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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探李白、杜甫写景诗中的内涵

2015-10-16

戏剧之家 2015年18期
关键词:观照写景景物

魏 琳

(西藏大学 文学院,西藏 拉萨 850000)

浅探李白、杜甫写景诗中的内涵

魏 琳

(西藏大学 文学院,西藏 拉萨 850000)

李白、杜甫是我国的文坛巨匠,他们都创作过大量的写景诗,这些写景诗不仅是他们内心情感的反映,更是他们对于政治、对于时局的观照与预见。其诗之风格不仅融合了他们个人性格的因素在其中,更是被烙下了深深的时代烙印。

李白;杜甫;写景诗;政治观照;风格影响

李白和杜甫作为我国诗坛上的两颗巨星,都具有超人的才华、不朽的诗名。他们共同生活于唐玄宗统治下的开元盛世,又共同经历了大唐由盛转衰的安史之乱。他们是开元时期的士人,有着大唐文人最崇高的理想追求,对于仕途的追求是他们一生都未能放弃的理想。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李、杜二人的仕宦之路屡屡受挫,几乎一生未能得志。

“寄情于景”是中国文人惯有的排遣忧虑的方式,无论是倾向于浪漫主义的李白,还是倾向于现实主义的杜甫,都有许多寄情于山水盛景的写景诗。然而,尽管李、杜所处的唐代这一大时代背景是相同的,个人的人生经历、个性思维、天赋才学以及所处的社会背景却是不同的,故二人所创作的写景诗又呈现出一定的差异性。在此,拟对李白、杜甫的写景诗进行分析,以期探索二人写景诗之内蕴。

一、写景诗里的时代个人烙印

李白主要活跃于唐王朝的鼎盛时期——开元天宝年间。此阶段的唐王朝,无论是文化软实力,还是经济、军事、政治等硬实力,都达到了王朝的巅峰。生活于那个时期的唐代士子大都怀有一种大国心态——乐观、自信、积极进取。李白自然不例外,但他的身上还有着一种与众不同的狂傲不羁、傲视群雄之势。

若时代带给李白性格的影响是狂放与乐观,那么对自由的热爱与追求则是其人格理想的主要体现。对李白的人格理想造成最深影响的是庄子和道教思想。道教作为一种宗教,其宗旨在于寻求现世的快乐以及个体生命的超脱,这与世人追求生存享乐的欲望不谋而合,同时道教在唐朝又具有“国教”的性质,所以自然受到推崇。而关于庄子对李白产生的影响,刘熙载也曾在《艺概》中说明:“太白诗以庄、骚为大源。”[1]

李泽厚认为庄子哲学是“让自我与整个宇宙合为一体”的哲学[2],这种天人合一、追求自由的态度大大破除了艺术的禁忌,充分拓展了审美的空间。所以李白在遍访山川盛景之时,深切地感受到雄奇壮观的大自然不仅开拓了自己的视野,还开阔了自己的心胸,于是他独特的山水情怀就此产生。可以说,李白的写景诗正是基于这种与自然无比亲和的山水情怀,所以当他遭遇人生失意时,他会在大自然中寻求精神慰藉甚至寄托情思。

杜甫的壮年刚好处于唐朝由盛转衰的“安史之乱”时期。诗人由于受到时代的冲击,经历了底层生活的磨难,所以更容易从现实入手、以小见大,也更容易近距离体察生活,关注国家民族的命运。

杜甫出生于唐玄宗先天元年,“虽亲身经历天宝乱后的一些年月,而其安身立命之处,沉郁顿挫之际,实又孕育植根于盛唐时代”[3]。其个性受其家庭的影响比较大,他生于一个世代“奉儒守官”的官宦世家,而杜甫自幼深受儒家思想影响,热衷于功名与政治。这些在他的作品中均有体现,如在《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中说道:“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4]这是杜甫的理想,立志要做辅佐社稷的帝王之师。同时在《咏怀五百字》中他也曾自述心迹:“非无江海志,潇洒送日月。生逢尧舜君,不忍便永诀。”这虽然是他对统治者不满的一种表达,但何尝又不是干预现实政治的一种方式。

