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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扬雄箴文创作类型

2015-09-29

文艺评论 2015年10期
关键词:扬雄

曹 丹

论扬雄箴文创作类型

曹丹

扬雄是第一位大力创作箴文的代表作家,堪称箴文之祖。其箴文分为官箴、州箴和咏物箴三类。官箴不仅在内容上承继并发展了三箴的创作成就,并以“三公、九卿、列卿”的职官命名作以讽谏。州箴之作除了表达讽谏之旨,更是盛赞了祖国的壮美河山与强盛统一,在形式体制上均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一、官箴

汉代实行的是“三公九卿”制度,皇帝之下,内设三公、九卿、列卿、宫官四大部门。其中三公地位最高,九卿次之,列卿又次之,宫官专为皇氏家族御用的官职,如掌后宫诸事的长信詹事、长乐少府、大长秋等官职以及掌太子诸事的太子太傅和太子少傅等官职都属于宫官的范畴。

扬雄的《二十五官箴》之作即以朝廷“三公、九卿、列卿”的职官命名,并就各个部门分曹列职、各申规戒、以作讽谏,具有非常明显的“指事配位”特点。其一方面围绕特定职官如何更好地履行职责而进行历史经验教训及为官者品德能力作风修养等方面的劝勉告诫,另一方面则立足于特定职位所应担负的职责角度,向统治阶级提出建议性的治国方针策略。不但明确提出了履行职权的官德要求,而且具体界定了职责范畴。这种箴谏方式往往能切中要害、直陈时弊。其价值旨归在于治国安邦。扬雄的每一篇完篇都堪称典型,下面将详细阐释。

(一)法制

扬雄官箴中属于三公统辖范畴的只有《司空箴》一篇,司空,相当于副丞相,掌最高法官和监察官,主司纠察弹劾之职。正所谓“纲以群牧,缀以方侯。烈烈隽乂,翼翼王臣。臣当其官,官当其人。”《司空箴》主要是提醒那些制定法律法规的决策者和执行者们应当以身作则、为民请命、引导国君施行仁政。同样《廷尉箴》也针对掌刑狱、审判定罪及解释律令的最高司法官,提出了“仁”、“清”、“善”的官德要求。

天降五刑,维夏之绩。乱兹平民,不回不僻。昔在蚩尤,爰作淫刑。延于苗民,夏氏不宁。穆王耄荒,甫侯伊谟。五刑训天,周以阜基。厥后陵迟,上帝不孤。周轻其制,秦繁其辜。五刑纷纷,靡遏靡止。寇贼满山,刑者半市。昔在唐虞象刑,天民是全。纣作炮烙,坠人于渊。故有国者,无云何谓,是刖是劓。无云何害,是剥是割。惟虐惟杀,人其莫泰。殷以刑颠,秦以酷败。狱臣司理,敢告执谒。

“廷尉”作为最高司法官,其主要职责是“掌刑辟”,对律令的制定与审判拥有最终解释权。廷尉之职最初起源于战国,是当时各诸侯国的最高刑政官,但其称谓各不相同:齐国称之为“师士”;楚国称之为“廷理”;而秦国则称之为“廷尉”。李斯在秦并六国之前就已官至廷尉,是历史上最为著名的廷尉之官。秦国一统天下后,便以廷尉作为中央司法官之职,汉沿秦制,亦置廷尉。其下属职官有正、蓝、平等官,负责司法事务以及所有监狱的管辖。《廷尉箴》主要通过揭示史上历来遭人唾弃的酷吏行径以及“殷以刑颠,秦以酷败”的教训,来垂警后世的司法官员秉公执法的重要性。督促其多施仁政、多为善事,提倡清廉治国。如此便可缓和官民矛盾、维护社会稳定,有利于国计民生。

(二)财政

财政关乎一个国家的经济命脉,亦是上层建筑治理国家的重中之重。汉代的“大司农”是国家的最高财政长官,由秦代的“治粟内史”演进而来。举凡国家的财政收支、军队用度、田租口赋、盐酒之利、均输漕运以及各地物产的调度与支出均由其管辖。宋初的范仲淹曾言:“圣人之德,惟在善政,善政之要,惟在养民。养民之政,必先务农。”扬雄的《大司农箴》主要围绕其负责农业生产的职责,阐释了当时国家强盛的根本在于农事,农事荒废、国定不保的真理。

时维大农,爰司金谷。自京徂荒,粒民是斛。肇自厥功,实施惟食。厥僚后稷,有无迁易。实均实赢,惟都作程。旁施衣食,厥民攸生。上稽二帝,下阅三王。什一而征,为民作常。远近贡篚,百则不忘。帝王之盛,实在农殖。季周烂熳,而东作不敕。膏腴不获,庶物并荒。府库殚虚,靡积仓箱。陵迟衰微,周卒以亡。秦收大半,二世不瘳。泣血之求,海内无聊。农臣司均,敢告执繇。

