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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自然之力
——《呼啸山庄》艺术构思新论

2015-09-21张永怀

戏剧之家 2015年23期
关键词:亨德希克呼啸山庄

张永怀

(黄山学院 安徽 黄山 245041)

爱是自然之力
——《呼啸山庄》艺术构思新论

张永怀

(黄山学院 安徽 黄山 245041)

渴求爱与被爱是自然人性,也是人最基本的权利。相爱但没能厮守在一起就是悲剧。《呼啸山庄》中爱与恨之间的距离有时那样遥远,有时却又那样接近。在爱与恨的较量中,爱最终战胜了恨。艾米莉·勃朗特借此宣扬了爱是一种超越恨、跨越生死之上的自然之力,展现了其独具匠心的艺术构思。

呼啸山庄;爱与恨;跨越生死;自然之力

一、引言

艾米莉·勃朗特(Emily Bronte,1818-1848),19世纪英国女作家,勃朗特三姐妹之一。她一生只写过一部长篇小说《呼啸山庄》,但在英国文学史甚至世界文学史上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她被认为是英国19世纪中期最富独特风格和神秘色彩的女性小说家。《呼啸山庄》被人们称为英国维多利亚时代的一部奇书。所谓奇者:一是此前的文学史上罕见,二是其艺术构思独特。确实如此,《呼啸山庄》具有超常的特点,它体现了一种游离于理性之外、近乎狂野的美学风格。也有论者称它是“一本对人性和生活了解完整且深刻的书”,而且“作者的艺术表现无懈可击”。贯穿小说始终的并不是男女之间缠绵悱恻的爱情,而是一种迥异于文明世界、狂野不羁的爱以及由这种爱而导致的刻骨铭心的恨的交织。小说以希克厉的复仇目的实现后自杀告终。他的死是一种殉情,昭示他对卡瑟琳至死不渝的爱;他在临死前放弃了在下一代人身上继续报复的念头,表明人性的善战胜了狭隘的恨。这种人性的复苏是一种精神上的升华,闪烁着艾米莉的人道主义理想,她借此宣扬了爱是一种超越恨、跨越生死之上的自然之力。天性自由的艾米莉将其深沉的感情和独具匠心的艺术构思赋予她笔下的人物,带给人强烈的震撼,读者仿佛可以听到作家本人发自内心的、激情洋溢的呐喊。

二、《呼啸山庄》内容解析

呼啸山庄的主人欧肖(Mr.Earnshaw)到利物浦赶集,回家路上发现一个被抛弃的吉普赛男孩,并顺手领他回了家。他给这名弃婴以慈父一般的爱,给他起名希克厉(Heathcliff)。欧肖的女儿卡瑟琳(Catherine)因得了一新玩伴而喜悦不已,但其子亨德莱(Hindley)却当他是一个篡夺者和闯入者,对其心怀敌意。欧肖死后,亨德莱成了山庄的新主子,对希克厉施行了惨无人道的折磨。与此同时,卡瑟琳与希克厉已经彼此心生爱慕,形影不离。亨德莱想尽一切办法企图拆散这对青梅竹马的恋人,但都无济于事。后来,他们在荒原上嬉戏的时候,卡瑟琳无意闯入了画眉田庄(Trushcross Grange),被那里尊贵的少爷埃德加·林敦(Edgar Linton)所迷惑,天真地认为选择嫁给林敦会帮助希克厉哥哥避免迫害。为此,希克厉愤而出走,决心复仇。

三年后,希克厉发迹归来。而此时的亨德莱却自甘沉沦,希克厉使之倾家荡产,霸占了呼啸山庄,亨德莱悲伤死去,把儿子小哈里顿(Hareton)丢在身后。已经怀孕的卡瑟琳看到昔日的情人,内心懊悔不已,导致早产,生下女儿小卡瑟琳(卡茜)后死去。希克厉利用林敦的妹妹伊莎蓓拉(Isabella)对他的纯真感情,携她私奔后又抛弃了她。伊莎蓓拉艰难地生下了身体羸弱的小林敦,把他送到她哥哥身边后忧郁死去。希克厉派遣仆人前去讨要亲生儿小林敦,把他带回山庄,深深刺痛了林敦的心。十年过去,孩子们长大成人。希克厉把卡茜骗到山庄强迫她与自己不久于人世的儿子小林敦成亲。卡茜的父亲忧郁而终,小林敦随后夭折,希克厉便成为两个庄园的主人。

