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拉门戈舞星

柏代华

那是马德里的一个盛大晚会，西班牙足球联盟招待来访的中国代表团，一掷千金，名流云集。晚会在马德里著名宝地百合宫举行，这是西班牙贵族Casa de Alba在马德里中心的巨型宫殿。Emilio告诉我，西甲老板和伯爵私交不错，一晚租金只收了5万欧元。我是应Emilio之邀前来凑热闹的，他是伯爵的法律顾问并负责打理家族的庞大资产。

他拉着一位年轻女子介绍给我，这是西班牙最著名的弗拉门戈舞星，今晚将登台一展舞姿，你会陶醉的。女子一米八的高个，四肢匀称姿色平平，面容的清晰线条似乎在飞旋舞动中被空气摩挲殆尽，显得眉眼不清。听到恭维她矜持地转换话题，向我介绍身旁的女伴，我的朋友，看她的苗条身材，每天坚持游泳五小时。是吗，比鱼游得还多！我嘴里应酬着，打量了这位同样高个的女孩，身材火辣明媚秀丽。舞星显然找错了伴侣。

晚会的第一个节目是参观百合宫的珍宝。Casa de Alba家族是世界上排名前三的私人收藏家，此次开放的部分包括藏有21件哥伦布手稿的书房，以及名画古董琳琅满目的意、法、英等几个展厅。舞星随着众人无精打采地走着，一路无言。法国厅里拿破仑遗留的书桌旁，她将玉体重重抛向旁边的一张古旧高背椅。我打趣道，这把椅子是用来坐的吗？暗想，也许是把价值不菲的古董，一屁股压折了腿，后果可比自己的腿断成三截还严重。她一脸疲倦，低声说，我真的累了。

三道主菜用完后，表演开始了。酒会中央的舞台上传来悠长悲戚的男声独唱。随着急促的鼓点，刚才认识的舞星登台亮相。热烈的掌声瞬间爆发，可见她确实是公众热捧的当红舞星。她一反传统不着舞裙，如男性舞者一样黑长裤白衬衫配金色马甲，英姿飒爽，一派狂野豪气。在激烈的鼓声和奔放的吉他樂中她在舞台上驰骋飞旋，舞姿变幻无穷，动作刚健有力。双臂和双手的每个动作都像闪电似的瞬间完成，同时双脚雨点般地顿击地板，将弗拉门戈舞狂风骤雨的气势展现得淋漓尽致。这不是爆发的冲刺，而是持续的狂奔，长达二十分钟。

看着眼前矫健猛烈的舞姿，想起她萎缩椅中时的懒慵，这哪是同一人！刚才像只静卧的花猫，此刻成了猛捷的猎豹。惊愕之余定神一想，也不奇怪。刚才参观时所有的目光都被价值连城的珍宝所吸引，她无人关注倍受冷落;此刻却是众目睽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怎不令她精神焕发光芒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