“帝王之盛,实在农植”说明这一官职的重要作用,其运筹帷幄关系到整个朝政的经济命脉。故而要求兴利除害、轻徭薄赋,实行合理的赋税标准;并提倡不侵夺农时,避免国家继周、秦后尘,因荒废农事而亡。

汉代“少府”亦是掌山海地泽之税的财政之官,但不同于“大司农”供给军国之需的职官要求,其居于禁中、近于皇帝,供养皇帝及后宫的一切,相当于皇族的财政总管,地位颇高。其下属机构庞大,仅丞就设置六员,另有“尚书、御府、符节、太医令、太官令、水衡都尉、上林令”等属官。

实实少府,奉养是供。纪经九品,臣子攸同。海内币帑,祁祁如云。家有孝子,官有忠臣。共僚率旧,圣则越遵。民以不扰,国以不烦。昔在帝季,癸辛之世。酒地糟堤,而象箸以噬。至于耽乐流湎,而妲末作祟。共寮不御,不恢夏殷。丧其国康,其卒以陵迟。嗜不可不察,欲不可不图。未尝失之于约,常失于奢。府臣司共,敢告执觚。

扬雄的《少府箴》主要是针对掌管皇族财政大权的少府之官,提出了“忠”、“约”等官德要求,希望其在高位仍能秉承“崇俭戒奢”的美德,起到表率作用,更期盼国家经济在少府和大司农联袂治理之下,能够国运昌盛、国泰民安。

“尚书”,汉代隶属于少府,汉武帝时改为“中书”,由宦官担任,汉成帝时又恢复尚书旧名。尚书虽然由来已久,但至西汉末年,其地位在中央政府并不重要,后东汉光武帝时期,尚书台取代了丞相府成为当时最高的行政机构,仍隶属于少府。扬雄的《尚书箴》主要针对其传达诏令、掌“王之喉舌”的职业特性,对尚书提出了“献善宣美,而谗说是折”的正直品质要求,并将其所具有的“我视云明,我听云聪”的洞察力与“载夙载夜,惟允惟恭”的勤谨态度同样列为尚书所应具备的重要内涵因素。《太官令箴》:“时惟膳夫,实司王饔。祁祁庶羞,口实是供。群物百品,八珍清觞。以御宾客,以膳于王”,主要是对御厨及其所属官员职责的描述。扬雄的《上林苑令箴》共二十二句:

茫茫大田,亢亢作谷。山有径陆,野有林麓。夷原汗蔽,禽兽牧伏。鱼鳖以时,当芜咸殖。国以殷富,民以家给。昔在帝界,共田径游。弧矢是尚,而射夫封猪。不倾不想,卒遇后忧。是以田获二驱,不可差过。鹿鹿牧伏,不如德至。衡臣司虞,敢告执指。

扬雄先用十句整饬的四言韵语铺陈出一幅物产丰饶、百姓安居乐业的美好画面,突然笔锋一转,无奈道出这种美好并非长久,将转瞬即逝。继而探究出由于上层统治者迷于狩猎才导致自然资源匮乏,祸患终至的原因。最后作者以箴谏的口吻指出:古代帝王应当实行“以德治国”,而不应当耽于狩猎,导致资源枯竭。

(三)宗庙祭祀

中国乃礼仪之邦,自古以来就有嫡庶、长幼之分,更遑论皇室。历代皇室都非常重视自己的血脉宗亲。早在西周时期,就有“中大夫、小宗伯”之职,小宗伯掌“三族之别,以辨亲疏”,是大宗伯的属官。秦始皇登基以后,遍访仙道、以求其支脉永世长存,并仿照小宗伯设置“宗正”之职,专营皇族事务。秦汉“宗正”的职责是“掌亲属”,其管辖范畴包括皇族内部与外戚所有成员,要广于小宗伯掌管的三族范围,并设有专门的属籍记录,以此作为与皇族亲疏远近、享有不同层次待遇的评判标准。

巍巍帝尧,钦亲九族。经哲宗伯,礼有攸训,属有攸籍。各有育子,代以不错。昔在夏时,少康不恭。有仍二女,五子家降。晋献悖统,宋宣乱序。齐桓不胤,而忘其绪。周讥戎女,鲁喜子同。高作秦祟,而扶苏被凶。宗庙荒墟,魂灵靡附。伯臣司宗,敢告执主。

扬雄的《宗正卿箴》主要是针对掌皇族亲属事务之官,提出了“慎”、“礼”的官德要求。否则一旦皇室内部嫡庶、长幼不分、宗室亲属远近之别不辨,会严重导致皇族血脉混淆、内部伦理关系混乱,以至出现“宗庙荒芜、魂灵靡附”的惨状。故本篇凸显出宗正之职存在的重大意义。

