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ture中论文摘要的主位推进模式分析

曹志宏，李玲



Nature中论文摘要的主位推进模式分析

曹志宏，李玲

（西安电子科技大学 外国语学院，陕西 西安 710071）

主位推进模式是研究句子结构和语篇的重要方面。本文首先阐述了主位和述位的划分，接着对Nature论文摘要的主位推进模式进行分析，揭示科技论文摘要写作的语篇构成规律和话题发展的思路。本研究不仅有助于科研人员快速、准确地解读Nature的论文摘要，从而掌握最新的科学研究成果，而且对于中国作者写作高质量的科技论文摘要也有重要的参考意义。

主位推进模式；语篇分析； Nature；摘要

一、引言

作为综合性的学术期刊，英国自然出版集团发行的Nature期刊在影响因子、载文量、期刊声誉等方面都当之无愧地被视为国际公认的学术权威阵地[1]。发表在Nature上的论文，所报道的往往是某一学科或多个学科领域极具创新性和影响力的研究成果[2]，而且其语言表达充分符合科技英语文体标准。随着近年来我国科研投入力度的加大，越来越多的科学工作者以能在Nature上发表论文作为自己的科研目标。论文的摘要是一篇论文的浓缩和核心，区区一二百字却承载了诸如研究背景、研究目的、方法、结果和结论等的概括。如何让读者尽可能地从摘要中准确了解论文所反映的主要信息又保证摘要的可读性，对于论文作者至关重要。

要做到这一点，作者首先要合理安排要表达的内容。大至段落小至句子，其语义的分布必须井然有序。布拉格学派的创始人马泰休斯（V. Mathesius）在论述句子功能前景化（functional sentence perspective）时，提出要首先对句子进行实际语义的切分，并提出了主位（theme）、述位（rheme）和过渡（transition）的概念。主位是指话语的出发点，即说话人和受话人的已知信息。而述位指话语的目标，是对主位的叙述、描写和说明，而过渡是从主位到述位的过渡成分。基于马泰休斯的观点，韩礼德（M.A.K. Halliday）在系统功能语言学研究时发展了这一理论，对主位结构进行了详尽的叙述和探讨。1969年捷克语言学家F. Danes又把语篇中复杂的主位关系称作“主位推进模式”（thematic progression）[3]。主位推进模式将语篇中的各个成分连贯成统一整体，体现了句子之间各个成分的衔接、照应、过渡以及逻辑连贯的规律。

二、主位和述位的划分

主位和述位的概念最早由布拉格学派创始人马泰休斯提出。随后，韩礼德在《功能语法导论》中阐述句子功能时，进一步指出，主位是话语的出发点，也就是句子讨论的核心；述位是句子中除主位以外的信息，是话语的目标，对主位进行讨论[4]37。作为信息结构，它们在语篇中的位置不是随意的，总是先有主位后有述位，这也符合人们认识事物的方式。

按照主位成分构成，韩礼德进一步把主位切分为简式主位（simple theme）、多重主位（multiple theme）和句式主位（clausal theme）[4]39-58。他认为，语言具有三大元功能，分别是概念功能（ideational function）、人际功能（interpersonal function）和语篇功能（textual function）。简式主位并非只能由一个词或词组组成，而常常是由一个或一个以上的名词词组、副词词组或介词词组构成。之所以称作简式主位，是因为其成分只能体现单一的语言功能，即概念功能，而不包括人际功能和语篇功能[5]。多重主位是指由多种功能成分构成的主位，含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的词组，这些词组体现主位的多重语言功能（概念功能、人际功能、语篇功能），以区别于只体现单一概念功能的简式主位。当表示三种功能的成分同时出现时，在顺序上先是作为语篇功能的成分，再是人际功能的成分，后是充当概念功能的成分。句式主位则由从句或动词的非谓语形式构成的短语充当，由于其通常只作为概念成分，所以也有许多学者认为句式主位从属于简式主位，区别在于其内部还可以有进一步的主位、述位划分。本文的研究仍将句式主位归为单独一类，以区别于一般意义上的简式主位。图1分别从主位成分构成和主位的标记性上展示了主位的分类。