复仇成功的希克厉并不觉得快乐,而是感到无比空虚,常常怀念卡瑟琳。他虐待小哈里顿和卡茜,内心却不断受着痛苦的折磨。他常常在深夜放声痛哭,还时常伴有幻觉,看到卡瑟琳在窗外抓挠他的窗户玻璃。在一个狂风大作、阴雨绵绵的夜晚,他决定了结残生。他在临死前绝食四天,终于如愿以偿到另一个世界与卡瑟琳实现灵魂的结合。最后,哈里顿和卡茜消除了误解,互生情愫相恋,并得到了各自的家业和相爱的自由,呼啸山庄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这个阴沉悱恻的故事“终于透出了一丝甜美和一线晨曦”[1]。

三、《呼啸山庄》独具匠心的艺术构思

初读这部作品,读者常常会认为这是一个关于复仇的故事,是一个穷困的、备受虐待的希克厉策划如何向他的那些压迫者复仇并最终取得成功的故事。他因爱而生的复仇之火吞噬掉了所有试图阻隔他的爱情的人。这种观点有一定道理,但它经不住进一步的推敲,它只是解读小说的一种传统模式。然而,小说讲述的并非是一个爱情故事。从本质上看“它讲的是一个神秘的悬疑故事,它的谜团不是传统解释就可以解开的”[2]。纵观小说,希克厉少年时代作为弱者,得到卡瑟琳的庇护与心仪,从而使他忘却了痛苦。他后来也从未因报复成功而获得些许满足,也从未因得到的战利品而沾沾自喜、幸灾乐祸。他所失去的是他永远无法挽回的,他的失去就是他的爱——卡瑟琳。她深深地爱着这个“黑黝黝的,就像是从地狱里出来的”希克厉;希克厉全心全意地爱着卡瑟琳,但当卡瑟琳最终决定入主画眉田庄时,希克厉不得不离开她。就在希克厉消失的那些年月里,卡瑟琳发现没有希克厉,她不会开心,甚至无法生活下去,即便有林敦无微不至的关爱与呵护。希克厉与卡瑟琳有着一种极为密切的关系,当他消失了很久得以复出的时候,卡瑟琳也曾向他坦言没有他的生活无异于人间地狱。

艾米莉·勃朗特借此要告诉人们:最强大的激情无非就是与恋人在精神上的完全认同与合一,在对方中找到“我”,卡瑟琳向纳莉(Nelly)倾诉她对希克厉的感情时所用的宗教词汇,暗示了两个相似灵魂在超自然层面上的交流:“我在这世上的最大的苦恼,就是希克厉的苦恼;他的每一个苦恼,从刚开头,我就觉察到、切身感受着了。我生命中最大的思念就是他。即使其他一切都毁灭了,独有他留下来,我依然还是我。即使其他一切都留下来,独有他给毁灭了,那整个宇宙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陌生人,我再不像是他的一部分了。”[3]很显然,在卡瑟琳的心里只有一个位置,而这个位置恰恰是留给希克厉的。两颗灵魂之间的爱是一种特殊的爱,这种藕断丝连、爱与恨交织的爱情强度可从小说的一段文字中略见端倪:“希克厉跪下一条腿,搂着她。他想站起身来,可是她扯住了他的头发,不让他起立。‘我但愿我能一直揪住你,’她心酸地接着说,‘直到我们两个都死为止!我可不管你受着什么样的罪。我才不管你受的罪呢。为什么你就不该受罪呢。我是在受罪呀!你会把我忘掉吗?将来我埋在泥土里之后,你还会快乐吗?二十年之后,你会这么说嘛——‘那就是卡瑟琳·欧肖的坟墓啊。从前我爱过她,我失去了她心都碎了。但这都是过去的事啦。这以后我又爱过不少人。如今,我的孩子,比从前的她,对于我更亲呢。有一天,我也死了,我不会感到高兴:因为好去跟她会面了,我只会因为不得不把孩子们丢下了而感到难过。’——你会说这些话吗,希克厉?‘不要把我折磨得像你一样疯吧!’他嚷道,把他的头挣脱出来,紧咬着牙关。”[3]卡瑟琳的这种自我失落导致的痛苦与绝望在小说中不断出现。在第12章卡瑟琳高烧时心碎神伤的呓语中,她认不出镜中的自己,渴望在狂风之夜飞过石楠荒地,回到幼时的家中:“那就是我的房间呀,里面有一个烛光,树枝儿在窗前摇摆着呢,那另一个烛光是在约瑟夫的阁楼里。约瑟夫这么晚还不睡,可不是吗?他是在守我回家来呀,他好像把栅栏上了锁。好吧,那他还得再等待一会儿呢。这段路真不好走哪,走在路上心里真不是滋味,而且要走那段路,我们还必须打从吉牟屯教堂经过!可是我们两个才不把那儿的鬼魂放在心上呢,我们时常比胆量:敢不敢站到坟堆里叫鬼魂快出来。可是,希克厉,假如我向你挑战,你还敢来一下吗?要是你还有这胆量,我就奉陪。我不愿一个儿躺在那里。他们会把我埋葬的,在十二英尺深的地底下,还把一座教堂压在我身上;可是假如你不在我身边,我怎么也得不到安息。我永远也不会。”[3]在高烧的迷幻中,卡瑟琳撤出枕芯里的羽绒散得漫天飞舞,也许在她的幻觉中,这些囚禁在枕套芯里的死去鸟儿的绒毛重又化作自由飞翔的鸟群,这是投射女主人公禁闭迷失心情的绝妙之笔:“多么漂亮的鸟儿,在原野中间,只管在我们头上盘旋。它要回到巢里去;云脚已经压在山头上,它预感到雨要来了。”[3]这些层次不齐的断句产生的印象更像狂想曲:继续游离的语音遥遥呼应,如同疾风呼啸中裹挟了人物若近若远的悲吟。虽然她的听众是纳莉,但在人们感觉的深处,听众是不存在的,卡瑟琳仿佛对着自己内在的听觉诉说,她完全沉浸在内心梦幻的自我呓语中。卡瑟琳因爱而陷入完全的无助和绝望中。希克厉在卡瑟琳死后伤心欲绝,失去她的生活无异于地狱。希克厉一直强烈地期盼着能在晚上见到卡瑟琳的幽灵。他常常悲痛欲绝地大叫:“请进来吧!我心爱的人啊!”他就这样折磨自己,并最终以一种“怪异”的方式走向生命的尽头。卡瑟琳的高烧呓语幻觉,希克厉耗尽身心的激情,都达到了一种超脱肉体与死亡的境地,是赤裸裸灵魂的面面相觑。