“太常”位尊权重,掌宗庙祭祀与礼仪,为九卿之首。扬雄的《太常箴》开篇“翼翼太常,实为宗伯。穆穆灵祗,寝庙奕奕”,文辞典雅庄重,实有《诗经》之风。而“弗祈弗求,惟德之报。不矫不诬,庶无罪悔”,则针对其职官之责提出了“德”、“礼”、“正”的官德要求,并提倡“戒巫”,反对“轻身恃巫”,否则将会适得其反,产生“东邻之牺牛,不如西邻之麦鱼”的效果。最后点出只有提升自身德行修养方能得到神灵庇护与赐福的观点。这与刘向《说苑·反质》篇不谋而合。其原文曰:“信鬼神者失谋,信日者失时。何以知其然?夫贤圣周知,能不时日而事利,敬法令,贵功劳,不卜筮而身吉;谨仁义,顺道理,不祷祠而福……是以泰山终不享李氏之旅,易称东邻杀牛,不如西邻之禴祭,盖重礼不贵牲也,敬实而不贵华。诚有其德而推之,则安往而不可。是以圣人见人之文,必考其质。”认为巫祝之辈,最擅长道听途说、造谣中伤,如以巫术迷信干预政事,后果将不堪设想。而只有以“德”为重,方能真正成就一番大业。箴诫如此直白实乃历代箴文所少见。由于“太常”职责重大,其管辖范畴也相应宽泛,兼掌教育文化、历法、音乐等事宜。扬雄的《太史令箴》、《太乐令箴》和《博士箴》都属于太常的属官之作。

昔在太古,爰初肇记。天地之纪,重黎是司。降及唐虞,乃命羲和。钦若昊天,百政攸宜。夏帝不慎,羲和不令。湎时乱日,帝旅爰征。庶寮至殷,唯天为难。夏氏黩德,而明神不蠲。

——《太史令箴》

陶陶五帝,设为六乐。笙罄既同,钟鼓羽龠。周序神人,协于万国。

——《太乐令箴》

洋洋三代,典礼是修。画为辟雍,国有学校。侯有泮宫,各有攸教。德用不陵,昔在文王。经营其轨,勖于德音。而思皇多士,多士作桢。惟周以宁,国人兴让。虞芮质成,公刘挹行潦,而浊乱斯清。官操其业,士执其经。昔圣人之绥俗,莫美于施化。故孔观夫人之学,而知为王之易。大舜南面无为,而衽席平。还师阶级之间,三苗以怀。秦作无道,斩决天纪。漫彼王迹,而坑夫术士。诗书是泯,家言是守。俎豆不陈,而颠其社稷。故仲尼不对问陈,而胡簋是遵。原伯非学,而闵子知周之不振。儒臣司典,敢告在宾。

——《博士箴》

太史,在周代具有重要地位,属于周代太史寮“三左”之一,①由“巫”演变而来,分管宗教祭祀和文书册命等事务。秦汉时期,太史依然掌天文历法、文献典籍,故其多以“占卜祭祀、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记事监察、箴谏君王”为职责。扬雄的《太史令箴》将其放在与“重黎、羲和”等同的位置,并对其提出了“德”的职官要求,足以见得汉代太史官职的重要性。《太乐令箴》则是对乐师等职官人员提出了与其职守相应的箴诫之辞。

“博士”一词,最早见于战国初期,泛指博学通达之人,尚未置官职。战国后期,儒、道、阴阳家、法家等并立,齐、魏、秦等国才先后设置博士官,以维护王家尊严与礼仪之需。秦朝统一后,才正式设立博士一职。汉承秦制,汉文帝时增设五经博士,至汉宣帝石渠阁会议后共有五经十二家博士。汉平帝王莽辅政时期,为了笼络人心,将当时有影响的经学家都设置为博士,每经五人。历观汉代,博士地位虽然卑微,却享有崇高声望。由于博士掌古通今,能够在君主左右议事,故扬雄的《博士箴》主要对其提出了“德”、“清”的职责操守,希望其能以贤能之才尽忠于皇帝,不至于“俎豆不陈,而颠其社稷”。

(四)军事护卫

《光禄勋箴》则针对掌宫殿掖门户的“侍卫大臣、谏议大夫以及谒者”提出了“德”、“义”的期望,只有“德人立朝,义士充庭”,方能各司其职、共同协作,维护汉王朝的统治。

经兆宫室,画为中外。廊殿门闼,限以禁卫。国有固卫,人有藩篱。各有攸保,守以不岐。昔在夏殷,桀纣淫湎。符牛之饮,门户荒乱。郎虽执戟,谒者参差。殿中成市,或室内鼓鼙。忘其廊庙,而聚夫逋逃。四方多罪,载号载呶。内不可不省,外不可不清。德人立朝,义士充庭。禄臣司光,敢告执经。

