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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生态为核心的“第三种文化”研究

2015-09-10毛天虹

人民论坛 2015年5期
关键词:生态文化

毛天虹

【摘要】自从斯诺先生提出“两种文化”的命题以来,科学文化与人文文化这“两种文化”的割裂、冲突,一直是当代众多学者关注的焦点之一,而关于这“两种文化”融合汇通的“第三种文化”的理论研究更是一个难题。因此,以生态文化为视角研究探讨科学文化与人文文化之间的交融,进而形成以“生态”为核心的“第三种文化”,对推进生态文化的研究和建设具有重要的理论和实践意义。

【关键词】生态文化 第三种文化 两种文化

【中图分类号】X24     【文献标识码】A

英国著名学者查尔斯·帕希·斯诺于1959年在剑桥大学发表了一场举世闻名的演讲—《两种文化》,在这篇演讲中,他指出了科学文化与人文文化割裂的现象。在此之后,国内外学界开始不断关注科学和人文之间的关系,延伸出许多研究和讨论并持续不断。针对科学与人文两种文化割裂的情况,斯诺先生希望“两种文化”能实现沟通对话,从而在两者之间增进了解,使“两种文化”真正的融合,逐渐演变成为“第三种文化”。这场演讲距今已有50多年,“两种文化”的研究此起彼伏,“第三种文化”理论的尝试且行且停,但始终并未形成像斯诺先生期望的两种文化真正融合的“第三种文化”。那么两种文化怎样才能融合呢?斯诺先生所期待的真正的“第三种文化”又在哪里呢?本文将从生态文化的视角出发,详细梳理“第三种文化”的理论及其发展研究,探讨“两种文化”相交融的以“生态”为核心的“第三种文化”理论。

“第三种文化”的源起

斯諾先生在剑桥发表演讲的4年之后即1963年,《两种文化》发行了第二版。在这一版的文章末尾,斯诺先生增加了一篇文—《再论两种文化》。在这篇文章中斯诺提出希望一种新的文化能够出现,并且能在科学家和人文学者之间起到沟通的作用,斯诺先生称其为“第三种文化”。“第三种文化”概念的提出,为“两种文化”之间的融合交融指引了方向,引起众多学者的关注,逐渐成为文化研究的一个新焦点,也出现了各种各样有关“第三种文化”的学术思想和研究,以及不同形式的科学与人文的结合,成为文化跨学科综合探讨的热门话题。①

布洛克曼的“第三种文化”。在斯诺先生提出“第三种文化”之后,1995年,一个名叫布洛克曼的美国出版代理人出版了《第三种文化:洞察世界的新途径》一书,这本书曾在西方世界产生很大的影响。这是布洛克曼本人花了三年的时间,采访了23位著名的科学家和作家之后,对所访谈的内容进行编辑而成。然而布洛克曼的书名标题虽然写为《第三种文化》,但是他的“第三种文化”其实并非是科学家和人文学者的沟通,不是科学与人文的融合,而是科学家们撇下人文学家,直接面向大众传播科学知识、科普作品。所以,这并非是斯诺意义上的“第三种文化”,此“第三种文化”已经非彼“第三种文化”了。诚然这种做法对当时科普的促进、对公众理解科学、公众科学素养的提升都起到了一定的正面作用,但是它还不足以形成涵盖科学与人文这两种文化,进而超越“两种文化”的“第三种文化。”②董光壁先生也说五十多年前斯诺先生的见解和认识可能是正确的,而布洛克曼的洞察则可能是错误的。董光璧先生认为斯诺命题冲突的本质其实就是工业文明和农业文明之间的冲突,人文文化是农业文明的一种延续,而科学文化则是随着工业文明的发达而随之兴起的文化。因此,斯诺先生所说的“第三种文化”其实是在农业与工业文明的冲突、融合、碰撞中,期待产生一种新型的文化。而布洛克曼的“第三种文化”却仍然属于科学文化的范畴。从这个意义上说,布洛克曼并不是在超越斯诺,而是在后退。