从主位的标记性上，韩礼德区分了“有标记主位”（marked Theme）和“无标记主位”（unmarked Theme）[4]43-44。无标记主位是指用于小句主位的部分同时又是小句的主语，这种情况在英语中非常常见。在正常语序的英语陈述句中，主位就是主语。之所以称为无标记，是因为话语发出者没有特殊用意。而当话语发出者为了强调某个成分，将主语外的其他句子成分（宾语、补语、状语等）作为主位放在句首，它们就构成有标记主位。

图1：主位类型图

（1）.（简式主位）

theme rheme

（2）. （简式主位）

theme rheme

（3），，（多重主位）

textual theme interpersonal theme topical theme rheme

（4）

theme

. （句式主位）

rheme

（5）.（无标记主位）

theme rheme

（6）.（有标记主位）

theme rheme

三、常见的主位推进模式

尽管不同语言在句法结构方面会有差异，但有学者研究表明，人类在思想表达的路径上基本是相同的[6]。主位述位以线性排列，起自旧信息，承接新信息，话语向前扩展和推进使得语篇的衔接和连贯得以实现。Danes通过对捷克语材料的大量研究，提出了五种主位推进模式，即简单线性主位发展型，连续型主位发展型，派生型主位发展型，分裂述位发展型和跳跃主位发展型。徐盛桓曾以英文句子为例，对主位述位问题进行了探讨，提出句子组合4种发展模式：平行型、集中型、延续型、交叉型[7]。黄衍提出7种推进模式[8]，黄国文提出6种[9]，Eggins提出了3种[10]，胡壮麟认为主要有4种[5]，朱永生总结了4种主述位推进模式[11]。虽然对主位推进模式的分类，各家说法不一，但大都是从Danes最初提出的5种模式的基础上推理和演绎的结果，具有相似性。综合国内外语言学家的观点[3,9,10,12,13]，本文认为最全面的主位推进模式分类应包括：

1.简单线性型推进模式

第一句的主位引出述位，该述位（或述位的一部分）充当第二句的主位，其主位又引出第二句的述位，该述位再充当第三句的主位，……如此线性传递下去，使得信息的发展得以延续。其表达式为（T表示主位，R表示述位，右侧数字表示层次）：

例1：Blood production（T1）/ is ensured by rare， self-renewing haematopoietic stem cells（HSCs） （R1）. How HSCs accommodate the diverse cellular stresses associated with their life-long activity （T2） /remains elusive（R2）.

2.主位同一型推进模式

简言之就是各句的主位均相同，而述位不同。以第一句的主位作为出发点，以后各句均以此展开，引出不同的述位，从不同的角度对同一个主位加以分析和阐述。其表达式为：

例2：Comprehensive high-resolution structural maps（T1）/are central to functional exploration and understanding in biology（R1）. For the nervous system， in which high resolution and large spatial extent are both needed， such maps（T2）/ are scarce as they challenge data acquisition and analysis capabilities（R2）.

和

例3：We （T1）/were discussing where to go for an outing during the spring holidays（R1）. Some（T2）/ suggested the Guanting Reservoir（R2）. Others（T3）/ wanted to see the Great wall（R3）. Then someone（T4）/ said：“Why not go back to Anchuang for a visit?”（R4）.

3.述位派生型推进模式

第一句的主位引出述位，以后各句的主位均由该述位的某一部分来充当。换言之，就是从第一句的述位中派生出来的。其表达式为：

例4：Mary（T1）/ likes living in a private house better than in a dormitory for a number of reasons（R1）. The first reason（T2）/ is that she has more privacy in a home（R2）. The second（T3）/ is that it is easy to study in a private home（R3）. The third（T4）/ is that she can keep her car at a house……（R4）

4.交叉型推进模式

交叉型推进模式的特征在于第一句的主位成为第二句的述位，第二句的主位又成为第三句的述位，如此交叉发展下去。其表达式为：

例5：The play was interesting， but I（T1）/didn’t enjoy it（R1）. A young man and young woman（R2）troubled me（R2）.I turned round and looked at them， but they（T3）/ didn’t pay any attention to me（R3）.

5.集中型推进模式

各个不同的句子虽然使用的主位不同，但陈述的是相同的述位（或述位的一部分），可集中归结为同一述位。表达式为：

例6：A Chinese（T1）/ is an Asian（R1）. A Japanese（T2）/ is an Asian（R1）. And an Indian（T3）/ is an Asian（R1）.

