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手架，通往另一个天堂——观波丘尼《城市在上升》

李小溪

（重庆美术馆 重庆 400000）

脚手架，通往另一个天堂
——观波丘尼《城市在上升》

李小溪

（重庆美术馆 重庆 400000）

上升，代表着现代人的骄傲，体现了西方现代人征服自然、主宰自然的理想，是人类中心主义世界观的集中体现。未来主义者们以积极的姿态创造新的文化、历史，但却走向一个误区，被极权主义利用，走向灭亡。

脚手架；上升；运动；创新；信仰

一、脚手架-城市

“让既成的事物，这些昏睡和怯懦的庇护所见见鬼去吧！我们只爱运动和激情的巨大脚手架。我们将用我们意志之躯的红色混凝土，随着狂风的变化节拍，每时每刻不断变样地加固这个脚手架。”——马里奈蒂《未来主义作品》

城市在不停的建设中，速度、创新成为世界新名词，脚手架是这个世界最形象的象征。在波丘尼的代表作《城市在上升》中，我们可以感受到那种运动感和积极向上的热情。占据画面大部分的是一匹奔驰的骏马，红鬃飞扬，向左上方腾起，马的鬃毛飞扬的动势让人仿佛中觉得那是一片洪波巨浪在翻腾。马头后面的蓝色尖角形物体让马的飞腾更具动势，而且这个尖角形在构图造势中像是给马添了一个翅膀，使凡马之跃变成天马行空。最终尖角形又于顶天而立的脚手架和烟囱的垂直线因素相呼应，汇成一股向上升的气势。不难看出，这种动荡的旋涡感来源于是法国新印象派的“点彩法”。但波丘尼画笔下的“点彩法”，已经失去了其创始人如修拉等人画中的静止感，而变为充满运动的色彩漩涡。点彩的笔触也不再服从光线分解的原则，而是为了表现运动的需要变得散漫和浑然。

画面基本上是一斜角线构图。我们知道，斜角线构图最适宜于造成不稳定和运动的视觉效应。下方的人物成扭曲状，像纸牌一样纷纷向后倒，这个斜倒的动势与角落里一个推手推车的人动势形成呼应，同时又与画面主体的马的动势相呼应。

在这幅画中，波丘尼追求的是“劳动、光线和运动的伟大综合”。在这里，象征的寓意非常明确：巨马暗指了未来主义者所迷恋的现代工业文明，它正以势不可挡之态迅猛发展，而人群则暗示了劳动的活力。画面以鲜艳的高纯度颜色、闪烁刺目的光线、强烈夸张的动态以及旋转跳跃的笔触表达了未来主义者的信条：对速度、运动、强力和工业的崇拜。波丘尼曾说，“古旧的墙壁和宫殿令我作呕。我希望新事物，富于含意的事物，强有力的事物。”这幅画正是他所希望的新事物的反映，是对沸腾的现代生活的注解。从画面渗透出的动感和节奏中，我们感受到了波丘尼的发明——“线条-力量，也就是指一切物体借以对光线和阴影作出反应，并产生出外形力量和色彩力量的能量。”

对城市的迷恋，对上升的向往，这是人类希望征服自然、主宰自然的理想。人类的主宰欲望到今天演变成了人类中心主义世界观，渴望征服自然的最淋漓尽致的表现就是不停的建设，一座座高耸的脚手架预示着一座座冲天大厦的矗立。每个城市、每个国家都在不断地去刷新自己楼房的高度，而在以前，是没有建筑物可以超过教堂的高度的。脚手架象征着人类要建一个新世界，一个可以凭借自身的力量与上天沟通的理想社会。未来主义者对于脚手架有很多赞美：“没有任何东西能比一栋建造中楼房的脚手架更美了，”“脚手架，带着高调滑轮和锤声的节奏，带着时不时传来的一声尖叫和一个泥水工坠落的沉重的落地声，带着地面上大滴的血迹……脚手架象征着我们改变事物而充满火热激情。”