凯利的“第三种文化”。在布洛克曼的“第三种文化”之后,这种观点很快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其代表性的人物来自美国的凯利,他是《Wired》杂志的执行编辑。1998年,他在《科学》周刊上发表了一篇文章,题名也叫做《第三种文化》。他认为“真”与“美”来自于科学和艺术,而技术产生机会。凯利认为,今天的科学技术拓展和延伸了科学文化,丰富了“第三种文化”的内涵。凯利的这种“第三种文化”尊重和遵守科学严谨求实的规范,注重创新和变革,努力尝试新的经验。这种文化强调创新行动,制造新工具的速度快于产生新理论的速度。凯利的“第三种文化”大多是描述今天的技术领域最前沿的理论和一些发现。在这个意义上,“第三种文化”也被称为“先进的科普书籍。”

到底何为“第三种文化”。由上述可知,布洛克曼的《第三种文化》是一种科学文化知识的普及,凯利的“第三种文化”是指以科学知识和技术产品为导向的文化。实际上,布洛克曼和凯利是把科技产品与科普作品变成了“第三种文化”的核心。他们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第三种文化”的理论学习和讨论,但他们的观点在本质上并非科学与人文的融会贯通,而是科学的成分多于人文的成分。这其实与斯诺先生所提出的“第三种文化”还是有很大差别的。事实上,斯诺意义上的“第三种文化”的真谛是“两种文化”的真正融合,其实,当年斯诺先生提出的“第三种文化”并无清晰的概念,是斯诺先生在指明一条文化发展前进的光明路径。本来,在建立现代科学之前,就没有“两种文化”意义上的科学与人文的分裂,只有“一种文化”。后来,随着现代科学技术的成功,以及全球专业的日益细分,使科学逐渐演变成了另一种文化,所以才出现了“两种文化”的矛盾。斯诺先生所呼吁的“第三种文化”,实质上是一种“科学”与“人文”真正相互融会贯通的新型文化。③这种新文化应该是随着时代的前进而发展的,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它有可能有着不同的面貌,但其科学与人文相交融的本质并没有变化。突破产生并真正融合了“两种文化”从而产生“第三种文化”的关键,并不是科学和人文两者之间的互争高下,而是在另一个超越二者的层面来寻求融合的场域。而在工业文明发展到今天和自然环境冲突中诞生出的生态文化,在历史的发展中自然而然地应当成为当代“两种文化”真正交融的“第三种文化”。

“生态文化”与“第三种文化”

生态文化。德国人海克尔于1869年提出了一个概念,叫做“生态学”,这是将两个希腊词—okios(家园的)和logos(研究)结合起来而成,是用来指研究生物体与环境之间相互作用的科学。④相对应的,生态文化是基于追求人与自然之间长期稳定的合作关系,以生态规律为信条。生态文化是基于整体的理念,是以生态价值为取向,寻求文化的共同发展和人性的目的;在生态文化中人的位置也发生了改变,人类不再是处于中心位置,而是自然系统的成员。在这个系统中,无论对人的利益还是对自然系统的利益都给予了充分考虑,明确了人的权利和自然界的责任。因此,这个强大的亲生态的文化系统有利于解决人与自然之间的冲突,它是一种可持续的和谐文化。

生态文化与“第三种文化”的关系。作为一种文化上的焦虑情感,我们对“两种文化”割裂的担忧大抵可以追溯至19世纪,而生态文化是人类面对发展过程中一系列的问题之后应运而生的一种文化,它客观上为解决“两种文化”的纷争提供了一种可能的途径。从学理上看,生态文化是融合科学文化与人文文化的必要桥梁。在沟通和整合“两种文化”的问题上,斯诺先生肯定了“第三种文化”产生的可能性。从今天学界对生态文化的研究和未来发展的趋势上看,“生态文化”可以在斯诺意义的“第三种文化”中寻找理论原型。