6.并列型推进模式

这种模式多用于表示对比的语篇中。其特征是奇数句共享一个主位或一个主位的不同方面，偶数句共享另一个主位或另一个主位的不同方面，但各句的述位均不相同。其表达式为：

例7：Americans（T1）/ eat with knives and forks（R1）；Japanese（T2）/ eat with chopsticks（R2）. Americans（T1）/ say “Hi” when they meet（R3）；Japanese（T2）/ bow（R4）. Many American men（T1）/ open doors for women（R5）；Japanese（T2）/ do not（R6）.

7.跳跃型推进模式

跳跃型推进模式之所以称作跳跃型推进模式，是因为它并非不间断地延续下去，而是有层次上的断裂。这种类型的推进模式可以进一步分为四种，分别是两种主位跳跃型和两种述位跳跃型推理模式，其表达式为：

（1）第一句的主位作为第n句的主位

例8：Marker techniques（T1）/ allow highly reliable for molecular identifilation in CZE（R1）…. Furthermore， marker techniques（Tn）/ should be of great assistance in studies where small changes in mobilities are induced by effects such as minor changes in electrolyte PH or changes in the conformation or Pka of the anlaytes（Rn）.

（2）第一句的主位作为第n句的述位

例9：Disk-shaped copper and nickel working electodes（T1）/were constructed by threading 90-vm-diameter wires into a looum i.d.+2 cm length fused-silica capillary（R1）……when required，（Tn）/ the disk electrodewas polished using a BioAnalitical system polishing bit（Rn）.

（3）第一句的述位作为第n句的主位

例10：The electrophoretic run（T1）/was performed 43 times and the data from the last three runs were used to determine the mobilities of the other two marker compounds by using the two marker technique（R1）……The mobility values used for the marker compounds（Tn）/ are given in Table 1（Rn）.

（4）第一句的述位作为第n句的述位

例11：In the present study， we used marker compounds（T1）/ to determine the electrophoretic mobilities a group of model analytes（R1）. … To study the effect of electrode reactions on the electrolyte PH， （Tn）/ we also included o cresol among the analytes（Rn）.

8.归纳型推进模式

前一句的主位和述位或前几句的主位和述位共同结合成为后一句的主位。其表达式为：

例12：In fact，replacement with the GluA2 subunit（T1）/ showed normal LTP，as did an artificially expressed kainite receptor not normally found at these synapses（R1）. The only conditions under which LTP was impaired（T2）/ were those with markedly decreased AMPA receptor surface expression，indicating……（R2）.These results（T3）/ demonstrate the synapse’s remarkable flexibility to potentiate with a variety of glutamate receptor subtypes，requiring a fundamental change in……（R3）.

需要指出的是，（1）对主位、述位的划分是从句子层面上进行的，也就是以句子为单位对语义进行切分。（2）在主位推进模式中，在提到各小句的主述位相同时，并非指它们绝对同一，而且也包括存在着上下义关系的成分，或者意义相近或者具有一定关联性的成分。

四、Nature中论文摘要的主位推进模式分析

利用西安电子科技大学图书馆网站上的电子资源数据库，笔者查找到2013年期间发表在Nature期刊上的Article（研究论文）。2013年的《Nature》是笔者所能找到的论文最全且时间最近的一年。Nature上的论文内容涵盖生物科学、化学科学、地球和环境科学，物理科学等自然科学的各个领域，其中随机选取50篇摘要，共计50段、338句。每段平均6.76句、162字。然后以句为单位逐句逐段地进行主位推进模式分析，并对结果进行统计。

从主位成分构成的角度，分析表明科技论文摘要所采用的主位绝大多数是简式主位，通常由一个名词词组或带有修饰语的名词词组构成。例如：Current human immunodeficiency virus-1（HIV-1） vaccines（T）elicit strain-specific neutralizing antibodies（R）.而多重主位则多是由一个语篇主位加上概念主位构成的二重主位。例如：Furthermore，current injection（T）elicited jasmonoyl-isoleucine accumulation， resulting in a transcriptome enriched in RNSs encoding key jasmonate signaling regulators （R）.另一个在摘要中普遍使用的多重主位由语篇主位“Here”加上表示概念主位的人称代词“we”构成。其后通常跟show/describe/extend/combine/report/synthesize/……等动词，在所统计的50篇摘要中有45篇都用到了该结构。例如：Here we（T） combine transcriptional profiling at high temporal resolution，novel computational algorithms，and innovate nanowire-based perturbation tools to systematically derive and experimentally validate a model of the dynamic regulatory network……（R）.（见表1）。

