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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了,明信片

2015-10-26杨树荫

浙江经济 2015年13期
关键词:斯蒂芬凯利明信片

杨树荫

别了,明信片

杨树荫

现如今的中国,已经很难买到明信片。

在杜克大学中国新校区执教的斯蒂芬·凯利先生,为了买一张中国明信片,花了整整7个星期,跑遍了其所在的昆山市的里里外外,这个将近200万居民的城市,就是没有明信片。

执着的斯蒂芬·凯利先生并不放弃,与他妻子坐上了时速约200公里的超现代化高铁列车,前往人口超过2000万的大城市上海,寻找那薄薄的明信片。最后,在所住宾馆的门房自己收藏的明信片里,总算如愿以偿地得到了。斯蒂芬·凯利先生将他购买明信片的经历,写成文章,发表在美国《纽约时报》网站上,他写道:“手写明信片相对稀少,表明人们已经匆忙走向数字化和失去个性的未来。看到中国文化和通信的一笔一画缩进了3英寸宽、5英寸高的屏幕中,看到精美的毛笔字简化成两个大拇指的点摁,真叫人悲伤。”

中国人远没有斯蒂芬·凯利先生的这一份伤感,他们在追求新生事物的道路上,跑得比谁都快,他们早就迈过了明信片时代。

别了,明信片。

这是因为中国人有了现代的通信方式,手机、短信、微信,那一份问候、一份情感,手指按动,瞬间即至。那传统的明信片,要购买,要书写,要寻找投递之处。一旦投入了黑魆魆的邮筒,便如投进了深不见底的世界,竟不知何时能至。相对于移动手机的通信方式,明信片只能羞愧地落荒而走。

别了,明信片。

这是因为中国人有了现代的表达感情的方式。短信、微信,记录了你的所思所想,轻轻地点击,便群发而去。但凡你需要告知的亲朋好友,无论人在何方,都能一眨眼都收到了你的情感和心意。那笨拙的明信片,需要你一笔一画地书写,一字一句地排列,一片一片地用心,还需要经历不知多少的人手,飞越不知多少的山水,才能飘入收信人的手中。明信片所传达的情感,是一份需要时间的情感、需要等待的情感。现代的中国人自然没有这般的耐心,明信片只能被遗憾地抛弃。

别了,明信片。

这是因为中国人在现代化的进程中,总是不断地追求新颖,又不断地舍弃传统,甚至舍弃人最可贵的一些本质。现代的通信手段,改变了人们的书写和阅读:手指的点摁代替了传统的笔和纸,快速点击,让人不会写字;手机的屏幕代替了纸质的书报杂志,人们整天遨游在无穷无尽的信息大海中,无法分清虚幻和真实。明信片当然比不过强大的网络科技,它在中国被冷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其实,现代社会的明信片,依然有着自己独特的地位。许多科学技术高度发达的国度,明信片照样享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在机场、火车站,在宾馆、展览馆,在商场、书报摊,各种历史文化的、自然风景的、民俗风情等图案的明信片,精美、典雅,既不张扬也不自卑地陈列着。人们喜爱明信片,因为它单薄,却有活力;它简约,却有特色;它传统,却依然魅力无比。它是文化的缩影,是地域的窗口,是人们行走天下的足迹,也是人与人个性化的情感交流。满载生命印记的明信片,仍然其乐融融地和现代的人们生活在一起。

英国《卫报》常驻中国的一位记者,曾经在他的文章中引用了一些人的玩笑话:“在中国生活一个月可以写本书,生活一年可以写篇散文,而生活五年后可能只写得出一句话了。”这自然是戏言,却透出些微的真实。中国正在经历快速的变化,人们永无休止地求新,又毫不留情地弃旧,当一切都变得崭新的时候,中国人只能在博物馆里寻找自己的往日。

别了,明信片。别了,与明信片有着相同命运的许多正在逝去的事物。

如此告别,让我们既无历史,也无未来。因为当未来一旦来临,也会迅即地被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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