生态文化成为当代的“第三种文化”何以可能

生态文化的哲学底蕴符合“第三种文化”的哲学要求。科学与人文这两种文化走向分裂,背后正是其哲学层面主客二分的结果。“斯诺命题”所反映的“两种文化”的割裂分离,究其本质原因是由于人类主体与客体之间互相分裂的错误行为所决定的。人类理性自觉地将主客体进行了二分,造成了科学与人文两条道路越走越远。这不仅仅是一个文化演变的过程,也反映了人类的实践历史过程,反映出人类主体与客体相互分裂的立场错误已经十分严重。因此要想“两种文化”真正融合形成“第三种文化”,就要克服将单方面主体地位绝对化,要尊重其他主体的立场。真正的发展既不能只注重客体对象,也不能仅聚焦主体对象,而应着眼于主体与客体之间的关系,不断地将其由低层次的统一融合向高一级的统一融合层次推进。不断反思和纠正人类主体与客体相对立分裂的不正确立场已经是当今时代的必然要求。当代“第三种文化”将是一种充分整合科学文化与人文文化的综合型文化,在主客体之间的交互作用、动态统一中谋求发展的可持续性文化,是以超越二元论为逻辑起点的一种文化。

生态危机不仅揭示发现了人类生存危机,也暴露出人类文化层面的危机。文化和价值观是生态危机的本质问题,生态危机用它独特的方式提醒我们,如果继续把人与自然之间的对抗分离作为文化的主题,这将很难再发展下去。时代需要产生新的文化,生态文化正是在此时出现的,它的产生和发展营造出一种人文的气氛,用这种人文氛围可以指导科学技术的发展,防止科技发展的错误走向。与此同时,生态文化还能引导人类的社会活动,它关注和探索生命的终极意义。生态文化是在人类与大自然博弈的过程中逐渐形成和发展的,是人类认知的完善和自身的改进。生态文化克服了人文学者的个体性和悲观性同时也超越了科学文化的功利性与乐观性。它既缓解了传统的文化中客体的承载限度,改善了人和自然的紧张关系,同时,它又超越了传统文化中的有限发展,将可持续发展的思想扩展到人类的本身。从这个意义上说,生态文化与当年斯诺先生所设想和期待的“第三种文化”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生态文化体现了科学文化与人文文化的融合。为什么说生态文化是当代的“第三种文化”?这不仅是因为它在哲学底蕴上符合“第三种文化”的要求,而且在内容上,生态文化也很好地融合了科学文化和人文文化这两个方面。

第一,生态文化中蕴含的科学文化的因素。尽管生态文化看上去似乎只是有关生态的文化,好似与科学技术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从“生态”的视角去理解科学文化,就会超越以往的狭隘与片面的视角。生态文化是人类利用科学技术发展自身,在获得人类社会的高速发展之后伴随发生了一系列生态问题之后产生的。因此,可以说生态文化本身就是科学文化发展的一种崭新的形式,是科学文化“生态化”的结果,它是以科学文化为基础,按照“生态化”的要求来发展的科学文化。⑤生态文化是科学文化的创新发展和继承。在生态的视角下,科学文化才能真正最大限度地发挥其积极作用,克服传统技术的负面影响。因此,生态文化并不是要否定科学文化,而是对其提出了更高要求,是科学文化“生态化”的发展,它继承了科学文化,并将其创新发展了。⑥

第二,生态文化中蕴含的人文文化的因素。“生态文化”的核心内涵是人与自然、生态与经济社会发展之间的和谐统一,以形成一种新的可持续发展的文化。⑦生态文化建设虽然很多方面依赖于科学技术的发展,但是科学文化进路下人们把追求物质作为自己的目标和价值观,向大自然进行挑战。人类在这种氛围的影响下,总是去追求物质生活,最终演变成一个个疯狂的物质欲望者,自救的路径只有通过文化价值观念层面的变革来进行。