光禄勋本是秦时的郎中令,汉武帝时才改称为光禄勋,后建安末又改为旧称。官名虽时常变换,但基本职能依旧。其下属机构庞大,主要有大夫、郎官、谒者等属官。大夫有光禄大夫、谏议大夫等,主掌“论议应对”,常因参加国家大政方针的讨论而备受关注;郎官则有议郎、侍郎、中郎将、虎贲、羽林郎等,主要负责“执戟宿卫诸殿门,出充车骑”,并以中郎将监管禁军诸郎。郎官因其近身侍从皇帝而备受宠信,亦是朝廷的后备官员,故权势地位发展很快;谒者则掌宾赞受事,担当司仪和通报,以及款待宾客的职务。光禄勋的职责在于管理皇帝宫室诸事务,故对其“德”、“义”的品质要求非常高。本箴是用来劝谏皇帝身边的那些大夫、郎官、谒者应当严格履行自身职责,随时做好护驾工作。

《卫尉箴》则是对守卫宫阙的步兵统帅的箴谏之辞,其职责与《光禄勋箴》对“德”、“义”的品质要求相同。

茫茫上天,崇高其居,设置山险,画为防御。重垠累垓,以难不律。阙为城卫,以待暴卒。国以有固,民以有内。各保其守,永修不败。维昔庶僚,官得其人。荷戈而歌,中外以坚。齐桓怵惕,宿卫不敕。门非其人,户废其职。曹子摽剑,遂成其诈。轲挟匕首,而卫人不寤。二世妄宿,败于望夷。阎乐矫诏,戟者不谁。尉臣司卫,敢告执维。

此箴开篇便描述宫城周边地势的险要,以烘托宫门守卫对于维护皇宫治安的重要作用。卫尉相当于皇宫的警卫长官,执戟相交立于宫门两侧以示皇族权威,禁止外来人员非法入内。维护宫墙四周的安全亦是其职责所在,故宫墙外围常有士兵值班住宿、轮流巡逻,以备不测。卫尉的职责和光禄勋有些相似,但二者分工明显不同:光禄勋除了侍从皇帝、保卫皇宫外,还担当司仪和通报、掌议论应对等殿内诸多事宜;而卫尉只是单一负责殿外宫门守护,是皇帝的专职警卫。汉代中央禁军有南、北之分,北军负责保卫京师,而南军负责保卫皇宫。卫尉自秦代起就管辖宫门内屯兵,汉代则成为南军的步兵统帅,和光禄勋共同保卫皇宫。其下设有丞、公车司马令等属官。

金吾,本意为两端涂金的铜棒,此官执之,以示权威所在。其由秦代的中尉演变而来,汉武帝时更名为“执金吾”,主掌兵器及宫廷外突发的警卫事件。其职责有三:首先,主要负责宫殿之外、京城之内的警卫和治安。即“掌执金革,以御非常”;其次,充当皇帝出巡之时的仪仗队和护卫队,正所谓“天子出行,职主先导”。领衔军队,甚为威风。据《后汉书·百官志》注引《汉官》载:“执金吾缇骑二百人,持戟五百二十人,舆服导从,光满道路,群僚之中,斯最壮矣。”;再次,还可临时徼巡地方治安,具有拘捕罪犯和不法者的职权。汉景帝诛晁错,就是发动执金吾执行拘捕令的。执金吾是皇帝身边握有重要兵器的执法者,相当于现在的公安部。对此,《执金吾箴》将其描述为“张设武官,以御寇贼。如虎有牙,如鹰有爪。”

温温唐虞,重袭纯孰。经表九德,张设武官,以御寇贼。如虎有牙,如鹰有爪。国以自固,兽以自保。牙爪葸葸,动作宜时。用之不理,实反生灾。秦政暴戾,播其威虐。亡其仁义,而思其残酷。猛不可重任,威不可独行。尧咨虞舜,惟思是尚。吾臣司金,敢告执璜。

此箴一方面劝诫执金吾要广博仁义,不能以残酷威猛以示权威,另一方面站在统治者立场,劝诫皇帝任用这些握有兵器的武官之时一定要谨慎小心、事先做好防范,即“猛不可重用,威不可独行”,否则“用之不理,实反生灾”,反倒养虎为患,不利于朝政稳固。

执金吾和卫尉的分工不同:卫尉是汉代中央禁军南军的统帅,负责保卫皇宫及料理皇宫内部诸事宜;而执金吾是北军的统帅,掌宫殿外部诸多警卫事宜,负责保卫京师安全。其下设有三辅:京辅都尉、左辅都尉、右辅都尉,分掌京师、左冯翊以及右扶风的屯军;又设长安城门校尉,掌长安城门屯军;另设中垒尉,掌北军中垒营屯军。如此一来,执金吾的权力逐渐被分割出去,东汉时期掌洛阳城警备,统辖缇骑、执戟,职权较西汉又有所缩小。

《城门校尉箴》以“幽幽山川,径塞九路。盘石唐芒,袭险重固。国有城沟,家有柝柜。各有攸坚,民以不虞。德怀其内,险难其外。王公设险,而承以盘盖”开篇,与《卫尉箴》的写法相似,首先烘托了城门值守所处的险要地势背景。同为守门者,卫尉掌宫内之门,而城门校尉掌京师的城防。卫尉是汉代中央禁军南军的统帅,与北军统帅执金吾是同一级别的,而城门校尉军是执金吾的属官,故卫尉的权势要稍高一些。