四、结语

综上所述,尽管卡瑟琳和希克厉的这种一心一意的爱是具有英雄气概的、自然的、原始的,但他们肆无忌惮地伤害了他人,给本来崇高的爱蒙上了一层恶的外衣。这种爱不仅导致了人和物的无谓伤亡,也深深刺伤了读者的心。这是多年来为什么人们不能同情、认同这种爱情,甚至把希克厉看作魔鬼的主要原因所在。但从文本的内在精神出发,人们应当还原他们的本质面貌。他们无论如何也是情种,他们的爱是一种超越恨、跨越生死之上的自然之力,艾米莉主张的“爱与死已不再是对立的映像,而是交缠纠结:爱极而死,爱通过死达到完美的极致”[4]。在故事结尾处,艾米莉对男女主人公表示了理解和同情:“那温和的露天,我在那三块墓碑前流连徘徊,望着飞蛾在石楠丛中和钓钟柳中闪扑着翼翅,倾听着柔风在草上飘过的呼吸声,不禁感到奇怪,怎么会有人能想象,在这么一片安静的土地下面,那长眠者竟会不得安睡呢。”[3]他们之间的惨烈爱情具有一种非人间的狂野和极端性,大量的梦境幻觉描写和象征手法的运用也为全书营造了一种神秘魔幻的氛围,在循规蹈矩的维多利亚时代,这无疑挑战了读者的艺术鉴赏力。艾米莉在艺术构思上已经超过了《简·爱》的作者夏洛特,她那“澎湃奇异的想象力更是让很多浪漫主义时代的作家也相形见绌”[1]。

[1]刘意青,刘阳阳.插图本英国文学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110.

[2]常耀信:英国文学通史第二卷[M].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11.495.

[3][英]艾米莉·勃朗特.呼啸山庄[M].方平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90,173-174,139,136,366.

[4]钱青.英国19世纪文学史[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6.329.

I06

A

1007-0125(2015)12-0235-02

张永怀(1981-),男,甘肃省礼县人,黄山学院外国语学院教师,河南大学文学院戏剧与影视学专业在职研究生,研究方向:英语文学与电影、比较文学、汉英对比研究与英语语法教学。

黄山学院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英国小说《呼啸山庄》电影改编研究”(项目编号:2015xsk009)的阶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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