表1：摘要中的主位成分构成表

另外，如表2所示，从主位的标记性上看，在摘要中出现的主位结构均为无标记性主位。例如：Uniquely along the Southwest Indian Ridge systematic sampling（T）allows direct examination of crustal architecture over its full length（R）. 其中systematic sampling同时又是该句的主语。因此，uniquely along the Southwest Indian Ridge systematic sampling是无标记性主位。无标记性主位作为常规化的主位，符合自然的语言表达方式。摘要使用无标记性的主位更符合人们认识事物的规律。一方面使内容的推进更加流畅，另一方面也降低了读者理解的难度。

表2：摘要中的主位标记性

表3的结果显示，简单线性推进模式在《Nature》的科技论文摘要中应用最广泛，所占百分比为34.9%。笔者认为采用简单线性推进模式可以使旧信息和新信息之间实现有效连贯，环环相扣使内容更好地延伸和发展。由此可见，科技论文摘要的展开是逐步推进的。其次是主位同一型推进模式，占22.3%。科技论文常常是就某一问题展开讨论，相同的主位统构全篇，可使主题得到多角度阐述。在所统计的摘要中，最开始部分（研究背景和研究目的）多是由简单线性和主位同一型模式开篇。摘要的中间部分的推进模式较多样化，除延续简单线性模式外，跳跃型推进模式也主要在此部分穿插，往往是对所讨论的科学问题进行阐述后，中间提出一个方法或发现，再结合问题说明研究的结果和意义。归纳型推进模式多处于摘要的结尾部分，对研究结果进行概括说明。

另外，统计结果也证实，科技论文摘要的主位衔接并非简单的线性演绎，其主位推进模式也并不是按某一种展开，而是多种推进模式的组合。例如Nature摘要中典型的推进模式有：

科技论文要表达复杂的思想，所以需要使用不同的推进模式来呈现。但是由于科技文体语言的严谨性，其主位推进模式的变换并不是任意的。不同的研究领域，虽然存在表达方式的差异，但是摘要写作时总趋势是首先由简单线性和主位同一的推进模式展开，接着过渡到跳跃型模式，其中有主位同一型、简单线性、述位派生型、交叉型或并列型模式交互使用，最后常以归纳型模式结尾。

五、结语

综上所述，对Nature论文摘要中主位推进模式的分析，可有效提高科研人员对科技论文摘要语义构建和信息传递脉络的认识，从而进一步掌握整篇论文的布局谋篇。这不仅有助于他们更准确快速地理解Nature的论文并获得重要信息，更有助于写作者写出脉络清晰、层次分明的高质量英语科技论文。当然，本研究所使用的语料仅50篇，只是对科技论文摘要中主位推进模式进行了初浅的探讨，但反映了高水平科技期刊摘要的主位推进规律，因此本文的研究结果仍具有较高的实用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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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推荐专家：

马刚，西安电子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研究方向：英语教学与科技英语。

李庆明，西安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研究方向：二语习得，翻译理论与实践。

Analysis of the Thematic Progression in the Abstracts of Nature’s Articles

CAO ZHIHONG, LI LING

(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Xidian University, Xi’an, 710071)

Thematic progression is an important aspect in the analysis of sentence structures and discourses. This paper first explores the division of theme and rheme. Then, it reveals the laws of discourse building and ways of topic development through the analysis of the thematic progression in the abstracts of Nature’s articles. The findings of this research not only help researchers read the abstract of Natures’ articles with high speed and perfect accuracy, but also shed some light on how to write high-quality abstracts of scientific papers in English.

thematic progression; discourse analysis; Nature; abstract

H315

A

1008-472X（2015）11-0104-08

2015-09-21

曹志宏（1971-），女，河北涿州人，西安电子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 研究方向:认知语言学及二语习得；

李 玲（1986-），女，浙江舟山人，西安电子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