湖南衡阳人,广东农工商职业技术学院外语系讲师,文学硕士;莫爱屏(1963-),男,湖南衡阳人,广东外语外贸大学翻译学研究中心主任,高级翻译学院教授,文学博士。

语用学研究:语用与翻译(主持人:莫爱屏)

译事三元:语言—语境—交际者,是构成“语用翻译”的主要内容。语言是表达社会、文化、认知等主客观因素的载体;交际者(作者/说者、译者、读者/听者)是特定语境下对言语交际中的话语进行加工处理的实施者;语境是人们使用语言进行交际的环境,包括语言因素和非语言因素。翻译作为语言使用的特例,既离不开语言,又离不开语境,更不能没有交际者。翻译过程中,译者充分考虑跨文化的因素对双语表达中的语用充实(即意义的收窄和放宽)的制约(刘朝阳、莫爱屏),实际上是译者身份在翻译过程中的具体体现(申智奇);厘清认知翻译中语义连贯的语境化制约机制各要素之间的互动关系(吕洁),是译学前沿研究的重要内容。在当前中华文化“走出去”战略实施的语境下,提高接受者研究的认识(许勉君、蒋清凤),并找出文化外译的有效途径和策略是丰富和发展语用翻译的必由之路。语用翻译及研究涉及言语交际的诸多方面,该领域的成果对翻译教学与研究是有益的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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