《城门校尉箴》同样对驻守京师城门的步兵统领提出了“德”、“义”的品质要求。不仅告诫其要恪守本职,以确保京师城防的坚固来抵御外敌入侵,更是借城门校尉之口,向统治阶级提出国家安危在“德”不在险的忠告:“作君之危,不可德少,而城沟伊保。不可德希,而城沟是依。唐虞长德,而四海永怀。秦恢长城,而天下畔乖”,并列举唐尧虞舜“以德治国”取得的光辉业绩及秦始皇修筑长城导致天下怨声载道的历史典故,对比分析贤君与昏君的执政差别,阐释了一国之君必须把治国安邦的重点放在提升全民族内在道德修养上,而非仅仅依靠城郭之固的外力来维护统治,进一步强调了“以德治国”的重要性。这样的箴谏之辞,不但体现了扬雄的敬业态度,更展示了其内在逻辑推理的层次性及悯民情怀,这种先见意识非常值得推崇。

(五)外交、文化与建筑

自古以来,汉唐盛世国运昌明、国威远播。汉代的文景之治、汉武盛世更是闻名遐迩。外邦异族都以中原地区马首是瞻,朝贡觐见。大鸿胪,本为秦朝的典客,主管宾客事务,后沿置于汉代,汉武帝时期改称为大鸿胪,掌宾客朝觐宴迎及边疆少数民族事务。扬雄的《大鸿胪箴》主要是针对鸿胪寺招待外宾的官员提出了设官分职的重要性:

荡荡唐虞,经通垓极。陶陶百王,天工人力。画为上下,罗条百职。人有材能,寮有级差。迁能授官,各有攸宜。主以不废,官以不隳。昔在三代,二季不蠲。秽德慢道,署非其人。人失其材,职反其官。寀寮荒耄,国政如漫。文不可武,武不可文。大小上下,不可夺伦。鸿臣司爵,敢告在邻。

“人有材能,寮有级差。迁能授官,各有攸宜……文不可武,武不可文。大小上下,不可夺伦。”《大鸿胪箴》主张以“礼”统筹规划其职位,要求名实相符、人尽其才,不可有僭越之嫌。否则一旦“人失其材,职反其官”,则会导致“寀寮荒耄、国政如漫”的不堪后果。光禄勋的属官谒者,也同样用来负责接待宾客,但却与大鸿胪有显著区别:光禄勋的谒者是“卿的属官”,只负责接待一般宾客。而大鸿胪属“卿”,主掌接待诸侯和少数民族的贵客首领,地位要高于谒者。正如《汉书·百官志》所云:“掌诸侯和四方归义蛮夷”。这些来至京师参加各种祭祀典礼的远方贵客,都需要有人传话指引,以免失礼。而这正是大鸿胪的职责所在。

《将作大匠箴》则主要针对工匠监督人员提出了“俭”的箴诫之辞。

侃侃将作,经构宫室。墙以御风,宇以蔽日。寒暑攸除,鸟鼠攸去。王有宫殿,民有宅居。昔在帝世,茅茨士阶。夏卑宫观,在彼沟洫。桀作瑶台,纣为璇室。人力不堪,而帝业不卒。诗咏宣王,由俭改奢。观丰上六,大屋小家。《春秋》讥刺,书彼泉台。两观雉门,而鲁以不恢。或作长府,而闵子以仁。秦筑骊阿,嬴姓以颠。故人君无云我贵,榱题是遂。毋云我富,淫作极游。在彼墙屋,而忘其国戮。作臣司匠,敢告执猷。

将作大匠掌修宗庙、路寝、宫室、陵园土木之职,即负责土木工程的施工、监督和建设。秦始皇的阿房宫、骊山墓等大型修建都是在此部门监督之下完成。

扬雄作《国三老箴》以督促地方教育风化。“国三老”,战国时期魏始置,秦汉沿置,掌教化,担负社会教育的职责。汉代特别注重“忠孝节义”的封建伦理道德教化,国三老制度也相应受到统治阶级的重视,但凡起到表率作用的民众,皆旌表其门,得到嘉奖。如汉文帝十二年下诏曰:“孝悌,天下之大顺也;力田,为生之本也;三老,众民之师也……其遣谒者劳赐三老孝者帛人五匹,悌者、力田二匹。”此种嘉赏标准一直延续到汉武帝时期。

(六)随身侍从

《太仆箴》是针对皇帝身边的御驾前驱提出的箴诫之辞。太仆,西周时期为众仆之首,掌出纳王命及接受群臣议事之职,周王外出之时,由其驾车前驱。其职位仅低于大夫。同时有校人、中大夫等官职专门负责马匹的饲养及训练。秦汉时期将太仆提升为卿,掌“国家马政与皇帝乘舆”,为皇帝的御驾前驱,只是不再履行上传下达的职责。其下有丞、车府令等属官。