出生于“奉儒守官”的封建官僚家庭的杜甫,其生活的时代正处于大唐由盛转衰的急剧变革时期。他经历了开元盛世、安史之乱的全过程,时常饥寒交迫生活困窘,所以每当他在描写景物时,无论是身处寻常巷陌,还是置身山水盛景,或多或少都会联想到破碎的山河、离乱的世间景象,所以无论其感情多么沉郁曲折,最终都会回归到对国计民生的观照上。

二、以景物影射时局

“文学的真实是艺术的真实,文学作品往往通过变形、虚构和象征等手段,真实地反映生活。抒情性作品重在主观情感的表现。所以,诗的真实,主要不是指客观的真实,而是主观感受的真实,情感逻辑的真实”。[5]李白、杜甫的诗歌都带有浓厚的个人主观感受,只不过李白所表达的情感看上去比较奔放而抽象,而杜甫所表达的情感看上去则更为含蓄而具体。尽管他们的诗歌有着如此显而易见的差别,但这都是对现实生活的反映,只不过是通过变形、虚构、象征等一系列艺术加工手法呈现出来的社会生活。毕竟“抒情诗中的真与幻是辩证统一的”,它们都是诗人对这个世界的体验,就算是有悖于现实逻辑的“幻”,也体现了情感与现实的“真”。

李白所表现的景物,不单是传统意义上对于个人情怀的抒发,更是对现实的观照。世人都称杜甫为“诗史”,却鲜少有人将李白也视为“诗史”。人们关注得更多的是李白飘逸的诗风以及桀骜不驯的情感表达方式,正因为李白曾作有“羞逐长安社中儿,赤鸡白狗赌梨粟”(《行路难》)等一系列蔑视权贵、嘲讽献媚取宠小人的诗歌,诸多研究者曾将李诗中常见的此类现象简单地予以“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隐士精神”、“替广大中下层文人鸣不平的时代传声筒”等阐释。笔者对于这种观点并不尽然苟同,诚如上文所说,是唐代多种社会因素的交织造就了士人阶层开阔进取的时代精神,而士子们多有一种“愿为帝王师”的责任感。无论是李白还是杜甫,尽管他们都发出过为天下寒士呼吁的“布衣之言”,但这也只是他们站在掌权阶层的角度上,在仕途失利的情况下发出的感召,然其内心依旧有“帝王师”的骄傲感。尽管身处劣势,李白、杜甫都希望深入到王朝的政治核心进行干预。

如果把上述观点运用到李白的写景诗中,我们同样也可以明晰地考察其写景诗的内涵。在《蜀道难》中,“蜀道难”之语反复出现,这是诗人翰林生活期间直接接触到了帝国的核心人物,意识到了盛唐歌舞升平中潜伏着各种政治危机,而后发出的感慨。他采用这种气势充沛、隐显得当的手法来描写“蜀道之难”,表面写蜀地的山水盛景,本质上就是对现实政治的观照。同样的,如《西上莲花山》里描写战乱洛阳的场景:“俯视洛阳川,茫茫走胡兵。流血涂野草,豺狼尽冠缨。”直接表达了安史之乱带给人民的痛苦。又如《远别离》:“日惨惨兮云冥冥,猩猩啼烟兮鬼啸雨。”诗人将眼中所见的风云变幻暗示为朝堂政治的诡谲多变,其本质是为揭露政局之黑暗。李白就是这样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将他对时代、对现实政治的见解融入到了写景诗中,以“景”的表象暗指现实之“真”。

杜甫写景,则多为以乐景写哀情,王夫之是这样形容此种表现方法的:“以乐景写哀,以哀景写乐,一倍增其哀乐。”[6]如《春望》里的“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安史之乱致使山河破碎,而春天的到来却使城里平添一份草长莺飞的景象,花鸟的活跃与战争带来的荒芜形成了鲜明对比,此时诗人忧国忧民的情怀则更为明显。又如《醉时歌》:“清夜沉沉动春韵,灯前细雨檐花落。但觉高歌有鬼神,焉知饿死填沟壑?”前半部分描写春夜的闲适安宁,后半部分在内容上直接来了个大转弯,诗人享受着如此难得的宁静夜晚,却在瞬间联想到仍然挣扎在水深火热中的民众,一种悲愁与压抑的情感顿时扑面而来。再如《伤春五首》:“莺入新年语,花开满故枝。天清云卷幔,草碧水连池。牢落官军远,萧条万事危。鬓毛元自白,泪点向来垂。”春天到来,本来靓丽的春景却与危机的时局形成了鲜明对比。杜甫就是这样“上感九庙焚,下悯万民疮”,他笔下的景物无论是凄凉的还是靓丽的,都与他对时局的忧心脱不了关系。