脚手架，变成了人类成为造世主的阶梯，人类力量的不断强大，已经不甘心于在教堂里虔诚地祈祷，而是走进劳动，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去创新、去实现自己的愿望，“我们将赞美手持方向盘用理想的操纵杆驾驭地球沿着自己轨道运行的人类……”“屹立在世界之巅，我们再一次向宇宙群星吼出我们的挑战！”

这幅画不仅让我们感到城市的上升感，更强烈的感受就是它的运动感。运动，表达了未来主义者改造世界的意志和现代生活的速度。向旧世界宣战，摧毁一切现在文明形式，创造和表现一个新世界——一个充满运动、速度、动能的新世界，乃是未来主义艺术的根本精神。在未来主义眼中，旧世界的文化如“月光”一样苍白、贫弱、痛苦、压抑和静止，必须予以无情的消灭，摧毁。

未来主义者所要创造的未来文化，是一个运动和速度的世界。想要画到画布上去的，不是某一固定的瞬间，而是动态的感觉。他们怀着这样一个坚定的信仰：旧世界将在动能和速度中解体崩溃，新世界将在动能和速度中诞生。波丘尼选择马作为主角，并没有像其他画家那样对马的肌肉动势进行精心再现，而是用浑然近乎抽象的色彩氛围，让马体所蕴含的原始本性力量的迸发得到充分表现。画家在这里并非是模仿意义上的画马，而是抽象意义或象征意义上的画马，画马的力量、马的暴力和马的自由不羁。

“马”的形象抽象化，预示了抽象绘画的即将到来，《城市在上升》中，我们还可以认出马、人和脚手架的形象，但是这些主体形象的轮廓已经模糊，笔触线条的变化却丰富起来，主体的形态已经不再那么重要，画家需要的只是利用一种既有的形去表达一种情感。在这里，马的形象用一种旋涡感表现出来，呈现给我们是一种动势而非定格的一瞬间，感觉代替了形成为画面最重要的因素。

未来主义可以说是一个承前启后者，对抽象主义的推动作用不亚于康定斯基等人。而在“艺术走向生活”这一理论建设中，也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未来主义倡导艺术为人类服务，“让艺术来到活生生的生活中间”。虽然没有像杜尚、博伊斯那样彻底的艺术变革，但是未来主义者们已经预示了这一趋势。

二、通往另一个天堂

脚手架意味着建造一个新世界，这个新世界是由人自己做主宰者，否定了上帝的万能，跟所有旧文化艺术决裂、并试图全部摧毁。看似未来主义是个完完全全的反宗教、反历史主义者，受尼采的“超人哲学”和“生命哲学”及其“直觉”、“生命冲动”学说的影响，上帝在他们眼中已经不复存在，人类才是主宰者，才是“上帝”。那么实际上这种反上帝的思想的结果是什么呢？不是消灭了历史和宗教，而是建立了新的信仰和宗教，创造了另一个天堂。

脚手架就是天堂的阶梯，指引着人们。这个阶梯也不是上帝创造的，而是人类自己的产物，是个人中心主义的充分体现。人们心中的神不再是基督教里的上帝，这个神变得无形但却实实在在，就是靠现代机器文明和技术进步来实现的。

未来主义是在意大利民族主义情绪高涨的情况下出现的，在反映意大利民族自我觉醒和自我奋起情绪的同时，又反映了这个民族的青年知识分子在历史转折时期的彷徨、不稳定、虚无和偏激的弱点。未来主义运动的右翼人物如马里内蒂等支持意大利政府于1912年发动侵略埃塞俄比亚的战争。1918年建立未来党，与墨索里尼合作，随着战争的结束而走向消亡。

城市还在上升，人类一直都在憧憬着美好的未来，通过一座座脚手架，我们站在了离天边触手可及的地方，未来主义的预示在今天一一应显，他们的思想或许已经超越了画作的价值，深深植根于每个现代人心中。

J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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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0125（2015）12-0163-02

李小溪（1987-），女，山东人，重庆美术馆展览策划，中级职称，四川美术学院硕士，研究方向：美术批评与美术策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