《侍中箴》亦是对皇帝身边心腹之臣的箴谏之辞。侍中属于加官。秦时只是掌管文书、天象、礼仪的小官,因其侍奉于君侧往来奏事而命名为侍中。两汉时期多由博学多能之人担任,常代皇帝批阅奏章,故地位提升很快。东汉中叶置侍中寺,隶属于少府。到三国曹魏时期,“侍中”已和“尚书”平起平坐,共同参议国事。晋代侍中寺发展为门下省,日理万机,地位要高于尚书省和中书省,实属三省之首,职权相当于宰相。这种局面的形成,也是统治阶级对中书省实施制衡策略的结果。凡军国大政,皇帝都要征询侍中的意见,侍中常与散骑常侍居于皇帝两侧以备咨询补缺,对其信任远胜于徒有虚名的三公。侍中的下属有黄门侍郎、散骑长侍、给事中和谏议大夫数人至数十人不等。门下省作为独立的决策机构,始于晋,而至南北朝正式以宰相居之,拥有参断裁决之权。

扬雄的《二十五官箴》是一个整体。从内容上观之,此类箴作均是围绕皇帝身边近臣侍卫的职官职责而展开,涉及宗庙祭祀、政治、经济、文化、外交、军事武装、宫廷建筑等诸多方面。宋代晁补之对此有相关论述:“雄见(王)莽更易百官,变置郡县,制度大乱,士皆忘去节义,以从谀取利,乃作司空、尚书、光禄勋、卫尉、廷尉、太仆、大鸿胪、将作大匠、博士、城门将尉、上林苑令等箴……皆劝人臣执忠守节,可为万世戒。”元人潘昂禺《金石例》曾引东莱先生语曰:“凡作箴须用官箴王阙之意,各以其官所掌而为箴辞”。②它实际是从各个职官专司角度提出的建议性箴谏之辞。此类箴文前一部分说明职官的具体职位及其应当承担的职责,后一部分则用委婉的敬语方式来规诫劝谏。自扬雄始,这便成为官箴文创作的固定模式。

二、州箴

汉代结束了以往长期分裂和不稳定的局面,建立了大一统的中央集权制,并在汉武帝时期达到了空前的繁荣与昌盛。涤荡在汉人心中的那种民族自豪感,以及由此引发的对祖国壮美山河由衷的热爱与赞叹之情,即便是在成、哀之世仍有余温。生活在西汉末年的扬雄也深受影响。较之前代的箴文作品,扬雄的《十二州箴》之作包含了更为丰厚的思想内蕴。它不仅承继前代箴文的讽谏之旨,更是盛赞了祖国的壮美山河与强盛统一。《十二州箴》是扬雄首创,几乎均是先以铺写各地物产特色和地理风貌开篇,而后备述历代之兴衰,采用借古讽今的手法,对统治阶级进行箴谏与规劝。

如《扬州箴》:

矫矫扬州,江汉之浒。彭蠡既潴,阳鸟攸处。橘柚羽贝,瑶琨涤荡。闽越北垠,沅湘攸往。犷矣淮夷,蠢蠢荆蛮。翩彼昭王,南征不旋。人咸踬于垤,莫踬于山。咸跌于污,莫跌于川。明哲不云我昭,童蒙不云我昏。汤武圣而师伊吕,桀纣悖而诛逢干。盖迩不可不察,远不可不亲。靡有孝而逆父,罔有义而忘君。太伯逊位,基吴绍类。夫差一误,太伯无祚。周室不匡,句践入霸。当周之隆,越裳重译。春秋之末,侯甸叛逆。元首不可不思,股肱不可不孳。尧崇屡省,舜盛钦谋。牧臣司扬,敢告执筹。

开篇先铺叙扬州地处长江和汉水之滨、闽越之北,沅湘之水汇聚于此,鸿雁翱翔于空中,地理环境之优越,橘柚羽贝、美玉修竹资源之丰富,读之令人神往。随后回顾“汤武、桀纣、勾践、吴差”等帝王的风云岁月,以贤君和昏君相互对比的历史典故来影射用人策略的不同而导致或为王侯或为败寇的天壤之别。而后在篇末点出“元首不可不思,股肱不可不孳”,箴谏统治者只有善于自省及知人善任,方能长久维护政权的稳定。

又如《青州箴》:

茫茫青州,海岱是极。盐铁之地,铅松怪石。群水攸归,莱荑作牧。贡篚以时,莫怠莫违。昔在文武,封吕于齐。厥土涂泥,在丘之营。五侯九伯,是讨是征。马殆其衔,御失其度。周室荒乱,小白以霸。诸侯佥服,复尊京师。小白既没,周卒陵迟。唯兹天王,附命下士。失其法度,丧其文武。牧臣司青,敢告执矩。