虽然李白与杜甫在对于景物的表现方式上有所不同,但他们的最终目的都是通过对景物的描写达到一种对现实政治的观照。只不过李白的表达方式更加飘逸,看问题的角度因接触过统治阶层而更加犀利,且多从国家全局入手;而杜甫的表达方式则是显而易见的以乐景写哀情,其看问题的角度也因为多接触下层人民而相对微观化且多从日常生活入手。但两人的最终目的都是为达成对现实的观照。

三、长江及沿江景物对李、杜诗风的影响

在李白、杜甫的众多诗歌中,对长江及沿江景物的描写频率非常高。同时,这类写景诗对李白、杜甫诗风的影响也非常大。余恕诚先生曾在其论文里说过:“长江流域的自然景观丰富多彩,气象万千,或雄奇险峻,或秀美澄鲜。但总的特点是宽广浩瀚,充满活力,清明透彻,奔腾不息。这与李白胸襟阔大,精神飞越,不受羁束,追求不止的主体精神相契合。似乎生长养育李白的长江,已经把它的某些特征,内化在李白的精神性格之中。”[7]李白在描写长江沿江景色的诗作中,无论是表现心情愉悦的“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早发白帝城》),还是表现忧愁的“白帝晓猿断,黄牛过客迟”(《窜夜郎于乌江留别宗十六璟》)[8],其情绪都与长江交融在一起。

与李白相比,长江在杜甫诗风上的影响则更加明显。纵观杜甫一生,其总共有两次到过长江流域:第一次接触长江的契机是盛世漫游,杜甫见识唐王朝的大好河山,开阔了胸襟,意气风发;第二次接触长江则是安史之乱后的颠沛流离,经历过大风大浪后的他变得更加内敛深沉。杜甫诗歌早期的风格主要体现为雄浑奔放,如“孤嶂秦碑在,荒城鲁殿馀。从来多古意,临眺独踌躇”。但晚年流浪于长江三峡之时,所见风物又激发了他的另一种灵感。正如江盈科所说:“少陵秦州以后诗,突兀奇崛,迥异前作,非有意换路,蜀中山水自是挺特奇崛。独能象景传神,如春蚕结茧,随物肖形,乃为真诗人,真手笔也。”[9]

综观之,李白、杜甫写景诗中对景物的描写不仅是出于时代社会的影响,更是他们自身经历性格的缩影。他们对景物的描写,也不仅是自身感情的抒发,更深层的原因为他们对政治时局的干预心态,无论是飘逸潇洒的诗风,还是沉郁顿挫的诗风,都“俊得江山助”。他们的写景诗由他们自己赋予了无尽的内涵,而江山的万里多娇也给他们的写景诗增添了更多不俗的因素。

[1]刘熙载.艺概[M].北京:中华书局,2009.

[2]李泽厚.中国古代思想史论[M].天津:天津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4.

[3]刘明华,吴增辉.杜甫对李白的解读历程[J].社会科学研究,2006(4).

[4]杜甫.杜工部集[M].长沙:岳麓书社,1989.

[5]童庆炳.文学理论教程[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8.

[6]王夫之.清诗话[A].姜斋诗话[C].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

[7]余恕诚.李白与长江[J].文学评论,2002(1).

[8]安旗.李白全集编年注释[M].成都:巴蜀书社,1990.

[9]杨伦.《杜诗镜铨》引[M].上海:中华书局,1962.

I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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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0125(2015)09-0217-02

魏 琳(1992-),女,重庆渝中人,西藏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唐宋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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