生态文化恰恰是在人们日益关注生态环境问题时产生的,它促进人与自然的稳定和谐,提倡绿色的、文明的、健康的生活方式和道德观念。这种新的以生态价值观为本的文化,可以让我们更好地了解自然,使整个人类尊重自然和享受自然。⑧可以说,科学文化为生态文化的形成提供了现实可能性,而人文文化将引导和规范生态文化日益成长的过程,使其成为主流文化。科学文化促进了生态文化理解和发现的能力,丰富了生态文化的基本理论内涵。人文文化专注于改善和提升生态文化的根本性內涵,其重点是人与自然之间整体和谐的可持续发展,形成生态文化的基调,使人类保持清醒的头脑,与时代同步。⑨通过这种方式,人类可以调节科技的底蕴、范畴和发展方向,引导其走向以人为本的发展轨道,推动人类社会作为一个整体进行可持续发展。

以“生态”为核心的当代“第三种文化”的形成。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给我们带来了物质财富,同时也提高了文明程度,但严重危害人类生存环境的污染问题也时有发生。这个时候,人文文化站了出来,直指科学文化的各种不利之处,提醒人类应该承担的义务和责任—维护地球的生存环境,为人类有一个更好的生存环境而努力改善生态环境。⑩而“两种文化”的分离隔阂,长期以来在于科学文化和人文文化两者自身都有其片面性和狭隘性,单纯的哪一者都不能完全满足时代发展的要求。因此在哲学层面上,当今天的文化达到了高度成就的同时,它带来的问题也会随之发生,它就会逐渐消退,开始慢慢下降,最终被一个新崛起的文化所取代,这是历史的必然。

可以预见,生态文化在“两种文化”的纷争中必将扮演着上升的新文化的角色。人类的文化在经历了“一种文化”、“两种文化”的纷争之后,终将向一种崭新的“第三种文化”—生态文化的方向发展,这将是“两种文化”的真正融合。

结语

今天,我国正在建设生态文明和生态文化,“生态”思想也受到大家越来越多的关注,作为一种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思想,科学文化和人文文化都参与了进来。如果我们只是从静态层面去研究,科学文化和人文文化之间的确有不少差别,但如果我们是以动态的“生态”为出发点,两者的融合汇通发展就可以清晰地向我们展现出来。这是我们基于“生态文化”的角度来研究科学与人文的交融汇通,促进以“生态”为核心内涵的“第三种文化”发展的基本进路。因此,关于“生态文化”与“第三种文化”的探讨研究,这里不是结束,而仅仅是开始,需要我们更进一步的深入研究。

(作者为上海第二工业大学副教授)

【注释】

①刘仲林:“第三种文化与中国新文化理论”,《创新科技》,2009年第8期,第14~16页。

②江晓原,刘兵:“今日中国之‘第三种文化’—从《第三种文化》说起”,《文汇读书周报》,2003年7月4日。

③⑤邱艳丽:“生态文化理论与实践的哲学探索”,新疆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6年。

④余达忠:“生态文化的形成、价值观及其体系架构”,《三明学院学报》,2010年第2期,第19~24页。

⑥卞炳生:“基于生态文化视角下的科学文化与人文文化融合的研究”,哈尔滨理工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2年。

⑦黄百成,张保伟:“略论生态文化与可持续发展”,《湖北社会科学》,2005年第5期,第119~121页。

⑧余谋昌:“生态文化是一种新文化”,《长白学刊》,2005年第1期,第99~121页。

⑨栾贻信,陈红兵:“生态文化存在论”,《山东理工大学学报》,2004年第1期,第26~27页。

⑩陈寿朋,杨立新:“论生态文化及其价值观基础”,《道德与文明》,2005年第2期,第76~79页。

责编 /王坤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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