开篇先是以典雅清新的笔触铺叙了青州的地理风物和人文习俗,又以极其精炼生动的语言描述了周代百年以来的兴衰巨变。可谓是对青州之地作了全方位的诠释。尤其借“吕尚建功”、“齐桓称霸”等历史典故,劝诫统治者要以史为鉴、励精图治、恢弘汉业。避免因“失其法度,丧其文武”而导致整个王朝的覆灭。整篇箴文宏阔而精致,简练而丰富。

《十二州箴》相比于《二十五官箴》,最为显著的特点就是采用了铺陈手法来描述各州的地理风貌、物品出产以及历史沿革。箴文这种短小精悍的文体,本不适合铺陈,但文学功底深厚的扬雄却突破了这种局限,写来栩栩如生、如临其境,读之不但毫无冗繁之感,反增清新淡雅之趣。如《冀州箴》:“洋洋冀州,鸿原大陆。岳阳是都,岛夷被服。潺湲河流,表以碣石”。冀州作为平坦广袤的华北大地,属于九州之一,居于吴岳之南。黄河在其境内蜿蜒流过,百姓常年以捕食鸟兽为生。短短六句话向我们展示了一幅纯净原生态的山居图。又如《兖州箴》:“悠悠济河,兖州之宇。九河既导,雷夏攸处。草繇木蓧,漆丝絺纻。济漯既通,降丘宅土”。兖州作为华北平原上的一颗明珠,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有着极为悠久的历史传承和深厚的文化沉淀。悠悠的济河流淌在兖州境内,滚滚的黄河水又在此处分为九条支脉。这里物产丰饶、草木茂盛,以盛产漆丝织锦和葛布而闻名于世。人们种桑养蚕、怡然自乐,过着田园牧歌式的生活。这些甜美祥和的画面满溢着扬雄对祖国强盛统一的赞美之情和强烈的时代自豪感。

再如《幽州箴》:

荡荡平川,惟冀之别。北厄幽都,戎夏交逼。伊昔唐虞,实为平陆。周未荐臻,迫于獯鬻。晋溺其陪,周使不阻。六国擅权,燕赵本都。东限秽貊,羡及东胡。强秦北排,蒙公城疆。大汉初定,介狄之荒。元戎屡征,如风之腾。义兵涉漠,偃我边萌。既定且康,复古虞唐。盛不可不图,衰不可或忘。堤溃蚁穴,器漏箴芒,牧臣司幽,敢告侍旁。

开篇亦是先叙述了幽州所处的地理环境,后记录了幽州历史的沧桑巨变,既有富国强民的风光时代,也有蛮夷侵略的悲惨记忆。“盛不可不图,衰不可或忘。堤溃蚁穴,器漏箴芒”,意在劝诫统治者要“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积极吸取历史经验教训,以维持政权的稳定。

另如《交州箴》:

交州荒裔,水与天际。越裳是南,荒国之外。爰自开辟,不羁不绊。周公摄祚,白雉是献。昭王陵迟,周室是乱。赵裳绝贡,荆楚逆叛。四国内侵,蚕食周京。臻于季赧,遂以灭亡。大汉受命,中国兼该。南海之宇,圣武是恢。稍稍受羁,遂臻黄支。杭海三万,来牵其犀。盛不可不忧,隆不可不惧。顾瞻陵迟,而忘其规摹。亡国多逸豫,而存国多难。泉竭中虚,池竭濑干。牧臣司交,敢告执宪。

此箴除了表达“盛不可不忧,隆不可不惧”,国家要居安思危的观点外,更多的是对汉武帝壮大国力、恢复疆宇事迹的歌颂:“大汉受命,中国兼该。南海之宇,圣武是恢。稍稍受羁,遂臻黄支。杭海三万,来牵其犀。”另有《益州箴》:“秦作无道,三方溃叛,义兵征暴,遂国于汉。拓开疆宇,恢梁之野。列为十二,光羡虞夏。”亦高度赞颂了汉高祖一统天下的帝王功绩及汉武帝的雄才伟略。在中国历史上,盛世莫过于汉唐。汉朝的疆域辽阔,国家安定统一、繁荣昌盛,与扬雄州箴中所散发的盛赞气息相映成彰。相比于前代的箴文之作,这是一个全新的主题,是汉代箴文开拓的崭新领域。“在美刺二端中,汉人更看重颂美之声”③,可见扬雄之所以在以劝谏为主题的箴文中加入赞颂的内容既是受时代的影响也是其本人固有意识作用下的结果,从而使得其箴文带有了“治世之音”的特点。

但扬雄作箴的主要目的在于劝谏统治者及其权力机构要以史为鉴,多行仁义之道,多为圣贤之治。吴讷在其《文章辨体序说》中阐释云:“箴是规讽之文,须有警诫切剧之意。”徐师曾也曾曰:“反覆古今兴衰理乱之变,以重警戒,使读者惕然有不自宁之心,乃称作者。”④遍观扬雄的《二十五官箴》和《十二州箴》,篇篇都是扬雄发自肺腑的劝谏之辞,把箴谏这一社会功用发挥到了极致。

三、咏物箴

咏物之作自屈原《橘颂》开端,至汉代咏物箴、咏物铭、咏物颂、咏物赞的创作相继出现。扬雄唯一一篇咏物箴《酒箴》,不如官箴庄重,也不似州箴清丽,而是代之以格调非常轻松的戏谑语。汉成帝嗜酒成性,而此时扬雄正为黄门郎,常随成帝出游巡视。常以经世致用、建功立业为己任。扬雄利用反讽的手法,寓庄于谐,借酒客问难法度士,加以铺排和藻饰,指陈成帝耽溺于酒的现状。班固《汉书·陈遵传》中引有此文,隐含劝诫之意,题为《酒箴》。《古文辞类纂》及《四库全书》本《扬子云集》所载《酒箴》亦应本于此。原文曰:

子犹瓶矣。观瓶之居,居井之眉,处高临深,动常近危。酒醪不入口,臧水满怀,不得左右,牵于纆徽。一旦车碍,为赏所轠,身提黄泉,骨肉为泥。自用如此,不如鸱夷。鸱夷滑稽,腹如大壶,尽日盛酒,八复借酤。常为国器,托于属车,出入两宫,经营公家。由是言之,酒何过乎?

文章开头“子犹瓶矣”,点明作者的本意在于借器喻人,紧接着描述两种盛器(瓶和鸱夷)不同的命运遭遇。邸夷本是盛酒之器,只因皇室好酒,却可自由出入内廷,受尽恩宠。故邸夷在此不仅用来比喻酒客,还代指朝中阿谀奉承的小人,他们以得到君主宠幸为最高荣耀。其言行举止,一如皮囊中美酒之功用,只能使天子迷失正道,祸乱国政。而与邸夷相对者即为瓶(瓦罐),其作用正好相反。瓶居井之眉,处高临深,为绳所引,一旦磕碰于井壁便粉身碎骨,动常近危。以喻指高高在上的君子,虽清洁自守不与小人同流合污,却常常处于被动无奈之中,处境岌岌可危。此箴通过讽刺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行径表达了作者的反感与无奈。同时劝谏汉成帝莫为酒惑,应近贤远佞。此种将抽象说理蕴含于形象比喻之中,多与咏物小赋有相通之处。这种设问问答、相互辩驳的方式取法于汉赋。与其晚年所作《逐贫赋》亦有异曲同工之妙。

关于此篇是《酒箴》还是《酒赋》也多有争议。后世曾有诸多作家曾将《酒箴》看作《酒赋》,亦有据可查。如曹植《酒赋》序文曰:“余览扬雄《酒赋》,辞甚瑰玮。颇戏而不雅,聊作《酒赋》,粗究其终始。”⑤此外,《太平御览》作《酒赋》;《艺文类聚》和《初学记》作《酒赋》;《北堂书钞》作《都酒赋》;费振刚《全汉赋》亦作《酒赋》的情况也存在。但是,我们不能就此断定其为赋体而非箴体。的确,箴文发展至汉代仍是一种较为严肃的文体,很少以这种戏谑对辩的手法写出,可是如果只将其看做一篇咏物小赋,就失去其特别存在的意义。而如果将这种戏屑的手法看做是扬雄箴体的创新之处,反而更有可取之处。而实际上正是这种诙谐幽默反倒给向来严肃的箴体增加了几分可爱的韵味。如果将其视为扬雄《酒赋》中的一段残篇,亦无不可,因为此种设问回答、相互辩驳乃是汉赋的惯用手法。试之将其还原到扬雄《酒赋》之中,加上原赋中法度士的辩驳之辞方算圆满,貌似也更为合理一些。可是至今只见扬雄《酒赋》此段之文,并未见其原貌,也无从归位辨别。故此篇《酒箴》不宜看作《酒赋》,更不应理解为班固截取《酒赋》一段欲以讽谏而命名为《酒箴》。将其视为《酒箴》更能发挥文章的现实功用性。

所以,无论班固《汉书·陈遵传》称此段文字为《酒箴》,还是《古文辞类纂》及《四库全书》本《扬子云集》本于《汉书·陈遵传》而题为《酒箴》,其用意都是为了强调其讽谏劝诫之意。不但凸显了作者的箴文创作才能,而且开启后世私箴之先河。另外从箴文发展轨迹来看,同为汉代崔骃的《酒箴》和三国时期张紘的《瑰材枕箴》,其形式体制与描写手法与扬雄《酒箴》颇为相似。故将其归为咏物箴的范畴。

【作者单位:东北师范大学文学院(130024)】

①另外两左分别是“大祝”和“小祝”。

②潘昂禺《金石例》卷九,《四库全书》,第1482册,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第360页。

③葛晓音《汉唐文学嬗变》,北京大学出版社1990年版,第20页。

④徐师曾《文体明辨序说》,人民文学出版社1962年版,第14l页。

⑤赵幼文《曹植集校注》,人民文学出版社1987年版,第124页。

吉林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2011B0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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